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细密的雨丝像牛毛一样密密麻麻地落在温书影身上，仿佛要将她淹没。
书店室内透出微弱的光圈，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温书影静静地站在书店门外，凝视着昔日热闹非凡的书店，如今却变得冷冷清清，仿佛被时间遗忘。
她的目光呆滞，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病危通知书，仿佛那是她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口袋里的铃声突然响起，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周围的寂静。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接听，因为她知道，这是政府第五次催促书店拆迁了。
“温小姐。”
一柄黑伞蓦然越过她的裙摆，撑开在她的头顶，遮蔽了细密的雨。
温书影怔了一瞬，仰起头望向男人。
沈砚初轻抚着伞柄，声线冷冽地说道：“依此前约定，你我成婚，我替你支付你父亲的医药费，保住书店。
这是财产公证书，一式两份。
合约期限为一年，一年期满，便可离婚。”
温书影面色凝重地接过那份尚有余温的协议，目光凝视着那加粗的几个字——“一年后和平分手”。
她的喉咙一阵紧缩，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当年因未看清这几个字的分量，便应允了与父亲的联姻。
随着时光的流逝，书店的生意逐年冷清，一年不如一年。
母亲首到离世，都未能让书店辉煌，而书店也在岁月的冲刷下，逐渐变得破旧。
哦对了，临走前母亲写了张纸条给她：书影，别信婚姻，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算不清，也抓不住。
“我还有个补充条件，在婚姻存续期间，我们互不干涉私人生活，所有‘夫妻义务’仅用于应付外人。”
温书影面色凝重，语气沉稳地道。
沈砚初表情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眼皮微掀，很快点了点头“可以。”
他递来一支笔，笔杆是温书影熟悉的钢笔牌子——父亲年轻时最爱的那款。
下午西点，两人前后脚站在民政局门口，玻璃门被推开又合上，不过十分钟光景，流程便己走完。
两本红灿灿的结婚证递到掌心时，还带着刚印好的油墨温度，沈砚初神色如常地捏着证书一角，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指尖轻点便发进了家族群，群里的消息提示音几乎立刻就响了起来。
“照片发我。”
需要应付家长的也有温书影一份。
自父亲病重，拆迁通知贴上门的那天起，家里的旁系亲属、父亲的老朋友们就没断过催婚的话。
一会儿劝她“找个人搭把手才撑得住”，一会儿又念“你妈当年要是有个依靠，也不会走得那么早”，如今这红本本，总算能堵住那些絮絮叨叨的嘴。
沈砚初抬眼看向她，目光在她攥着结婚证的手指上顿了半秒，才收回视线，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将照片发了过去。
“这是我之前买的公寓，全新没住过，钥匙你拿着。”
他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串钥匙，金属钥匙扣上挂着个小小的木质书签，递到温书影面前时，还带着点衣料的余温。
温书影张了张口，刚想推辞，就听见他补充：“后面我项目忙，会长期待在工作室，偶尔才回来。”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工作安排，却悄悄给了她不必共处的余地。
温书影攥着钥匙的指尖松了松，心里那点拒绝的念头瞬间散了——沈砚初话说得坦荡，既没越界，又明明白白给了她独处的余地。
她要是再执意推辞，反倒显得刻意生分，传出去还容易让人怀疑这段婚姻的真假，平白落个“矫情”的话柄。
这么一想，她便把钥匙收进包里，只轻声道了句：“麻烦沈先生了。”
沈砚初低头看手机时，指尖还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温书影趁机飞快掏出自己的手机。
屏幕光在她眼下映出一道冷白的光，她指尖按得又快又重，新建加密备忘录的动作带着不容迟疑的利落。
很快，“婚姻扣分算法V1.0”几个字便牢牢钉在了标题栏里，像给这段刚起步的婚姻，提前扣上了一道理性的锁。
初始分100，她先写下核心规则。
然后逐条补充：缺席家族聚餐扣6分，忘记约定事项扣4分，言语敷衍扣3分，越界干涉私人生活扣8分，情感边界模糊首接扣15分……最后在末尾加了行加粗字体：分值归零，立即离婚。
“在看什么？”
沈砚初唇角微抿，清冽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温书影的动作。
她指尖一僵，手不自觉地抖了下，慌忙敲完最后一个字锁屏，抬眼时眼底还带着点没藏好的虚浮：“没、没什么。”
沈砚初没追问，只收起手机，语气轻缓地补充：“公寓地址我发你了，离医院近，方便你去照看叔叔。”
温书影刚要应声，他又接着说：“我明天项目忙，恐怕来不及去探望，等这阵忙完，再陪你一起去。”
“好。”
她应得轻，心里却转了好几圈——原本想开口说“不用麻烦”，毕竟不过是协议婚姻，不必做得这么周全。
可转念又想，他大抵是怕应付长辈时露了破绽，才把“夫妻情分”演得这么真。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安静地垂着眸。
“那我先走了。”
沈砚初看着她，语气添了几分认真，“公寓每天有阿姨打扫，桌上压着厨师的电话，不想自己做饭，打过去一小时内就能送过来。”
“好。”
温书影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两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好像除了应下，她也没别的选择。
沈砚初没再多说，把手里的黑伞递过来，伞柄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转身上车，黑色轿车引擎轻响，很快便汇入街角的车流，没再回头。
温书影捏着伞站在原地，风裹着桂花的甜香吹过，心里忽然滑过一抹细碎的温热。
她收起伞走进书店，指尖拂过书架上的旧书时，竟有一瞬忘了母亲那句“别信婚姻”的叮嘱。
和昨天蹲在店门口攥着拆迁通知的慌乱比，今天的她多了点踏实的安心——她清楚，这份安心，多半是来自沈砚初那句句落在实处的承诺。
温书影拿起抱在怀中的结婚证，把它与父亲旧书放在一起。
再次打开那个加密备忘录。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她盯着“100”这个数字，像是盯着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温记书店不能倒，我也不能输。”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书店轻声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下保存。
窗外的雨还在落，她没发现，那本被她当作“防线”的备忘录里，第一行记录的末尾，悄悄多了个没来得及删除的，犹豫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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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喉咙一阵紧缩，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当年因未看清这几个字的分量，便应允了与父亲的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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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光在她眼下映出一道冷白的光，她指尖按得又快又重，新建加密备忘录的动作带着不容迟疑的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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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影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两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好像除了应下，她也没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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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伞走进书店，指尖拂过书架上的旧书时，竟有一瞬忘了母亲那句“别信婚姻”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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