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年前,我嫁给顾霆琛,满心欢喜,以为是爱情的圆满。顾霆琛娶我,却是为了折磨,
只因我被误认是害顾霆琛心上人卧床不起的罪魁祸首。那个曾对我温柔以待的男人,
亲手将我推入地狱,冷眼看着我在泥沼中挣扎。顾霆琛将所有的宠爱给了病弱的白月光,
将所有的憎恨倾泻在我身上,让我在婚姻的炼狱里受尽煎熬。顾家别墅的冬夜,
水晶吊灯的光芒,亮得刺眼。这光,却照不进我心里。我身上是一件洗到发白的灰色长裙,
与周围衣香鬓影的宾客们,隔着一个世界。角落里,有几个佣人在对我窃窃私语,
眼神里的轻蔑和怜悯。嫁给顾霆琛三年,我早就习惯了。顾霆琛把我娶回来,不是为了爱,
是为了报复。为了报复三年前,顾霆琛的心上人白若雪从楼梯滚落,摔断了腿。认定,
是我推的。我解释过,哭过,求过。没用。在顾霆琛眼里,我苏洛就是个为达目的,
不择手段的蛇蝎毒妇。今晚的宴会,是为庆祝白若雪康复出院。
空气里都是香槟和玫瑰的味道,甜得发腻。门口一阵骚动,宾客们纷纷望去。顾霆琛来了。
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英俊挺拔,只是眉眼间那股冷意,让人生畏。顾霆琛的臂弯里,
小心翼翼地揽着一个人。白若雪。她穿着白色纱裙,脸色苍白,带着一种病愈后的脆弱,
轻易便能勾起所有人的保护欲。顾霆琛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身上,那份深情和珍视,
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白若雪轻轻咳了两声,顾霆琛立刻紧张地为她拢紧肩上的披肩。
那份温柔,让我觉得眼睛疼。不经意间,白若雪的视线扫过我,
嘴角挑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是胜利者的炫耀。这时,管家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中药走上前。
“若雪,药来了。”白若雪伸手去接,手腕却莫名一抖。“啪!”瓷碗应声落地,碎裂一地。
黑褐色的药汁溅得到处都是,几滴甚至落在了顾霆琛昂贵的西裤上。白若雪瞬间花容失色,
眼眶红得恰到好处。“对不起,霆琛……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敲在顾霆琛的心尖上。果然,顾霆琛的脸色沉了下来。抬起头,
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过,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我心头一紧,该来的,总会来。
“苏洛。”顾霆琛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下来。“还站着做什么?
把这里收拾干净。”我知道,这是佣人的活。可顾霆琛偏要当着所有人的面。
我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在无数道看好戏的目光中,默默走过去,蹲下身。我拿起纸巾,
一点点擦拭地上的污渍。冰冷的药汁混着碎瓷片,黏腻又恶心。
我伸手去捡那块最大、最锋利的碎片。指尖即将触碰到的一刹那,一双锃亮的皮鞋,
毫无征兆地踩了上来。不偏不倚,正好踩在我的手背上。“啊!”我痛得叫出声,猛地抬头。
锋利的瓷片深深嵌入我的手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砸在洁白的大理石上。
触目惊心。顾霆琛却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缓缓开口。“苏洛,
三年前若雪从楼梯上滚下来,你可曾掉过一滴血?”“她为了复健,夜夜被痛醒,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白若雪适时地靠在顾霆琛怀里,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我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想吼,我想骂,三年前是你白若雪自己算计好一切,
与我何干?可我知道,顾霆琛不会信。顾霆琛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厌恶。“你这点小伤,
算什么?”“收起你那副可怜相,真让人恶心。”说完,顾霆琛拦腰抱起“虚弱”的白若雪,
在众人怜惜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偌大的宴会厅,只留下我一个人,
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血混着药汁,顺着指缝往下淌。我看着那摊血污,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2顾霆琛不再对外承认我的身份。宾客面前,我是个身份模糊的“远房表妹”。佣人面前,
我更是连名字都省了,直接被叫做“那个谁”。顾家主宅,成了我的禁区。
我被赶到了别墅角落最偏僻的佣人房,那里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偌大的别墅,
我成了最碍眼的存在。顾霆琛经过我时,眼神都不会偏转一分。而白若雪,
则名正言顺地当起了这里的女主人。她最擅长在人前扮演温婉善良的角色,每一句关切背后,
都藏着一把不见血的刀。“苏洛姐,霆琛有洁癖,你看,这地砖的缝隙是不是没擦干净?
