圣裁骑士的长矛刺穿门楣时，卡伦正翻过后院的矮墙。
腐朽的木板在圣力火焰中噼啪作响，淡金色的火光映亮了他左肩的断光印记——那道暗红色的疤痕像条垂死的蛇，正随着他的喘息微微抽搐。
他把账本塞进怀里，用粗布腰带勒紧，以免奔跑时晃动。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涩得发疼。
“抓住他！
账本不能落入异端之手！”
身后传来骑士的怒吼，马蹄声踏碎了贫民窟的寂静，石板路上的积水被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卡伦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
这里是圣辉城有名的“鼠穴”，巷道纵横交错，大多只有孩童能勉强通过，骑士的战马根本进不来。
他贴着潮湿的墙壁奔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怀里的账本硌得肋骨生疼——那是托姆用命换来的东西，绝不能被夺走。
穿过三条巷道，前方出现一处用破布和木板搭成的拱门，门楣上挂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上面用炭笔写着“夜巢”。
这是圣辉城最混乱的黑市入口，白天是贫民窟的垃圾场，入夜后就成了佣兵、小偷和走私者的聚集地。
卡伦曾在这里接了三年任务，对里面的布局了如指掌。
他弯腰钻过拱门，一股混合着酒精、血腥和劣质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
数十个火把插在泥地里，照亮了临时搭建的摊位：有人在卖生锈的武器，有人在兜售掺了木屑的面包，还有个独眼老头正用小刀解剖一只影蚀感染的野兔，围观者看得津津有味。
“卡伦？
你怎么惹上圣裁庭的人了？”
一个卖情报的瘦高个吹了声口哨，他的耳朵缺了半只，是去年试图偷听贵族密谈时被割的。
卡伦没回话，只是往他手里塞了枚铜币，指了指身后。
瘦高个立刻会意，冲旁边几个酒酣耳热的佣兵喊：“圣裁狗来了！
想捞外快的跟我来！”
佣兵们瞬间清醒，抄起家伙就往拱门方向跑。
他们和教会积怨己久，能痛揍圣裁骑士一顿，远比赚几个铜板划算。
卡伦趁机钻进人群，熟门熟路地拐进侧面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夹缝。
夹缝尽头是间用酒桶和帆布搭成的棚屋，挂着块“私人领地”的牌子——这是黑市商人老莫的地盘，专门做贵族的“脏活”交易。
卡伦掀开帆布帘时，老莫正用一块沾满油污的布擦拭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看到他进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来。”
老莫把匕首放进木盒，“赫尔曼伯爵的人下午来过，说要找个‘干净’的人，去玫瑰庄园处理点‘麻烦’。”
卡伦靠在门框上，揉了揉发疼的左肩：“什么麻烦？”
“不清楚，只说是个新来的舞女，得罪了伯爵的贵客。”
老莫压低声音，“报酬很丰厚——十个金币，预付一半。
但伯爵的人说了，要活的，还得让她‘看起来像是自己跑掉的’。”
十个金币足够买下半个贫民窟的粮食。
卡伦皱眉，赫尔曼是出了名的吝啬，肯花这么多钱对付一个舞女，显然事不简单。
但他现在急需钱——不仅是为了躲开圣裁骑士的追捕，更要弄清楚账本上“灰烬”的真相，而钱能买到情报，买到时间。
“地址。”
他伸手。
老莫递过来一张揉皱的羊皮纸：“玫瑰庄园的西翼阁楼，守卫换班在亥时三刻。
记住，别碰庄园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伯爵书房的密室——据说那里藏着他和教会交易的凭证。”
卡伦接过羊皮纸，转身要走，却被老莫拉住。
老头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影蚀膏，敷在你的印记上，能暂时压住圣力的灼烧感。
算我送你的，毕竟……你帮过我女儿。”
三年前，老莫的女儿被教会选中献祭，是卡伦趁夜潜入祭坛把人救了出来。
他捏紧陶罐，点了点头，没说谢谢——在黑市，恩情记在心里比挂在嘴上有用。
亥时三刻的玫瑰庄园，弥漫着奢靡的香气。
卡伦伏在西翼的葡萄藤架上，看着最后一名守卫打着哈欠离开。
庄园里灯火通明，主堡的宴会厅传来觥筹交错的笑声，隐约能听到女人的歌唱，甜腻得像掺了蜜的毒药。
他按照羊皮纸的标记，悄无声息地翻进阁楼的窗户。
阁楼不大，陈设却很精致：天鹅绒地毯，银制烛台，梳妆台上摆着一排镶嵌着宝石的发簪。
一个穿着红色舞裙的女人背对着他，正站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赫尔曼派来的？”
女人突然开口，声音清冽，不像普通的舞女。
卡伦没动，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跟我走，你能活命。”
女人缓缓转身，卡伦的呼吸顿了一下。
她有一张极其美丽的脸，睫毛很长，眼睛是罕见的灰紫色，只是眼神太冷，像结了冰的湖面。
更让他在意的是，她的舞裙领口很低，露出的锁骨处有一道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和账本上的“灰烬王座”符号有几分相似。
“活命？”
女人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你们这些佣兵，永远只看到金币，看不到刀光下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突然掷出匕首，目标却不是卡伦，而是他身后的房门！
“嗤”的一声，匕首穿透了正要推门的黑影。
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人捂住喉咙倒下，脖颈处插着的匕首柄还在微微颤动，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涌，在地毯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卡伦瞬间明白——这不是“处理麻烦”，是灭口。
赫尔曼根本没打算让这个女人活着离开。
“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
