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女主播声音凝重,我关掉手机里的彩票网站推送——上面仍挂着醒目的“内部消息,
稳赚不赔”——只觉得电视屏幕折射的光刺得眼仁发疼。就在几天前,
我差点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失联者”。银行柜台冰凉的触感,
民警王燎原那句“天上不会掉馅饼”的低沉劝诫,
还有那位“远房表哥”手机号码变成空号后的死寂,都还残留在指尖和耳朵里,一阵阵发冷。
三百九十万,悬于一念之间。窗外,铅灰的天空低沉地压着城市楼宇缝隙,
雨水粗暴地抽打着玻璃。手机“嗡”地震动,
省防汛指挥部第三次升级的暴雨红色预警固执地钉在屏幕上,像一道血痕。这雨,
连续几天毫无止歇之意,整座城市仿佛都被浸泡得松软、沉重,
浸泡的还有被困在家中的躁动和无尽滋生的念头,比如那个此刻挥之不去的“表哥”。
若非银行职员和那个王警官眼神里的怀疑和焦虑那般真切,穿透了我被暴利灼烧的昏聩,
这此刻窗外令人心慌的水,恐怕已不只在城市沟渠中横流。暴雨铺天盖地,淹没了所有细节,
只留下轮廓在晦暗天光下挣扎扭曲。我盯着窗外,雨刷器徒劳地在挡风玻璃上刮出扇形地带,
又被更大的水幕瞬间吞没。路口红灯亮起,车辆在洪水中缓缓排成长龙。我摇下车窗,
试图让车内凝滞的空气对流一点。隔壁一辆黑色的SUV,高大光洁,
如同雨水中不湿的礁石。车窗也降下了一道缝隙。隔着一辆车的距离和层层雨帘,
飘过来的是年轻女人带着骄矜的声音,
清晰得像是被锐器刻在潮湿的空气里:“...他新送的,百达翡丽星空呢,你懂吧?
晚上星星会真的亮起来那种...才七十几个?别寒碜人了!”咯咯的笑声随即扬起,
又刻意压低下去,带着粘腻的暧昧,“...哎呀放心,这种‘生意’,稳得很,
我们韩总那操作,滴水不漏...”“韩总”。
这称呼像一颗冰凉的石子砸进我仍未平静的心湖。
脑海里猛然闪回王警官给我看过的通报截图:上海某互联网企业副总裁韩某,物流业务,
短短一年收受贿赂高达四千余万...那份通报写得冷硬克制,
而这女人口中炫耀的“星空表”,
却给那冰冷的数字涂抹上了某种令人作呕的艳丽和温度——原来天价贿赂化作的奢侈品,
真的会在暴雨天的豪车里,在情人娇嗔的低语中,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七十万?
抵得上多少普通家庭一生的奔忙,
抵得上此刻失联在滔天洪水里的十二条命...路口的绿灯亮了,那黑色SUV低吼一声,
优越的引擎盖下仿佛藏着无尽底气,率先扎入更深的雨幕,甩下的水花溅在我车窗上。
它汇入车流,如同那条隐秘的罪恶之流,依旧流淌在这座被水浸泡的城市深处。
车流缓缓蠕动,驶过一处地势低洼的路段,水已漫过了大半个车轮,浑浊、湍急,
翻滚着吞噬路面。前方的路在雨帘中模糊不清,只隐约看到警灯在闪。一长溜的车停在那里,
路中央,穿着雨衣的几个人影在齐腰深的水里艰难跋涉,肩上扛着绳索和器械。“堵死了?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咒骂着这鬼天气。我把头探出车窗。雨点立刻砸在脸上。
只见不远处,一座低矮的小桥几乎完全被汹涌的浊流淹没,
桥边停着几辆印着“应急救援”字样的橘黄色卡车。水流的咆哮声盖过了一切。
那些身影是救援队员,他们正在尝试用绳索链接彼此,
向桥那边更深的、通往山谷的方向涉水探查。其中一个队员身形尤其挺拔,动作利落,
他负责抛投绳索,引导着同伴在激流中的方向。雨水冲刷着他雨衣的帽子,
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如岩石刻刀——那是王燎原。王燎原警官。救下我那天的他,
眼神锐利如刀,此刻却专注而紧绷。他们拉扯着绳索,在咆哮的洪水中稳固着自己的位置,
每一步都踩在深不可测的危险里。那支疲惫却坚韧的小队,
目标直指新闻中失联的依维柯中巴。每一个探入激流的脚步,都承载着后方家属最后的希望,
沉重得让人窒息。救援队员们每前进一步都极其艰难。王燎原站在最前,
河水卷起漩涡撕扯他的雨裤,绳索深深勒进肌肉里。有队员体力不支滑倒,
迅速被同伴嘶吼着拽起。就在另一名队员艰难抵达信号塔基座旁时,
他疲惫地从厚厚雨衣内侧艰难掏出防水袋里的手机,屏幕上信号格突兀地,跳了一下!
他脸上瞬间闪过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嘶哑地吼了起来:“有…有信号了!试试!
