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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暴雨里的诊断书傍晚七点，骤雨砸在“时光修复工作室”的玻璃幕墙上，

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林晚握着修复刀的右手突然一抖，

银亮的刀刃在19世纪法国风景画的画布边缘划下道浅痕。她猛地停手，

指尖按在眉心深深吸气。工作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老画布的混合气息，

墙上的古董挂钟时针刚过七点，钟摆摇晃的影子投在摊开的画作上，像片颤抖的蛛网。

“又抖了？”隔壁裱画间的张叔探进头来，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小晚啊，

这阵子你都熬了多少通宵了？王老板那幅《塞纳河晨雾》不急，实在不行我跟他说推两天。

”林晚扯出个安稳的笑，把修复刀放进消毒盘：“没事张叔，就是手有点麻。

您那绿豆糕分我半块？”她转身时，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屏幕上跳出市一院神经科的预约提醒——“林晚女士，您的肌电图复查结果已出，

请于今日19:30前至302诊室领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秒，她长按消息点了删除。

张叔把绿豆糕塞给她，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长辈的疼惜：“你这孩子，打小就犟。

十年前在美院附中学生宿舍，被人把画具扔下楼都不哭，现在倒为这点小毛病皱眉头。

”他瞥见画框角落的浅痕，忽然压低声音，“是不是……跟你妈当年那病有关系？

”林晚咬着绿豆糕的动作顿了顿。母亲走的时候她才十六岁，

病历上“进行性肌营养不良”几个字像烙铁，烫得她记了许多年。

她含糊地应着“就是累的”，把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去，甜味里混着点说不出的涩。

锁工作室门时，雨势已经疯了。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几乎要把骨架压垮。

林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地铁站走，路过街角便利店，玻璃门被风撞得哐当响。

穿蓝色工服的店员小李正对着微波炉哈气，见她进来赶紧招呼：“林姐？

今天还买速溶咖啡啊？”“不了，”林晚的目光扫过冷藏柜，

最终落在最烈的那款伏特加身上，“拿瓶这个。”小李愣了愣，

挠挠头：“您平时不喝酒的呀……”话没说完就被她眼里的红血丝堵了回去，

麻利地扫码装袋，“外面雨大，我给您套个塑料袋吧，别淋湿了。”走出便利店时，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闺蜜苏晓晓发来的视频邀请，屏幕里的人刚洗完澡，

裹着浴巾在试新买的裙子：“晚晚！下周六霍氏集团的慈善晚宴，

我好不容易给你弄了张邀请函！霍砚肯定会去，你十年暗恋再不亮剑，

就要被李氏千金截胡了！”林晚举着伞的手紧了紧。

雨幕里好像突然浮出少年霍砚的样子——那年她被几个女生堵在美术室后巷，

新买的颜料被踩得稀烂，是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从巷口经过，没说话，

只是弯腰捡起支还没开封的钛白颜料，用袖口擦干净递给她。夕阳透过他的发梢，

在颜料管上投下细碎的金斑。“我不去了，”她对着屏幕扯了扯嘴角，“你看我这样子，

去了也是给霍总添堵。”苏晓晓在那头急得直跺脚：“你怎么知道是添堵？

当年你在《青年美术》上发表的那篇《19世纪油画修复中的肌理还原》，

霍砚在采访里夸过三次！他肯定记得你！”地铁到站的提示音混着雨声传来，

林晚匆匆说了句“我先上车了”就挂断了视频。走进车厢的瞬间，空调冷气扑在脸上，

她突然想起上周做肌电图时，冰凉的电极片贴在右臂上，医生拿着记录笔说的话：“林小姐，

你的右上肢神经传导速度比三个月前慢了12%，虎口这块肌肉已经有轻微萎缩了。

”玻璃窗上的雨痕蜿蜒而下，映出她模糊的脸。二十五岁这年，

她好像正在变成一幅逐渐褪色的画，而手里握着橡皮擦的，是自己的身体。

市一院住院部的走廊格外安静，消毒水的味道顺着楼梯间往下沉。302诊室的灯还亮着，

王医生正收拾着病历本，见她进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坐吧，

结果比预想的要……”他顿了顿，翻开打印好的诊断报告，“肌萎缩侧索硬化，简称ALS，

也就是常说的渐冻症。目前看是早期，主要影响运动神经元，但……”“但生存期大概多久？

”林晚的声音很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上沾的颜料渍，

那是上周修复《向日葵》仿作时蹭上的镉黄色。王医生叹了口气：“积极治疗的话，

2到3年。如果后续出现呼吸肌受累……”“我知道了。”林晚接过诊断书，

纸张边缘割得指腹发疼。

报告上“进行性加重的骨骼肌无力、萎缩”几个字被窗外的闪电照亮，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躺在床上，连抬手摸她头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眨着眼睛流泪。

