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靖康前夜力挽天倾穿越成宋钦宗赵桓那晚,金兵已渡黄河。满朝文武跪求南逃,
我反手召回流放途中的李纲。汴梁缺粮?我命人用蒸馏法造出高度烈酒,与金人换战马。
守城武器?我画出猛火油柜图纸,城头烈焰焚尽金兵铁浮屠。当完颜宗望递来和议书时,
我当着使臣面将它扔进火盆。“告诉你们元帅,要么退兵——”“要么,朕烧了他的黄龙府。
”---冰,刺骨的寒冷,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骨髓。每一次艰难的吸气,
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那是生命被机器强行维持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监护仪单调而固执的滴滴声,是死亡在耳边冰冷的倒计时。视野模糊,只有惨白的天花板,
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沉沉压下来。黑暗,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然后,是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猛地袭来,像是整个泰山压在了胸口。
身下不再是冰冷的病床,而是某种坚硬、冰冷、带着奇异弧度的平面。眼皮重如千钧,
每一次挣扎着想要掀开,都耗费着残存的所有力气。意识在无边的虚空中沉浮、碰撞,
无数破碎的、不属于自己的画面和声音尖啸着冲撞进来——金戈铁马的轰鸣,
濒死绝望的哀嚎,宫殿倾塌的巨响,
还有……一个男人冰冷而尖利的、带着刻骨恨意的诅咒:“赵桓!昏君!
汴梁百万生灵的冤魂,必日日夜夜啃噬你心肝!大宋江山,亡于你手!亡于你手!
”“呃啊——!”一声短促而嘶哑的呻吟从我喉咙深处挤出来,胸膛剧烈起伏,
像破败的风箱。眼睛猛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帐顶,
繁复的云龙纹样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盘绕。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檀香,
混合着一种陈旧的、属于巨大木质建筑的腐朽气味。身下是坚硬的紫檀木龙床,冰冷硌人,
覆盖着同样明黄却触感粗糙的锦缎。寝殿空旷得可怕,
巨大的盘龙金柱沉默地支撑着深邃的穹顶,远处几盏孤零零的宫灯,
只能投下一小圈昏黄摇曳的光晕,将更远处的黑暗衬得如同噬人的巨口。这是……哪里?
我不是在……ICU?那声凄厉的诅咒,仿佛还粘稠地贴在耳膜上,带着地狱般的寒气。
赵桓?汴梁?亡于你手?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完全陌生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
蛮横地冲垮了我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无数混乱的碎片——巍峨的宫阙,森严的仪仗,
朝堂上模糊的人影,刀剑的寒光,
雪地上刺目的猩红……还有一张张或谄媚、或惶恐、或怨毒的脸孔,
最后定格在一张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脸上——李纲!“陛下!陛下息怒!
”一个带着哭腔、尖细得刺耳的声音猛地撕破了寝殿死寂的空气。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
一个穿着深青色宦官袍服、面白无须的年轻内侍,正匍匐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陛下龙体要紧啊!万……万万保重!
枢密院……枢密院刚刚送来八百里加急军报……金人……金人东路军完颜宗望部,
已……已强渡黄河!前锋……前锋距汴梁……不足三百里了!”轰隆!仿佛一道无声的雷霆,
在我脑海深处猛然炸开!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头顶蔓延到脚趾,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冻结。
金兵渡河!靖康耻!靖康耻!!那几个血淋淋的字眼,
带着历史课本上冰冷的描述和那男人临死前刻骨的诅咒,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意识核心。汴梁城破!二帝北狩!宫女嫔妃、王公贵胄、工匠百姓,
像牲畜一样被驱赶北上!无尽的屈辱和屠杀!华夏之殇!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恐惧与荒谬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再次窒息。
我猛地从冰冷的龙床上坐起,动作牵扯到虚弱的身体,眼前阵阵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李……李纲!”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带着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威严和一种近乎失控的急迫,“李纲何在?!
”地上匍匐的内侍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李、李相公……因……因力主抗金,触怒天颜,
已……已于三日前,奉旨流放……宁江军安置了……”流放!?这三个字如同冰锥,
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原主这个蠢货!金兵压境,自毁长城!