”白若雪会伸出涂着精致蔻丹的指甲,点向一处光洁如镜的地板。我只能跪下去,
用抹布在那片根本不存在污渍的地方,一遍遍用力擦拭。膝盖硌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上,
传来阵阵麻意,直到她满意地点头为止。有时,白若雪会“不小心”打翻一杯滚烫的红茶,
溅湿我的裤脚。“哎呀,真对不起,”她用手帕掩着嘴,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快擦擦吧,这可是我特意从锡兰带回来的,别浪费了。”白若雪从不提我是否会被烫到,
只关心她那杯名贵的茶。我跪在地上,狼狈地收拾着残局。失眠成了常态。夜深人静时,
我睁着眼,看着窗外那轮冷冰冰的月亮,眼泪都流不干。我感觉自己正被一点点掏空,
只剩下一个名为苏洛的,麻木的躯壳。白若雪的手段,远不止于此。
她清楚顾霆琛的每一个雷区,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踩在我最痛的地方,
让顾霆琛对我的恨意,层层叠加。顾霆琛的衣帽间里,有一件顾霆琛从不穿的白衬衫。
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顾霆琛视若珍宝。那天,白若雪趁四下无人,用一杯红酒,
彻底毁了那件衬衫。做完这一切,白若雪将那件罪证,悄悄塞进了我佣人房的衣柜深处。
当顾霆琛发现衬衫被毁时,白若雪恰好就在顾霆琛身边,她捂着嘴,表情恰到好处地惊讶。
“霆琛,我早上好像看到苏洛姐在你的衣帽间附近……她是不是想帮你整理衣服,
不小心弄脏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她气……”这番话,瞬间点燃了顾霆琛所有的怒火。
一脚踹开我的房门,将那件染血般的衬衫狠狠摔在我脸上。“苏洛!
”顾霆琛的咆哮震得我耳膜生疼。“你就这么嫉妒若雪?
嫉妒到要毁掉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那双脏手,也配碰它?!
”我看着顾霆琛布满血丝的眼睛,试图解释:“我没有!我根本没碰过你的东西!
”根本不听,我的任何辩解,在顾霆琛看来都是欲盖弥彰。
顾霆琛冷冷地宣判:“从现在开始,三天不准吃饭。”“去,把花园里那些枯死的花,
全都给我拔了!”我手背上被瓷片划伤的口子还没愈合,就这么被罚在花园里劳作。
饥饿与疲惫下,我数次晕倒在花圃里,醒来时,看到的只有佣人们远远站着,冷漠的脸。
更恶毒的陷阱,接踵而至。白若雪有轻微的花粉过敏症,这是顾霆琛最紧张的事。一天,
她特意买了一大束盛放的百合,那是顾霆琛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她亲手将花插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然后掐准顾霆琛下楼的时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指着那束百合:“霆琛……我……我对这个花粉过敏……”顾霆琛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
认定是我故意用花来害她,完全不听我解释这花是白若雪自己买回来的。“跪下!
