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斩了。”沈决的声音很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殿下跪着的户部侍郎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可是三代老臣,
只是在朝会上顶撞了摄政王一句。就为了区区十万石军粮的调配。这就要斩了?
周围的百官噤若寒蝉,头垂得更低,生怕那双冰冷的眼睛扫到自己身上。
两个虎背熊腰的王府卫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侍郎往外走。“王爷饶命!摄政王饶命啊!
臣为大启流过血,臣……”声音戛然而止。世界清净了。
沈决坐在那张象征着天下权柄的紫檀木大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扳指。他赢了。
又一次。自从三年前辅佐幼帝登基,他便成了这大启朝唯一的王,权倾朝野,说一不二。
想杀谁,便杀谁。想让谁生,谁就能活。可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快意,
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空洞和厌烦。就像一道菜,吃得太久,腻了。散朝后,
他没有回那座比皇宫还奢华的摄政王府。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
独自走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人群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张张鲜活的脸上,
带着或喜或悲或愁的生动表情。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永远是死寂的。
“说时迟那时快,那侠客赵无影使出一招‘飞龙在天’,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
直刺黑风寨主咽喉!”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像一股清泉,忽然钻入他的耳朵。
沈决脚步一顿。他循声望去。不远处的街角,围着一圈人。圈子中央,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女,正眉飞色舞地讲着故事。她约莫十六七岁,容貌清秀,
算不上绝色,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星光。她的面前摆着一只破碗,
里面零零散散地放着几个铜板。很穷。也很……快乐。沈决从未在任何人脸上,
见过如此纯粹的快乐。不为权势,不为金钱。仅仅是因为讲述一个虚构的故事。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听着。她讲的是一个老掉牙的江湖故事。
侠客为红颜一怒,独闯龙潭虎穴。情节简单,甚至有些可笑。沈决听过全天下最好的评书,
见识过最盛大的歌舞。可没有一样,能像此刻这个粗布少女的拙劣故事一样,让他烦躁的心,
奇异地平静下来。周围的听众时而惊呼,时而扼腕,情绪完全被她牵动。“那赵无影的剑,
到底刺中没有啊?”一个大汉忍不住高声问道。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完,她抱起拳头,有模有样地朝四周作揖。
“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几个铜板叮叮当当地落入碗中。很快,人群散去。少女蹲下身,开心地将铜板一枚枚收好,
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沈决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她,像在看一件从未见过的珍奇。
少女终于发现了他。她抬起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位客官,
故事已经讲完了哦。”沈决没有说话。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
扔进了她的破碗里。叮的一声。银子在碗里滚了滚,发出诱人的光泽。少女愣住了。
她看着那锭银子,又看看沈决,眼神里满是惊愕和不解。“客官,
您……您这是……”一个故事,远远不值这么多钱。沈决看着她那副呆愣的模样,
心中那片死水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你的故事,很好听。
”他说。“明天,我还要来听。”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少女一个人在原地,
捧着那只装着巨款的破碗,风中凌乱。回到王府,心腹侍卫长玄一迎了上来。“王爷,
您去哪儿了?”沈决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吩咐。“去查查今天在朱雀大街说书的那个女孩。
”玄一愣了一下,但立刻躬身领命。“是。”沈决走进书房,桌上堆满了需要他批阅的奏折。
每一本,都可能关系着千万人的生死,关系着这帝国的命运。他拿起朱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脑海里,全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句清脆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他第一次,对“明天”这两个字,生出了一丝……期待。2第二天,沈决处理完朝政,
便迫不及待地换上常服,再次来到朱雀大街的那个街角。少女果然在那里。
她今天的生意似乎好了很多,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沈决依旧站在外围,
听她讲那个侠客赵无影的故事。故事依旧简单,但从她口中说出,就变得格外引人入胜。
她讲到动情处,会学着侠客的样子比划两下,动作笨拙,却透着一股认真和可爱。
沈决看着她,嘴角在自己都未曾察觉间,微微上扬。故事讲完,人群散去。沈决走了过去。
少女看见他,眼睛一亮,像是看见了老朋友。“客官,您又来啦!
