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之夏刚停好车,就听见好友沈轻的抱怨。“你怎么就穿着这样就去了,同学聚会,
不是要大杀四方吗?”好友站在车外看着之夏穿着一身半休闲职业装,
一看就是刚从公司下班直接杀过来的。“这样不正好吗?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饭局,
都不一定有我混得好,能来就不错了,你坐不坐?”之夏坐在驾驶位上转头看着好友。
“坐坐坐,也是,混得太好就怕有人来找你事,不是帮忙就是借钱,还是你会低调做人。
”沈轻坐上副驾,转身将自己手上的爱马仕包包放在后座。之夏看着好友的一身,
“你这也是下了血本了,连珍藏的包包都拿出来了。”“唉,失策失策,没有想到这方面上。
”好友一脸后悔的模样。路上有一段路灯坏了,罕见的那条路上只有之夏一辆车,
黑暗笼罩周围,大灯宛如一把剑直刺前方黑暗。“你们听说吗?我们系里那个江遥,
就是那个在晚会上弹琴的那个江遥,现在进ICU了,听说悬了!年纪轻轻的,
好不容易还完债务,创业干得不错,开了个叫什么来着的公司,好像叫柏林,
结果败给了命运。”男人的声音如同一枚炸弹从屋子里炸出来。“啊,不是吧,年纪轻轻的,
三十还没到吧?”“这年头,健康才是资本,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众人感慨。
门外之夏瞬间僵住,在好友担忧的目光射向之夏时,之夏立刻扯起一个嘴角示意好友,
不要大惊小怪,只是底下的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之夏紧紧攥成了拳,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低垂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之夏整理好情绪,一推开门,
就见到一群人在觥筹交错,相互寒暄,看着之夏两人进来,众人愣住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之夏,老同学,好久不见,听说你这些年干的不错,还开了一间公司,最近上市了,恭喜,
女强人,我们这班人里就你最有名。”男人放下酒杯,走了过来。之夏看着男人伸过来的手,
不经意地露出腕上的劳力士,心生好笑,这演技可比江遥差多了,微笑着握住眼前男人的手。
“好久不见,一点小成绩,你是班长王封吧?我们应该没迟到吧?”之夏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故意询问转移自己身上的话题,顺便给男人递出一个表现的机会。只见男人抬手看了看腕表,
“没有,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始。”这一举动,大家都看见王封手上的劳力士,纷纷恭维上,
之夏眼见话题中心的主角不是自己,赶紧拉着好友就近坐下。“还是你会,
这种场面大家都是尽着出风头,你在一边美美隐身吃瓜。
”好友坐下靠在之夏的耳朵轻声说道。很快,饭局开始了,气氛越来越热闹起来,酒过三巡,
大家都开始在回忆以往。饭局过后,众人约着要去KTV。之夏揽着醉得走不动道的好友,
“我们就不去了,沈轻醉了,我要送她回家了,你们玩得开心啊!”之夏将人拉入车里,
刚刚还醉着的人,没有半分醉意,清醒地坐在副座上,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包包。
“你这演技越来越好了,刚刚我还以为你真的醉得不轻。”之夏拉过安全带,笑着调侃道。
“可不是嘛,我看你心情也不好,赶紧找个理由回家呗,陪他们玩还不如回家找乐子,
江遥的事不一定是真的,再说要是真的,也是件好事。”沈轻严肃说道,安慰着之夏。
之夏笑了笑,眉眼弯弯,“放心吧,江遥这个人在我这已经成过去式了。”滴滴滴几声,
门开了,之夏推门而入,随手将包包扔在一边,纤细的手指勾下高跟鞋,光着脚走向卫生间,
水声响起,之夏伸手探向脑后,解开被禁锢一天的青丝,随着水流的冲刷,
似乎要将一天的喧嚣与疲惫带走。之夏围着浴巾走到橱柜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
“你会死?你倒可好,一死了之。”之夏手中的酒杯松开掉落在地板,玻璃顿时四分五裂,
看着红酒在地上蔓延,冷笑。之夏重新拿了一个新杯子,倒了红酒,走向客厅的玻璃,
窗外的城市夜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动,
像极了那年冬天在柏林的烟花。回忆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