”顾霆琛命令我在客厅冰冷的大理石上,跪足了八个小时。膝盖早已麻木,
刺骨的寒意顺着地面侵入四肢百骸。我抬起头,只看到顾霆琛抱着白若雪离去的背影,
和顾霆琛怀中女人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得意的笑。而对我来说,最大的凌迟,
莫过于亲情的刺痛。我的父母从老家赶来看我。顾霆琛得知后,非但没有让我体面地迎接,
反而故意安排我在别墅后院,顶着大太阳清理堵塞的下水道。
当父母乘坐的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时,我正浑身泥泞,头发上还沾着腐烂的叶子。
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让顾霆琛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我甚至来不及整理,
就被顾霆琛叫到了客厅。顾霆琛当着我父母的面,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羞辱的话。
“叔叔阿姨,你们看苏洛,现在多能干,家里这些粗活她都抢着做。”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我去洗手间整理的几分钟里,顾霆琛却对白若雪极尽温柔体贴,
甚至拿出珍藏的好茶招待她,对我父母却视若无睹。我的父母不是傻子。
父母看到我如此狼狈,又看到他对另一个女人那般温柔,心中早已明了我在顾家的处境。
父母心疼得眼圈泛红,却又不敢多言,只能强颜欢笑,客套地夸赞着别墅的装修,
夸赞着白若雪根本拿不出手的画作,生怕惹恼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女婿。临走时,
母亲偷偷往我手里塞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洛洛,
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目送父母的车子远去,我再也无法抑制。
我躲进佣人房那狭小的浴室里,任由冰冷的水冲刷着我的身体,
却怎么也洗不掉心中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3我曾是一名室内设计师。那不是一份工作,
那是我的骨头,是我在嫁入顾家这座华丽牢笼前,唯一能撑起我自己的东西。我天真地以为,
顾霆琛会允许我保留这点念想。直到那天,白若雪端着水果盘,巧笑嫣然地走进书房。
“霆琛,我刚才路过佣人房,看到苏洛姐在画画呢,画得可真好。哎,真是委屈她了,
这么有才华,却只能在家里做些粗活。”她每个字都在夸我,可我听在耳里,后背阵阵发凉。
果然,顾霆琛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落在我身上,那点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过后,只剩下冰。
“你还有时间画画?”顾霆琛不是在问我,是在陈述一个让我难堪的事实。
“她整天琢磨那些没用的东西,怎么能专心照顾若雪?”这是顾霆琛对管家下的命令,
也是对我的宣判。我投出去的简历,全部石沉大海。曾经对我青睐有加的设计所,
电话那头的声音客气又疏离。我的梦想,就这么被轻飘飘地捏碎了。我不甘心。
在无数个被羞辱和冷落的深夜,我反锁上佣人房的门,在昏暗的灯下,用最便宜的铅笔,
在粗糙的纸上勾勒。那是我唯一的慰藉,是我对自己最后的交代。我甚至天真地想,
或许可以通过网络匿名投稿,保留这微不足道的火种。然而,这最后的奢望,
也被白若雪轻易地发现了。白若雪推门进来时,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图纸摊了一桌。
她的目光落在设计稿上,那双总是盛满无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快到无法捕捉的阴狠。
白若雪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第二天,那份设计稿,就出现在了顾霆琛的书桌上。
顾霆琛拿起来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但那抹惊艳,
很快就被白若雪在顾霆琛耳边的一句轻语吹散。“霆琛,你看苏洛姐多有心思,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空画这些。”顾霆琛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捏着那份图纸,走到我面前,
嘴角勾起极尽嘲讽的弧度。“苏洛,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也能设计出东西?”然后,
当着我的面,顾霆琛慢条斯理地,将那份承载我所有心血的图纸,撕成了碎片。
“撕拉——”声音清脆。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埋葬了我最后的希望。“我看,
是从哪儿抄来的吧,”顾霆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鄙夷,
“别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你现在的唯一职责,就是待在顾家,赎罪!”我紧紧攥着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提醒我,这一切都不是梦。噩梦,还在后面。
顾氏集团近期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国际竞标项目,整个公司都为此绷紧了神经。
这成了白若雪为我精心设计的,又一个无法挣脱的陷阱。白若雪利用顾霆琛对她的信任,
以“帮顾霆琛整理邮件”为由,
轻而易举地在我电脑里植入了伪造的、我与竞争对手的邮件往来记录,
以及我访问公司内部核心数据库的痕迹。一份项目的核心机密文件,被她收买的佣人,
悄悄塞进了我佣人房那只破旧的衣柜深处。当这些“铁证如山”的证据,
被白若雪“无意中发现”并呈现在顾霆琛面前时,彻底暴怒了。我被两个保镖架着,
拖进了顾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冰冷光滑的会议长桌,
倒映出在座每一个高管鄙夷或同情的脸。顾霆琛坐在主位,那双曾经让我沉沦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大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我的“罪证”。“说,是谁指使你的?
