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婚礼,张淑芬用最跑调刺耳的歌声招待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
歌声遭到大家的嘲笑和起哄。她不仅没生气,还笑嘻嘻向大伙炫耀儿媳妇今天真俊!
他那个傻儿子高攀了啥的。气的我弟那张布满痘印的黑脸青一阵紫一阵,
活脱像被潘金莲下药的大郎。嗯,是的,我妈叫张淑芬……1弟弟婚礼这天,
妈妈一改往日低调作风,十年八年不联系的亲朋好友都叫来了。
将县城最大的饭店挤得满满当当,桌子都架到走廊了。为这事儿,
前两天她还和我爸打了一架。对,没错,不是吵架,是打了一架。这次,
妈妈并没和之前一样妥协,没有求饶,只有满脸的倔强和不服。她就这样坐在地上,
斜仰着头,眼珠子血红,愤怒的要喷出火来。印象中她很少如此倔强。长这么大,
只有两件事让她如此坚持。第一是坚持让我上大学,第二是收留弟妹,这是第三件。
其他的事,她从来都是嘻嘻笑过,从不较真。习惯了她的顺从和随和,猛一下据理力争,
大家都有点懵。于是,我和弟弟破天荒转头劝起爸爸,看妈妈这么激烈反抗,
爸爸心里也没底了,顺着台阶半推半就,最后拂袖而去。
这是爸爸的一贯作风:你们说啥我反对,你们坚持我撤退!最后如果没做好,
他再骂一顿收尾!2婚礼当天,妈妈又要上台唱歌,这次我们都没有迁就,一致反对。此时,
只有听过她唱歌的人,才知道我们为什么如此坚持。但如同前一天,反对无效,
这次她太倔强,好像要完成任务的NPC。不出所料,
妈妈用了最跑调刺耳的歌声来迎接多年未见的亲朋好友。刚刚,我们在后台吵架时,
几个远房婶婶伯娘还为她说话,劝我们满足妈妈当歌手的心愿。年纪大怎么了,
年纪大就不能有梦想了?就是!我鼻腔喷出一声冷哼,无奈摇头,
几个婶娘还是太年轻……果然,妈妈一嗓子嚎叫,全场镇住,鸦雀无声,这冲击力,
比领导上台镇场还管用。刚刚那几个婶娘更是直接傻掉,嘴张老半天。等反应过来,
先向我投来歉意的目光。我挑眉轻笑,冲她们耸耸肩头趁大家反应时赶紧走开。这,
实在太丢人了~结果刚走到后台,就碰到了另一个方向下来的老爸。我们对视后尴尬一笑,
不约而同看向台上的弟弟。此时,离舞台最近的那桌是他的同事和领导。3对于大家的反应,
妈妈不仅不生气。还笑嘻嘻向大伙炫耀儿媳妇今天真俊!他那个傻儿子高攀了啥的。
气的我弟那张布满痘印的黑脸青一阵紫一阵,活脱像被潘金莲下药的大郎。这时,
弟媳娘家妈从舞台的另一边跑过来抱住我妈,老太太鼻涕一把泪一把,谢谢老姐姐,
谢谢……老太太这么激动,是因为弟媳是妈妈“捡”来的。两年前的一天,
吃完饭全家在院子里乘凉,只有妈妈在厨房洗碗。突然院门被什么重物砸的咚咚响,
但绝对不是正常的敲门声。老爸举着粪叉拿着手电向门边走去,
我和弟弟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慢慢将门打开,门缝中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
那晚,我们的叫声划破天际,这其中也包括老爸的,但他嘴硬非说自己没有叫。
4这小手的主人就是弟媳,小姑娘十八九岁的年纪。走到我家时她已经饿傻了,
直接倒在我家门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拿起一块砖头重重的砸门。她是真没撒谎。
老妈今天下午刚蒸的两锅大包子。小姑娘一人造了一多半。吃饱喝足,
老妈又伺候她洗了个澡,弟弟把摩托车都启动好了,要将她送到村委会。
结果小姑娘一听不乐意了,直接拿起刚刚的粪叉朝弟弟打了过来。小姑娘没送走,
弟弟被打了个轻微脑震荡。后来才知道,小姑娘家是河南的,刚刚十九岁。为挣高彩礼,
他哥哥将他订给一个30多岁,刚刚丧偶的老男人。她坚决不从,
将哥哥嫂子打昏后逃了出来。后来妈妈给他打电话,说他下手太重,
