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下属在办公室养鱼摸虾整整三年后,我直接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没想到第二天全公司收到邮件——>“主治医师是我发小,病假条要多少有多少。
”>整个部门开始轮流带枕头上班,会议室飘起火锅香。>当我冲进院长办公室时,
那个被诊断为“终身摸鱼症”的下属正穿着白大褂给医生发奖金。
>他转头对我笑笑:“领导,建议你也被确诊一下?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跳动的速度,慢得让人心焦。下午三点十五分,
距离理论上可以下班的五点半,还有整整两小时又十五分钟。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沉闷的键盘敲击。
我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视线从那份永远也改不完的季度报告上移开,
落在那片该死的、与这间追求极致效率的全球化企业办公室格格不入的“绿洲”上。
张弛的工位。那不是工位,那是个水族馆,或者说,一个小型生态园。
三个尺寸不一的鱼缸呈阶梯状排列,最大的那个快有半人高,
里面几条肥硕的鹦鹉鱼正慢吞吞地甩着尾巴,缸底铺着色彩斑斓的雨花石,
还有一座小小的、会冒气泡的城堡。旁边稍小的缸里,
几只鲜红的樱花虾在墨绿色的莫斯水草间穿梭。第三个缸更离谱,养的不是鱼,
是几只半透明的观赏水晶虾,据说每一只都价格不菲。这还没完。
鱼缸旁边挤着几个形态各异的多肉盆栽,胖乎乎的桃蛋,张牙舞爪的法师,
还有一盆据说能防辐射的仙人掌。显示器边框上夹着一个微型生态瓶,
里面两只丑萌的六角恐龙正懒洋洋地趴着。而这一切“生机”的源头,张弛本人,
正背对着我,戴着降噪耳机,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拍子,手里拿着一把镊子,
正慢条斯理地往虾缸里投放一片嫩绿的菠菜叶。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恰好落在他那片“领地”上,映得鱼缸水光粼粼,多肉肥厚饱满。
他整个人笼罩在那片悠闲的光晕里,像一幅被精心修饰过的静物画。而我这边,
只有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一杯早已冷掉的、喝起来像刷锅水一样的黑咖啡。
一股无名火,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顶到了我的喉咙口。凭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
试图压下那股邪火。理性告诉我,张弛的业务能力其实不差,分内的工作总能按时完成,
虽然绝不多做一分。但他这种把办公室当自家后花园的姿态,
这种明目张胆的、持续了整整三年的“慢生活”,像一根细小的肉刺,
嵌在我这个事事追求进度、时时紧绷的部门主管眼里,不致命,但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
有一种我无法企及的生活状态,正发生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更让我心烦的是,
上个月公司高层刚下了死命令,要全面“优化”团队结构,提升人均效能。
—“末位淘汰”、“成本控制”、“价值重塑”——像一把把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们部门,养着这么一位“神仙”,简直就是授人以柄。我站起身,
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不那么刻意,走向那片“绿洲”。离得越近,
那股水草的腥气混杂着泥土的味道就越明显。张弛似乎完全沉浸在他的投喂世界里,
对我的靠近毫无察觉。我甚至能看清他屏幕上打开的页面,左边是公司要求的学习强国视频,
静音播放着,右边是一个水族论坛的帖子,标题是“关于水晶虾繁殖温度控制的再讨论”。
我轻轻敲了敲他的隔断板。他像是被吓了一跳,肩膀微微一耸,慢吞吞地摘下一边耳机,
转过头,脸上没有什么惊慌,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解。“李经理,有事。”他的声音很平稳,
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我指了指那几个鱼缸,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是平常的关心,
尽管我自己都觉得假。“张弛啊,你这儿…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毕竟是办公区域,
影响不太好,也怕有安全隐患。”他顺着我的手指看了看自己的宝贝们,然后回过头,
眼神里居然带着点真诚的疑惑:“领导,它们很安静,不吵别人。而且,研究表明,
适当接触自然生物有助于缓解工作压力,提升创造力。”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学定律,“我这算是在给办公室营造积极的生态环境。
”我被他这套歪理噎了一下,差点没接上话。营造积极的生态环境。
他怎么不说自己在为公司文化建设做贡献呢。“公司最近在强调办公纪律和职业化形象,
”我板起脸,拿出领导的派头,“你这些东西,还是收拾一下,带回家吧。”他沉默了,