”我看着顾霆琛。“我没有!”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与绝望,控制不住地发颤,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顾霆琛,你信我!”我的辩解,在顾霆琛听来,
只是苍白可笑的狡辩。“苏洛,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说什么我都不信。
”顾霆琛冷漠地打断我,站起身,俯视着我,“为了钱,为了嫁给我,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现在,是想通过毁掉我的公司来报复我吗?”顾霆琛当着所有高层的面,
宣布由我承担此次泄密事件的全部责任。一份天文数字的赔偿协议,甩在我面前。
那上面的金额,足以让我倾家荡产,背负一生都还不清的债务。我的银行卡被冻结,
名下所有微不足道的资产,都被用来填补这个窟o窿。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顾霆琛动用了顾霆琛所有的媒体资源,一场针对我的舆论绞杀,铺天盖地而来。
“心机毒妇”、“商业间谍”、“为嫁豪门不择手段”。这些标签,死死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照片被恶意P图,和各种不堪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在网络上疯狂流传。我的名字,
成了一个笑话。手机在角落里震动不休,我不敢去看。我知道,
那里面是昔日朋友的质问与嘲讽,是同学群里毫不掩饰的议论与唾弃。
就连我大学时最好的闺蜜,也只发来一条冰冷的短信。“苏洛,我真是看错了你。
”然后就变成了灰色。全世界,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父母打来电话,
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焦急。我只能咬着牙,用最轻松的语气告诉顾霆琛们,我很好,
那都是媒体乱写的,让顾霆琛们不要担心。挂掉电话的瞬间,我再也撑不住,
蜷缩在别墅冰冷的角落里,身体因为饥饿与寒冷不住地颤抖。但比身体更冷的,
是那颗千疮百孔,早已麻木的心。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第一次开始怀疑。
我是不是真的就这么不堪?是不是,我真的活该承受这一切?忽然,我笑了。无声地,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苏洛啊苏洛,你真可悲。这份婚姻,不仅毁了你自己,
还让你最亲的人,为你受辱。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被顾霆琛踩在脚下,
被顾霆琛骂只配做粗活。也对。既然所有人都认定我恶毒,那我再挣扎,又有什么用?
4.那日,顾霆琛公司里急需一份至关重要的项目文件。
文件锁在几十公里外市郊一间事务所的保险柜里,私密性极高,
必须由顾霆琛最信赖的人亲自取回。白若雪端着一杯手冲咖啡,轻柔地放在顾霆琛手边,
声音里满是体贴。“霆琛,苏洛姐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去跑一趟吧。”她顿了顿,
“毕竟是顾家的事,总不能让外人经手,万一出什么差错呢?”她的建议听起来无懈可击。
顾霆琛头也未抬,目光依旧锁在电脑屏幕上,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漠的“嗯”。
甚至懒得多问一句,我那高烧未退的身体,是否撑得住。我得了命令,
开着车驶入倾盆大雨中。雨刮器在眼前疯狂地摆动,却怎么也刷不清这个模糊的世界,
正如我看不清自己的人生。拿到那份薄薄的文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回程的路,
被无尽的黑夜与暴雨吞噬。眼皮重得几乎要粘在一起。就在一个急转弯处,
一道刺目到令人失明的远光灯,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雨幕。一辆失控的货车,
如同一头咆哮的钢铁巨兽,直直地冲了过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反应。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打方向盘。“砰——!”车身失控,重重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头部狠狠磕在方向盘上,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淌下,模糊了视线。安全气囊弹出的瞬间,
我只听到一声金属撕裂的巨响,随后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
我是在一阵急促的对话声中恢复些许意识的。医生焦急的声音穿透混沌的耳膜。
“病人头部受到重创,多处肋骨骨折,再不签字进行手术,随时有生命危险!
