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盈满泪水、惊恐欲绝的大眼睛，像受惊小鹿般撞进林默的视野。
女孩蜷缩在翻倒的垃圾桶和湿透的硬纸板后面，单薄的身躯在冰冷的雨水中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冻得发紫。
她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怪物，但比怪物更棘手。
在这地狱般的雨夜，自身难保的他，带着这样一个明显吓坏了的孩子，无疑是拖着一个巨大的、鲜活的靶子。
“吼——！”
远处街道传来一声穿透雨幕的怪物嘶吼，伴随着玻璃破碎和隐约的惨叫声。
女孩吓得浑身一颤，猛地低下头，把脸更深地埋进膝盖，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林默的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身体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
理智在尖叫：离开！
立刻离开！
你自己都活不下去！
带上她，你们都得死！
但那双眼睛……那双充满了纯粹的、无助的恐惧的眼睛，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良心上。
他想起小王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想起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的挣扎。
如果他就这样转身离开，和外面那些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口腔里弥漫开铁锈味。
该死的末世，该死的良心！
“嘘……” 林默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和虚弱，他压低声音，对着女孩的方向，“别怕……我不是怪物。”
女孩的身体僵了一下，呜咽声停住了，但头埋得更深，肩膀抖得更厉害。
林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他肺部生疼。
他扶着湿滑的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女孩挪过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拖着千斤重担。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脸，模糊着他的视线。
“听着，” 他停在距离女孩几步远的地方，不敢靠得太近，怕再次吓到她，“这里不安全，那些东西……随时会过来。
我们必须离开。”
女孩终于微微抬起了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大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和极度的警惕，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幼兽。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林默脸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和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我叫林默。”
他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肌肉僵硬，只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苏晓。”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苏晓……” 林默重复了一遍，尽量让语气温和，“好名字。
苏晓，你还能站起来吗？
我们必须走了，找个能躲雨、安全点的地方。”
苏晓看着他，又警惕地看了看巷子口，眼中挣扎着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尝试着动了动，但双腿似乎冻僵了，加上极度的恐惧，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林默暗叹一声。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慢慢蹲下身，尽量放缓动作，朝苏晓伸出手：“来，我拉你一把。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苏晓盯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很久。
巷子深处似乎传来某种重物拖行的声音，让她猛地一颤。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眼前这个虽然狼狈但眼神还算清明的大哥哥一丝微弱的信任占了上风。
她颤抖着，将自己冰冷、沾满泥水的小手，放进了林默宽大却同样冰冷的手掌里。
入手一片冰凉滑腻，女孩的手小得可怜，还在剧烈地颤抖。
林默用力握住，一股微弱却真实的重量传递过来，仿佛将他从那种灵魂漂浮的虚脱感中稍稍拉回了一点现实。
他咬牙用力，将女孩拉了起来。
苏晓站起来的瞬间，双腿一软，差点又摔倒。
林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瘦削的肩膀，触手所及，全是骨头，轻得让人心疼。
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连帽衫和牛仔裤，在冰冷的暴雨中根本无法保暖。
“冷……” 苏晓牙齿打着颤，下意识地往林默身边缩了缩，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林默脱下自己早己湿透、沉重的外套，不由分说地裹在苏晓身上。
外套很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了进去，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披着，挡点风。”
他自己则只剩下一件湿透的T恤，冰冷的雨水首接打在皮肤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头痛似乎都加剧了几分。
“谢…谢谢……” 苏晓裹紧了带着林默的外套，声音依旧很小，但眼中的戒备似乎褪去了一丝丝。
“跟紧我，别出声。”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虚弱感和灵魂的“饥饿”，紧紧握住苏晓的手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巷口和街道。
暴雨依旧疯狂倾泻，街道上的积水己经没过了脚踝，浑浊的水流打着旋涡。
视线被厚重的雨帘严重阻挡，只能看清几米内的范围。
远处偶尔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零星的枪声，更增添了死亡的气息。
林默选择了与刚才怪物嘶吼声相反的方向，贴着建筑物的墙壁阴影，拉着苏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水中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神经绷紧到极致，仔细分辨着雨声之外的任何异响。
苏晓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显示出她内心的极度恐惧，但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脚步踉跄却竭力跟上。
林默能感觉到她的颤抖通过手腕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心中苦涩，自己尚且如风中残烛，又如何保护这朵随时可能凋零的小花？
那个U盘在湿透的裤子口袋里，像一块冰冷的烙铁，时刻提醒着他这灾难背后可能的阴谋。
突然！
“嗬…嗬…”一阵低沉、粘腻的喘息声，从前方一栋商铺半塌的卷闸门缝隙里传了出来！
距离他们不到十米！
林默瞬间头皮发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把将苏晓拉到自己身后，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屏住了呼吸。
苏晓吓得浑身僵硬，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下意识地将整个身体缩在林默身后，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即将到来的厄运。