看了我几秒,那眼神很平静,甚至有点过于平静了,然后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把耳机戴了回去,重新拿起镊子,继续他未竟的菠菜叶投喂事业。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得我脸上火辣辣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我盯着屏幕上张弛的考勤记录和绩效报表。三年,全勤。工作完成度,百分之百,
刚好卡在及格线上,多一分都没有。像一台被精确编程的机器,输入任务,
在规定时间内输出结果,绝不浪费任何一点多余的能耗。这种精准的“摸鱼”,
比那种偷奸耍滑更让人恼火,因为它透着一种理直气壮。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了部门的整体效率,为了我自己的绩效考核,也为了…我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平衡。
我必须做点什么。机会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几天后,人事部下发了一份内部通知,
关于加强员工心理健康关怀和特殊情况干预的指导意见。通知里隐晦地提到,
对于某些“可能存在持续性行为偏差,影响团队协作或公司形象”的员工,
管理层有责任进行初步评估,并在必要时,建议其接受专业的心理状态鉴定。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行为偏差”和“专业鉴定”这几个字上。一个念头,
像藤蔓一样疯狂地滋生、缠绕。
也许…张弛这种近乎偏执的、将个人爱好无限带入工作场所的行为,
本身就不是一种正常的职场状态。他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些“专业”的帮助。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开始有意识地收集“证据”。
用手机偷偷拍下他给鱼换水、给虾喂食、修剪水草的照片和短视频。
我记录他每天花在这些“闲事”上的大致时间。我甚至翻出他三年前刚入职时填写的档案,
发现“兴趣爱好”一栏,他只写了两个字:养生。所有这些碎片,
在我脑海里拼凑出一个“沉迷个人世界、缺乏职业素养、可能存在某种心理执念”的形象。
我知道这很牵强,甚至有些卑劣,
但在那种急于解决问题、并且隐隐带着报复快感的情绪驱使下,
我选择性地忽略了自己内心的那点不安。我没有召开部门会议讨论,
也没有找张弛做正式的面谈——我潜意识里觉得,
那只会再次遭遇他那套软硬不吃的“生态环境论”。我直接撰写了一份报告,措辞谨慎,
但指向明确。我将精心筛选过的照片、时间记录以及我的“观察分析”作为附件,
发送给了我的上级,并抄送了一份给人事部。在报告的结尾,我“恳切”地建议,
出于对员工个人负责的态度,是否可以考虑请合作机构的心理咨询师,
为张弛进行一次“友好的、非强制性的”心理健康评估。邮件发送出去的那一刻,
我感觉心里那块堵了三年的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些。我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拉锯战,
需要我不断地去说服、去争取。然而,事情的进展顺利得超乎想象。人事部那边反应迅速,
负责员工关系的王经理很快给我回了电话,语气严肃地表示会高度重视。紧接着,
不知道人事部是如何与张弛沟通的,一周后,我接到通知,张弛“主动”申请了年假,
配合公司安排,
前往市郊那家以环境和保密性著称的“静心疗养中心”进行为期一周的“全面身心评估”。
那七天,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只剩下空调的声音,和偶尔同事们压低嗓音的讨论。
我能感觉到一些异样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们大概也在猜测,张弛的突然“休假”,和我这个主管脱不了干系。我强迫自己不去理会,
专注于工作,但心里那点不安却像水渍一样,慢慢洇开。评估期结束的前一天,
我接到了静心疗养院打来的电话。对方自称是张弛的主治医师,姓陈。
陈医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是李经理吗。
关于张弛先生的情况,我们院的专家团队已经完成了初步评估。”他顿了顿,
似乎在翻阅资料,“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一些。
张弛先生表现出一种罕见的、但非常典型的持续性行为模式固着,伴随轻微的现实解离倾向。
我们初步判定,这符合‘职场环境适应性障碍’的一种特殊亚型,
暂定为‘慢性休闲主义认知偏执’,通俗点讲,也可以理解为…‘终身性摸鱼症’。
”我握着电话的手心有些出汗。终身性摸鱼症。这名字听起来既荒诞又…贴切。
“基于目前的诊断,我们建议张弛先生接受一个阶段的住院干预治疗,
以帮助他重建对工作场景的正确认知和行为模式。”陈医生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像是在宣读一份化验单,“相关的医疗证明和病假申请,我们会正式发送给贵公司人事部门。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最终,
我只是机械地回答:“好的,医生,我们…公司一定配合。”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成功了。那个碍眼的鱼缸王国,终于要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一种混合着轻松、得意和一丝微弱负罪感的复杂情绪,在我胸腔里涌动。我甚至开始规划,
