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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情感《错金钗宿命回响》,主角分别是顾明远周鸿宇,作者“宵安勿噪”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男女主角分别是周鸿宇,顾明远,李素芬的现实情感,民国,家庭,虐文,逆袭小说《错金钗:宿命回响》,由新晋小说家“宵安勿噪”所著,充满了奇幻色彩和感人瞬间,本站无弹窗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0975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25 01:18:27。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错金钗:宿命回响
第一章:孽债归来暮色沉甸甸地压着南京城,秦淮河的脂粉气混着江水的湿腥,
钻进周家高墙深院的缝隙。奶娘李素芬的心,比这夜色更沉。她脚步匆匆,
近乎踉跄地奔向城南最污秽的角落——那间挂着“醉春楼”匾额的妓院。推开那扇雕花木门,
一股浓烈的酒气与廉价脂粉味扑面而来。房间内,刚从英国归来的周家“少爷”周鸿宇,
连家门都未曾踏入,便已醉卧在温香软玉之间。昂贵的西装随意搭在椅背,领口大敞,
与身侧衣衫不整的妓女纠缠着,发出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笑语。“少爷!少爷!
”李素芬的声音带着哭腔,冲上前去,“您怎能…怎能一到家就来这种地方!
”周鸿宇醉眼朦胧地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素芬姨?
扫兴…别管我…小爷我…高兴!”他试图去搂身旁的女人,却被李素芬用力架起。
那妓女不满地啐了一口,扭着腰肢走开。
李素芬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高大却烂醉如泥的周鸿宇弄出醉春楼。
夜风吹不散他身上的酒气和脂粉气,也吹不散李素芬心中翻腾的恐惧和悔恨。二十年了,
这个她用谎言堆砌起来的“周家继承人”,终究长成了她最害怕的模样。周府。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气氛却比外面的寒夜更冷。周世昌,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周家老爷,
脸色铁青地坐在太师椅上。他面前,是亡妻徐英莲端庄娴静的遗照。李素芬将周鸿宇扶进来,
他勉强站稳,眼神依旧涣散。“跪下!”周世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压。
周鸿宇膝盖一软,跪倒在母亲遗照前。“英莲…我们的儿子…回来了。
”周世昌的声音有些发颤,看向遗照的目光充满柔情,转向周鸿宇时却瞬间化为寒冰,
“把你剑桥大学的毕业证书,拿给你母亲看看!让她看看她儿子在海外长了多大出息!
”周鸿宇的酒瞬间醒了大半,冷汗顺着鬓角流下。他嗫嚅着,
眼神躲闪:“爹…我…我…那洋人的书太难啃,我…我不是读书的料…”他像是找到了借口,
声音陡然拔高,“当初就该让明远替我去!他脑子好使!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混账东西!”周世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抄起手边的紫檀木棍,狠狠朝周鸿宇背上抽去!
“我周世昌倾尽心血供你读书,你就给我带回一身嫖赌习气?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吗?!
”木棍带着风声落下!周鸿宇痛呼出声,下意识地想躲。“老爷!使不得啊!
”李素芬尖叫一声,猛地扑到周鸿宇身上,用自己单薄的后背硬生生替他挡下那沉重的一棍!
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闷哼出声。周鸿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庇护惊得一愣,
随即趁着周世昌因李素芬的阻挡而动作一滞的瞬间,猛地挣脱,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冲出大厅,
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大厅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周世昌握着木棍的手微微发抖,
看着遗照上妻子温柔含笑的眼睛,又看看匍匐在地、痛苦呻吟的李素芬,
眼中是深深的疲惫与失望。周世昌愤懑离去。李素芬艰难地爬起,不顾背上的剧痛,
踉跄着跪到徐英莲的遗照前。烛火摇曳,映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和满眼的泪水。
“夫人…夫人…”她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凄楚,
“是素芬的错…都是素芬造的孽啊…我…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老爷,
对不起两个孩子…”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会告诉老爷真相…让一切…都回到该有的位置…求您…再宽恕我些时日…” 她的话语破碎,
被无尽的悔恨淹没。第二章:错位之始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南京城的市井已开始喧闹。
顾明远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脚步沉稳地走在通往周家绸缎庄后巷的石板路上。
他是周家的“下人”,奶娘李素芬的“儿子”。这个身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将他与那高墙内的繁华隔开。路过绸缎庄正门,透过敞开的门缝,
他瞥见里面陈列的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伙计们正殷勤地招呼着衣着光鲜的客人。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若自己也可以生在周家,此刻站在柜台后运筹帷幄的,
本该是他顾明远。他很快掐灭了这不该有的念头,绕到后门。沉重的布匹压上肩头,
他熟练地搬运、清点、入库。汗水浸湿了额发,他却一丝不苟。这些本该是周鸿宇的功课,
却都由他这个“书童”代为完成。周鸿宇只需要在父亲查问时,复述他整理好的要点,
便能得到赞许。顾明远是周鸿宇藏在幕后的“脑子”。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周鸿宇揉着酸胀的太阳穴从一家成衣铺子里晃出来,昨夜宿醉的头痛还未消尽。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米白色西服,头发梳得油亮,试图掩盖昨夜的狼狈。
两个狐朋狗友早已等在门口,一脸谄媚。“鸿宇兄,昨晚…嘿嘿,滋味如何?
