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是个专破灵异谣言的主播。 他午夜烧香、断苹果皮、请笔仙问死因,
用自己的血给纸扎人点睛。直播午夜削苹果时,观众惊恐发现他床头的纸扎人动了,
镜中倒影却诡笑静止。他闯入废弃医院负四层,
遇见的保安手腕系着红绳——三年前死于电梯坠落。半夜的废弃工地总是传来女人的歌声。
东北荒野,他收下冥婚队伍煞白脸人递来的喜糖,钓鱼佬却说未曾见到婚队经过。
遇见讨封黄鼠狼,苏青脱口而出:“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 黄鼠狼愣住了:“你跟我讨封?给我整不会了。”“家人们,相信科学,破除迷信,
从我做起!”苏青盘腿坐在自己那张堪称“风水煞阵集大成者”的床上,
对着手机镜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午夜十二点的冷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漏进来,
斜斜打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则隐在昏暗里。他身后,就是那面落满灰尘的老式穿衣镜,
镜面映着他此刻的姿势,
以及他背后床头柜上那个极其扎眼的物件:一个1.5米高的纸扎人。纸人人粗糙简陋,
劣质的彩纸糊成,唯独那双眼睛,红得刺目,像是用血珠狠狠点上去的,
在昏暗中幽幽泛着光。那是他昨晚的“杰作”,在城郊那棵据说阴气最重的百年老槐树下,
用一根绣花针扎破指尖,硬挤出几滴血,给这纸人点了睛。弹幕此刻正疯狂滚动:卧槽!
青哥真把那‘点睛’的纸人带回家了?还放床头??镜朝床,
晚上十二点吹口哨对着镜子削苹果,鞋尖冲床,头顶横梁,
床尾对门…青哥你是真怕自己阳寿太长啊!镜子!看镜子!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前面的别瞎说,青哥牛逼!坐等今晚鬼压床直播!苏青浑不在意,
拿起床头一个红得发亮的苹果,又摸出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刃在屏幕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一边对着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荒腔走板的口哨,一边慢悠悠地削起苹果皮。
薄薄的果皮打着旋儿垂落,像一条濒死的红蛇。“看见没?稳稳当当。”他语气轻松,
带着点刻意为之的炫耀,“什么削苹果断皮招鬼,都是自己吓自己……嗯?”话音未落,
他手腕猛地一抖。只听“啪嗒”一声轻响,那圈眼看就要削到底的长长果皮,应声而断,
掉在暗色床单上,蜷缩成一团。弹幕瞬间炸开锅,满屏的断了!真断了!、青哥快跑!
、要来了要来了!。苏青看着那段断掉的果皮,非但没慌,反而嗤笑一声,
随手把它拂落在地。“我刻意弄断的,不是说要来鬼么?怎么不见?”“我说各位,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他凑近镜头,脸上是那种惯常的、混不吝的痞笑“你们啊,
就是自己吓自己。我苏青行走江湖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点伎俩,吓唬谁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侧过头,想看一眼弹幕,
就在他头颅转动的刹那——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冷水,彻底炸裂,彻底疯狂!
我草草草草草!!!纸人动了!它动了!!镜子!镜子里的青哥没动!!!还在笑!!
!鬼啊啊啊啊啊!录屏!快录屏!出事了!!!苏青只觉一股莫名的寒意,
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他猛地扭回头,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目光如电,死死盯在床头柜上。纸扎人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粗糙的彩纸身体,
两点猩红的血眼珠,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他又迅速看向身侧的镜子——镜子里,
赫然是他自己惊疑未定、微微喘息的脸,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压下的慌乱。
一切如常。“呵……”苏青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随即爆发出更大声的、带着明显嘲弄意味的笑“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自己吓自己!
刚才谁刷的弹幕?一下子组织这么多人同时刷!也是有点厉害的,可惜啊,这招对我没用!
”他指着镜头,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寒意只是错觉。“就这?还想吓唬我苏青?
