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的茅草顶漏下一缕暖阳，正好落在林辰啃了一半的窝头上。
麦香混着水汽在舌尖散开，胃里那团火烧火燎的空荡终于被填上了一角。
他瘫坐在草席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土坯墙，能清晰感觉到阳光透过粗布衣服，在皮肤上烙下淡淡的暖意——这是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觉得身体里有了点“活气”。
“还好有小贵……”林辰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半个窝头，指尖还残留着李贵塞给他时的余温。
梦中那亿万小人惨死的景象还在眼前晃，胃里的绞痛却提醒他：《梦芒》推演功法的代价，是真真切切的“能量消耗”。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原身明明十五岁，却瘦得像根柴火棍——杂役院那点口粮，连维持基本生存都难，更别说支撑《梦芒》这种“逆天”能力了。
“得想办法搞吃的，还得修炼。”
林辰攥了攥拳头，掌心的伤口己经结痂，硬硬的像层壳。
梦中最后剩下的十几个小人，此刻在他脑海里异常清晰：有的赤着上身在滚烫的沙堆里翻滚，呼吸却匀得像风过松林；有的用木槌有节奏地敲打西肢，每一击都避开要害，只震得皮肉发麻；还有个小人最特别，竟跳进一口烧得发红的铁锅里，锅底铺着细如粉末的铁砂，随着他的呼吸，铁砂像活物般在他身上流转……“铁砂……”林辰眼睛一亮。
《锻体诀》“磨皮境”开篇就说“肤者，身之盾也，需以金石磨砺，去其浮弱，存其精悍”。
杂役院最不缺的就是废弃铁料，后山的铁矿渣堆得像座小山，至于火候……他瞥了眼墙角那口豁了边的铁锅，原身用来煮雪水的，正好能派上用场。
还有药。
梦中那个在铁砂里修炼的小人，身上总萦绕着股草药味。
林辰翻了翻原身的记忆，杂役院后山有种叫“青麻根”的野草，叶子捣碎了敷在身上，能消肿止痛，还有“透骨草”，煮水之后泡身子，能让皮肤更耐烫——这些都是原身跟着采药的老杂役偷偷记下的，当时只当是活命的偏方，没想到现在成了修炼的关键。
“说干就干。”
林辰把剩下的半个窝头小心包好藏进草堆，抓起墙角那把卷刃的柴刀就往外走。
刚推开门，就见李贵蹲在门口的雪地里，正拿根小木棍扒拉着什么，鼻尖冻得通红，像颗熟透的山楂。
“小贵？
你怎么没去劈柴？”
林辰一愣。
杂役院卯时点名，迟到要挨鞭子的。
李贵猛地抬头，手里的木棍“啪嗒”掉在地上，露出藏在身后的东西——是个豁了口的陶罐，里面装着半罐黑乎乎的药膏，还冒着热气。
“辰哥，我……我去后山采了点青麻根，按我娘教的法子熬了药膏，你背上的伤……”他声音越说越小，头埋得快碰到胸口，“张屠户的鞭子淬了‘破血散’，不敷药会烂肉的。”
林辰心里一热，蹲下身掀开后背的衣服。
结痂的鞭伤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边缘的皮肉肿得老高，轻轻一碰就疼得钻心。
他接过陶罐，药膏带着股草药的涩味，敷在伤口上却凉丝丝的，疼意瞬间消了大半。
“又让你费心了。”
他拍了拍李贵的肩膀，这孩子总是这样，自己都吃不饱，却总想着别人。
李贵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两排白牙：“辰哥你要去哪儿？
我跟你一起。”
“去后山淘点铁砂，再砍捆干柴。”
林辰把药膏塞回他手里，“你先回去劈柴，别迟到了。
对了，晚点来我屋一趟，帮我个忙。”
后山离杂役院三里地，山路被昨夜的雪水浸得泥泞，深一脚浅一脚踩下去，裤腿很快就沾满了泥点子。
林辰背着柴刀，专挑没人走的荒坡走——杂役院的规矩，好点的柴火都被外门弟子和张屠户的亲信占了，他这种“刺头”，只能往更偏的地方钻。
越往上走，树木越密。
松针上挂着未化的积雪，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砸在脖子里凉飕飕的。
林辰拨开挡路的荆棘，终于在一处废弃的矿洞前停下。
洞口黑黢黢的像张兽嘴，飘出股铁锈味——这是杂役院采铁矿渣的地方，十年前挖空了就废弃了，里面堆着不少没人要的铁砂。
他举着柴刀往洞里走了两步，脚下踢到个硬东西。
弯腰一看，是块拳头大的铁矿石，表面坑坑洼洼，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就你了。”
林辰把矿石塞进怀里，又用柴刀在洞壁刮了刮，细如粉末的铁砂簌簌落下，他找了片大树叶，小心翼翼地接了半捧。
这铁砂比普通沙子重得多，捏在手里硌得掌心生疼，正是《锻体诀》“磨皮境”需要的“金石之砂”。
等他背着半篓铁砂和一捆干柴回到破屋时，日头己经偏西。
李贵果然等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是口豁了边的铁锅，锅底结着层厚厚的黑垢，一看就是从灶房偷偷摸来的。
“辰哥，你要铁锅干啥？”
李贵挠着头，满脸好奇。
林辰把铁砂倒进锅里，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用半块窝头跟灶房老王换的“锻体散”。
这药粉是杂役院最便宜的伤药，据说能活血通络，其实就是些磨碎的透骨草和当归，聊胜于无。
他把药粉撒进铁砂里，拌匀了，才抬头对李贵道：“小贵，帮我个忙，烧火。”
“烧火？”
李贵更懵了，“辰哥你要炒铁砂？”
“不是炒，是‘炼’。”
林辰脱了上衣，露出瘦得见骨的脊背。
后背上的鞭伤敷了青麻根药膏，己经消肿不少，但纵横交错的疤痕还是触目惊心。
他走到铁锅边，深吸一口气，“《锻体诀》说‘磨皮需以阳火炼砂，砂烫如烙铁，覆体三百息，皮膜自坚’，我要试试。”