”一个朋友挤眉弄眼。“别提了,扫兴!”周鸿宇不耐烦地挥手,
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昨夜父亲震怒的脸和李素芬替他挡棍时痛苦的表情,心中一阵烦闷,
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很快被习惯性的骄纵压下。“走,去德兴楼!小爷请客,
压压惊!”“鸿宇兄阔气!”两人簇拥着他,嘻嘻哈哈地朝酒楼走去。周鸿宇努力挺直腰板,
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睥睨一切的姿态。他是周家少爷,南京城里最风光的纨绔之一,
昨夜的不快,就该像丢掉一件旧衣服一样抛在脑后。回忆如同最锋利的刀,
猝不及防地刺入李素芬的脑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湿冷的天气。
她抱着襁褓中熟睡的亲生骨肉,在荒郊野岭中亡命奔逃。身后,
是她那禽兽不如的丈夫顾德奎,带着妓院的打手紧追不舍!为了几块大洋,
顾德奎竟狠心要将她和刚出生的儿子一起卖入火坑!“臭婆娘!站住!卖了你们,
老子就有钱快活了!”顾德奎狰狞的叫骂声近在咫尺。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淹没了李素芬。就在她以为母子二人必将落入魔掌时,一道刀光闪过!追在最前面的打手,
竟反手一刀狠狠捅进了顾德奎的肚子!“呸!卖妻卖子,畜生不如!”那打手啐了一口,
眼神复杂地看了李素芬一眼,竟转身带着其他人走了。留下顾德奎倒在血泊中,抽搐着,
很快没了声息。李素芬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孩子没命地跑,直到力竭瘫倒在一条小河边。
冰冷的河水刺骨,饥饿和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就在这时,
她遇到了同样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衣着虽狼狈却难掩贵气的年轻妇人——徐英莲。
“大嫂…你…也是逃难的?”徐英莲的声音温柔,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她告诉李素芬,
她与丈夫周世昌在战乱中失散,正带着刚满月的儿子去约定的地点汇合。同是天涯沦落人,
两个母亲在乱世中短暂地依偎取暖。然而,厄运并未放过她们。
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突然杀出!混乱中,徐英莲为护住怀里的孩子,被一刀刺中后背!
“孩子…我的孩子…”徐英莲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抓住李素芬的衣角,
眼神里是母亲最后的恳求与绝望,
“求…求你…带他去…周家…找…世昌…告…告诉他…孩子叫…鸿宇…”话未说完,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却依旧圆睁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李素芬抱着徐英莲的孩子,
又看看自己怀里因惊吓而啼哭不止的亲生儿子,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求生欲攫住了她。
她跌跌撞撞,终于按照徐英莲模糊的指引,找到了周家。那朱漆大门,高墙深院,
仆从如云的景象,是她这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女人从未想象过的富贵。 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如果…如果…她颤抖着手,解开了两个襁褓。
看着两个几乎同样大小、同样在熟睡的婴儿,她的心在滴血,
却又被一种病态的“希望”灼烧着。最终,私欲战胜了良知。她将自己的孩子,
轻轻放在了周家那华贵的襁褓里,将真正的周家小少爷,裹进了自己那件破旧的粗布襁褓中。
“对不起…对不起…”她对着怀里的孩子无声地哭泣,
“娘…娘只想让你活得好…活得…像个人…” 她抱着换过来的孩子,敲响了周家的大门。
“夫人…夫人临终前…托付我…把孩子…送来…”她跪在周世昌面前,泣不成声。
周世昌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看着襁褓中的婴儿,
并未深究这个突然出现的奶娘话语中的漏洞。李素芬因“忠义”被留了下来,
成为小少爷的奶娘。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念之差中,轰然错位。
第三章:擦肩·回眸·桂花笺德兴楼的喧嚣让周鸿宇的头痛更甚。
狐朋狗友的奉承吹捧也显得索然无味。他烦躁地灌下一杯酒,脑中挥之不去的,
竟是昨夜父亲失望的眼神和棍棒破空的风声。不,他需要更刺激的东西来麻痹自己。“走!
换个场子!”他猛地起身,带着几分发泄的意味,推开包厢门大步往外走。刚出酒楼门口,
一个低头匆匆赶路的纤细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怀里。
一股清雅至极的桂花冷香瞬间钻入他的鼻腔,冲散了周遭的酒肉浊气。“哎哟!
”女孩惊呼一声,抬头。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那是一张怎样清丽脱俗的脸?肌肤胜雪,
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此刻因惊愕和薄怒而微微睁大,樱唇轻抿。
她穿着素雅的月白色旗袍,身姿娉婷,像一枝初绽的水仙。
周鸿宇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连呼吸都忘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又灵动的女子,那些浓妆艳抹的妓女在她面前,瞬间成了庸脂俗粉。
“登徒子!让开!”苏静婉看清撞到的是一个衣着光鲜却眼神轻浮的年轻男人,
尤其是他毫不掩饰的惊艳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顿觉羞愤,扬起手,“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在了周鸿宇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非但没有让周鸿宇恼怒,
反而像是一把火,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征服欲。他非但不让,反而捂着脸,
笑得更加玩味:“好辣的小辣椒!够劲儿!小爷我喜欢!敢问小姐芳名?是哪家的千金?
”苏静婉被他这无赖模样气得脸色发白,心知纠缠下去对自己不利,狠狠瞪了他一眼,
转身提起裙角就跑。“哎!别跑啊!”周鸿宇眼睛一亮,拔腿就追。美人含怒的模样,
比方才更加生动撩人。她奔跑时裙裾飞扬的背影,像一只受惊的蝶,牢牢吸住了他的视线。
他一定要知道她是谁!苏静婉心跳如鼓,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梭。
身后那个登徒子紧追不舍的声音让她又羞又怕。她只想快点甩掉他!慌乱间,
她一头扎进了人声鼎沸的夫子庙闹市区。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她低着头,
在人群中快速穿行,试图借着人流隐匿身形。就在她稍稍松口气,抬头辨明方向时,
一个挺拔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桂花冷香,幽幽地飘过鼻尖。
苏静婉的脚步猛地一顿!