下辈子吧!”他笑得畅快,丝毫没有留意到,在他背后那面冰冷的穿衣镜深处,
那个模糊的、属于他几秒钟前的倒影,嘴角似乎还凝固着一丝极其僵硬、极其诡异的弧度。
而那镜面角落,纸扎小人血点的眼睛,仿佛比刚才更幽深了一分。
1 电梯惊魂笑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撞在墙壁上,显得格外单薄而突兀。第二天,
午夜十二点整。手机屏幕幽幽亮起,推送赫然是“破除封建迷信苏青”的直播间。
手指下意识地点了进去。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鞋子踩在碎砾上的嘎吱声。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苏青头戴式探灯射出的一道惨白光柱,
在破败的走廊里切割出令人心悸的轮廓。
墙皮、翻倒的废弃病床、散落一地的发黄病历纸……阴冷潮湿的气息仿佛能透过屏幕渗出来。
“家人们,到地方了!”苏青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却难掩一丝亢奋,“就这?
传说中的‘鬼楼’?废弃医院而已!医院经营不善倒闭可太正常了,扯什么神神鬼鬼!
”他对着镜头做了个不屑的手势,光柱扫过墙壁上大片大片的深褐色污渍,
不知是水痕还是别的什么。弹幕飞快滚动:青哥勇!真去负四楼医院了?
听说当年好多人莫名其妙就去了负四楼,但是医院最深的也就是负一楼的太平间,
根本没有负四楼!主播小心!这地方邪性!“负四楼?”苏青嗤笑,脚步不停,
拐过一个堆满医疗垃圾的转角,“电梯都还能用!
”他停在两部布满灰尘、指示灯却诡异地亮着幽绿光芒的老旧电梯前,
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向下的箭头。其中一部电梯发出沉闷的链条摩擦声,数字开始跳动:4,
3,2,1,……最终,停在了1楼。“叮——”生锈的金属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
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过期霉变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门内是深邃得如同巨兽喉咙的黑暗。苏青迈步走了进去。突然!一只枯瘦、毫无血色的手,
毫无征兆地从外面伸了出来,“啪”一声,稳稳地撑住了正在关闭的电梯门!“啊——!
”苏青猝不及防,吓得怪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向后弹开,手机差点脱手。
直播间瞬间被海啸般的卧槽!手!有手!鬼啊!淹没。电梯门被那只手撑住,
彻底打开。惨白的灯光从厢顶泻下,
照亮了手的主人——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极不合身保安制服的老头。他头发花白稀疏,
脸上皱纹深刻得像刀刻斧凿,面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灰败。浑浊的眼珠没什么神采,
慢吞吞地扫过惊魂未定的苏青和他手里的手机。“小伙子,大半夜的,跑这儿来干啥?
”保安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苏青看清是人,不是想象中青面獠牙的玩意儿,
剧烈的心跳才稍稍平复,但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T恤。他强作镇定,
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呃…大爷,直播呢,探险直播。破除迷信,传播正能量!
”保安老头没什么表情,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了一眼他胸前的镜头,
缓缓点了点头:“这地方废弃了,但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得看着点。你……胆子不小。
”“那是!”苏青找回点状态,对着镜头挺了挺胸脯,“大家看见没?相信科学!
哪来那么多鬼?废弃了也有人管的!”他转向保安,堆起笑脸:“大爷,商量个事儿?
我就想去传说中的太平间看看,拍几个镜头,给观众们科普科普,破除封建迷信!
保证不碰东西!”保安浑浊的眼珠盯着苏青看了足有十几秒,
那眼神空洞得让苏青心里又开始有点发毛。就在他以为要被拒绝时,
老头却缓缓地点了下头:“行吧。跟我来,别乱跑。”“得嘞!谢谢大爷!”苏青大喜,
赶紧钻进电梯。保安也跟着进来,站在他侧后方。电梯门合拢,在令人牙酸的链条声中,
平稳地下降。有了这个沉默寡言的保安老头带路,阴森的气氛似乎被冲淡了不少。
老头似乎对这里熟门熟路,领着苏青穿过迷宫般的地下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铁门前。
他掏出钥匙串,叮当作响,摸索着打开了门锁。寒气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想象中成排的停尸格,只有几个孤零零的大型不锈钢冰柜靠墙立着,
表面结着厚厚的白霜,在探灯照射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深入骨髓的冷意和消毒水残留的气息。“喏,太平间,
”保安老头指着那些冰柜,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仓库,“有用的都被搬走了,就几个大冰柜,
存遗体的。没啥稀奇。”苏青举着手机,凑近冰柜拍着上面的锈迹,
嘴里不停:“看见没家人们?科学!制冷设备而已!别自己吓自己!
