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沈砚之寿华完结版小说阅读_完整版小说免费阅读五福临门(沈砚之寿华)

北宋汴京的春日，总带着股浸了蜜的暖。州桥夜市的喧嚣还未散尽，

晨露已打湿了 “郦记绣坊” 门前的青石板，檐角铜铃在晓风中轻颤，惊飞了衔泥的燕子。

寿华推开雕花木门时，指腹抚过门环上的缠枝纹，冰凉的铜器还带着夜的清寒。

她仰头望了望天色，淡青色天幕上悬着的残月，像枚没绣完的银钩，斜斜挂在鼓楼的飞檐上。

“寿华姑娘早啊！” 隔壁胡饼铺的张婶掀开竹蒸笼，白雾裹着芝麻香漫过巷口，

“新烙的槐花饼，给你留了两个热乎的。”寿华笑着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滚烫的温度，

暖意顺着指缝爬到心口：“谢张婶。” 她的绣坊开在州桥南的巷子里，

三进的小院被打理得雅致。前院那株合欢树刚冒出嫩红的叶芽，后院井台上晾着的靛蓝丝线，

在晨风里舒展如碧色的水纹。檐下挂着的风干艾草，散发着清苦的香气，

是她外祖母传下的规矩，说能驱邪纳福。她将昨日绣到一半的并蒂莲屏风搬到窗下，

晨光透过菱花窗棂，在绢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金线勾勒的花瓣边缘泛着柔光，

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痕迹 —— 这是她外祖母传的 “虚实针”，需得屏息凝神，

让丝线随着呼吸起伏，方能绣出花叶的灵动感。巷口传来马蹄声，

不同于寻常富家子弟的骄纵，这声音轻缓沉稳，到了绣坊门口，还特意收了力道，

仿佛怕惊了里头的人。寿华握着绣针的手微微一顿，绯红从耳尖悄悄漫到脸颊。“郦姑娘早。

” 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立在门槛外，腰间悬着块羊脂玉佩，晨光落在他发间，

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是吏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沈砚之，却不像兄长们那般醉心仕途，

反倒痴迷于园林草木。昨日刚定下要绣一幅老宅的槐树图，此刻手里提着个紫檀木匣子，

边角包着鎏金，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寿华放下绣针，起身福了福身：“沈公子请进。

” 转身去沏茶时，青瓷茶盏碰到茶盘的轻响，像敲在心头的鼓点。

她知道自己的耳根定是红透了，这位沈公子身上有种温润的气质，像雨后的青竹，

让人见了便心生安宁。沈砚之的目光落在窗下的屏风上，并蒂莲的花瓣刚绣了一半，

金线勾勒的轮廓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他伸出手想去碰，

指尖离绢面还有半寸时又猛地缩回，下意识在袖口蹭了蹭，

仿佛怕俗世的尘埃玷污了这份精致：“这针法倒是特别，层层叠叠的，

倒像是真的花瓣在透光。”“沈公子好眼力。” 寿华捧着茶盏回来，

青瓷碗里浮着两片新采的龙井，“这是苏绣里的‘虚实针’，我外祖母传下来的。

” 这针法在汴京极少有人识得，寻常绣娘只会用平针绣莲，绣不出这般水润的层次感。

沈砚之接过茶盏的动作轻得像拈花：“家母生前最爱绣莲。” 他的指尖划过茶盏边缘，

釉色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青，“她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性子最是干净。” 他打开紫檀木匣，

里面是叠宣纸，边角用镇纸压着，“这是老宅的图样，特意请画院的朋友添了些细节，

姑娘看看是否合用。”寿华接过图纸时，指尖又与他碰到了一起。

这次她没有像昨日那般慌忙躲开，只觉他的指尖带着墨香，混着清晨的凉意，

像沾了露水的竹枝。图纸上的老宅画得精细，青瓦土墙围着半亩方塘，

塘边的老槐树占了大半篇幅，枝桠遒劲如卧龙，树疤处还特意用淡墨晕染，

添了几分岁月的沧桑。“这树……” 寿华的指尖点在树疤的位置，那里的宣纸因反复摩挲，

边角已有些发毛，“沈公子对它似乎格外上心。”沈砚之的目光软了下来，

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六岁那年汴京发大水，我被困在这树上整整一夜。” 他望着图纸，

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它的枝桠托着我，那会儿恰逢槐花盛开，饿了就摘花充饥，

天亮时嘴角还带着甜味。”寿华的心轻轻一颤，忽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

也是在外祖母家的槐花树下，学会了第一针刺绣。外祖母捏着她的小手，

将绛红丝线穿过布面，说：“针脚要稳，心意要诚，绣出来的东西才会活。

” 原来有些牵挂，真的会藏在草木的年轮里，随着岁月慢慢沉淀。“公子放心，

我定会绣出它的风骨。” 她取来纸笔，细细记下槐树的形态，

“树干要用深褐的绒线掺些赭石色，方能显出老皮的粗糙；枝桠得加些灰蓝，

像蒙着层晨雾；至于槐花……”“用鹅黄掺银丝如何？” 沈砚之接过她的狼毫笔，

在纸上画了朵小小的槐花，笔尖的墨在宣纸上晕开，像晨露落在花瓣上，“暮色里看过去，

那些花瓣总像镀了层银，摸上去凉丝丝的。”两人凑在案前讨论丝线的配色，

呼吸交缠在晨光里，带着龙井的清苦与松烟墨的醇香。寿华忽然发现，沈砚之的睫毛很长，

垂眸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他的手指骨节分明，

握着笔时指腹泛着淡淡的粉，与她常年拈针磨出薄茧的手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和谐。