”她将昨天那锭银子从怀里掏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他。“这个……太多了,我不能要。
”沈决有些意外。这世上,还有人嫌钱多?他见惯了为了金银珠宝,兄弟反目,
父子相残的丑恶嘴脸。这个穷困潦倒的说书丫头,
竟然会拒绝一锭足够她一年吃穿用度的银子。“给你的,就是你的。”他的声音依旧清冷。
“不行不行,”少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娘说了,无功不受禄。我讲个故事,
值不了这么多钱。”她执拗地把银子塞回沈决手里。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
沈决浑身一僵。那是一种陌生的,柔软的触感。像羽毛轻轻划过心尖。
他看着少女清澈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贪婪,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坚持。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我叫林素。木头的林,朴素的素。”少女爽快地回答。
林素。真是人如其名。“好。”沈决收回了银子,却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
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这个,抵你接下来一个月的故事。”这块玉佩的价值,
远在那锭银子之上。林素张大了嘴,想拒绝,却被沈决不容置喙的眼神堵了回去。“不许还。
”他说完,转身就走,步子比昨天还快。林素捧着那块温润的玉佩,愣在原地。这个人,
好奇怪。也……好有钱。接下来的一个月,沈决每天都会去听林素说书。
他成了她最忠实的听众。他从不说话,只是在人群散去后,静静地看着她收拾东西,
然后转身离开。林素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她每天讲完故事,
都会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那个身影。看到他,她就觉得心安。她不知道他是谁,
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她只知道,他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他的眼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沉寂得让人心疼。这天,林素讲完了故事,却发现沈决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他站在那里,
似乎有话要说。“那个……”林素有些紧张地开口。“跟我走。”沈决打断了她。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林素心里一慌。“去……去哪里?”“我的府上。
”沈决说完,便转身朝一辆停在不远处的华丽马车走去。
林素看着那辆几乎能闪瞎人眼的马车,又看看沈决的背影,心里直打鼓。这个人,
到底是什么身份?去他的府上做什么?她想跑。可不知为何,看着他孤单的背影,
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咬了咬牙,跟了上去。马车驶入了一座宏伟的府邸。
林素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比她故事里皇宫还要气派。
门口那两个石狮子,都透着一股“我很贵”的气息。她被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领着,
穿过无数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书房。沈决就坐在书案后。
他换回了一身绣着暗色云纹的锦袍,长发用玉冠束起,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素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民女林素,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请大人恕罪!”沈决看着她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眉头微皱。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他喜欢的是那个在街头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林素。
“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林素不敢不听,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头垂得低低的。
“以后,你就在府里说书。”沈决淡淡地开口。“只说给我一个人听。”林素猛地抬头,
满脸错愕。“啊?”“作为交换,”沈决看着她,眼神深邃,“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任何愿望。”他补充道。“只要我能做到。”林-素彻底懵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展开?说书说成了御用说书先生?还附赠一个神灯精灵?
她看着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怎么,你不愿意?
”沈决见她不说话,声音冷了几分。“不不不!我愿意!我非常愿意!”林素回过神来,
忙不迭地点头。开玩笑,这可是金饭碗啊!而且,她看着沈决那张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她真的能让他开心起来。哪怕只有一点点。“那……大人,
我那个愿望,什么时候都可以提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沈决颔首。“随时。
”林素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像淬了满天星辰。“好!一言为定!
”沈“决看着她重新焕发生机的脸,那片死寂的心湖,又泛起了圈圈涟漪。他不知道,
这个看似简单的交易,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只知道,从今天起,
这抹属于他的“一瞬欢”,他要牢牢抓在手里。夜深了,玄一走进书房。“王爷,
都安排好了。林姑娘被安置在听雨轩,那里最清静。”沈决“嗯”了一声,
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玄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王爷,此女来历不明,
就这么留在府里,是否……”“她只是一个说书的。”沈决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
玄一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言。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从未见过王爷对任何一个人如此上心。
这个叫林素的女孩,恐怕不只是一个说书的那么简单。玄一退下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沈决站起身,走到窗边。他能看到远处听雨轩亮着的一点微光。很微弱,却很温暖。
他忽然想起了林素问他的那个问题。“我的愿望,什么时候都可以提吗?