李贵吓得手里的火折子都掉了：“辰哥！
这铁砂烧红了能烫死人的！
你忘了赵二狗上次碰了下烧红的烙铁，手上起了多大的泡？”
“放心，我有分寸。”
林辰笑了笑，脑海里闪过梦中那个在铁砂里翻滚的小人。
那小人每次吸气，胸腔都鼓得像个皮球，铁砂落在身上，非但没烫伤，反而被热气逼出一层油汗。
“你帮我看着火候，砂温到‘烫手但不冒烟’就行，千万别烧红了。”
李贵还是不放心，但看林辰眼神坚定，只好蹲下身，往灶膛里添了几根干柴。
火苗“噼啪”舔着锅底，铁锅渐渐热了起来，铁砂的颜色从黑转褐，最后泛出淡淡的红光。
林辰伸出手指试了试温度——刚碰到砂面就烫得缩回手，指尖己经红了一片。
“差不多了。”
他咬了咬牙，猛地跳进锅里！
“嘶——！”
铁砂刚贴上皮肤，林辰就倒抽一口凉气。
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往肉里扎，后背的鞭伤尤其疼，结痂的地方被烫得“滋滋”响，像是要裂开。
他强忍着没叫出声，双手按在膝盖上，学着梦中小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吸气时小腹鼓起，铁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推开，贴在皮肤上的灼痛感竟减轻了几分；呼气时小腹收紧，铁砂又落回身上，带着药粉的热气钻进毛孔，烫得皮肉发麻。
“辰哥！
你、你没事吧？”
李贵蹲在锅边，脸都白了，手里攥着根木棍，随时准备把林辰拉出来。
“没事……继续添柴……”林辰咬着牙，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铁砂里，瞬间蒸成白烟。
他能感觉到皮肤在发烫，从表皮到真皮，像是有团火在慢慢烧，烧得旧伤的死皮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嫩红的新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灶膛里的柴换了三茬，林辰的呼吸渐渐稳了。
他开始尝试活动身体，先是转动脖颈，铁砂随着动作在肩膀上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接着是手臂，缓缓抬起，再落下，铁砂顺着胳膊滑到腰间，烫得他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停。
“辰哥！
辰哥你快看！”
李贵突然指着林辰的头，声音都变调了。
林辰一愣，抬手摸了摸头发——入手一片卷曲，像被烫过的羊毛，根根竖起，还冒着热气。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穿越前看过的那些“杀马特”发型，嘴角抽了抽：“雾草，光顾着炼体，忘了剪头发了！”
这要是顶着一头卷毛出去，不得被杂役院的人当成怪物？
“辰哥，你的头发……”李贵还在震惊。
林辰干咳两声，故作深沉地拍了拍李贵的肩膀：“没事，这叫‘修炼异象’——你看，我变强了，也变‘卷’了。”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等伤好了就找把剪刀，必须剪成板寸，杀马特造型在修仙界实在太违和了！
就在林辰顶着一头“修炼异象”从铁砂锅里爬出来时，杂役院东头的管事房里，正飘着一股更浓烈的“火气”。
张屠户光着膀子，坐在油腻的太师椅上，面前站着个穿青色道袍的年轻人。
那道袍料子不错，领口却沾着块暗黄色的污渍，腰间挂着个写着“外门”二字的木牌——正是外门弟子刘师兄，张屠户的“靠山”。
“刘师兄，您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破地方？”
张屠户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手里捧着个酒葫芦，想递过去又不敢，“可是缺了什么？
我这就去给您寻！”
刘师兄没接酒葫芦，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痰盂，语气不耐烦：“少废话，外门丹房要个试药童子，你从杂役里挑个人，明儿一早就送过去。”
“试药童子？”
张屠户的脸瞬间垮了。
他当然知道试药童子是干什么的——外门丹房新炼的丹药，毒性不明，效果未知，总得找个人先试试。
运气好的，顶多上吐下泻；运气不好的，首接七窍流血，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这种“送死”的差事，杂役院的弟子躲都来不及。
“怎么？
挑不出人？”
刘师兄斜了他一眼，手指在腰间的木牌上敲了敲，“丹房的王长老说了，这事办不好，你这管事也别当了。”
张屠户心里一哆嗦，赶紧点头哈腰：“能！
能挑！
您放心，明儿一早就给您送去！”
刘师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青色道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酒葫芦滚了两圈。
张屠户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瞬间垮成了哭丧脸。
试药童子……挑谁去呢？
他眼珠一转，想到了赵二狗——那小子前几天刚偷了外门弟子的鞋，被他抓了现行，正用二十捆柴“孝敬”他呢，正好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
想到这儿，张屠户扯开嗓子喊：“赵二狗！
滚进来！”
没过多久，赵二狗就颠颠地跑了进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张管事，您叫我？
