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轻点。静谧的深夜,我们那间破屋里,他趴在床上,声音闷闷的。
我正给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上药。疼死你活该,谁让你去惹张总管的。我嘴上骂着,
手下却放轻了。月光照在他身上,他的背肌线条流畅得不像话。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忽然侧过头,眸子在黑暗里亮得惊人。姐姐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天天看。1我死了,
又活了。穿成了大内深宫里一个叫温晴的小宫女,还是最低等的那种,专干杂活。
睁开眼第一天,我就被管事姑姑扇了两个大耳刮子。小蹄子,还敢偷懒!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捂着脸,懵了。这不是梦。求生本能让我立刻跪下,姑姑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管事姑姑冷哼一声,又踹了我一脚才走。我趴在冰凉的地上,
半天没缓过劲。不行,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我就得再死一次。后宫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没靠山,就是死路一条。我得找个大腿抱抱。可我一个杂役宫女,连主子们的面都见不着,
上哪儿找大腿?我愁得头发都快白了。直到我看见了他。那个在院子角落里,
被几个太监围着拳打脚踢的人。他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任由那些人打骂。
不男不女的废物!以为长了张好脸就能攀高枝了?我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着。
等那几个人打累了,骂骂咧咧地走了,他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抬起头,
露出一张鼻青脸肿却依然惊为天人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就算穿着最下等的灰色太监服,也掩盖不住那股子清冷矜贵的气质。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他了!潜力股啊!虽然现在是个受气包,但万一以后发达了呢?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我从怀里掏出今天好不容易藏下来的半个馒头,走了过去。喂,你没事吧?
他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只受伤的幼兽。我不由分说地把馒头塞进他手里。吃了它,
才有力气活下去。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馒头,又看看我。我拍了拍胸脯,
学着电视剧里大姐大的样子。以后,姐姐罩你!他没说话,只是低下头,
很小口很小口地吃着那个又干又硬的馒头。我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心里盘算着。这笔投资,应该不亏。2从那天起,
我就把罩着姜逸舟当成了我在宫里唯一的KPI。他叫姜逸舟,比我小两岁,跟我一样,
也是个没根基的。不过他是太监,我是宫女,境遇稍有不同。但相同的是,
我们都活得像蝼蚁。我俩被分在同一间又小又破的杂物房里,中间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帘子。
宫里这叫对食,不过是搭伙过日子,互相有个照应。当然,是名义上的。实际上,
没人管我们死活。我发挥了现代人厚脸皮的优良传统,有事没事就往他跟前凑。小舟,
这是我从厨房偷的桂花糕,你快尝尝。小舟,天冷了,这件厚衣服你穿着。小舟,
那几个孙子又欺负你了?等着,姐去给你报仇!每次我咋咋呼呼要去干架,他都会拉住我。
他的手很凉,力气却很大。姐姐,别去。他总是垂着眼,声音低低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恨铁不成钢地戳他脑门。你啊你,就是太怂了!他也不反驳,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古井。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只能挠挠头,
行吧行吧,听你的。其实我也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去了也是白给。
不过是嘴上逞能罢了。我把所有能搞到的好东西都给了他。看着他从一开始的戒备,
到后来的默然接受,再到偶尔会对我笑一下。我觉得我的投资初见成效。这天晚上,
我累得腰都快断了。白日里替一个大宫女去浣衣局洗了一天的衣服,手都泡皱了。
回到我们的小破屋,我往床上一瘫,就不想动了。姜逸舟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他走到我床边,蹲下身。姐姐,泡泡脚吧。我愣住了,你……你给我打的?他嗯
了一声,伸手就要脱我的鞋。我吓得一激灵,赶紧缩回脚。别别别,我自己来!
男女授受不亲啊!虽然他是个太监,但……但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我心里小鹿乱撞。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姐姐,怕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撩人。我脸一红,抢过盆,
我才没怕!我把脚放进热水里,温热的感觉从脚底传来,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我偷偷抬眼看他。他坐在桌边,正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一卷书。那专注认真的侧脸,
简直帅得人神共愤。我忍不住想,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当了太监呢?真是暴殄天物。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姐姐,总看着我做什么?我老脸一红,
嘴硬道:我是在监督你有没有偷懒,赶紧把那堆柴劈了!他失笑,摇了摇头,
没再说什么。只是那眼神,比这烛光还要温柔。3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我跟姜逸舟,
成了这深宫里最奇怪的组合。我是他大姐大,他是我的小跟班。虽然,大多数时候,
都是他在不动声色地照顾我。比如,我被罚不许吃饭,他总能变戏法似的给我拿来吃的。
比如,我干活崴了脚,他能弄来最好的伤药。我问他哪来的,他只说是运气好,捡的。
我信他个鬼。这皇宫里,运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我没多问。每个人都有秘密,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直到那天,贵妃娘娘最喜欢的波斯猫丢了。整个皇宫都快翻过来了。
所有宫女太监都被叫去问话,要是找不到,我们这些下等奴才都得跟着倒霉。我急得团团转。
要是被迁怒,我这条小命可能就没了。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姜逸舟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
去西边假山后的那棵梧桐树上看看。我将信将疑。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偷偷溜到西边假山,果然看到那只白色的波斯猫被困在树上下不来。
我大喜过望,赶紧把它抱下来。就因为这件事,贵妃娘娘赏了我十两银子,
还把我从杂役房调到了御花园,当了个三等宫女。我的人生,一下子就光明了。晚上,
我把十两银子拍在桌子上,豪气冲天。小舟,说!想要什么!姐给你买!