接下来的半月，沈砚之成了绣坊的常客。有时是清晨送来新采的荷叶上的晨露，

说用来调颜料更鲜亮；有时是傍晚带来南市 “胡记” 的杏仁酥，油纸包里总裹着张便签，

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今日的酥子加了些桂花，与姑娘的绣线配色倒有几分相似。

”更多时候，他就坐在窗边的竹椅上，看寿华飞针走线。阳光透过合欢树的新叶，

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落了满地碎金。他偶尔会讲些老宅的趣事，

声音温润如玉石相击。“那槐树开花时，满院都是甜香。” 他望着寿华穿针的手，

她的指尖捻着枚银针，在绢面上穿梭自如，灵活得像只筑巢的燕子，

“家兄总爱爬到树上去摘花，每次都被先生罚抄《论语》，可转天依旧故我。

”寿华的绣针在布上顿了顿，槐树的枝干已经成形，深褐的绒线层层叠叠，

真的绣出了老树皮的沟壑纵横。她抬起头时，正撞见沈砚之望着她的目光，里面盛着的温柔，

像春日午后的阳光，暖得让人心头发烫。“沈公子为何不做官？” 她轻声问，

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丝线。吏部侍郎家的公子，放着大好仕途不走，反倒日日泡在绣坊，

这在汴京是件极稀罕的事。沈砚之的目光落在院中的合欢树上，嫩叶在风中轻轻摇晃，

像无数只绿蝴蝶振翅欲飞：“仕途险恶，人心叵测，倒不如草木知心。” 他忽然笑了，

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再说，如今有了更想做的事。”寿华的心跳漏了一拍，

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丝线，却把绛红的线缠到了鹅黄上，像打了个解不开的结。

窗外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是卖花的小贩经过，吆喝声里带着晚春的甜，她忽然觉得，

这巷子里的风，好像都带着点不一样的味道了。变故发生在四月初八佛诞节。

寿华去大相国寺采买丝线，刚走出寺门，就撞见沈砚之被几个锦衣公子围着。

为首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子李修文，正指着沈砚之的鼻子骂：“放着好好的仕途不走，

倒整天跟个绣娘厮混，真是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寿华的脚步钉在原地，

指尖攥着丝线的纸包，指节泛白得像玉石。她看见沈砚之猛地攥紧拳头，

月白色的袖口绷得笔直，手背上青筋隐隐可见：“李公子慎言！郦姑娘是我敬重之人，

岂容你这般侮辱？”“敬重？” 李修文嗤笑一声，锦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阵香风，

“怕是被她的狐媚手段迷昏了头吧！一个商贾之女，也配让侍郎公子这般上心？”话没说完，

就被沈砚之挥出的拳头打断。锦衣公子们一拥而上，月白长袍很快沾满了泥污，

沈砚之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 —— 那是他前日从老宅折来的槐花枝，还裹着湿润的棉纸，

此刻正从衣襟里露出点嫩绿的芽。寿华忽然冲过去，将丝线包狠狠砸在李修文头上：“住手！

” 她挡在沈砚之身前，脊背挺得笔直，像株寒风里的翠竹，“沈公子的事，

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置喙！”李修文被砸得发懵，看清是寿华，

更是火冒三丈：“你个卑贱的绣娘也敢管闲事……”“她是我沈砚之要护着的人。

” 沈砚之从地上站起来，嘴角的血迹混着泥土，却笑得坦荡，他将寿华拉到身后，

像展开翅膀的鹰，“有本事冲我来。”周围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人，

指指点点的议论像针一样扎人。卖香烛的老汉摇头叹息，穿粗布短打的书生窃窃私语，

寿华却忽然觉得那些闲言碎语也没那么可怕了。她望着沈砚之挡在身前的背影，

月白袍子沾了泥，却比任何时候都挺拔，像老宅那棵历经风雨的槐树，

沉默地守护着脚下的土地。回绣坊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沈砚之的手腕被划了道口子，

鲜血渗出来，染红了月白的袖口。寿华拉着他坐在后院的井台上，从绣篮里翻出金疮药，

低头替他包扎。井水湃过的棉布敷在伤口上，沈砚之却没像寻常公子那般呼痛，

只定定地看着她。“疼吗？”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绣活练就的稳，

缠绷带时特意松了些。沈砚之望着她低垂的眉眼，睫毛上还沾着点灰尘，像落了只小蝴蝶。

“不疼。” 他忽然说，声音低沉得像井里的水，“寿华，我娶你好不好？

”寿华的手猛地一颤，绷带在他手腕上缠成了死结。她抬头望进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