把唯一能指望的擎天玉柱给流放了?!“召回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在空旷的寝殿里激起沉闷的回响,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即刻!八百里加急!
把李纲给朕召回来!让他滚回来守城!现在!马上!
”那内侍被我从未有过的暴怒和杀伐之气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剧烈地筛糠,
连滚带爬地扑向殿门,尖声嘶喊着:“遵……遵旨!召李纲回京!八百里加急!快!快传旨!
”沉重的殿门被慌乱推开又砰然关上,隔绝了外面更深沉的夜色。
寝殿内重新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只有我粗重得如同拉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
我挣扎着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金砖上,寒意直透脚心。几步踉跄到巨大的雕花木窗边,
猛地推开沉重的窗棂。冷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远方若有似无的、令人不安的喧嚣声,
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些许寝殿内令人窒息的檀香和腐朽气息。
目光越过重重宫阙的飞檐斗拱,投向北方无垠的、被沉沉夜色笼罩的天地尽头。汴梁!
这座即将迎来滔天血火的世界之都,此刻在浓重的黑暗里,像一个巨大而沉默的祭品。
宫灯微弱的光晕,根本无法照亮那深不可测的夜幕,反而更衬出它的无边无际与沉重压抑。
寒风卷起宫墙角落的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万千冤魂的悲泣。三百里!
完颜宗望的铁蹄!时间,像悬在头顶的冰棱,正在疯狂地融化、滴落!“来人!
”我猛地转身,声音因极度紧绷而嘶哑,“更衣!传朕口谕,
即刻召宰执大臣、枢密院使、三衙管军……所有能喘气的,都给朕滚到崇政殿议事!
迟误者——斩!”命令带着凛冽的杀意,在死寂的宫殿中炸开。
殿外立刻响起一片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应诺声。
巨大的宫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缓缓洞开,清晨凛冽如刀的寒气卷着细碎的雪沫,
呼啸着灌入崇政殿。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森然矗立,支撑着高远深邃的藻井。
文武重臣分列丹墀之下,黑压压一片,如同沉默的礁石。然而这片沉默之下,
却是汹涌的暗流。浓重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焦躁,像无形的毒雾,
弥漫在每一寸冰冷而华贵的空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无数道目光,
或惶恐、或闪烁、或隐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都聚焦在丹墀之上那个端坐的身影——穿着繁复沉重的衮服,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
遮挡着年轻皇帝苍白而紧绷的脸。短暂的死寂被一声凄厉的哭嚎骤然打破。“陛下——!
”只见白时中,这位当朝太宰,须发花白,猛地扑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额头重重磕下,
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涕泪横流,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尖锐地撕扯着殿内紧绷的空气:“金虏铁骑如虎狼南下!兵锋之锐,亘古未有!
汴京……汴京城池虽固,然兵微将寡,粮秣难继!若……若困守孤城,
无异于……无异于坐以待毙!陛下!陛下乃万乘之尊,身系江山社稷!
万不可……万不可蹈险地啊!”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两步,
沾满涕泪的老脸因激动和绝望而扭曲,嘶声力竭地喊道:“为今之计,唯有暂避锋芒!移驾!
移驾金陵!或西狩关中!凭借长江天堑、秦川之固,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待他日兵精粮足,
再……再挥师北伐,光复河山!此乃……此乃上上之策啊!陛下!陛下明鉴——!
”“臣附议!”枢密使张邦昌几乎是紧跟着白时中扑倒在地,声音同样带着哭腔,
却更显急促,“陛下!汴梁危如累卵!金虏残暴,若城破……则玉石俱焚!陛下龙体安危,
乃天下根本!臣等死不足惜,然……然陛下万万不可有失啊!请陛下速速移驾!
迟则……迟则生变啊!”“请陛下移驾!”“陛下!留得青山在啊!”“陛下三思!