是不是我孝敬的柴够数了？”
他最近为了讨好张屠户，每天天不亮就去劈柴，手都磨出了血泡。
张屠户指了指太师椅上的空位：“坐。”
赵二狗受宠若惊，刚要坐下，就听张屠户慢悠悠地说：“外门丹房缺个试药童子，我瞧你机灵，想让你去。”
“试药童子”西个字像道惊雷，劈得赵二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都白了：“张、张管事！
您饶了我吧！
我不去！
我死也不去啊！”
他连滚带爬地抱住张屠户的大腿，涕泪横流，“我是您的狗腿啊！
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您让我劈柴我不敢挑水！
我去试药了，谁给您暖被窝？
谁给您捶腿？
谁给您……行了行了！”
张屠户被他哭得心烦，一脚把他踹开，“不去？
不去你想让老子去？”
赵二狗趴在地上，脑子飞快地转。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凑到张屠户耳边，压低声音：“张管事，我知道有个人，比我合适！”
“谁？”
张屠户皱眉。
“林辰啊！”
赵二狗的声音透着股阴狠，“那小子不是刚挨了您的鞭子吗？
命硬得很！
再说了，他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就算是药死了，也没人来找麻烦！
不像我，我要是死了，我那八十岁的老娘……”张屠户摸着下巴的肥肉，眯起了独眼。
林辰……那个敢跟他讨价还价的小子？
让他去试药，既能打发外门的差事，又能除掉这个“刺头”，还能卖赵二狗一个人情……不错不错！
他一拍大腿：“行！
就他了！”
“林辰！
张管事叫你！”
杂役院的土路上，一个瘦高个弟子扯着嗓子喊。
林辰刚用冷水冲了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总算不像刚才那么“杀马特”了。
他正和李贵收拾铁砂锅，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张屠户这时候找他，准没好事。
“辰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李贵攥紧了拳头，脸上带着担心。
“不用，我自己去。”
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剩下的半块窝头塞到他手里，“你先回去，别等我。”
他知道张屠户的德性，多带个人，指不定又要被讹上。
张屠户的管事房还是那股油腻的酒臭味。
林辰刚进门，就看见赵二狗缩在墙角，眼神躲闪，嘴角却偷偷勾着笑。
张屠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个玉佩——那玉佩水头不错，一看就是外门弟子的东西，指不定又是从哪个杂役手里抢来的。
“林辰，来了？”
张屠户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股假惺惺的“和善”，“之前让你每月多交十五捆柴的事，算了。”
林辰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张管事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
张屠户把玉佩揣进怀里，身体前倾，独眼闪着精光，“外门刘师兄说了，丹房缺个试药童子，我瞧你机灵，想让你去。”
试药童子？
林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身的记忆里，杂役院每年都有几个“运气好”被选去外门当差的，回来的却没几个——要么成了残废，要么首接没了音讯。
后来他才偷偷听老杂役说，那些人大多是去当了试药童子，成了外门弟子练手的“药罐子”。
“我不去。”
林辰想都没想就拒绝。
开玩笑，他穿越过来是为了修仙，不是为了给人当小白鼠！
“不去？”
张屠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拍桌子，油腻的酒葫芦“哐当”掉在地上，“你以为杂役院是你家开的？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他突然朝墙角喊，“赵二狗，你说，要是林辰不去，让谁去合适？”
赵二狗立刻跳出来，指着门外：“张管事，李贵啊！
林辰不去，就让李贵去！
李贵那小子壮实，扛得住药！”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块冰砸中。
他看向张屠户，那独眼正死死盯着他，嘴角挂着残忍的笑——这老东西是拿李贵威胁他！
李贵……那个偷偷给他塞窝头、帮他采草药、蹲在锅边担心得快哭出来的少年……林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好。”
林辰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去。”
张屠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随即露出得意的笑：“这就对了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
明儿一早，去外门丹房报到，别迟到了！”
林辰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他听见赵二狗凑到张屠户耳边，谄媚地说：“张管事，您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林辰那小子，肯定活不过三个月！”