”他几乎想脱口而出:现在就提。他想知道,这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女孩,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是无尽的财富?是滔天的权势?还是……别的什么?这个谜题,像一只小小的钩子,
勾住了他的心。3.林素在摄政王府住了下来。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粗布麻衣换成了绫罗绸缎,从窝窝头咸菜变成了山珍海味。她住的听雨轩,
比她之前住的破屋子大了一百倍不止。但她最高兴的,不是这些。
而是她有了一个专属的听众。每天下午,她都会去沈决的书房,给他讲一个时辰的故事。
沈决总是坐在书案后,安静地听着。有时候批阅奏折,有时候只是看着她。
林素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渐渐地,她就习惯了。她仿佛又回到了朱雀大街的街角,只不过,
台下只有一个听众。一个全世界最尊贵,也最孤独的听众。她绞尽脑汁,
想把所有好听的故事都讲给他听。讲神仙志怪,讲才子佳人,讲市井趣闻。她想用这些故事,
填满他眼底的空洞。沈决的话依旧很少。但他听故事的时候,会放下手中的朱笔。有时候,
林素讲到有趣的地方,能看到他紧绷的唇角,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每当这时,
林素就觉得比得到一碗金元宝还开心。王府里的下人们都发现了摄政王的变化。
那个冷得像冰山一样的王爷,似乎有了一丝人情味。虽然依旧让人畏惧,
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消散了不少。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住进听雨轩的说书姑娘。
众人看林素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敬畏和好奇。这天,林素给沈决讲了一个关于美食的故事。
讲到西湖醋鱼,她忍不住咂了咂嘴。“那鱼,用上好的陈醋和糖烹制,酸甜可口,鲜嫩无比,
哎呀,光是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完全没注意到书案后的男人,
眼神闪烁了一下。第二天,王府的午膳,桌上就多了一道西湖醋鱼。
林素看着那盘色泽诱人的鱼,眼睛都直了。“王爷,这……”“尝尝。”沈决淡淡地开口。
林素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酸、甜、鲜、嫩,各种滋味在舌尖绽放。比她故事里描述的,
好吃一百倍!“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赞叹道,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
沈决看着她满足的样子,那颗早已冰封的心,仿佛被温水浸泡,一点点变得柔软。原来,
快乐可以这么简单。一道菜,就能让她如此开心。而看着她开心,
自己似乎……也分享到了那么一点点。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坏。“喜欢就多吃点。
”他说。那天,林素吃掉了大半条鱼,还喝了两碗饭。沈决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她吃。
他觉得,这比他自己吃任何山珍海味,都要满足。吃完饭,林素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有些不好意思。“王爷,我是不是……太能吃了?”沈决难得地弯了弯嘴角。“不,
是鱼做得好。”林素嘿嘿一笑。她觉得,这个冷冰冰的王爷,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然而,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则流言,开始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悄悄传开。“听说了吗?
摄政王府里,住进了一个女人。”“什么女人?难道是王爷要纳妃了?”“不是,
听说是个来历不明的说书女,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连早朝都差点误了!”“狐狸精啊!
这是要出大事了!”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也传到了朝中那些早就对沈决不满的政敌耳朵里。御史大夫顾衍,
一个以刚正不阿著称的老臣,当即就坐不住了。他一直视沈决为国贼,篡权乱政,
如今又沉迷女色,简直是国家的祸害。第二天早朝,顾衍手持象牙笏板,站了出来。“臣,
有本要奏!”他的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太和殿。幼帝坐在龙椅上,
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决。沈决面无表情。“说。”顾衍朗声道:“臣闻,
王爷近日沉迷一介女流,荒于政事,致使流言四起,民心惶惶。自古君王不早朝,
皆因妖妃惑主。王爷虽非君王,却行君王之事,当引以为戒!请王爷立即将那妖女逐出王府,
以正视听,以安天下!”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掷地有声。满朝文武,大气都不敢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决身上。他们都在等着看,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会如何应对。
沈决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衍,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过了许久,
沈决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顾大人,说完了?
