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宝楼拍卖会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夺,以及随后小巷中的袭杀之后,
林昊化名林凡在青岩城的日子,便如同绷紧的弓弦,再无片刻安宁。
他深知自己拍得那神秘黑色碎片实为第二块霄河碎片的举动,
已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湖面投下巨石,引来了无数窥伺的目光。其中,最为阴狠致命的,
便是那隐藏在阴影中的“墟”组织。他暂居的杨府听竹轩,虽得杨忠长老暗中庇护,
却也并非铜墙铁壁。接连数日,夜间总有若有若无的神念试图探入,
虽被林昊敏锐察觉并以剑魄之力惊退,但那股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却愈发沉重。他知道,
“墟”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一个能避开杨忠,
甚至可能将杨家也拖下水的时机。这种无处不在的压力下,唯一能让他心神稍缓的,
竟是杨倩那不经意的到来。这位杨家的小姐,似乎全然忘了初次在沼泽遇险的狼狈,
也忽略了家族内部因林昊这个“麻烦”而起的微词。
她总能在林昊结束一段枯燥修炼或凝神戒备后,恰到好处地出现。
有时是端着一壶精心冲泡、能宁心静气的“清心悟道茶”,
有时是带着几样青岩城特有的、蕴含温和灵气的点心。“林大哥,你整日修炼,
也要适当放松些才是。这是我让厨房用清晨采集的露水烹的茶,你尝尝?
”杨倩将白玉般的茶盏轻轻放在石桌上,眼眸清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林昊起初总是神色淡漠,出于礼节微微颔首,并不多言。他心系大道,肩负重任,
更身处险境,实在无暇也无力去回应这份过于纯粹的善意。在他眼中,
杨倩不过是这危机四伏的青岩城中,一个心思单纯、被保护得太好的世家小姐,
她的世界与自己这条布满荆棘的修行路,相隔何止万里。然而,人心非铁石。次数多了,
林昊偶尔在接过那温热的茶盏时,指尖触及她微凉的指尖,
或是抬眸间对上她那双毫不掩饰关切与好奇的眸子,那冰封的心湖,
终究是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他会在她絮絮叨叨说着城中趣闻、家族琐事时,
难得地没有立刻送客,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在她提及某些修炼困惑时,
言简意赅地点拨一两句。每一次,都能让杨倩眼睛一亮,仿佛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那纯粹的喜悦,竟让林昊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平静。这一日,黄昏时分,晚霞如织。
杨倩又来了,这次她手中捧着一件折叠整齐、质料非凡的青色长衫。“林大哥,
我看你总是穿着宗门制式的青衫,虽然整洁,但料子普通,防御之力也有限。
”她将长衫递过来,脸颊微红,声音也低了几分,
“这是我用家族库存的‘冰蚕灵丝’并掺入少许‘星辰砂’,
请城中最好的炼器师连夜赶制的,能自主吸纳灵气,有一定的避尘、净心之效,
对真气运转也有些微助益……你,你别嫌弃。”林昊微微一怔。冰蚕灵丝已是难得,
星辰砂更是炼器的珍贵材料,价值不菲。这件长衫,看似朴素,实则耗费的心力与资源,
绝非寻常。他看着她微垂的眼睫,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竟有一丝紧张的闪烁。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去接。杨倩见他沉默,眼中的光黯淡了些许,
捧着长衫的手指尖微微收紧,低声道:“若是……若是不合身,或者你不喜欢,
我……”“多谢。”林昊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却伸手接过了那件犹带着她掌心温度的长衫。触手温凉丝滑,灵气隐然,确非凡品。
“让你破费了。”见他收下,杨倩顿时松了口气,笑容重新绽放在脸上,
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明媚而温暖:“不破费不破费!林大哥你救过我,还帮了我们杨家,
这点心意算什么!”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而且……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最后那句话轻若蚊蚋,几乎消散在风里,但林昊何等耳力,听得清清楚楚。
他指尖摩挲着光滑的衣料,心中那丝涟漪,似乎又扩大了一圈。他抬眼,
正对上她偷偷望来的目光,那双眸子里,映着晚霞,也映着他的身影,清澈得让人无所遁形。
一种陌生的、略带窘迫的情绪悄然升起。他移开目光,看向天边燃烧的云霞,
淡淡道:“天色不早,杨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哦……”杨倩应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
但还是乖巧地转身离开。走到院门口,她又回头,挥了挥手,“林大哥,明天我再来看你!