瞬间将之夏拖拽回到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天。2“之夏,这次去柏林的国家公派留学生的机会,
你回去要好好准备,我们学校只有三个名额,不出意外的话,你是没有问题的。
”老师认真叮嘱之夏。之夏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办公室。在回去的路上,
之夏看着空白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的对话框上打了又删,最终还是没有将信息发出去。
五月底,名单公布了,之夏看着网站上自己的名字,喜悦再也掩盖不住。“沈轻,
我要去德国了!”之夏的声音里皆是掩不住的雀悦。“啊啊啊啊啊,之夏你真是好样的,
今天我请客,我要好好为你庆祝!苟富贵勿相忘!”沈轻的同样喜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好好好,今晚见,你先上班吧,我去和导师说一声先,你可是我第一个分享的人。
”之夏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挂断电话,给导师那边告知这一好消息。十月机场,
之夏踏上了前往柏林的求学之旅。秋天的柏林天气很好,正处旱季,降雨少。
之夏背着包去兼职的路上,钢琴声吸引了之夏的脚步,那是之夏第一次见到江遥。
江遥坐在一架琴前,阳光透过窗户,倾泻在他的身上,在乌黑的头发与黑白琴键间无声流转。
男生眼睫低垂,阳光在眼睑处投落淡淡的阴影,手指在光中起落,耳边是悦耳的音乐。
那天之夏差点就迟到了。后来,之夏偶尔会想起那个男生,之夏注意到男生在某个大动作时,
似乎有些不自然。之夏每次路过特意往店里看一眼,之夏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某一天,
之夏走进了那家店里,走到了那架钢琴前,之夏掀起了琴盖,坐上了那个位子,
弹起了那个午后的钢琴曲。琴声在指尖下缓缓流出,一曲完,店里的老板站在之夏的旁边。
“哦!亲爱的,你弹的这首曲子在早些时间也有个男生弹过,你们认识吗?”老板一脸好奇,
探究地询问之夏。“不,我不认识,那天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了这首曲子,我很喜欢,
弹曲的人后来有来过吗?”“没有哦,他说他要回国了,那天是他最后一次来我的店里。
”老板一脸遗憾,眼神黯淡。之夏注意到了琴盖上的反光可以看到窗外的行人,若有所思。
3柏林的雪下得很大,一个晚上就下了三尺深。学校放假了,本是节日的欢庆,
但之夏不过洋节,为了不打扰舍友的庆祝,之夏背着包前往柏林墙,
去观看这上一世纪的遗物。节日的柏林热闹又冷清,下午两点商店就关门了。
之夏从柏林大教堂一路步行走到柏林墙。之夏自从来到柏林一直忙着学业和生活,
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着这个国家。之夏沿着与施普雷河平行的柏林墙,
现如今已经成了世界最大的露天壁画展区,欣赏着来自世界各地艺术家创作的作品。砰!砰!
砰!连着几声枪声,之夏明白自己遇上持枪抢劫了,而自己正在附近,处境实在不妙。
之夏在周围找了一个掩体,小心地寻找逃离中心圈的路线。街上的人很少,因为节日的缘故,
大家都在家里庆祝,也正因如此,之夏也没有想到在圣诞节还有人出来抢劫。
之夏弯着腰小心地后退,听着枪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之夏明白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自己在远离危险中心地带。砰!之夏的后背撞上东西,之夏完全僵住了,根本不敢回头看,
生怕自己一回头,一把枪怼上自己的脑门。“你没事吧?他们不在这边了。
”男生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缓缓道来的声音安抚着之夏紧张的心情。之夏转头,
是那天弹琴的男生,之夏一把直接抱上男生。男生面对如此状况,显然不知所措,全身僵硬,
双手举起,看着怀里的之夏在止不住地颤抖,安抚性地拍着之夏的后背。“没事的,
他们都走了。放心,有我在。”在男生的安抚下,之夏慢慢地恢复正常。之夏松开男生,
对上男生真挚担忧的眼神,下意识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刚刚情绪有点激动。
”“吃颗糖吧,一切都会好的!中国人?”男生递出一颗糖果,中文发问。“哦!谢谢!