女人弯腰从靴筒里抽出另一把匕首，“你要带我走，我要赫尔曼的命。
不如做笔交易：你帮我杀了他，报酬翻倍。”
卡伦没回答，侧耳听着楼下的动静。
管家的死不会瞒太久，守卫很快就会上来。
他看向女人，注意到她握匕首的手指很稳，虎口处有层薄茧——这绝不是常年跳舞的手，倒像是常年握剑的战士。
“没时间废话了。”
他拽起女人的手腕，“想杀赫尔曼，先跟我离开这里。”
女人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好跟着他往窗户走。
经过管家尸体时，她突然停下，从尸体怀里掏出个烫金的信封，快速塞进舞裙的暗袋里。
卡伦瞥了一眼，看到信封上印着教会的火漆。
两人刚翻出窗户，就听到阁楼里传来惊叫声。
守卫们举着火把冲了上来，火光映亮了夜空。
卡伦拉着女人钻进葡萄藤架，顺着藤蔓滑下，落在后花园的草地上。
“往东边跑，那里是马厩。”
女人突然开口，语气笃定，“我勘察过地形。”
卡伦挑眉，这女人果然早有准备。
他没反驳，跟着她穿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避开巡逻的守卫，很快就到了马厩。
女人吹了声口哨，一匹黑马从马厩深处走了出来，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显然是她早就备好的坐骑。
“上来。”
女人翻身跃上马鞍，朝卡伦伸出手。
就在这时，马厩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卡伦探头一看，心脏猛地一沉——十几个穿着银白色铠甲的骑士堵住了出口，为首的人手里握着燃烧着圣力火焰的长矛，铠甲上的倒十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是圣裁骑士。
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女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抽出匕首，灰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猩红：“看来今天，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卡伦握紧短剑，左肩的断光印记又开始灼烧。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士，又看了眼身边的女人，突然意识到——这场原本只是为了金币的任务，己经变成了一场不知终点的逃亡。
而怀里的账本，和女人暗袋里的信封，似乎正把他们往更深的黑暗里拽。
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白气。
女人突然勒紧缰绳，冲卡伦扬了扬下巴：“左边的栅栏有缺口，我掩护你，上马！”
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早己习惯了这样的生死瞬间。
卡伦不再犹豫，翻身上马，坐在女人身后。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极了黑市酒馆里那杯名为“血色黄昏”的烈酒——美丽，却致命。
匕首划破空气的锐响和圣力火焰的滋滋声同时响起，卡伦一夹马腹，黑马嘶鸣着冲向栅栏的缺口。
身后传来骑士的怒吼和女人的闷哼，他不知道她是否受伤，只知道必须往前跑，跑进这片被欲望和罪恶浸透的夜色里。
而他没看到，女人在转身迎向骑士时，锁骨处的淡红印记突然亮了一下，像有血珠在皮肤下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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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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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马厩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卡伦探头一看，心脏猛地一沉——十几个穿着银白色铠甲的骑士堵住了出口，为首的人手里握着燃烧着圣力火焰的长矛，铠甲上的倒十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是圣裁骑士。
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女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抽出匕首，灰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猩红：“看来今天，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卡伦握紧短剑，左肩的断光印记又开始灼烧。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士，又看了眼身边的女人，突然意识到——这场原本只是为了金币的任务，己经变成了一场不知终点的逃亡。
而怀里的账本，和女人暗袋里的信封，似乎正把他们往更深的黑暗里拽。
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白气。
女人突然勒紧缰绳，冲卡伦扬了扬下巴：“左边的栅栏有缺口，我掩护你，上马！”
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早己习惯了这样的生死瞬间。
卡伦不再犹豫，翻身上马，坐在女人身后。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极了黑市酒馆里那杯名为“血色黄昏”的烈酒——美丽，却致命。
匕首划破空气的锐响和圣力火焰的滋滋声同时响起，卡伦一夹马腹，黑马嘶鸣着冲向栅栏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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