林辰的脚步顿了顿，后背的肌肉紧绷如铁。
三个月？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皮肤被铁砂磨得发烫，底下的新肉正在疯长。
他抬起头，看向青云宗后山的方向，云雾缭绕的山峰若隐若现——等着吧，张屠户，赵二狗，还有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修仙界……我林辰，不会就这么死的。
他的脑海里，那本《梦芒》古书突然微微发亮，书页自动翻到《锻体决》那一页，“磨皮境”三个字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铁砂炼体，肤如精钢，可御凡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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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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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让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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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一起。”
“去后山淘点铁砂，再砍捆干柴。”
林辰把药膏塞回他手里，“你先回去劈柴，别迟到了。
对了，晚点来我屋一趟，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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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上走，树木越密。
松针上挂着未化的积雪，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砸在脖子里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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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一看，是块拳头大的铁矿石，表面坑坑洼洼，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就你了。”
林辰把矿石塞进怀里，又用柴刀在洞壁刮了刮，细如粉末的铁砂簌簌落下，他找了片大树叶，小心翼翼地接了半捧。
这铁砂比普通沙子重得多，捏在手里硌得掌心生疼，正是《锻体诀》“磨皮境”需要的“金石之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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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哥，你要铁锅干啥？”
李贵挠着头，满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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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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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炒，是‘炼’。”
林辰脱了上衣，露出瘦得见骨的脊背。
后背上的鞭伤敷了青麻根药膏，己经消肿不少，但纵横交错的疤痕还是触目惊心。
他走到铁锅边，深吸一口气，“《锻体诀》说‘磨皮需以阳火炼砂，砂烫如烙铁，覆体三百息，皮膜自坚’，我要试试。”
李贵吓得手里的火折子都掉了：“辰哥！
这铁砂烧红了能烫死人的！
你忘了赵二狗上次碰了下烧红的烙铁，手上起了多大的泡？”
“放心，我有分寸。”
林辰笑了笑，脑海里闪过梦中那个在铁砂里翻滚的小人。
那小人每次吸气，胸腔都鼓得像个皮球，铁砂落在身上，非但没烫伤，反而被热气逼出一层油汗。
“你帮我看着火候，砂温到‘烫手但不冒烟’就行，千万别烧红了。”
李贵还是不放心，但看林辰眼神坚定，只好蹲下身，往灶膛里添了几根干柴。
火苗“噼啪”舔着锅底，铁锅渐渐热了起来，铁砂的颜色从黑转褐，最后泛出淡淡的红光。
林辰伸出手指试了试温度——刚碰到砂面就烫得缩回手，指尖己经红了一片。
“差不多了。”
他咬了咬牙，猛地跳进锅里！
“嘶——！”
铁砂刚贴上皮肤，林辰就倒抽一口凉气。
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往肉里扎，后背的鞭伤尤其疼，结痂的地方被烫得“滋滋”响，像是要裂开。
他强忍着没叫出声，双手按在膝盖上，学着梦中小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吸气时小腹鼓起，铁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推开，贴在皮肤上的灼痛感竟减轻了几分；呼气时小腹收紧，铁砂又落回身上，带着药粉的热气钻进毛孔，烫得皮肉发麻。