这香气…和她夹在书页中、与那位素未谋面却神交已久的书友传递情诗时所用的香囊气味,
一模一样!她霍然回头!几乎在同一瞬间,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个青年,也仿佛感应到什么,
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傍晚的钟声恰在此时敲响。昏黄的路灯沿着古老的街道,
一盏接一盏,次第亮起,如同一条流淌的光河。光与影的交界处,
隔着一条缓缓驶来的电车轨道,四目相对。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身姿如修竹般挺拔。
他的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一丝书卷气的沉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
此刻却清晰地映着震惊与探寻。他的目光,像穿透了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苏静婉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他吗?那个在书页间与她灵魂共鸣、字字珠玑的书友?
一辆老式的有轨电车,拖着长长的“叮当”声,不紧不慢地从两人视线中间驶过。
车窗的玻璃模糊了彼此的身影。电车驶过,轨道对面,只剩下一片空荡。那个身影,
如同惊鸿一瞥,消失了。苏静婉怔怔地站在原地,晚风吹起她的发梢,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她怅然若失,最终踏上了另一辆停靠的电车。隔着车窗,
她徒劳地回望,只看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顾明远站在方才苏静婉站立的位置,
看着电车载着她离去,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和失落。那惊鸿一瞥的容颜,
那熟悉的桂花香…难道…他定了定神,转身走向闹市深处那间他常去的、安静的老图书馆。
木质书架散发着陈旧墨香。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外国文学区,修长的手指掠过一排排书脊,
最终停留在那本熟悉的《傲慢与偏见》上。抽出书,翻开。一阵清幽熟悉的桂花冷香,
温柔地包裹了他。书页间,静静地躺着一张素雅的花笺。娟秀灵动的簪花小楷,
写着一首新的情诗。墨痕深浅诉离肠,页底幽兰暗自芳。莫问素心何处寄,
且随鸿雁渡寒塘。—— 桂下客 字顾明远的心,仿佛被这熟悉的字迹和香气轻轻攥住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中清晰地浮现出刚才在电车轨道对面,
那个惊鸿一瞥、穿着月白旗袍的少女身影。是她!一定是她!那个与他通信一年,以诗会友,
灵魂相契的“桂下客”!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隐秘的酸涩同时击中了他。
惊喜于终于窥见“知音”的真容,竟是如此清丽脱俗;酸涩于…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一个奶娘的儿子,一个绸缎庄的伙计,一个替少爷做功课的影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笺收起,连同那本《傲慢与偏见》,走到借阅台前。
管理员递过借阅登记簿。顾明远拿起笔,习惯性地、也是无奈地在借阅人一栏,
写下了“周鸿宇”三个字。因为,他使用的是周鸿宇名下的借阅证。命运,
在此刻埋下了一个巨大的误会。苏静婉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和疑惑,
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图书馆。她想知道,昨天那个让她心头悸动的中山装男子,
是否就是自己的书友。“请问,昨天傍晚,有谁借走了《傲慢与偏见》吗?
”她轻声问管理员。管理员翻看登记簿:“哦,是周鸿宇少爷借的,昨天傍晚登记的。
”“周鸿宇…”苏静婉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划过登记簿上那三个字。原来他叫周鸿宇!
是绸缎庄周家的少爷!她需要去确认!去周家,亲眼看看那个“周鸿宇”!
第四章:错认·邀约·金钗误周府那气派的朱漆大门近在眼前。苏静婉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中的忐忑,正欲上前叩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半旧青布长衫的青年走了出来。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清隽的轮廓。
是他!苏静婉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填满!昨夜路灯下那惊鸿一瞥的容颜清晰无比,
正是眼前人!她快步上前,几乎要脱口而出询问那首情诗。顾明远也看到了她,
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欣喜。是她,那个有着桂花香的女孩。
“公子…”苏静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脸颊微红,鼓起勇气低声道,
“昨日…图书馆的《傲慢与偏见》…”她意在提醒他情诗之事。顾明远瞬间明白了!
眼前的少女,就是“桂下客”!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着他,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他看着她清澈期待的眼眸,点了点头:“是我借的。姑娘的诗…写得极好。
” 他默认了自己就是“周鸿宇”,那个借书人。苏静婉眼中的疑虑瞬间消散,
只剩下纯粹的欢喜。原来真的是他!周家少爷!那登记簿上的名字没错!
喜悦让她忽略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她迅速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精致的纸条,飞快地塞进顾明远手中,
声音细若蚊呐:“戌时初刻…秦淮旧码头…第三只画舫…我等你…”说完,
她不敢再看顾明远的眼睛,转身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匆匆离去,
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桂花香和一张带着她指尖温度的纸条。顾明远握着那滚烫的纸条,
如同握着一颗滚烫的心。展开,依旧是娟秀的字迹:可否借你长衫第二颗盘扣作舟票?
我将站在浸透黄昏的石桥上等君答复。—— 桂下客诗意而大胆的邀约!
顾明远的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腔。黄昏…画舫…她…在等他!巨大的喜悦几乎将他淹没。门内,
李素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认得苏静婉,苏家药堂的千金小姐!
她一直盼望着苏静婉能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周鸿宇结缘,那才是真正的金玉良缘!
可刚才…她竟然看到苏静婉和顾明远…两人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流动,
尤其是苏静婉塞纸条时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分明是…李素芬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窟。
不!不行!绝对不行!明远再好,也只是个下人!他怎么能…怎么能配得上苏家小姐?