快试试打电话!通知位置!”这个发现如同强心针,
激得疲惫不堪的队员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死死顶住水流,把那个队员往塔基更高的位置推。
更多的手机被掏出,几只粘着泥巴的手举向头顶浑浊的天空,渴望着抓住那稍纵即逝的微光。
然而就在下一秒,那个最初发现的队员脸色骤然灰白,喜悦被冻在脸上,
他看着信号格在指尖下跳动两下,旋即熄灭,彻底变灰。信号消失了。如同从未存在过。
只有暴雨的轰鸣依旧,洪水撕咬着他们的身体,更深更冷地渗透进去。
希望燃起又寂灭的绝望,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信号消失的瞬间,所有人僵住。
王燎原的声音穿透雨幕:“设备打不出去……手动!分头标记位置!把路线标下来带回去!
”我顺着王燎原的目光望去,他正看向信号塔。塔基在浑浊水流中若隐若现,
而在那塔基下游方向不远处,湍急的水流冲过几道岔路。其中一条岔路,
恰好弯向远方那片笼罩在无尽雨雾中的幽深谷地——新闻里提到失联车辆最后可能的去向。
这短暂出现的信号像是命运残酷的捉弄,
只为他们清晰地指明了那个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强渡急流的方向。
那些橘黄色的身影重新凝聚力量,绳索绷得更紧,再次义无反顾地扎进更深的洪水中,
目标清晰地指向那条岔路和背后的深渊。
他们的身影在庞大而狂暴的自然力面前渺小得如几颗草芥,却又迸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执拗。
搜救结束后的几个星期,
城市里关于天镇大巴失联和某互联网企业巨额受贿案的喧嚣并未完全平息,
但新的风暴新闻迅速淹没了旧闻的余音。我的生活暂时回复平静,
只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冰冷仍蛰伏在某个角落。市局的大门威严肃穆。我填好了登记单,
坐在询问室里,暖气开得有些足,手心却还是凉的。对面坐着的警官很年轻,记录本摊开着。
我一口气说完——那暴雨天的路口,隔着雨雾传来的女人骄矜的声音,
那刺耳的“百达翡丽星空”,那炫耀背后的“韩总”和他做不完的“生意”,
还有那诡异的信号闪现与消失。年轻警官的笔尖顿了一下,抬头看我:“隔壁的车?型号?
能确定韩总在里面?”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豪车是黑色SUV,淹没在雨帘和车流中,
车牌?型号?细节早已模糊,唯有那女人的笑声和言语刻在记忆里。“不能确定。
但那声音…那个称呼和时间…太巧了。”我顿了一下,喉头发紧,
“也许…也许有人用那东西干扰信号?”“东西?”警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我试图描述那个搜救队员防水袋里拿出来的设备,
但终究也只能描述出那个动作——那是远超一部普通手机的厚实黑盒子,
带着外露的天线接口。在信号断绝的灾区,那东西像一根救命稻草突然出现。可也就在那时,
黑色SUV汇入车流,扬长而去。年轻警官点点头,没有深问,
只是飞快地在记录本上划了几道线。我看懂了那线条,是把两个看似全无关联的时空点,
短暂地连了一下。走出市局大楼时,天阴沉着。网上关于韩某受贿案的最新通报刚出来,
措辞依旧官方精准,强调案犯已被控制,犯罪链条被斩断,“涉案金额高达4000余万”。
评论区里沸沸扬扬。有人惊叹贪婪的无底洞,有人追问那些被倾斜掉的业务资源,
夺走了多少普通人的机会。零星也有人提起天镇那辆失联的大巴,唏嘘几句,
很快又被新的讨论顶了下去。那些遇难者的面孔,王燎原和队员们在水流中挣扎的身影,
豪车里女人炫耀的名表与情人低语,银行的柜台冰凉的触感,“表哥”蛊惑人心的腔调,
还有那个雨夜路边被救起后冰冷无助的自己……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翻搅旋转。
暴雨冲刷着大地,泥沙俱下,沉浮不定。有些东西被卷走,无声无息;有些被深埋,
面目全非;而另一些,如同被洪水短暂冲出又隐去的信号碎片,
只在当事人心里留下惊雷无声的印痕——那暴雨冲刷的世界,每个人如同身处悬崖边缘,
脚下深渊隐约,而一些伸出的手并非援救,它们撕裂规则时引发的震动,
常将更多人推入无形危崖。我踏出派出所大门时回望了一眼,大楼庄重矗立,
映着铅灰色天空。信号碎片终将沉没,无人标记却长存于那些湿漉漉的生命之中,
在每一次暴雨来临之际隐隐悸动。市局那扇厚重的门在身后合拢,
将询问室里的暖气和年轻警官笔下沙沙的线条声都隔绝开来。刚提交的“线索”,
像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微弱的水波是否真的能在某个地方产生碰撞,我毫无把握。
韩某集团受贿案的最新通报依旧挂在热搜尾巴上,但很快被其他喧嚣淹没。我点开评论区,
手指冰冷地划过那些聚焦在四千万上的惊叹和嘲讽。
一条毫不起眼的信息夹在其中:“那家暴出来的行贿供应商‘捷诚速运’,
好像之前差点被平台开了?突然又活了,还能拿到黄金区的单子……”没人知道,
在那些所谓“黄金区”的配送员在风雨穿梭里赚着血汗钱的同一时空,
那位韩总的情人在某张销魂椅上,将一块闪耀着人工星空的名表,
转赠给了另一位更为年轻的“弟弟”。城市的伤痕在初秋的冷风里缓慢结痂。
天镇失联的依维柯终究找到了,就在那条被短暂信号标注的山谷里,
洪水褪去后留下沉默的钢铁遗骸和无声的祭奠。
王燎原的名字出现在后续搜救队伍报道的一角,然后也迅速消失。
他像是重新投入那片名为“日常”的汪洋里。
直到我因为一笔新的业务再次踏进那家熟悉的银行。隔着柜台玻璃,我正低头核对文件,
沉的、带着不容置疑力量感的嗓音穿透嘈杂传了过来:“……能再调一次这个时段的流水吗?