走出诊室时，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发出“咔哒”一声，夜班护士小周拿着瓶可乐转过身，

看到她手里的报告，惊讶地捂住了嘴：“林小姐？

你不是陪张阿姨来复查的吗……”林晚扯出个笑：“替她拿的。”擦肩而过时，

小周手腕上的银镯子碰到她的胳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暴雨还没有停的意思。

林晚站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台，看着诊断书上“预计生存期2-3年”的字样，

突然觉得很荒谬。她花了十年时间从美术职高考进美院，

又用五年成为业内小有名气的油画修复师，刚刚攒够钱盘下这间工作室，

生活好像才刚调出喜欢的颜色，就要被强行擦掉了。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是苏晓晓发来的霍氏集团官网截图——霍砚作为霍氏医疗继承人，

今天下午刚宣布启动“神经修复计划”，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侧脸线条冷硬，

眼神落在发布会背景板的脑机接口示意图上，专注得近乎漠然。林晚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十年前那个把颜料管递给她的少年，

如今站在医学科技的顶端，而她正沿着相反的方向坠落。她掏出打火机，

“嚓”的一声点燃了诊断书。橘红色的火苗在雨里抖了抖，迅速舔舐着纸张边缘，

把“肌萎缩侧索硬化”几个字烧成蜷曲的灰烬。风一吹，灰烬混着雨水落在积水里，

像群死去的蝴蝶。回到工作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张叔早就锁了门，

给她留的备用钥匙就藏在门口的消防栓箱里。打开灯的瞬间，满室的画框投下参差的影子，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翻开崭新的笔记本，笔尖悬在第一页。该做点什么呢？

修复完那幅没完成的《塞纳河晨雾》？陪苏晓晓去看她期待了半年的演唱会？

还是……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苏晓晓发来的霍氏慈善晚宴邀请函电子版，日期就在下周六。

林晚看着照片里霍砚的名字，

突然在笔记本上写下第一行字：“临终清单：1. 向霍砚说一次‘我喜欢你’。

”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团墨渍，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午后，少年霍砚转身离开时，

白衬衫后领沾着的一点颜料——是她不小心蹭上去的钛白，像颗落在雪地里的星子。

窗外的雨还在下，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一下。林晚把笔记本锁进抽屉，

转身走向那幅摊开的《塞纳河晨雾》。右手又开始隐隐发颤，她用左手握住右手腕，

一点点调整着呼吸，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鸟。至少现在，她还能握住画笔。至少现在，

她还能数着日子，去赴一场迟到了十年的告白。修复刀重新触碰到画布的瞬间，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混着雨声，在空荡的工作室里，敲打着不算漫长的倒计时。

第2章：云泥之别的暗恋清晨六点，天光刚漫过老旧居民楼的屋顶，林晚已经坐在梳妆台前，

对着镜子系白大褂的纽扣。镜中的人影清瘦，

右手虎口处有块浅褐色的茧——那是常年握修复刀磨出来的，像枚洗不掉的勋章。“小晚，

真不再想想？”房东陈姨端着碗豆浆倚在门框上，鬓角的白发沾着点晨露，

“霍氏艺术修复中心的待遇多好，五险一金不算，年底还发古董字画的复刻版画。

你张叔昨天还说，上次见你修那幅《簪花仕女图》，手稳得像装了轴承。”林晚接过豆浆，

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笑了笑：“陈姨，您忘啦？我大学毕业时就说，

要在三十岁前开家自己的工作室，既能修老画，也能画新画。”她没说的是，

昨晚收拾抽屉时，翻到了三年前入职霍氏的体检报告，“神经反射正常”几个字旁，

被她用铅笔圈了又圈，纸页都磨出了毛边。陈姨叹了口气，

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串钥匙：“楼下那间空屋我给你留着了，月租便宜两百，就是窗户小了点。