直接将哥哥打到粉碎性骨折。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这下更不敢回去了, 一路流浪一路走,
从河南到了河北。之所以不敢找人帮忙,就是怕再给自己送回去。我和弟弟流着哈喇子听完,
讨好似的拍手叫好。内心潜台词:吃了我家的包子,可不能再打我们了。此时,
只有我妈满眼含泪,将小姑娘紧紧搂在怀里。这天起,小姑娘就算正式入住我们家。
不是政府不收,也不是人家不走,是我妈不让。当然村支书也联系了小姑娘的妈妈,
经过人家同意,我们将人留了下来。5事后我们得知,因为哥哥嫂子常年的苛待,
小姑娘有严重的抑郁和焦虑症。会不定时,不自控的自伤和伤人。
偶尔也会在正常交往沟通的过程当中突然失控。因为有病,嫂子容不下,
才急匆匆被他哥给卖了。老妈并没有被吓退,她用手机上网查这个病的资料。
也会在她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带着小姑娘去县城找专家看病。几个月过去,
老妈俨然成了这方面的专家。复查时,跟大医院的专家也能对上几句。
在我们家的悉心照顾下,小姑娘的病情日益稳定。虽然还是偶尔会发病,
但是间隔的时间已经非常长了。因为当时正值暑假,
所以照看小姑娘的任务就压在了弟弟身上。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那么点小感情。
这点小情愫硬生生被我妈撮合成了两口子。6至于为什么我妈这么执着要留下小姑娘,
这还要从老妈小时讲起。要说人世间苦难,人生有千千种。我妈算是顶流的那一种。
襁褓时期被亲生父母丢弃。被养父母捡到抚养长大。养父母家有哥哥弟弟,对她并不好,
动辄打骂也不给饭吃。大点后更是成了他家的免费保姆。住猪圈,和狗抢狗食,
寒冬腊月被赶到河边洗衣服。以至现在,妈妈手上每年都会长冻疮,关节也是弯曲变形的。
老爸经常盯着她的双手,嫌弃的表情不加掩饰,甚至还会对着我们说那是鸡爪。对此,
妈妈也只是大咧咧的笑过,从不放到心上。印象中妈妈好像从不强调苦难,
她总能笑嘻嘻的讲一些很悲伤的往事。时间长了,每次听到这些,我们也是笑嘻嘻的。
最可怕的不是打骂,也不是没饭吃。是她继父那猥琐的眼神。在她十五岁那年的某一天晚上,
喝醉的继父撬开了他的房门,强奸了她。她怎么都不明白,明明与继母只有一墙之隔,
但任她怎么哭喊,她都没有来救自己。在继父又一次侵犯她时,
她拿起床头的剪刀将继父捅伤跑了出来。这把剪刀剪断了她不堪的过往,
也剪开一个新的开始。7她一路沿街乞讨,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倒在了奶奶家门口。
本意是要讨口饭吃。但奶奶是个热心肠,见小姑娘可怜,和老爸又同龄,就将他留了下来。
奶奶教他识字,教他做饭,教他做针线活。虽然对外称是童养媳,但奶奶却待她如亲生。
十五岁的年纪,还送她到镇上的学校读了两年书。活了十几年,她第一次享受到了母爱。
在这里他可以睡懒觉。可以穿新衣服,可以吃鸡蛋,可以撒娇。
这样的生活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乐观灵魂。从之前的唯唯诺诺,变得每天乐乐呵呵。
她经常抱着我,自言自语道:这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呦!仔细想想,
她已经历过人生极致的苦难,对她来说,现在不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吗!二十岁时,
她顺理成章嫁给了老爸。然后便生下了我。奶奶有那个年代少有的新潮思想。
她从不重男轻女,反而主张要富养女孩。奶奶让爸爸供我上学,带我进城,
用刚刚卖掉粮食的钱给我买最时兴的玩具和裙子。于是,我在奶奶和妈妈的呵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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