特别是这个收款户的关联转账,尤其是七月二十七日下午时段发生的。”我抬头。是他。
王燎原站在VIP业务区的柜台前,脱下了救援时沾满泥浆的雨衣,
一身洗得有些泛白却笔挺的警服衬衣勾勒出精干的线条。他对面的银行主管神情凝重,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那张侧脸依旧紧绷着,只是眼神深处除了疲惫,
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探求。是在跟进什么案子?
银行流水……哪个案子会和暴雨天的银行流水有关?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那个暴雨天的银行窗口,
帘、炫耀着“星空表”和“韩总生意”的女人…主管无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王警官,
我们尽力查了,但这个韩鎏集团相关账户的流水,
特别是他个人、那几个核心人员、以及涉案供应商之间,那几笔大额资金流向,
在我们系统里像是被橡皮擦抹过一道,要么是用了极其复杂的第三方虚拟支付通道多层转汇,
要么……”他压低了声音,“……有外力干扰过痕迹。”外力干扰?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撞击耳膜的声音。
眼前瞬间闪过信号塔下那个搜救队员掏出黑色方盒的动作,
黑色SUV尾灯在雨幕中远去的光晕,女人那得意娇笑,“滴水不漏”。
王燎原的眉头拧得更紧,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柜台上敲击,
力度不大,每一下却像是砸在自己的意志上。查证韩鎏集团财务路径遇到的阻力和诡异,
显然比他预想的要硬得多。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另一部工作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
那是防汛专线!几乎在短信内容跳出来的瞬间,他的目光骤然扫了过来,
与我震惊回望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相交。那眼神复杂至极——有职业性的警觉审视,
更有一闪而过的、对某种超乎常理可能性的惊疑与震动!然后,没有任何解释,
他抄起两部手机,对着银行主管快速丢下一句“保持联系,有新线索随时报我”,
猛地转身冲出银行大门。短信内容随着他转身的疾风,
被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几个字:“防汛备勤!洪峰叠加……提前转移!
”而那个紧急通知的最后一行小字,
“……启用高频通讯车……备选点位:城西废弃信号塔区域原址待勘……”又是信号塔!
那个暴雨中曾短暂出现信号又诡异消失的塔!那个被浑浊洪水泡胀的、缠绕着无数谜团的塔!
洪峰的预警不再是遥远的声音。窗外天色迅速暗沉下来,酝酿着新一轮的湿冷风暴。
……重点防范区域:城西低洼地带及行洪河道周边……”一种冰冷的、源于某种猜想的直觉,
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我。那个暴雨天短暂出现的信号,不是幻觉,而是被人为地点亮,
又被人为地掐灭!地点就在那个旧塔附近。而王燎原临走时那震惊的一瞥,
以及他收到的、赫然标注着同一区域作为高频通讯车紧急备选点的指令,绝非巧合!
韩鎏和他的集团,为了抹掉资金流动的铁证,
或许拥有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屏蔽甚至扭曲通讯的能力。
那天干扰信号掩护的是豪车里的交易?而即将到来的、比上次更为凶猛的晚高峰洪灾,
会是另一场罪恶交易的掩护吗?那些足以让韩鎏万劫不复的账目、凭证,
会不会就藏在那片即将被洪水再次席卷的废弃信号塔区域?必须再去找王燎原!
我冲出银行大门,冷风和细雨扑面而来。不远处,王燎原那辆不起眼的警车并未走远,
正停在暴雨欲来的昏沉街边。透过副驾驶摇下的车窗,
可以看见他紧绷的侧脸和紧盯着手机屏幕的焦灼眼神。他手指正快速点按,
似乎是在急促地向上汇报情况。我快步冲过去,隔着雨幕用力拍打车窗。王燎原猛地抬头,
看清是我,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
随即被一种更为紧迫的、夹杂着怒意和巨大疑惑的复杂情绪淹没。他没摇下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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