”仿佛瞬间点燃了引线,殿内跪倒一片,哀嚎、哭求之声此起彼伏,如同汹涌的潮水,
要将丹墀之上的龙椅彻底淹没。恐惧,赤裸裸的、足以摧毁一切抵抗意志的恐惧,
如同实质的瘟疫,在每一个跪倒的朝臣身上蔓延。他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仿佛下一刻,
金兵狰狞的面孔就会冲破殿门。就在这绝望的声浪几乎要吞噬一切时,一个身影,
却如同中流砥柱,猛地从武将班列中踏前一步。他并未跪倒,而是对着丹墀,抱拳躬身,
动作沉稳如山。正是老将宗泽。他须发戟张,古铜色的脸上沟壑纵横,
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双目圆睁,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那群匍匐在地的同僚。
“荒谬!懦夫之言!”宗泽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雷霆般的怒意,
瞬间压过了满殿的哀嚎哭求,震得殿柱嗡嗡作响。他戟指白时中、张邦昌等人,
须发皆张:“尔等食君之禄,不思报国,竟敢在御前妖言惑众,动摇国本?!
汴梁乃太祖太宗肇基之地,天下首善!宗庙社稷所在!岂能轻弃?!金虏虽强,然孤军深入,
师老兵疲!我汴京城池高厚,军民百万!若上下同心,据城死守,何愁虏寇不破?!
尔等口口声声移驾,实乃畏敌如虎,欲挟持圣驾,弃祖宗陵寝、弃百万生民于不顾!
此乃……此乃千古罪人!”他猛地转身,再次面对龙椅,单膝轰然跪地,铠甲叶片撞击金砖,
发出铿锵巨响:“陛下!臣宗泽,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请陛下固守汴京!臣等纵然粉身碎骨,
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必保陛下周全!保汴京无虞!若陛下听从南狩之言,
臣……臣宁触阶而死,亦不愿见神州陆沉之惨状!”他的声音悲愤而决绝,
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荡回响。“宗泽!你……你这是要陷陛下于死地!”白时中抬起头,
尖声反驳,脸上涕泪未干,却已换上狰狞,“金虏铁浮屠天下无敌!你拿什么守?!
拿汴梁这些未经战阵的厢军吗?!你……你这是误国!”“误国的是你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
”宗泽毫不示弱,怒目回瞪,额上青筋暴起。两派激烈争吵,唾沫横飞,
崇政殿瞬间变成了喧嚣的市井。主逃派声泪俱下,
仿佛下一刻就要亡国灭种;主战派宗泽等人则怒发冲冠,力陈守城之利。
混乱的声浪几乎要将殿顶掀翻。就在这喧嚣的顶点,丹墀之上,
那个被冕旒玉珠遮挡了面容的年轻皇帝,动了。没有雷霆般的怒斥,也没有气急败坏的咆哮。
他只是缓缓地、用一种几乎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冰冷的语调,吐出了两个字:“够了。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瞬间切开了鼎沸的喧嚣。
所有争吵声、哭求声、怒骂声,戛然而止。整个崇政殿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带着惊疑、恐惧、不解,再次聚焦到那冕旒垂珠之后。我缓缓抬起头,
冕旒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却冰冷的细响。目光透过晃动的珠帘,
扫过丹墀下那一张张或苍白、或涨红、或写满惊恐的脸。白时中、张邦昌匍匐在地,
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宗泽单膝跪地,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未熄。“移驾?”我开口,
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移去哪里?金陵?
关中?”我的目光落在白时中身上,仿佛在看一件死物:“白时中,你是三朝老臣。朕问你,
金虏东路完颜宗望已渡黄河,西路完颜宗翰难道会坐着看戏?此刻,他怕是正猛攻太原,
一旦太原陷落,西路金兵长驱直入,关中……便是下一个汴梁!你让朕去关中,
是嫌朕死得不够快?”白时中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的目光转向张邦昌,冰冷如刀:“张邦昌,你说金陵有长江天堑?
呵,长江天堑,挡得住女真人的船吗?金虏掳掠我北地匠人,打造舟船,早已非吴下阿蒙!
