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无数次穿过客厅的落地窗时,陈言正坐在沙发上拆快递。是支新的马克杯,米白色的,
杯身上印着歪歪扭扭的“言”字。他指尖摩挲着那个字,忽然笑了笑,
眼底的纹路里还沾着没褪尽的倦意——那是我以前总嘲笑他的“老相”,说三十岁的人,
笑起来像揣着四十岁的故事。这杯子本该是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礼物。上周我在网上下单时,
还特意备注让卖家把我的名字刻在杯底,想给他个惊喜。现在它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
像我孤零零地站在他身边。“叮”的一声,微波炉提示音划破寂静。
陈言起身去拿热好的牛奶,脚步顿了顿——他习惯性地想往左边侧身,
那里本该有我趿着拖鞋跑过去抢牛奶喝,嘴里嚷嚷着“烫烫烫”。可现在只有空气。
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下,自己把牛奶倒进新杯子里,热气氤氲了他的眼镜片。
我伸手想替他摘眼镜,指尖却径直穿过了镜架。这种虚无感,在我死后第三天最强烈。
那天他整理我的遗物,从衣柜深处翻出件洗得发白的卫衣——是大学时他穿旧了给我的,
我总说领口磨得脖子痒,却穿了整整七年。他把卫衣按在脸上,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我跪在他身边,一遍遍地说“我在呢”,可他只会更用力地攥着布料,
直到上面洇出深色的水渍。后来他好像慢慢“好”了。按时上班,
周末会去超市买新鲜的草莓他记得我不爱吃酸的,总挑最红的那种,
甚至会对着空气说“今天楼下的樱花开了”。我知道他在跟我说话。今早他出门前,
对着玄关的穿衣镜系领带。镜子里映出他清瘦了不少的侧脸,也映出我站在他身后,
伸手想抚平他领结的样子。阳光从楼道窗户斜照进来,刚好落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
那圈光晃得我眼睛发酸。“等我回来给你带糖炒栗子。”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声音轻得像怕惊了谁。我跟着他下楼,看他坐进那辆半旧的白色轿车。
副驾驶座上放着只兔子玩偶,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抓的,缺了只耳朵,我却宝贝得很。
他发动车子前,会习惯性地往副驾看一眼,
然后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三下——那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代表“出发啦”。
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时,我看见他车载支架上的手机亮了,是我们的合照做壁纸。
照片里我踮着脚揪他的头发,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背景是大学图书馆门口那棵老香樟,
那年夏天的风好像还缠在树梢上。他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点了两杯拿铁,
一杯放在对面的空位上。热气腾起来的时候,他会伸手在杯沿上方虚虚地挡一下,
就像以前我总抱怨热气熏眼睛时他做的那样。“今天看到个小姑娘,扎着你那种高马尾。
”他对着空座位说话,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画圈,“差点认错了。”我趴在桌上,
看着他手背上那道浅浅的疤——是去年我做饭时不小心打翻热水,他伸手去挡,被烫出来的。
当时我哭了好久,他还笑着说“这样就跟你有同款疤了”。现在那道疤淡了,
像我们之间越来越薄的联结。傍晚他去买了栗子,纸袋在手里晃出沙沙的响。
路过小区花园时,有个小孩的皮球滚到他脚边,他弯腰去捡,起身时忽然顿住了,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长椅上。那是我们以前总坐的位置,夏天会有紫藤花落在肩上。
他站了很久,久到栗子的热气都散了。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我的微信对话框,
打字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悬,最终只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那袋栗子,
文案只有两个字:“风大。”我知道他说的不是风。他转身回家时,我走在他身边,
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是我给他挑的洗衣液,说像他这个人,看着冷,
其实藏着暖。开门的瞬间,玄关的感应灯亮了。他换鞋时,我看见鞋柜上放着那支新马克杯,
里面插着支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那是我最喜欢的花。他走进厨房洗栗子,
水声哗哗地响。我靠在门框上看他,看他把栗子一个个剪开口,放进锅里,
动作慢得像在数时间。忽然,他手里的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
却没立刻起身,只是把头埋在膝盖里。客厅的落地钟滴答作响,我听见他压抑的呜咽声,
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你到底在哪啊……”他喃喃地说,声音碎得不成样子,
“我好像……真的闻到你用的那款护手霜了。”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想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这一次,我的指尖似乎碰到了他的发梢,带来一阵极轻的颤栗。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吓人,四处张望着,像在捕捉什么。“是你吗?”他声音发紧,