鸿宇呢?鸿宇怎么办?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滋生。暮色温柔地笼罩着秦淮河,
桨声灯影,如梦似幻。顾明远如约而至,远远便看见石桥上,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苏静婉穿着一身水绿色的旗袍,临风而立,晚霞为她镀上一层柔光,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姑娘…”“公子…”苏静婉转过身,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
两人登上了约定的画舫。船夫在船尾轻轻摇橹,小船悠悠滑入波光粼粼的河心。
远离了岸上的喧嚣,只剩下水声潺潺和彼此的心跳。起初还有些拘谨,
但谈起共同热爱的书籍诗词,气氛很快变得融洽而热烈。顾明远惊讶于苏静婉的博学与见解,
苏静婉则被顾明远深邃的思想和沉稳中偶尔流露的少年意气深深吸引。“公子可知,
”苏静婉望着河面倒映的灯火,声音轻柔,“达西先生初时傲慢,伊丽莎白心存偏见,
可正是这傲慢与偏见,最终却成就了最动人的坦诚与相爱?”她意有所指,
目光盈盈地看向顾明远。顾明远的心被她的目光灼得发烫。他何尝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身份的鸿沟如同无形的傲慢与偏见,横亘在他们之间。可此刻,在这样温柔的夜色里,
在这样灵犀相通的灵魂面前,他只想放纵片刻。“姑娘说得极是。”他拿起船桨,
突然孩子气地用力向水面一拍!“哗啦!”晶莹的水花四溅,
有几滴调皮地溅到了苏静婉的裙摆和脸上。“呀!”苏静婉惊呼一声,
随即看到顾明远脸上那难得一见的、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明朗笑意,
心中那点大家闺秀的矜持也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好啊!你使坏!”她笑着,
也学着顾明远的样子,故意用身体左右摇晃起小船来。 小小的画舫在河心轻轻摇摆,
水波荡漾。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清脆,惊起了岸边栖息的水鸟。这一刻,什么身份,
什么礼教,仿佛都不再重要。只有眼前的人,和心中汹涌的情愫。
看着顾明远被水光映亮的、俊朗又带着真挚笑意的侧脸,苏静婉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鼓起毕生的勇气,抬手,拔下了发髻上那支母亲留给她的、镶嵌着珍珠和翡翠的金钗。
“公子…”她将金钗递到顾明远面前,脸颊绯红,声音低柔却坚定,
“此钗…是我母亲遗物…静婉…愿以此钗为凭…请公子…不日…携此钗…来苏家…提亲可好?
”月光下,金钗流光溢彩。顾明远看着那支钗,又看着苏静婉含羞带怯、却无比认真的眼眸,
巨大的幸福和同样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提亲?他是谁?他是周家奶娘的儿子顾明远!
他有什么资格去苏家提亲?他怎么能顶着“周鸿宇”的名字,去骗娶苏家千金?
“姑娘…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出真相。那沉重的身份枷锁,几乎要压垮他。
顾明远回到周家时,心绪依旧激荡难平,手中紧紧攥着那支温热的金钗。他需要冷静,
需要好好想想…“明远!”李素芬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刻意的关切。她一直在等他。
顾明远下意识地将拿着金钗的手藏到身后。但李素芬眼尖,早已瞥见那抹璀璨的金光!
她心头剧震,果然是苏小姐的金钗!她强压着翻涌的情绪,
装作不经意地问:“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神神秘秘的?”“没…没什么。
”顾明远有些慌乱。李素芬走近,目光锐利:“是苏小姐给的吧?我都看见了。
苏小姐…是不是对你有意?”她放柔了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苏家千金啊!
这可是天大的福分!明远,听娘一句劝,苏小姐既然倾心于你,这就是你的造化!
莫要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快些去提亲才是正理!”“娘!”顾明远猛地抬起头,
眼中是痛苦和挣扎,“您说什么呢!苏小姐…她认错人了!她以为我是…是周家少爷!
我算什么?我只是一个奶娘的儿子!一个下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苏家提亲?我配不上她!
”他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自己心上。他紧紧握着那支金钗,
指尖冰凉。苏静婉期待的眼神和她递钗时那决然的勇气,此刻都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李素芬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是一痛。但随即,
一个更加疯狂而清晰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形。她不能让顾明远毁了这桩“良缘”,
这必须是属于她亲生儿子周鸿宇的良缘!
只要…只要让鸿宇拿着这支金钗去…“傻孩子…”李素芬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
“身份…有时候…没那么重要…”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那支象征着定情与命运的金钗上,
如同锁住了扭转乾坤的钥匙。她知道,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已经箭在弦上。
而顾明远的痛苦和苏静婉的幸福,都将成为这场骗局最无辜的祭品。
第五章:执念·提亲·暗流生秦淮河的喧嚣被隔在“醉仙居”雅致的雕花窗外。
周鸿宇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怀里搂着个浓妆艳抹、穿着高开叉旗袍的歌女。
歌女娇笑着将剥好的葡萄送到他嘴边,他却心不在焉地别开了脸。眼前晃动的,
不是歌女雪白的大腿,而是昨日街头那惊鸿一瞥的素白身影。那双清澈含怒的杏眼,
那股清冽的桂花冷香,像魔咒般缠绕着他。怀里的温香软玉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甚至有些腻烦。他烦躁地挥挥手:“下去下去!没点眼力劲儿!”歌女委屈地噘着嘴退下。
狐朋狗友凑上来:“鸿宇兄,今儿个兴致不高啊?这醉仙居的头牌都入不了您的眼?”“滚!
”周鸿宇低吼一声,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
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那抹倩影,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尖上反复撩拨,又痒又痛,
带着前所未有的征服欲。“扫兴!”他猛地起身,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走了!