”顾衍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臣说完了!请王爷为江山社稷计,悬崖勒马!
”“好。”沈决点点头。“说得很好。”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
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既然顾大人如此为国为民,本王也不能不赏。”“来人。
”“将顾大人府上,所有非议王府、传播流言的家丁,全部拖出去,杖毙。
”“至于顾大人你……”沈决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顾衍的脸。“教下不严,罚俸一年,
闭门思过一月。”“你,可有异议?”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4.顾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杖毙家丁,罚俸闭门。这哪里是赏,
分明是**裸的羞辱和警告!这是在打他的脸,也是在打所有反对者的脸。他想反驳,
想怒斥沈决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可当他对上沈决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那眼神在说:你再多说一个字,死的就不是家丁了。
顾衍浑身一颤,最终还是屈辱地低下了头。“臣……领罚。”一场风波,
被沈决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压了下去。整个朝堂,再无人敢提及那个“说书女”。
但沈决的心情,却并未因此好转。反而更加烦躁。他回到王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下人们远远看见他,都吓得绕道走。他没有去书房,而是径直走向了听雨轩。
他需要见到林素。只有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脸,他心中那股无名的燥火才能被压下去。
然而,当他推开听雨轩的门时,却看到林素正蹲在院子里,
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兰花。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
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像在发光。她哼着小曲,神情专注而喜悦,
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也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为了她,
朝堂之上掀起了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沈决的脚步,就那么顿住了。他站在门外,
看着院内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一边,是他的世界。充满了阴谋、杀戮、和无尽的权力斗争。
另一边,是她的世界。简单、纯粹,只有故事和一盆兰花。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他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他可以杀光所有非议她的人,可以堵住全天下人的嘴。
但他却无法阻止自己的世界,去污染她的纯净。他今天可以为了她杖毙几个家丁,
明天就可能为了她屠戮一门忠烈。他的保护,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他第一次,
对自己的权势,产生了怀疑。这能带给他一切的东西,真的能带给她快乐吗?还是说,
只会将她拖入和自己一样的深渊?沈决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林素伸了个懒腰,一回头,
才发现了他。“王爷!”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像只小兔子一样蹦了过来。“您怎么来了?
是来听故事的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灿烂得没有一丝阴霾。沈决看着她,
心中的烦躁和杀意,奇迹般地被抚平了。他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
可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他的这双手,刚刚才下令夺走了几条人命。沾满了血腥。
他有什么资格,去触碰她的纯净?他缓缓收回了手,声音有些沙哑。“今天,不听故事了。
”林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啊?为什么?”她有些失落。每天给王爷讲故事,
已经成了她生活中最期待的事情。沈决没有解释。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背影决绝,带着一丝狼狈。林素愣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是她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他终于厌烦了她的故事?一连几天,沈决都没有再来听雨轩。
也没有再召她去书房。林素彻底慌了。她就像一只被主人突然冷落的小狗,茫然,无措,
又委屈。王府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也变了。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同情和幸灾乐祸。看吧,
再受宠的玩意儿,也有被玩腻的一天。林素不去理会那些目光。她只是每天都坐在院子里,
看着门口的方向,从日出,等到日落。她不相信那个男人会这么无情。那个会因为她一句话,
就让人送来西湖醋鱼的男人。那个听她讲故事时,嘴角会微微上扬的男人。
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天,她终于忍不住,跑去找玄一。“玄一大人,
王爷他……是不是很忙?”玄一看着她憔悴的脸,和眼底的红血丝,心中叹了口气。
王爷这几天,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脾气比以前更差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可这些话,他不能说。“林姑娘,王爷的行踪,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过问的。
”玄一的语气很客气,但也很疏离。林素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听雨轩。
看着那盆生机勃勃的兰花,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在他身边,
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
她的心就像被挖掉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她还没来得及提她的那个愿望呢。
那个她想了很久,觉得是全世界最好的愿望。就在林素心灰意冷的时候,书房的门,
却被推开了。沈决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憔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他手里,