你们到底是不是家属?”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又冷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霆琛终于来了。身边,还依偎着娇弱的白若雪。我费力地掀开一丝眼缝,
透过厚厚的纱布缝隙,看到顾霆琛英挺的身影。顾霆琛看着我浑身是伤,满脸血污,
苍白如纸地躺在病床上,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顾霆琛没有问我疼不疼。
没有问我伤得重不重。第一句话,是冰冷的质问。“文件呢?”我差点笑出声。我的命,
原来还没那几张纸重要。“苏洛,你别告诉我,文件也让你弄丢了!”这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甚至夹杂着浓浓的责备,而是顾霆琛更在乎的东西。
白若雪立刻“关切”地扶住顾霆琛的手臂,轻声叹息:“霆琛,你别急,姐姐吉人自有天相,
会没事的。”她话锋一转,忧心忡忡地继续道:“你还是先关心文件吧,那可是公司的大事,
不能有任何闪失。万一落到竞争对手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她的话,
精准地扎进我千疮百孔的心里。原来,在生死面前,我这条命,远不如那份冰冷的文件重要。
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混着血迹,没入枕头。车祸引发了严重的并发症。我持续高烧,
肋骨的剧痛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奢侈,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更是让我数度陷入昏迷。
医生找到顾霆琛,神情严肃地建议:“顾先生,您太太的情况很危险,
我们建议立刻转入特护病房,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和更专业的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白若雪却先一步找到了顾霆琛。她在无人的走廊里,拉住顾霆琛的衣袖,
脸上写满了“忧心忡忡”。“霆琛,苏洛姐……她会不会是故意的?
想用这种方式博取你的同情,逃避之前泄密事件的赔偿。”“她以前就很擅长这些把戏。
我看她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心软。不如就在普通病房让她安静休养吧,
别让她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顾霆琛深邃的眼眸里,仅存的一丝动摇,
被白若雪这番话彻底浇灭。既然信了。顾霆琛信我苏洛,就是这样一个为了逃避责任,
连自己性命都可以拿来演戏的恶毒女人。不仅拒绝了医生的建议,
还真的只给我安排了最普通的双人病房。顾霆琛吩咐护士,只用做最基础的护理。之后,
顾霆琛便很少再出现。顾霆琛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在楚楚可怜的白若雪身边,
对我的死活,不闻不问。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
和隔壁床病人家属的欢声笑语。那些温暖,都与我无关。高烧让我意识模糊,
我绝望地闭上眼。顾霆琛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这里?死了,或许就真的解脱了。
身体的剧痛与精神的酷刑,让我的求生欲望,一点点被磨灭。在我身体稍有好转,
能勉强扶着墙下床时,顾霆琛的命令,又如期而至。突然告诉我,因为我“疏于管理”,
导致别墅后院那片顾霆琛母亲生前最爱的花园,大片枯萎。可那明明是白若雪背地里,
故意让佣人停了浇水,又偷偷喷洒了除草剂的结果。“从今天起,
你每天去把花园给我打理好。”“直到那些花草全部恢复生机为止。”“不然,
你一口饭都别想吃。”盛夏的酷暑,炙烤着大地。我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被强行带回别墅。
头部依旧会阵阵眩晕,肋骨的伤口在每一次弯腰时都隐隐作痛。我就这样在烈日下劳作,
翻土,除草,浇水。汗水湿透了单薄的病号服,黏在身上,又痒又痛。
我数次因为中暑和脱力,眼前一黑,晕倒在花丛中。醒来时,没有一句关心,
只有佣人站在不远处,用冰冷的眼神监视着我,催促我继续。我的身体与精神,
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我看着那些枯萎焦黄的花草。手掌早已磨出了血泡,
又被粗糙的工具柄磨破。血水混着泥土,污浊不堪。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每一天,
都是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这天下午,我又一次晕倒,醒来时,
正对着花园里一汪积水的倒影。倒影里的女人,面色蜡黄,嘴唇干裂。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5花园里的劳作,成了我生命仅剩的节律。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弯腰、拔草、松土的动作,
只为换取那一点点能维持生命的食物。镜子早已被我收起,但我知道,
那里面是一张怎样苍白枯槁的脸。身体越来越沉。某日清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让我干呕不止。起初,我只当是长期营养不良与过度疲劳的必然结果。
可那种挥之不去的倦意,对油腻气味的极度敏感,以及身体深处传来的一种,