”算盘珠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后院格外清晰。顾明远坐在一张旧木桌前,
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核对今日的账目。指尖在泛黄的账册上划过,迅速而精准。
白日里秦淮画舫上旖旎的温情,苏静婉递钗时那决然又羞怯的眼神,像投入心湖的石子,
涟漪久久不散。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贴身收藏的那支温热的金钗,
冰凉的金属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桂花香。然而,现实的冰冷随即涌上。
周鸿宇今日又未曾露面,堆积的货单和往来账目,最终还是落到他这个“书童”身上。
他算什么?一个影子,一个替身,一个连自己心意都无法坦然面对的懦夫。
他有什么资格去触碰那样美好的女子?那支金钗,此刻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像一块烙铁,
灼烧着他卑微的身份。“明远哥,”一个年轻伙计探进头来,“东街王掌柜那批湖绸的单子,
少爷…哦不,老爷催着要入库明细…”“知道了。”顾明远声音平静,敛去眼底所有波澜,
重新将目光投向密密麻麻的数字。他必须像往常一样,替那个“少爷”,把一切都打理妥当。
情爱,于他而言,是太过奢侈的妄念。暮色渐浓,华灯初上。周鸿宇带着一身酒气,
脚步虚浮地走在回周府的路上。心中的烦躁非但未消,反而因求而不得的念想愈发炽烈。
那抹素白的身影,如同鬼魅,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转过一个街角,人流稍疏。前方,
一个纤细熟悉的身影正低头匆匆而行!是她!周鸿宇的心脏猛地一跳,酒意瞬间醒了七八分!
血液仿佛在瞬间沸腾!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拔腿就追:“小姐!等等!小姐!
”苏静婉闻声回头,看清追来之人正是昨日那个轻浮无礼的登徒子,脸色瞬间煞白!
她哪里还敢停留,提起裙角,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飞快地钻进了旁边一条人头攒动、卖各种小玩意儿和吃食的狭窄巷弄。周鸿宇急追几步,
却被汹涌的人潮阻挡。
他眼睁睁看着那抹素白在攒动的人头和五彩斑斓的灯笼光影中闪了几闪,
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彻底消失不见。“妈的!”周鸿宇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指节生疼。挫败感和更强烈的占有欲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鸿宇兄?找什么呢?这么大火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酒楼里那个朋友。
周鸿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眼神灼热得吓人:“快说!
刚才跑过去那穿月白旗袍的姑娘,是谁?”朋友被他吓了一跳,
看清他指的方向:“是苏家小姐苏静婉!整个南京城,
也就苏家小姐有这般清雅脱俗的气质了!鸿宇兄好眼光!不过…这位苏小姐性子清冷,
据说眼界极高,寻常公子哥儿可入不了她的眼…”“苏静婉…”周鸿宇松开手,
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燃起势在必得的火焰。清冷?眼界高?那又如何?他是周家少爷!
南京城数得着的富贵公子!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入不了她的眼?
”周鸿宇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又带着几分邪气的笑,“那本少爷,就让她开开眼!
”周府花厅。周世昌正对着亡妻徐英莲的遗照出神,手中摩挲着一块温润的玉佩。
李素芬垂手侍立在一旁,眼神闪烁不定。“爹!”周鸿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脸上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周世昌被打断思绪,眉头微蹙,
不悦地看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又去哪里野了?一身酒气!”“爹!我要成亲!
”周鸿宇语出惊人,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周世昌和李素芬都愣住了。
“胡闹!”周世昌斥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苏家!中药堂苏家的千金,苏静婉!
”周鸿宇挺起胸膛,仿佛在宣布一项伟大的功绩,“儿子对她一见倾心,非她不娶!
”“苏家?”周世昌沉吟。苏家是南京城有名的杏林世家,家风清正,
苏小姐的才貌也是远近闻名。若真能结亲,倒也算门当户对。
只是…他看着儿子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轻浮,心中疑虑重重。
“苏家小姐…也属意于你?”他试探地问。周鸿宇被问得一滞,
随即梗着脖子道:“她…她当然会愿意!我周鸿宇要娶她,是她的福气!爹,
您快派人去提亲!越快越好!”他脑中浮现的是苏静婉清丽的脸庞和那抹让他心痒的桂花香,
至于她的意愿?他从未真正考虑过。他想要的,就必须是他的。
周世昌看着儿子急切又专横的模样,想起亡妻,心中五味杂陈。或许…娶一房贤淑的媳妇,
能让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收收心?他疲惫地叹了口气,终究是存了一丝渺茫的希望。“罢了。
素芬,去账房支银子,请城里最好的红娘,明日…便去苏家说媒。”“是,老爷。
”李素芬心头猛地一跳,连忙低头应下。她悄悄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周鸿宇志得意满的脸,
又迅速垂下眼帘。“多谢爹!”周鸿宇喜形于色,仿佛苏静婉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得意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花厅,仿佛已经看到那清冷的美人穿上嫁衣,
成为他新娘的模样。花厅内,烛火摇曳。周世昌看着遗照上妻子温柔的眼睛,
喃喃道:“英莲…希望这次…能给鸿宇带来些改变吧…” 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的希冀。
第六章:金钗为凭·血染长街红娘带着周家的重礼和满面的笑容踏入苏家药堂。
苏父虽对周家少爷的风评有所耳闻,但周家毕竟是南京城数一数二的富户,面上仍需周全。
“周老爷的意思,是极看重苏小姐的,”红娘巧舌如簧,“鸿宇少爷对小姐更是倾慕已久,
一见难忘。”苏父沉吟片刻:“周家诚意,我们知晓。只是小女性子执拗,这婚姻大事,
还需问问她本人的意思。”红娘连声称是。内室,苏静婉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周家少爷!