他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睛,笑了。姐姐高兴就好。我才不干,非要他选。他拗不过我,
只好说:那……就给姐姐买一根糖葫芦吧。我愣了,随即反应过来。
上次我看着小公主吃糖葫芦,随口说了一句好想吃。没想到他记住了。我心里一暖,
没问题!给你买十串!高兴过后,我才想起正事。我把他拉到角落,
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猫在树上?他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我猜的。猜的?我才不信,你当我三岁小孩呢?他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那只猫,喜欢爬高的地方。西边最高的树,
就是那棵梧桐。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身上,
好像藏着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这个认知,让我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丝畏惧。
4自从我被调到御花园,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一些。至少不用再干那些最脏最累的活了。
我也有机会接触到一些高层的信息。比如,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几个皇子为了皇位,明争暗斗,朝堂上下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我劝姜逸舟也为自己谋个出路,别总在最底层待着。小舟,
御花园还缺个打扫的太监,我跟管事姑姑说说,把你调过来吧?不用了,姐姐。
他拒绝了,我在这里挺好的。好什么好!我急了,天天被人欺负!有姐姐在,
没人敢欺负我。他看着我,眼神认真。我被他噎了一下,心里却甜丝丝的。
算你小子有良心。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他太淡定了,淡定得不像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太监。
而且,我发现他会写字。有一次我提前回去,看到他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的字,龙飞凤凤舞,苍劲有力,比我这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写得还好。
我当时就震惊了。一个太监,怎么会识字,还写得这么好?他看到我,立刻擦掉了地上的字,
神色有些不自然。姐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压下心里的疑惑,
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活干完了就回来了呗。我凑过去看他刚刚写字的地方,
却只看到一堆凌乱的划痕。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刚刚写的那个字。结构复杂,气势磅礴。
好像是……澈。当今圣上的名讳,就是玄澈。私自书写皇帝名讳,可是大不敬之罪!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我一把拉住他,紧张兮兮地说:小舟,
你以后别再写那个字了!被人看见要杀头的!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愣了一下,
随即眼底划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可我的心,
却怎么也放不下来。姜逸舟,你到底是谁?5夏天的夜晚,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们那间小破屋,更是像个蒸笼。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隔着帘子,
我能看到姜逸舟的轮廓。他好像也没睡,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小舟,你也热得睡不着啊?
我开口道。他嗯了一声。要不……我犹豫了一下,你把上衣脱了吧,能凉快点。
反正他是太监,没什么好看的。我心里这么想着。帘子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真的脱了。屋里很暗,只有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照进来。
我鬼使神差地,掀开了帘子的一角。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背。光洁,紧实,线条流畅。
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一点都不像一个常年干粗活的下人,更不像一个……太监。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这……这身材也太好了吧!肌肉匀称,充满了力量感,
却又不过分夸张。我的脸瞬间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偷看人家换衣服!
虽然他是个太监,但这也是耍流氓啊!我赶紧放下帘子,心脏砰砰直跳,
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我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脑子里却全是刚才那一幕。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从帘子那边传来。很近,很轻。姐姐,你看够了吗?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憋着气,一动不敢动,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姐姐?他又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能感觉到,他就站在帘子外面。
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完了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掀开被子坐起来。谁……谁看你了!
我就是热得慌!我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看到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他轻笑了一声。是吗?那姐姐的脸,怎么这么红?
6.那晚之后,我俩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我总觉得尴尬,刻意躲着他。
他好像也察觉到了,但没说什么,只是会用一种让我心慌的眼神看着我。直到那天,
我在御花园当值,撞见了七皇子。七皇子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仗着自己是德妃的儿子,
在宫里横行霸道。他看到我,眼睛都直了。哟,
这御花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水灵的小宫女?他身边的太监立刻狗腿地上前,殿下,
这是新来的,叫温晴。温晴?七皇子笑得一脸淫邪,好名字。他一边说,
一边伸手就想来摸我的脸。我吓得连连后退,殿下请自重!自重?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这宫里,本皇子就是规矩!他说着,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侵犯没有到来。我听到一声闷哼,
和一声惊呼。谁敢拦本皇子!是七皇子的怒吼。我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姜逸舟。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正挡在我身前,抓着七皇子的手腕。他的侧脸,
冷若冰霜。殿下,请放尊重些。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七皇子愣住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太监也敢管本皇子的事?他想抽回手,
却发现姜逸舟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七皇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放手!你找死!
姜逸舟非但没放,反而慢慢收紧了力道。七皇子的脸色瞬间就白了,额头上渗出冷汗。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都抖了。姜逸舟冷冷地看着他,
一字一句道:一个你惹不起的人。他的眼神,阴鸷,狠戾,充满了杀气。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姜逸舟。七皇子像是被那眼神吓破了胆,竟然真的松开了我,
连滚带爬地跑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傻了。姜逸舟松开手,转过身来。
他脸上的狠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温顺无害的小太监。姐姐,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你……你刚刚……姐姐,以后离七皇子远一点。
他打断了我的话,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那一刻,我无比确定。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太监。能用一个眼神就吓跑一位皇子的人,
怎么可能简单?7.我开始害怕姜逸舟了。那种感觉很复杂。我依赖他,感激他,但同时,
又对他身上那层层叠叠的秘密感到恐惧。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回到小屋,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一天里的趣事。他给我的东西,
我也找借口推辞。他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变化。这天,我刚从御花园回来,
就被他堵在了门口。我们的小屋很窄,他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我整个人都笼罩住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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