况且,移驾途中,仓皇如丧家之犬,金虏铁骑只需一支偏师衔尾追击,
朕……还有你们这群‘忠臣’,是想在长江边上,
给金人表演一出‘衔璧舆榇’注:古代君主投降的仪式?”“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雷霆在殿中炸开。张邦昌身体剧烈一晃,面无人色,
额头死死抵住冰凉的金砖,抖得像秋风中的残叶。“衔璧舆榇”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所有主逃派的心上!我微微前倾身体,冕旒珠玉晃动,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
缓缓扫过下面每一个大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死寂的金砖上:“尔等食君之禄,
享万民供养。金虏未至,先丧胆魄。不思守土安民,只想着挟持朕,仓皇南窜,苟全性命,
弃祖宗陵寝、弃江山社稷、弃汴京百万生民于不顾!”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杀伐之气,在空旷的殿宇中轰然回荡:“朕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
”“汴梁,是朕的汴梁!是太祖太宗留下的汴梁!是千千万万大宋子民的汴梁!”“城在,
朕在!”“城亡——”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面无人色的白时中身上,一字一顿,
如同宣判:“朕,亦与城同殉!”“尔等谁再敢言‘南狩’二字……” 我的右手猛地抬起,
指向殿下,指尖凝聚着凛冽的杀意,“视同谋逆!立斩不赦!诛其满门!”“轰——!
”整个崇政殿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然后又被这凛冽如刀锋般的宣言狠狠填满、凝固!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大臣,无论是主逃派还是主战派,
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龙椅上那个年轻的身影,此刻散发出的,不再是往日的懦弱摇摆,
而是一种近乎暴戾的、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那是一种……与城同亡的疯狂决绝!
“陛……陛下……” 一个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角落响起,是户部的一个小官,
他几乎瘫软在地,“城中……城中存粮,据……据太仓禀报,
仅……仅够军民……半月之需了……”粮食!致命的粮食!这绝望的低语,像最后一根稻草,
瞬间压垮了许多人强撑的意志。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悄然弥漫。半个月!没有粮食,
再坚固的城池,再高昂的士气,也会在饥饿面前土崩瓦解!白时中等人低伏的脸上,
绝望之中,竟隐隐透出一丝扭曲的、病态的希冀——看吧,你赵桓再强硬,没有粮,
你拿什么守?!冰冷的数字如同毒蛇,缠绕上心头。半月?历史上,饥饿的汴梁,
最终吞噬了这座城市的最后一丝抵抗意志。“粮?”我缓缓重复了一遍,
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异常清晰。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暴怒或慌乱,我的嘴角,
甚至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笑容冰冷,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近乎残酷的嘲讽。“谁说……没有粮?”我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朕,有比粮食更值钱的东西!
”在无数道惊疑不定、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下,我再次开口,声音斩钉截铁,
不容置疑:“传旨!即刻封存太仓、琼林苑、金明池所有存酒!无论官酿私酿,一坛不许动!
再命皇城司,给朕搜!搜遍汴京七十二家正店注:宋代大型正规酒肆!所有库藏酒水,
无论新陈,尽数征调!敢有藏匿者,以资敌论处,抄家灭族!”命令如同石破天惊!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酒?!”白时中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未干,
此刻却写满了荒谬和难以置信,“陛下!值此危难之际,不思调粮,却要……却要搜刮酒水?
这……这是何意啊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另一个大臣也失声喊道,
“酒乃乱性之物!守城紧要关头,岂可让军民酗酒?此乃取祸之道啊!”“昏聩!昏聩!
”张邦昌捶胸顿足,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声音带着哭腔里的尖利,“陛下!酒能当饭吃吗?
能挡住金人的刀箭吗?您……您这是要置全城于死地啊!”就连一直力主坚守的宗泽,
此刻也愕然地看向我,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不解和深深的忧虑。征酒?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难道陛下……被巨大的压力逼疯了?面对潮水般的质疑和近乎绝望的悲鸣,我端坐不动。
冕旒的玉珠微微晃动,遮挡着我眼中一闪而过的、属于另一个时空的冰冷计算。没有解释,
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再次砸下:“再传朕旨!命工部,
即刻抽调能工巧匠!于金明池畔,寻空旷之地,搭建炉灶!
按朕所示之法……” 我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回忆某个早已刻入灵魂的公式,
“制作大型……蒸锅!”“蒸锅?”群臣彻底懵了,面面相觑,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蒸锅?