是他!他终于来提亲了!那日画舫之上,
顾明远她以为的周鸿宇的清俊眉眼、沉稳谈吐、偶尔流露的少年意气,
还有那支递出的金钗…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爹,”苏静婉强压着激动,
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女儿…愿意。” 苏父苏母对视一眼,
有些意外女儿如此干脆。苏静婉脸颊绯红,补充道:“但…女儿有一事相求。
请红娘转告周少爷,若要定亲…需以一支嵌珠点翠的金钗为凭。”那是她母亲遗物,
是她交付真心的信物。红娘虽觉奇怪,但见苏家小姐应允,已是天大好事,连忙应承下来,
匆匆回周府复命。周府花厅。红娘眉飞色舞地讲了苏家应允的喜讯,
末了才道:“只是苏小姐有个要求,定亲需得一支嵌珠点翠的金钗为凭信,说是…信物。
”“金钗?”周世昌疑惑。周鸿宇更是茫然,他何曾有过什么金钗?
一直垂手侍立在旁的李素芬,心头却如遭重锤!金钗!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在她脑中炸开。
机会!这是上天送到鸿宇面前的机会!“哎呀!”李素芬猛地一拍手,
脸上堆起恍然大悟的惊喜笑容,“老爷!我想起来了!昨日给少爷洗衣裳,
从他口袋里掉出个硬物,用帕子包着,我当时还纳闷是什么贵重东西,没敢细看就收起来了!
莫不是…”她说着,脚步飞快地奔向自己房间,片刻后,捧着一个素色帕子回来。帕子打开,
一支流光溢彩、嵌着浑圆珍珠和翠绿翡翠的金钗静静躺在其中,在灯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华光。
“少爷!可是你偷偷藏了苏小姐的金钗?”李素芬将金钗递给周世昌,
目光灼灼地看向周鸿宇,带着强烈的暗示。周鸿宇看着那支从未见过的、却精美绝伦的金钗,
又看看李素芬眼中那不容错辨的催促,瞬间明白了!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苏静婉!
那个清冷如仙、让他魂牵梦萦的苏静婉!她竟早已对自己有意?
还偷偷将定情信物塞进了自己口袋?“啊!是…是!”周鸿宇立刻顺杆爬,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和狂喜,一把接过金钗,仿佛它本就属于自己,“定是那日街上相遇,
苏小姐羞怯,偷偷放进的!爹!您看!苏小姐心中是有我的!”周世昌看着儿子手中的金钗,
又看看他兴奋得发红的脸,心中疑虑虽未全消,但苏静婉点名要此物为凭,儿子又认得,
似乎…确有其事?或许真是小儿女间的情趣?一丝渺茫的希望在他心中升起。也许,
这桩婚事真能拴住这匹脱缰的野马。“好!好!”周世昌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对红娘道:“有劳再跑一趟,带上金钗,即刻定下亲事!”红娘喜滋滋地接过金钗,
再次奔向苏家。李素芬看着周鸿宇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金钗,看着他眼中志在必得的光芒,
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却又隐隐压上另一块更沉重的——关于欺骗的巨石。德兴楼。
雅间。“恭喜鸿宇兄!抱得美人归啊!”“苏静婉!南京城第一枝清冷花,
竟被鸿宇兄摘下了!佩服!佩服!”狐朋狗友的吹捧让周鸿宇飘飘然,几杯烈酒下肚,
更是熏熏然。苏静婉即将成为他的新娘!这个念头让他兴奋得浑身燥热。“喝!
今日不醉不归!”周鸿宇意气风发,举杯痛饮。隔壁桌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大,
几个地痞模样的汉子划拳行令,污言秽语不断。周鸿宇本就骄纵,加上酒劲,听得心烦,
皱眉呵斥:“吵什么吵!扰了小爷兴致!”“哟呵!哪来的小白脸,管天管地?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拍桌而起,醉醺醺地挑衅。“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小爷叫板?
”周鸿宇哪里受过这种气,借着酒劲,抓起一个酒壶就砸了过去!“砰!
”酒壶砸在对方额头,鲜血瞬间流下。“妈的!给老子砍了他!”那汉子暴怒,
抽出腰间的匕首,同伙也纷纷亮出家伙。周鸿宇的酒瞬间吓醒了大半!看着明晃晃的刀光,
他转身就跑!“追!”“你跑不了!”叫骂声和追赶的脚步声在夜晚的街道上炸开。
周鸿宇慌不择路,朝着绸缎庄的方向狂奔,那是他唯一熟悉的地方。“救命!救命啊!
”他惊恐地嘶喊。绸缎庄后门。顾明远刚刚清点完最后一批货,锁好库房。就在这时,
刺耳的呼救声和追逐声由远及近。“救命!”顾明远心头一凛!是周鸿宇的声音!
他快步走到巷口。只见周鸿宇被几个持刀的地痞追得狼狈不堪,其中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子,
眼中闪着凶光,高举着匕首,眼看就要追上!“少爷!小心!”顾明远想也没想,
本能地冲了出去!他猛地撞开一个扑向周鸿宇的混混,用尽全力将吓傻的周鸿宇往旁边一推!
“噗嗤——!”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剧痛,瞬间从顾明远的肋下炸开!时间仿佛凝固。
周鸿宇被推倒在地,惊恐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顾明远,
看着他白色的衬衫上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持刀的混混也愣住了。“杀…杀人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几个地痞顿时慌了神,扔下刀,作鸟兽散。“明远!明远!
”周鸿宇连滚爬爬地扑到顾明远身边,看着他惨白的脸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声音都变了调。
顾明远想说什么,眼前却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来人啊!快来人!救命!