你这孩子，打小就犟——十岁那年在美术班，被男生抢了画笔，

硬是蹲在地上用手指蘸颜料画完了整幅《向日葵》。”林晚的心跳轻轻颤了颤。

她想起十岁那年，美术老师蹲在她身边说：“你的手指比画笔还灵活，将来能成大器。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双被夸赞的手，有一天会连握紧画笔都成奢望。

地铁在七点半准时到站。林晚随着人流走出闸机，

抬头就看见霍氏集团的总部大厦——玻璃幕墙直插云霄，像块被阳光劈开的水晶，

门口的喷泉正喷着水，水珠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彩虹。“姑娘，你是来面试的？

”卖早点的刘叔递过来个热乎的肉包，油纸袋上印着“霍氏员工特惠”的字样，

“今天霍总开发布会，听说要搞什么‘脑机接口治瘫子’的项目，好多记者都堵在门口呢。

”林晚接过肉包，指尖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更紧了些。包里除了离职申请，

还放着那方褪色的手帕——十年前少年霍砚递过来时，上面绣着极小的霍氏旧logo，

如今被洗得只剩点模糊的浅灰印记，像片褪色的云。走进霍氏大厦的瞬间，

冷调的雪松香氛扑面而来。前台小姐穿着藕荷色套装，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看到林晚的帆布包时，职业化的笑容淡了几分：“请问有预约吗？”“我找霍砚。

”林晚的声音比预想中稳，只是手心的汗濡湿了帆布包的带子。

“霍总正在顶楼开全球直播发布会，”前台的睫毛很长，眨动时像对小扇子，

“没有预约不能上楼。您是哪个部门的？我帮您查一下分机号？

”林晚刚想说“我是艺术修复中心的林晚”，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群穿黑西装的保镖簇拥着几个人从专用电梯出来，最中间的男人身形挺拔，

深灰色西装的袖口露出块百达翡丽腕表，正是霍砚。他比财经杂志上的照片更清隽，

下颌线绷得很紧，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着，正侧头听身边的人汇报。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芒，

恍惚间竟和记忆里那个午后的少年重合——十年前在美院附中后巷，他也是这样站在逆光里，

白衬衫的衣角别着支钛白颜料管。“霍总，

砚科的神经修复技术真能让渐冻症患者重新走路吗？”“听说您和李氏千金下周六订婚，

婚期定在明年春天？”“霍氏医疗打算收购德国的ALS研究团队，这消息属实吗？

”记者的提问像潮水般涌来，霍砚却只是微微颔首，步伐未停。他的目光扫过大厅，

在林晚身上停留了不足半秒，像看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随即转向了电梯口的李氏千金。

李氏千金穿着香奈儿的套装，手里挽着精致的手包，笑着对霍砚说了句什么。

霍砚的嘴角似乎牵了下，虽然极淡，却足够让周围的记者疯狂按动快门。

“那不是艺术修复中心的林晚吗？”两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从旁边经过，声音压得很低，

“她怎么穿得这么……普通？听说她昨天提交了离职报告，

是不是因为修复《千里江山图》仿作时出了纰漏？”“何止啊，

”另一个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我听张主任说，她右手抖得厉害，上次给古画装裱时，

差点把浆糊抹到画心上。”林晚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上还停留在昨晚苏晓晓发来的消息：“晚晚，霍砚在采访里说，

他最欣赏的修复师是能‘让画笔跟着心跳走’的人——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大厅中央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正在直播顶楼的发布会。霍砚站在聚光灯下，

手里拿着份文件，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大厅：“砚科的脑机接口技术已进入临床阶段，

将优先用于运动神经元疾病患者。我们的目标是，

让每一位渐冻症患者都能重新握住自己珍视的东西——无论是画笔，还是爱人的手。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林晚看着屏幕里他冷峻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霍氏年会后台，

她被安排给霍砚递话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的体温比常人低些，像块微凉的玉。

那时她紧张得说不出话，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听说霍总和李小姐是商业联姻？”“什么呀，我上周在私人画廊看到他们一起看画，

霍总还给李小姐讲解《睡莲》的笔触呢。”“下周六的订婚宴据说请了半个娱乐圈，

光安保就花了七位数。”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得人皮肤发紧。林晚攥着帆布包的带子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