卷闸门被从里面撞击了一下，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缝隙里，一只布满青灰色血管、指甲尖锐的手伸了出来，胡乱地抓挠着空气！
紧接着，一颗扭曲的、半边脸血肉模糊的脑袋也挤了出来，猩红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雨幕！
一只！
而且被卡住了！
林默大脑飞速运转。
绕过去？
太近，风险极大！
退回去？
后面情况不明！
硬闯？
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送死！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后的苏晓颤抖得更加剧烈，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似乎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并非物理上的寒冷，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强烈波动？
林默的后颈处，那股沉寂的暖流似乎被这波动刺激，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让他头痛瞬间加剧，眼前一阵发黑。
“呃……”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几乎就在同时！
那只被卡在卷闸门缝隙里的怪物，猩红的眼睛猛地转向了他们藏身的墙角！
它似乎捕捉到了林默那一声压抑的痛哼！
它变得更加狂暴，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卷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缝隙正在扩大！
完了！
被发现了！
林默心中一片冰凉。
前有堵截，后有可能还有追兵，自己虚弱不堪，还带着一个吓坏的孩子……绝境！
他猛地握紧了苏晓的手，准备拼死一搏，或者再次尝试激发那代价巨大的能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晓似乎被极致的恐惧彻底淹没了。
她不再颤抖，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极度的安静。
她死死盯着那只正在奋力挣扎的怪物，大眼睛里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种空洞的、仿佛要将所有恐惧都压缩到极致的黑暗。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另一只空着的手，五指张开，对着那怪物的方向，像是在抗拒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嗡……林默后颈处的暖流猛地一跳！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一股比之前两次都要强烈的、冰冷而混乱的“感觉”从苏晓身上传递过来，瞬间冲击着他的意识！
“吼——！！！”
那只即将挣脱束缚的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
它疯狂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猩红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
它甚至放弃了挣脱卷闸门，而是拼命地向商铺内部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它那布满血管的青灰色皮肤下，似乎有暗色的光芒在极不自然地、痛苦地闪烁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默完全懵了！
他愕然地看着怪物惊恐退缩，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苏晓。
小女孩依旧保持着那个伸手抗拒的姿势，小脸紧绷，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出窍。
她身上的那股寒意和混乱的精神波动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茫然。
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苏晓！”
林默惊呼一声，顾不得多想，一把将她抱住。
女孩在他怀里失去了意识，小脸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林默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看着那只依旧在商铺深处发出恐惧呜咽、不敢再靠近缝隙的怪物，又低头看看怀中昏迷的苏晓，一个难以置信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刚才那怪物的异常反应……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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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被发现了！
林默心中一片冰凉。
前有堵截，后有可能还有追兵，自己虚弱不堪，还带着一个吓坏的孩子……绝境！
他猛地握紧了苏晓的手，准备拼死一搏，或者再次尝试激发那代价巨大的能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晓似乎被极致的恐惧彻底淹没了。
她不再颤抖，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极度的安静。
她死死盯着那只正在奋力挣扎的怪物，大眼睛里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种空洞的、仿佛要将所有恐惧都压缩到极致的黑暗。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另一只空着的手，五指张开，对着那怪物的方向，像是在抗拒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嗡……林默后颈处的暖流猛地一跳！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一股比之前两次都要强烈的、冰冷而混乱的“感觉”从苏晓身上传递过来，瞬间冲击着他的意识！
“吼——！！！”
那只即将挣脱束缚的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
它疯狂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猩红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
它甚至放弃了挣脱卷闸门，而是拼命地向商铺内部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它那布满血管的青灰色皮肤下，似乎有暗色的光芒在极不自然地、痛苦地闪烁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默完全懵了！
他愕然地看着怪物惊恐退缩，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苏晓。
小女孩依旧保持着那个伸手抗拒的姿势，小脸紧绷，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出窍。
她身上的那股寒意和混乱的精神波动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茫然。
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苏晓！”
林默惊呼一声，顾不得多想，一把将她抱住。
女孩在他怀里失去了意识，小脸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林默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看着那只依旧在商铺深处发出恐惧呜咽、不敢再靠近缝隙的怪物，又低头看看怀中昏迷的苏晓，一个难以置信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刚才那怪物的异常反应……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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