”周鸿宇的嘶喊划破了夜空。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李素芬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面无人色。她刚签完一份同意书,手还在抖。“刀伤很深,失血过多,情况很危险。
”医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现在唯一的希望是用一种新药,叫阿莫西林,消炎效果很好。
但是…”“但是什么?”李素芬猛地抓住医生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种药,
有一部分人用了会…过敏。严重的话,可能…救不过来。”医生艰难地说出,“用不用,
需要家属立刻做决定。”阿莫西林?过敏?可能救不过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李素芬心上。她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
仿佛看到二十年前倒在血泊中的徐英莲,看到襁褓中两个婴儿的脸,
看到自己颤抖着交换襁褓的手,看到顾明远这些年沉默而优秀的模样,
看到他握着金钗时眼中的痛苦与挣扎…是她!都是她造的孽!
是她把两个孩子的人生彻底调换!是她让明远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切!现在,
又是她的亲儿子鸿宇惹的祸,害得明远命悬一线!“用!用!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用最好的药!”李素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明远!
”她不知道这声“我的孩子”指的是谁,只知道此刻,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顾明远的命。
深夜。周府大厅。烛火摇曳,照着徐英莲温柔含笑的遗照。李素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
踉跄着跪倒在遗照前。背上的棍伤和心上的煎熬让她痛不欲生。
“夫人…夫人…”她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素芬罪孽深重…罪该万死…”“我向您发誓!”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遗照,
眼中是豁出去的决绝,
“只要您保佑明远能熬过这一关…只要他能活下来…我一定…一定向老爷坦白!
把一切都告诉他!把鸿宇和明远…把属于他们的位置…还给他们!
”“求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求您保佑明远…” 她的忏悔,如同杜鹃啼血,字字泣泪。
第七章:红烛泪·错位囚顾明远在生死的边缘挣扎。阿莫西林的药效与风险并存。高烧,
寒战,可怕的过敏反应征兆一度出现,又奇迹般地缓缓退去。他挺过来了。但身体极度虚弱,
意识在漫长的黑暗中沉浮,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和模糊的疼痛提醒他还活着。他不知道,
在他与死神搏斗的这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已翻天覆地。周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周鸿宇穿着大红喜服,满面春风。苏静婉点名要金钗,金钗在他手中,
红娘带着金钗定下了亲事,一切都顺理成章!他即将得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清冷美人!
至于顾明远?他心中掠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巨大的喜悦冲散。明远会好的,他会补偿他!
现在,没有什么比迎娶苏静婉更重要!唢呐喧天,花轿临门。盖着红盖头的苏静婉,
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踏入周府。她的心,如同揣着小鹿,雀跃又羞涩。终于,
要见到他了。那个在书页间与她灵魂共鸣,在画舫上让她倾心相许的“周鸿宇”。拜天地,
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新房内,红烛高燃,映着一室喜气。
苏静婉端坐在铺着百子被的婚床上,紧张地绞着手指。她听到脚步声靠近,带着浓重的酒气。
盖头被缓缓挑起。满心期待化作少女含羞带怯的抬眸。然而——映入眼帘的,
是一张带着志得意满笑容、却无比陌生的脸!轻浮的眼神,正是那日街头纠缠她的登徒子!
“啊——!”苏静婉如遭雷击,瞬间失声尖叫,猛地站起身,头上的凤冠珠翠叮当作响,
“是你?!怎么会是你?!”周鸿宇脸上的笑容僵住,被她的反应激怒:“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是你丈夫周鸿宇!”“不!不是!”苏静婉脸色惨白如纸,
眼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绝望,她指着周鸿宇,声音尖锐得刺耳,“我要嫁的人不是你!
是那个…是那个在图书馆借书的人!是那个和我写诗的人!是画舫上的人!你把金钗还给我!
你们骗婚!”“金钗?”周鸿宇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金钗是我爹让红娘送去定亲的!
苏静婉!你已是我周鸿宇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还想嫁谁?!”“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苏静婉崩溃地哭喊,抓起手边的玉如意就砸了过去!周鸿宇偏头躲过,
玉如意砸在梳妆台上,碎裂声刺耳。看着苏静婉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抗拒,
周鸿宇心中那点新婚的喜悦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的暴怒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得不到满足的狂躁。“好!好得很!
”他脸色铁青,狠狠瞪了苏静婉一眼,猛地转身,摔门而出!
巨大的声响震得红烛火焰一阵剧烈摇晃。正厅。杯盘狼藉,宾客已散。
周鸿宇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抓起桌上半壶残酒就往嘴里灌。
“少爷…”丫鬟王翠红怯生生地走近,眼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滚开!
”周鸿宇烦躁地挥手。然而,几口烈酒下肚,一股奇异的燥热猛地从小腹窜起,
瞬间席卷全身!头昏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嗯…”他难受地扯开自己的领口,
昂贵的喜服被他揉皱。王翠红看着周鸿宇俊朗却因醉酒和药力而泛红的脸,
看着他扯开衣襟露出的脖颈,心跳加速。机会来了!“少爷,您醉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柔,身体不着痕迹地靠近,
一股浓郁的廉价脂粉味飘入周鸿宇的鼻腔。周鸿宇只觉得那股燥热更盛,
眼前晃动的女人身影,似乎与记忆中那抹素白清冷的影子重合,又似乎完全不同。
他口干舌燥,理智被药力和酒力彻底烧断。“热…好热…”他喃喃着,
一把抓住王翠红伸过来的手臂,触手的滑腻让他浑身一颤。 王翠红顺势依偎过去,
香肩微露,声音媚得能滴出水:“少爷…让奴婢服侍您…”周鸿宇想一头扑上去,
脚下却虚软无力,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翠红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蹲下身,
纤纤玉手抚上周鸿宇的脸颊,然后,轻轻牵起了他胸前那根大红色的丝绸领带。“少爷,
来…跟我来…”她像牵一条迷失的狗,拉着领带,引导着。周鸿宇着了魔般,眼神涣散,
竟真的顺着那牵引的力道,膝行着,一路跟着王翠红,在冰冷的地砖上,爬过了正厅的门槛,
爬向了通往后院丫鬟住处的石阶…远处廊柱的阴影里,李素芬捂着嘴,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如同失了魂的野兽,被一个心机深重的丫鬟,用一根领带牵着,
卑微地膝行上阶…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命运最恶毒的嘲弄。简陋的丫鬟房中,
衣物散落一地。王翠红看着身边昏睡过去的周鸿宇,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轻轻抚摸着周鸿宇英俊的侧脸,眼神痴迷又带着算计。早在他远渡重洋之前,
那个懵懂的雨夜,在堆放杂物的后院小屋,他就用少爷的身份和几件小玩意,
轻易要走了她的初吻和初夜。这些年,她守着这个秘密,心心念念,
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如今,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周鸿宇,你欠我的,该还了!