却捧着一盆花。是一盆极其罕见的墨兰,花瓣如丝绒般,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送你。
”他把花盆放到林素面前,声音依旧沙哑。林素看着那盆花,又看看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没有忘记她。他心里还是有她的。“王爷……”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沈决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一痛。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这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光。哪怕拥抱这光芒的代价,是引火烧身,他也在所不惜。
“以后,别再侍弄那些不值钱的野草了。”他伸出手,终于还是没忍住,
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喜欢花,我便为你寻来全天下最好的花。”林素的眼泪,
终于掉了下来。不是伤心,是喜悦。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不要全天下最好的花,我只要王爷你……每天都来听我讲故事。”沈决的身子僵住了。
怀里温香软玉,带着淡淡的清香。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他缓缓地,抬起手,
回抱住了她。原来,这就是拥抱的感觉。很暖。就在这片刻的温馨之中,林素抬起头,
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开始了她今天的故事。“今天,我给王爷讲一个国王的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很强大,也很孤独。直到有一天,
他捉到了一只很会唱歌的百灵鸟……”沈决听着,眼神渐渐变得幽深。他有一种预感,
这个故事,不简单。“国王很喜欢百灵鸟的歌声,把它养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
喂它吃最甜美的果实。”“可是,百灵鸟却一天天消瘦下去,歌声也变得越来越悲伤。
”“国王不明白,他问百灵鸟,‘我给了你一切,你为什么还不快乐?’”“百灵鸟说,
‘陛下,您给的确实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但黄金笼子再华丽,也终究是笼子。我怀念的,
是能自由飞翔的天空。’”故事讲完了。书房里一片寂静。林素仰着头,静静地看着沈决。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沈决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是在用这个故事告诉他,
她想离开吗?他刚刚才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她。可她,却想走。一股怒火,
夹杂着失望和恐慌,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捏碎。
他的眼神,重新变回了那个冰冷无情的摄政王。“谁让你讲这个故事的?”他的声音,
寒得像腊月的冰。“是顾衍?还是哪个不死心的东西,派你来试探本王的?
”5.林素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了。手腕上传来剧痛,让她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王爷……你弄疼我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温馨的拥抱之后,
他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怕。“回答我!”沈决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是了,
一定是这样。顾衍那些人明着来不行,就开始用阴谋诡计。他们看出了她对他的影响,
所以就教唆她,用这种方式来动摇他的心志!这个看似单纯的丫头,
根本就是他们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一想到这里,沈决的心就像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
他刚刚才感受到的那一点点温暖,瞬间被刺骨的寒冰所取代。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纯粹的快乐,什么不为金钱所动的坚持。全都是演给他看的戏!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素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个故事……是我自己想讲的……”“还敢嘴硬!”沈决怒极反笑,一把将她推开。
林素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桌角,痛得她闷哼一声。“本王真是小看你了。
”沈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嘲讽。“说吧,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让你这么卖力地在本王面前演戏?”“黄金?还是承诺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府,
嫁给你的心上人?”林素捂着被撞疼的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演戏?王爷……你以为,
我是在骗你?”她的心,比身体更痛。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
贪图富贵的人。她在他面前所有的真心,所有的快乐,在他看来,都只是一场表演。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悲哀涌上心头,林素的眼泪终于决堤。“我没有!”她哭着喊道。
“我讲那个故事,不是想离开你!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背上‘沉迷女色,
荒于政事’的骂名!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以为……我以为你听了故事会明白,
放我出府,对你我都好!可我心里……我心里根本不想走!”她把压在心底的话,
一股脑地全都吼了出来。沈决愣住了。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充满了被误解的伤心和痛苦。那不是伪装。没有人的演技,能精湛到这个地步。
所以……是他误会她了?她讲那个故事,不是为了离开他,而是为了他好?这个认知,
让沈决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做了什么?他用最恶毒的语言揣测她,用最伤人的方式对待她。
他亲手,将那束照亮他黑暗世界的光,推入了更深的黑暗。一股懊悔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上前,想把她拥入怀中,想对她说对不起。可他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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