“辰哥！
你、你没事吧？”
李贵蹲在锅边，脸都白了，手里攥着根木棍，随时准备把林辰拉出来。
“没事……继续添柴……”林辰咬着牙，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铁砂里，瞬间蒸成白烟。
他能感觉到皮肤在发烫，从表皮到真皮，像是有团火在慢慢烧，烧得旧伤的死皮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嫩红的新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灶膛里的柴换了三茬，林辰的呼吸渐渐稳了。
他开始尝试活动身体，先是转动脖颈，铁砂随着动作在肩膀上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接着是手臂，缓缓抬起，再落下，铁砂顺着胳膊滑到腰间，烫得他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停。
“辰哥！
辰哥你快看！”
李贵突然指着林辰的头，声音都变调了。
林辰一愣，抬手摸了摸头发——入手一片卷曲，像被烫过的羊毛，根根竖起，还冒着热气。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穿越前看过的那些“杀马特”发型，嘴角抽了抽：“雾草，光顾着炼体，忘了剪头发了！”
这要是顶着一头卷毛出去，不得被杂役院的人当成怪物？
“辰哥，你的头发……”李贵还在震惊。
林辰干咳两声，故作深沉地拍了拍李贵的肩膀：“没事，这叫‘修炼异象’——你看，我变强了，也变‘卷’了。”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等伤好了就找把剪刀，必须剪成板寸，杀马特造型在修仙界实在太违和了！
就在林辰顶着一头“修炼异象”从铁砂锅里爬出来时，杂役院东头的管事房里，正飘着一股更浓烈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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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袍料子不错，领口却沾着块暗黄色的污渍，腰间挂着个写着“外门”二字的木牌——正是外门弟子刘师兄，张屠户的“靠山”。
“刘师兄，您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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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去给您寻！”
刘师兄没接酒葫芦，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痰盂，语气不耐烦：“少废话，外门丹房要个试药童子，你从杂役里挑个人，明儿一早就送过去。”
“试药童子？”
张屠户的脸瞬间垮了。
他当然知道试药童子是干什么的——外门丹房新炼的丹药，毒性不明，效果未知，总得找个人先试试。
运气好的，顶多上吐下泻；运气不好的，首接七窍流血，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这种“送死”的差事，杂役院的弟子躲都来不及。
“怎么？
挑不出人？”
刘师兄斜了他一眼，手指在腰间的木牌上敲了敲，“丹房的王长老说了，这事办不好，你这管事也别当了。”
张屠户心里一哆嗦，赶紧点头哈腰：“能！
能挑！
您放心，明儿一早就给您送去！”
刘师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青色道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酒葫芦滚了两圈。
张屠户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瞬间垮成了哭丧脸。
试药童子……挑谁去呢？
他眼珠一转，想到了赵二狗——那小子前几天刚偷了外门弟子的鞋，被他抓了现行，正用二十捆柴“孝敬”他呢，正好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
想到这儿，张屠户扯开嗓子喊：“赵二狗！
滚进来！”
没过多久，赵二狗就颠颠地跑了进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张管事，您叫我？
是不是我孝敬的柴够数了？”
他最近为了讨好张屠户，每天天不亮就去劈柴，手都磨出了血泡。
张屠户指了指太师椅上的空位：“坐。”
赵二狗受宠若惊，刚要坐下，就听张屠户慢悠悠地说：“外门丹房缺个试药童子，我瞧你机灵，想让你去。”
“试药童子”西个字像道惊雷，劈得赵二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都白了：“张、张管事！
您饶了我吧！
我不去！
我死也不去啊！”
他连滚带爬地抱住张屠户的大腿，涕泪横流，“我是您的狗腿啊！
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您让我劈柴我不敢挑水！
我去试药了，谁给您暖被窝？
谁给您捶腿？
谁给您……行了行了！”
张屠户被他哭得心烦，一脚把他踹开，“不去？
不去你想让老子去？”