等张弛的工位清空后,那里可以放一组文件柜,或者给新来的实习生用,一定要立下规矩,
严禁携带任何与工作无关的物品。第二天,我特意提早到了公司,
准备迎接一个没有张弛、没有鱼缸、彻底回归“正轨”的崭新开始。然而,
我刚在办公桌前坐下,电脑还没完全启动,内部通讯软件的图标就疯狂地闪烁起来。
是人事部的王经理,他直接发来了一个邮件转发链接,后面跟着一连串惊恐的表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点开链接。邮件发自一个陌生的外部地址,但收件人列表长得吓人,
几乎囊括了我们整个分公司所有部门的员工。发件人赫然是——张弛。
邮件的标题很简洁:“关于近期情况说明及病假条资源共享事宜”。
内容如下:“各位亲爱的同事,想必大家对我近期的行踪有所猜测。在此统一说明,
我已正式入住静心疗养中心,并经由本院权威专家确诊,
患有‘终身性摸鱼症’诊断证明附后。此症病情顽固,需长期休养,不宜劳累。幸而,
本院主治医师陈大夫,与我乃发小之交,感情深厚,沟通顺畅。经我与陈大夫友好协商,
他已明确表示,将全力支持我的康复之旅。因此,特此告知:如有同事感觉工作压力过大,
身心疲惫,同样需要阶段性休整以调整状态,可随时联系我。陈大夫这边,病假条资源充足,
流程便捷,保证合规合法,绝对看不出一丝破绽。希望大家工作愉快,量力而行。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张弛于静心疗养中心VIP病房,窗外风景甚佳,
WiFi信号满格”邮件末尾,果然附着一张扫描件,
正是那份印着静心疗养院红章的诊断证明,“终身性摸鱼症”几个字清晰刺眼。
下面还有一行手写的小字:“凭此邮件接洽,可享病假条批发达成率100%优惠。
”时间仿佛凝固了。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十秒。然后,
像是一颗冷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瞬间炸开。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环顾四周。
我看到隔壁工位的小王,迅速关掉了正在运行的代码界面,打开了一个购物网站,
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斜对面的财务刘姐,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了毛线和半成品毛衣,
手法熟练地开始编织。更远处,市场部的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不时发出压抑的笑声。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就在这时,
我的邮箱又提示收到了新邮件。是技术部发来的群组通知:“为提升员工午休质量,
增进团队凝聚力,今日起,技术部将于午间十二点至下午一点,
在第三会议室举行‘火锅派对’,欢迎各部门同事自带食材,踊跃参加。”我僵硬地转过头,
透过玻璃隔断,望向斜对面的第三会议室。果然,
几个技术部的哥们正兴高采烈地搬着一张折叠桌往里走,有人手里提着电磁炉,
有人抱着整整一箱肥牛卷。我的办公室,我苦心经营、追求高效、纪律严明的王国,
在我把那个最不守规矩的子民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二天,彻底沦为了…游乐场。不行,
绝对不行。我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直奔人事部。王经理的办公室门虚掩着,
我直接推门而入。他正对着电脑屏幕,脸色惨白,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王经理!
这到底怎么回事?张弛他…”我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王经理抬起头,
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慌:“李、李经理,我也刚看到邮件…这、这静心疗养院,
是公司签了协议的正规机构,他们的诊断证明…有法律效力的…”“狗屁的法律效力!
那是他发小开的!”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尽管要求里说不准用感叹号,
但我内心的惊涛骇浪已经无法用平淡的句号来承载。“这是舞弊!是公然挑衅公司制度!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医生诊断有问题啊…”王经理搓着手,“而且,
而且现在邮件全公司都收到了,如果我们现在去质疑疗养院的权威性,
那之前…之前我们依据他们的评估让张弛去休假,不就成了笑话了吗。”我愣住了。
他说的对。我们把自己绕进去了。我们亲手把张弛送进了那个地方,
就等于默认了那个地方的权威性。现在那个地方的权威被张弛用来反制我们,
我们如果去推翻,就是打自己的脸。“那…那就这么算了?”我感到一阵无力。
“我…我已经上报给总部了,”王经理擦了擦汗,“总部说…说会研究一下。
让我们…暂时维持稳定,不要激化矛盾。”研究一下。维持稳定。典型的官僚说辞。我知道,
指望不上他们了。一股邪火在我胸腔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
我必须亲自去那个该死的静心疗养院,我必须当面揭穿张弛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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