”弹幕里质疑声依旧不断:这么简单?青哥,
那老头看着有点怪啊…保安又领着他去看了传闻中“经常闹鬼”的女厕所。
里面除了更脏乱破败、瓷砖剥落、水管滴答漏水,同样毫无异常。“行了,看完了就走吧。
这地方是医院,待久了不好。”保安老头站在电梯口,嘶哑地催促。苏青对着镜头,
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怎么样?破除迷信,成功!感谢大爷带路!家人们,科学万岁!
下次挑战继续!”他意气风发地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合拢,
将保安老头那张毫无表情的灰败脸庞隔绝在外。苏青靠在冰冷的厢壁上,长长舒了口气。
今晚这关,又过了。直到第二天下午。一段被反复慢放、逐帧分析的直播录屏切片,
悄然在各大灵异论坛和直播间粉丝群里疯传。焦点,
死死锁定在那个带路保安的左手腕——那根褪色的丝带。
起初只是零星议论:这丝带有点邪乎啊,像老辈人说的…保安还戴这个?
好像太平间的尸体才会系这个吧!紧接着,
自称是内部员工的网友晒出了当天的巡逻值班表扫描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当晚医院的巡逻人员,根本不是那个大爷!
更骇人的是一张模糊的旧报纸电子版截图被扒了出来。日期是三年前。
标题触目惊心:《XX医院电梯突发故障滑落,六旬保安不幸身亡》。
报道正文寥寥数语:老保安张某,夜间巡逻时遭遇电梯故障,
电梯从一楼滑落至负一楼落差仅约三米。张某被发现时已无生命体征,双腿粉碎性骨折。
法医及工程人员均感蹊跷,称其伤势“如同从12米也就是四楼以上高度坠落”。
2 歌声迷影苏青看着粉丝群里疯狂刷屏的截图、报道、分析帖,还有那张值班表,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把手机狠狠扔在沙发上:“扯淡!
又是哪个孙子P的图?想吓老子?门儿都没有!”几天后,一封匿名私信,
发到了苏青的直播后台信箱里。青哥,求你去看看城西那片烂尾楼吧!叫‘xx润府’,
邪门得要命!晚上总能听见女人在唱歌,哭腔的,特别惨!现在都停工了,
我们的房子烂尾了。听说以前有个女人,她男人在这被工地打生桩了,她来找,
结果被工头那帮畜生……给糟蹋了,也弄死埋里面了!从那以后,
晚上就经常传来女人唱歌的声音!后来工地接二连三死人!死得那个惨啊!
不是被钢筋戳穿肚子吊在半空,就是被搅拌机绞成几截!没一个完整的!工地就彻底黄了!
青哥,你是真汉子!去看看吧!辟谣完了说不定就能开工了!
屏幕的冷光映着苏青的脸。他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打生桩?奸杀?惨死工人?女人歌声?
又是老掉牙的都市传说加道德绑架。医院那事刚消停,刚好不知道下一个去哪里。“家人们!
今晚直播!带你们探秘传说中的‘xx润府’鬼楼!看看这女人唱歌的鬼话,到底有多离谱!
”他在直播预告里喊得斩钉截铁。午夜,城西。
“xx润府”巨大的烂尾楼体如同被剥了皮的巨兽骨架,沉默地矗立在无边的黑暗里。
裸露的钢筋混凝土狰狞地刺向夜空,未拆的脚手架如同巨大的、锈蚀的蜘蛛网,
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交错的阴影。夜风吹过空洞的窗口和裸露的管道,
发出呜呜咽咽、如同百鬼夜哭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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