蒸酒?这……这和守城有什么关系?“锅要巨大!密封要好!冷凝铜管要够长!
”我继续下达着精确的指令,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收集到的酒,全部倒入大锅!
大火猛烧!蒸汽通过铜管冷凝……所得之水,无色、清冽、遇火则燃者,便是朕要的东西!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呆滞、茫然、写满“陛下疯了”的脸,
最终定格在空气里某个虚无的点上,仿佛看到了那些即将到来的、带着腥膻气息的金国使者。
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和冷酷:“此物……名曰‘烧魂刀’!
”“朕要用这‘烧魂刀’……” 我的手指,仿佛无意识地,
指向了殿外北方那片被金兵铁蹄践踏的土地,“去换金人的马!换他们的铁!换他们的命!
”“用我们喝不饱肚子的东西,去抽干他们赖以生存的筋骨!”“陛下!陛下!
” 殿外骤然响起一个激动到变调、带着长途奔袭嘶哑的声音,由远及近,
如同破开阴云的一道惊雷。沉重的殿门被猛地推开,寒风卷着雪沫呼啸而入。
一个身影几乎是踉跄着扑入崇政殿。他风尘仆仆,一身半旧的青色官袍沾满泥泞和冰屑,
头发散乱,脸上是长途跋涉留下的疲惫刻痕,颧骨高耸,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
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烧着两团近乎狂热的火焰,穿透了疲惫,亮得惊人!正是李纲!
他冲入殿中,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目光瞬间就锁定了丹墀之上。
看到那端坐的、穿着衮服冕旒的身影时,李纲浑身剧震,
眼中瞬间涌上极其复杂的神色——有难以言喻的激动,有刻骨铭心的担忧,
更有一丝深藏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悲愤。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触地,
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因激动而哽咽嘶哑:“臣李纲!奉诏星夜兼程……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 他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扫过皇帝的面容,似乎想确认什么,
随即又猛地低下头,肩膀因克制情绪而微微颤抖,“臣……臣回来了!愿为陛下,为汴梁,
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他的出现,如同在死水潭中投入了一块巨石。
主战派的宗泽等人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彩!而白时中、张邦昌等人,脸色则更加灰败,
如同见了索命的厉鬼。我微微抬手,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李卿一路辛苦。平身。城防诸事,朕已委你全权。
”李纲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霍然起身。他并未多言,
只是再次对着龙椅深深一揖,那动作里包含了千言万语。随即,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
扫向殿中诸臣,尤其是那些主逃派。那眼神,锐利如刀,
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怒和一种重担在肩的决绝。“臣,遵旨!” 他沉声应道,声音不大,
却异常坚定,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杂音。然而,他刚毅的脸上很快又蒙上一层深重的阴霾。
他再次转向我,抱拳躬身,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忧虑:“陛下!臣一路疾驰,
已初步巡视外城防务。守城军民士气可用!然……然有一致命隐患!”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殿内所有人的心上:“金虏此次攻城,其‘铁浮屠’重甲步卒,
披挂精铁札甲,寻常弓弩难伤!更兼其以厚实生牛皮蒙覆之‘洞子’注:金军攻城器械,
类似移动掩体逼近城墙,箭矢火攻,收效甚微!一旦被其靠近城墙,架设云梯飞楼,
后果……不堪设想!臣观城头现有火油、金汁注:煮沸的粪便尿液,虽能阻敌,
但对付此等重甲与厚革防护之物,威力……恐有不足!若无克制利器,守城……难!
”铁浮屠!洞子!这两个名字,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
瞬间压在了刚刚因李纲归来而稍振的士气之上。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李纲说的是事实。那些移动的铁罐头和厚皮怪兽,
就是金兵撕开城池最锋利的獠牙!“利器?”我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在无数道或疑惑、或绝望、或带着最后一丝渺茫期盼的目光注视下,我缓缓抬起右手。
侍立一旁的内侍总管梁师成立刻躬身趋前,将早已备好的一卷厚厚素绢,恭敬地双手捧上。
我没有去接那绢卷,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梁师成会意,深吸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走到丹墀边缘,面对着满朝文武,将那卷素绢猛地向下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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