赵二狗趴在地上，脑子飞快地转。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凑到张屠户耳边，压低声音：“张管事，我知道有个人，比我合适！”
“谁？”
张屠户皱眉。
“林辰啊！”
赵二狗的声音透着股阴狠，“那小子不是刚挨了您的鞭子吗？
命硬得很！
再说了，他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就算是药死了，也没人来找麻烦！
不像我，我要是死了，我那八十岁的老娘……”张屠户摸着下巴的肥肉，眯起了独眼。
林辰……那个敢跟他讨价还价的小子？
让他去试药，既能打发外门的差事，又能除掉这个“刺头”，还能卖赵二狗一个人情……不错不错！
他一拍大腿：“行！
就他了！”
“林辰！
张管事叫你！”
杂役院的土路上，一个瘦高个弟子扯着嗓子喊。
林辰刚用冷水冲了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总算不像刚才那么“杀马特”了。
他正和李贵收拾铁砂锅，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张屠户这时候找他，准没好事。
“辰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李贵攥紧了拳头，脸上带着担心。
“不用，我自己去。”
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剩下的半块窝头塞到他手里，“你先回去，别等我。”
他知道张屠户的德性，多带个人，指不定又要被讹上。
张屠户的管事房还是那股油腻的酒臭味。
林辰刚进门，就看见赵二狗缩在墙角，眼神躲闪，嘴角却偷偷勾着笑。
张屠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个玉佩——那玉佩水头不错，一看就是外门弟子的东西，指不定又是从哪个杂役手里抢来的。
“林辰，来了？”
张屠户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股假惺惺的“和善”，“之前让你每月多交十五捆柴的事，算了。”
林辰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张管事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
张屠户把玉佩揣进怀里，身体前倾，独眼闪着精光，“外门刘师兄说了，丹房缺个试药童子，我瞧你机灵，想让你去。”
试药童子？
林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身的记忆里，杂役院每年都有几个“运气好”被选去外门当差的，回来的却没几个——要么成了残废，要么首接没了音讯。
后来他才偷偷听老杂役说，那些人大多是去当了试药童子，成了外门弟子练手的“药罐子”。
“我不去。”
林辰想都没想就拒绝。
开玩笑，他穿越过来是为了修仙，不是为了给人当小白鼠！
“不去？”
张屠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拍桌子，油腻的酒葫芦“哐当”掉在地上，“你以为杂役院是你家开的？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他突然朝墙角喊，“赵二狗，你说，要是林辰不去，让谁去合适？”
赵二狗立刻跳出来，指着门外：“张管事，李贵啊！
林辰不去，就让李贵去！
李贵那小子壮实，扛得住药！”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块冰砸中。
他看向张屠户，那独眼正死死盯着他，嘴角挂着残忍的笑——这老东西是拿李贵威胁他！
李贵……那个偷偷给他塞窝头、帮他采草药、蹲在锅边担心得快哭出来的少年……林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好。”
林辰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去。”
张屠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随即露出得意的笑：“这就对了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
明儿一早，去外门丹房报到，别迟到了！”
林辰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他听见赵二狗凑到张屠户耳边，谄媚地说：“张管事，您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林辰那小子，肯定活不过三个月！”
林辰的脚步顿了顿，后背的肌肉紧绷如铁。
三个月？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皮肤被铁砂磨得发烫，底下的新肉正在疯长。
他抬起头，看向青云宗后山的方向，云雾缭绕的山峰若隐若现——等着吧，张屠户，赵二狗，还有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修仙界……我林辰，不会就这么死的。
他的脑海里，那本《梦芒》古书突然微微发亮，书页自动翻到《锻体决》那一页，“磨皮境”三个字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铁砂炼体，肤如精钢，可御凡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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