是的,你也是中国人!之夏。”之夏接过糖果,不再用德语交流。“江遥。
”男生眉梢染着笑意,眸里就像落了星星,格外灼热。很快,两人坐在地上相谈甚欢,
从就读的学校谈到各自的家乡。只是当江遥说到自己家乡时,
之夏看到了江遥偶尔躲闪的目光,主动选择转移话题。“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
”之夏动了动腿,脚麻了,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聊了有半个多小时。江遥率先站了起来,
嘴角微扬,递手。之夏握住了,江遥一把用力将之夏拉了起来。“你怎么今天也出来玩啊?
今天不是圣诞节吗?你不和朋友一起吗?”之夏看着江遥的手下意识就想往左胸去,
江遥注意到之夏的目光,抬手摸了脑袋,脸上有些尴尬。“我是过来旅游的,
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两人走在这柏林墙下,聊着彼此的兴趣爱好。嗖——砰!
一道尖锐的响声打破安静的街道,一朵烟花在高空猛地绽放。
之夏努力忽视的不安害怕一下子涌上心头,之夏猛地冲进了江遥的怀里。
更多的烟花相继升空,江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之夏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视线逐渐转移到那个比烟花还要夺目的眼睛,两人的气氛渐渐暧昧。两人身后是兄弟之吻。
“谢谢你今晚的陪伴,那我就先回去了。”之夏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末班车了。“好,圣诞快乐!”江遥看向之夏,喉结反复上下滚动,
递过去的包包手指无意识蜷缩,目光紧紧粘在之夏的身上。“好,再见!”车来了,
之夏踏上回程的火车,在将要关上的车门缝中,江遥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似乎蕴含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这或许是之夏的错觉。“之夏,联系方式,
我们的联系方式还没加!”男生捂着左胸口拿着手机在用力摆动。
只是江遥的声音被巨大的火车发动声掩盖,之夏勾起嘴角,挥手再见,低头看着手中的糖纸,
是自己高中一直吃的那款,薄荷味,很少人喜欢。一面之缘,在那之后,
之夏再也没见过江遥,按部就班地上学,工作,回国。4三年后,
之夏如约踏上前往南极的轮船,那是之夏在大学时期就规划好的行程。茫茫大海上,
邮轮就像一个小虫在水面上飘荡,漫无目的,无处落脚。
之夏提着自己的行李正在排队等着检查,
检查是否带了一些难以分解以及一些会破坏当地环境的生物,此行是跟着科考队出发,
能看到更多不展示大众的东西,当然要求也更为严格。之夏安全渡过安检,
提着自己的行李来到房间。躺在床上,之夏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轻微摇晃的波澜成为睡眠的伴奏,入睡前,之夏想起来刚刚在楼下看到的名单,
想起了当年在柏林的男生,应当是同名吧,之夏在迷迷糊糊中入睡。
尖锐的鸣笛声将之夏惊醒,原来是轮船上的一次安全演练。
所有人来到一层大厅听着科考队的演讲,很明显是突然的演练,有的人连衣服都没穿好,
披着外套就下来了。半个小时后,之夏回到房门前,正要推门而入,
一个声音止住了之夏的动作。“之夏,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让之夏愣住了,
害怕是自己听错了,好一会之夏才缓缓转过头,眼里有些诧异。男人穿着风衣站在不远处,
歪着头嘴角上扬,眼睛里满是温柔,静静地看向之夏。之夏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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