微弱却清晰的搏动,让我心中升起一个荒唐又不敢置信的念头。我用省下的最后一点钱,
托一个同情的佣人悄悄买回了测试工具。深夜,佣人房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我反锁。
我看着那两条清晰得刺眼的红线,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塑料棒。我怀孕了。
已经两个月。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劈开了我死寂如深渊的人生。在这个人间地狱里,
这个小生命,成了我唯一的救赎。是我挣扎着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光。我曾无数次想过,
就这样了结一切,逃离这无休无止的折磨。可现在,我有了牵挂。我甚至开始天真地幻想,
顾霆琛若是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会不会,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动容。会不会,看在血脉的份上,
对我仁慈一点点。这个秘密,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我开始更卖力地干活,
只为能多换一碗米饭,再偷偷地拨出一半,留给腹中的胎儿。我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
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未来。我细微的变化,终究没能逃过白若雪那双毒蛇般的眼睛。
她发现我不再是过去那般死气沉沉,疲惫的眉眼间,
偶尔会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属于母亲的柔光。那丝光芒,狠狠刺痛了白若雪。她心生疑窦,
不动声色地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那个我曾以为同情我的佣人,
将我藏在床垫下的测试工具,连同我偷偷攒下的几片廉价叶酸,一并交到了白若雪手上。
当确认我怀孕后,白若雪脸上那温婉的面具瞬间碎裂,那扭曲的嫉妒与恶毒。
白若雪绝不能容忍我怀上顾霆琛的孩子。更不能允许我,有任何一丝借子翻身的机会。
那天下午,白若雪亲自端着一盅汤,走进了花园。白若雪的笑容温婉得体,
声音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苏洛姐,看你最近辛苦了,脸色这么差。
”“这是霆琛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炖的滋补汤,让我看着你喝下去。
”我看着那碗黑褐色的汤汁,心里警铃大作。可白若雪搬出了顾霆琛。顾霆琛的命令,
就是我的枷锁。在白若雪温柔却不容置喙的注视下,我端起瓷碗,
将那碗散发着古怪药味的汤,一饮而尽。看着我喝完,嘴角的笑意加深,
那是一种计谋得逞的阴冷。白若雪不知道,我早已在她转身的瞬间,用指甲抠进喉咙,
将大部分汤汁都吐在了无人注意的草丛里。可我终究还是低估了白若雪的恶毒。
即便只是喝下了一小部分,那药性依然霸道得超乎想象。没过多久,我正在修剪枯枝,
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那痛楚瞬间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气。一股滚烫的热流,
不受控制地从我身下涌出。我眼前一黑,意识坠入深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下的泥土,
被鲜血迅速洇染开来,在那片枯萎的花园里,开出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色的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路过的佣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我被送进了医院。冰冷的器械,
刺鼻的消毒水,还有医生沉重的叹息。顾霆琛是在白若雪的“催促”下,才姗姗来迟。
顾霆琛站在病床前,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医生摘下口罩,
神情凝重地对顾霆琛开口。“顾总,苏小姐已经怀孕两个月。
”“但因为长时间的过度劳累、精神压抑,加上误服了对孕妇有极大伤害的药物,
导致先兆流产,孩子……没能保住。”“我们已经尽力了。
”当听到“孩子没了”这四个字时,顾霆琛高大的身躯,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顾霆琛那双总是淬着寒冰的眸子里,
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连顾霆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惊与动容。甚至下意识地,
朝我的病床迈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被及时出现的白若雪,死死地拉住了。
白若雪脸色煞白,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摇摇欲坠地靠在顾霆琛身上。
第四章:蛆虫时钟陈墨李国强免费小说完整版_完结版小说阅读第四章:蛆虫时钟(陈墨李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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