“你回来了?”空气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他慢慢低下头,自嘲似的笑了笑,
捡起地上的剪刀。“又幻觉了。”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响,像我没忍住的眼泪。
我看着他把煮好的栗子盛出来,装在那个米白色的马克杯里,
放在茶几最左边的位置——那是我以前总坐的地方。然后他坐在对面,拿起一颗栗子,剥开,
放在空着的杯沿上。一颗,又一颗。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客厅的窗帘轻轻晃了晃。
他抬头看了一眼,忽然伸手,像是想抓住什么。指尖穿过风的瞬间,他眼里的光,灭了。
而我站在他对面,手里正握着那颗他刚剥好的栗子,温热的触感从虚无的掌心传来,
烫得人想哭。原来阴阳两隔最残忍的,从不是生死别离。是我就在这里,
看得见你的所有思念,却连让你知道“我也在想你”,都做不到。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时,
陈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没回卧室,大概是怕看见那张空荡荡的双人床。我蜷在他脚边,
听着他不均匀的呼吸声——以前他从不打鼾,最近却总在梦里发出细碎的气音,
像只被淋湿的小兽。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刚好落在他手背上。
我数着他虎口处那颗小小的痣,忽然想起第一次牵他手时,就是盯着这颗痣笑出了声,
说“原来你也有颗痣,跟我锁骨上的像兄妹”。那时他捏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近了些,
呼吸落在我耳边:“那不如让它们做夫妻。”沙发忽然轻轻陷下去一块。陈言翻了个身,
眉头皱得很紧,嘴里含糊地念着什么。我凑过去听,才听清是我的名字。
“别跑……等等我……”他大概又梦到那天了。雨天,十字路口,刺耳的刹车声,
还有他扑过来时,把我往怀里按的那股狠劲。我最后看见的,是他染了血的白衬衫,
和眼睛里碎掉的光。现在我就坐在他身边,可他看不见。天亮时,他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
挣扎着坐起来,盯着茶几上那杯没动过的栗子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去洗漱。
我靠在卫生间门框上看他刷牙,牙膏沫沾在嘴角,像只傻乎乎的小老头。
以前我总趁他不注意,伸手去抹他的嘴角,然后被他拽着胳膊亲得满嘴泡沫。
镜子里映出他落寞的侧脸,也映出我凑过去想替他擦掉牙膏沫的手。指尖穿过镜面的刹那,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向镜子,眼神里有转瞬即逝的期待。“……是错觉吗?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伸手摸了摸嘴角。上班前,他在玄关换鞋,
目光扫过鞋柜上的白玫瑰时,停顿了很久。花瓣边缘已经有点发蔫,像我逐渐稀薄的存在感。
“今天该换花了。”他轻声说,像是在跟我说,又像在提醒自己。我跟着他去了花店。
老板娘笑着问:“还是要白玫瑰?”“嗯,一束就好。”他声音有点哑,
“再加一小束满天星。”老板娘动作麻利地包花,嘴里念叨着:“你太太真有福气,
你天天来买她喜欢的花。”陈言的肩膀僵了一下,没说话,只是从钱包里抽出钱。
我看见他钱包夹层里,还放着我们的合照——是去年在海边拍的,我穿着他的衬衫,
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走出花店时,风有点大,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拢,
动作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以前这种时候,我总会踮起脚,替他把碎发别到耳后。
他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手心,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那天他没去公司,
而是开车去了墓园。墓碑上的照片,是我去年生日拍的,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把白玫瑰放在碑前,满天星撒在周围,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谁。“今天天气不错。
”他蹲在地上,背对着我,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你以前总说,
想在墓碑上放张笑得最开心的照片,怕我来看你时难过。”我坐在他身后的草地上,
能看见他握着墓碑边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我还是难过。”他说,
声音里带着哽咽,“我总觉得……你没走。”“昨天晚上,我好像听见你在厨房唱歌了,
还是那首跑调的《小情歌》。”“早上煮咖啡,手一抖放多了糖,跟你以前做的一个味。
”“还有……我买了新的马克杯,跟你上次看中的那款很像。”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像我们以前睡前聊天那样,从工作上的烦心事,说到楼下超市的草莓涨价了。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他眼底的寒意。“你到底在哪啊……”他忽然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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