翌日清晨。周鸿宇头痛欲裂地醒来,看清身边赤裸的王翠红和陌生的环境,
瞬间惊得魂飞魄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少爷…”王翠红泫然欲泣,裹着被子,
“您昨晚…您不记得了吗?您拉着奴婢…”“闭嘴!”周鸿宇又惊又怒,胡乱套上衣服。
消息很快传到李素芬耳中。她看着跪在地上哭诉“清白被毁”的王翠红,
再看看脸色铁青、羞愤交加的周鸿宇,心沉到了谷底。刚娶了苏家小姐,就闹出这等丑事!
若传出去,鸿宇的名声,周家的脸面,还有那岌岌可危的婚事…全完了!“给你一百大洋,
立刻离开南京!”李素芬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永远别再回来!
否则…”王翠红还想哭闹,但对上李素芬那仿佛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眼神,心头一寒,
知道再纠缠下去绝无好处。她咬了咬牙,接过银票,怨恨地瞪了周鸿宇一眼,
匆匆收拾东西离开了。 周鸿宇颓然坐倒,新婚的狂喜早已烟消云散,
只剩下一地鸡毛和无法面对的混乱。他不敢去想新房里的苏静婉,
更不敢想还在医院的顾明远。他的人生,似乎从得到那支金钗开始,
就彻底滑向了失控的深渊。第八章:真相刃·雨夜殇医院的阳光有些刺眼。
顾明远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天花板,身体各处传来的虚弱和疼痛,
提醒他还活着。“醒了!顾先生醒了!”护士惊喜的声音。他熬过了鬼门关。顾明远撑着伞,
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周府。府内张灯结彩的痕迹还未完全撤去,那刺目的红,
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眼。他下意识地走向周鸿宇的新房方向。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身影,
孤零零地坐在新房外的廊下石阶上。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她抱着膝盖,
肩膀微微耸动。没有哭声,但那无声的颤抖和绝望的气息,比任何嚎啕都更让人心碎。
是苏静婉。顾明远的心猛地揪紧,脚步停住。似乎感应到目光,苏静婉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那双曾如清泉般灵动的杏眼,
此刻红肿不堪,里面盛满了巨大的痛苦、屈辱和…空洞的绝望。看到顾明远的瞬间,
那空洞的眼底似乎燃起一丝微弱的光,随即又被更深的悲凉覆盖。
“苏小姐…”顾明远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为什么…”苏静婉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为什么是你…又为什么不是你?”她站起身,湿透的嫁衣贴在身上,更显单薄。
她一步步走向顾明远,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下。“告诉我,”她停在他面前,仰着头,
眼中是最后一丝倔强的求证,“那夜画舫上的人…是你,对不对?图书馆借书的人…是你,
对不对?写诗给我的人…是你,对不对?”她的目光紧紧锁着他,带着孤注一掷的期盼。
顾明远看着她眼中破碎的光,心如刀绞。所有的隐瞒和懦弱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卑劣。
“是我。”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承认了第一个身份。苏静婉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但我…”顾明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沉重的悲哀,“不是周鸿宇。
”苏静婉眼中的光,瞬间凝固。“我只是…周家奶娘的儿子,顾明远。”他声音低沉,
带着无尽的苦涩,“一个…下人。
”“那金钗…”“金钗…你给我的金钗…”顾明远痛苦地别开眼,
“在我住院后…大概…被我娘拿走…送到了…少爷手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
割在两人的心上。真相,如此残酷。苏静婉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只剩下死寂般的灰败。原来如此…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认!一场由谎言堆砌的骗局!而她,
就是这场骗局里最可悲的祭品!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凉,在雨夜里格外瘆人。
“呵…呵呵…奶娘的儿子…下人…金钗…”她笑着,眼泪却汹涌而出,
“顾明远…你好…你真好…”她猛地转身,像一具失了魂的躯壳,冲进了茫茫雨幕之中!
方向,是苏家!苏府大门紧闭。苏静婉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拍打着门环:“爹!开门!
是我!静婉!开门啊!”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苏父冰冷而痛心的脸。
“爹…”苏静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别叫我爹!”苏父的声音尖锐而严厉,“新婚之夜,
雨夜奔回娘家?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周家的花轿抬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已是他周家的人!是生是死,是好是歹,都是你的命!滚回去!”“爹!不是的!
他们骗婚!周鸿宇他…”苏静婉急切地想解释。“住口!”苏父厉声打断,“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这就是你的命!滚!别污了我苏家的门槛!” 说完,“砰”地一声,
大门紧紧关上,隔绝了苏静婉所有的希望。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在她身上,寒意刺骨。
娘家…回不去了。她失魂落魄地转身,漫无目的地走在雨夜的街头,像一缕无依的孤魂。雨,
越下越大。一把油纸伞,无声地出现在她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丝。苏静婉木然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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