”看着她轻盈离去的背影,林昊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手中的长衫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强行将心头那缕异样压下。“林昊啊林昊,大道未成,强敌环伺,
你哪有资格耽于儿女情长……”他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更有一份决绝的清醒。
然而,情丝一旦种下,便如藤蔓悄然滋生,又岂是理智可以轻易斩断?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究是短暂的。就在林昊收下长衫的第三日深夜,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终于降临。这一次,
“墟”组织出动的人手,远超之前。
不仅有两名擅长合击之术、修为已达筑基中期的黑袍修士,
更有一名精擅阵法、手持诡异魂幡的筑基初期老者在外围布下了“锁灵绝魂阵”,
将整个听竹轩及其周边区域彻底隔绝,灵力滞涩,神识受阻,连求救信号都难以传出!显然,
他们是要不惜代价,在杨忠反应过来之前,以雷霆之势将林昊拿下,夺取碎片!
战斗在瞬间爆发,且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两名筑基中期黑袍修士,一人使刀,
刀芒漆黑如墨,带着腐蚀神魂的剧毒;一人用爪,爪风凌厉,撕裂空气,直取要害。
两人配合默契,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将林昊死死压制。林昊虽已筑基,更有剑魄之利,
但面对两名同阶甚至经验可能更丰富的对手,加之阵法压制,一时也落了下风。
惊霄剑化作道道混沌剑影,在夜色中与对方的刀光爪影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逸散的能量将听竹轩的庭院摧毁得一片狼藉。他全力施展《幻影无形剑诀》与《惊雷遁法》,
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闪避,寻找反击之机。混沌真元奔腾,剑魄嗡鸣,
每一次对撞都让他气血翻腾。对方的功法诡异阴毒,
那刀芒中的毒素更是不断侵蚀他的护体罡气,试图钻入经脉。“小子,交出碎片,留你全尸!
”使刀的黑袍人厉声喝道,刀势愈发狠辣。林昊咬牙,眼神冰冷,不予理会。他知道,
此刻稍有分神,便是万劫不复。然而,就在他全力应对前方两人,
准备冒险动用剑魄本源之力,施展“凌天一击”寻求破局之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这边的战斗动静太大,或许是心中那份莫名的牵挂让她难以安寝,杨倩竟不知何时,
突破了外围阵法的些许阻滞,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她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小脸煞白,手中紧紧握着那柄蓝色短杖,看着在刀光剑影中险象环生的林昊,
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担忧。“林大哥!”她失声惊呼。这一声呼喊,让林昊心神剧震!
他万万没想到杨倩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快走!”林昊急声喝道,
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然而,已经晚了。那名手持魂幡的黑袍老者,
阴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杨倩。“杨家的小丫头?正好,擒下你,
看杨忠那老匹夫还敢不敢插手!”话音未落,他手中魂幡摇动,一道凝练的黑色魂箭,
带着凄厉的鬼啸,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射向杨倩的眉心!这一击,速度太快,
威力更是足以重创甚至灭杀筑基以下修士!杨倩不过炼气修为,面对这筑基修士的含怒一击,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眼中瞬间被绝望充斥。“不——!”眼看魂箭即将命中,
一道青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杨倩身前!是林昊!在杨倩遇险的刹那,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强行中断了即将发动的“凌天一击”,
不顾身后两名黑袍人趁机袭来的致命攻击,将《惊雷遁法》催动到极致,
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噗!”黑色的魂箭狠狠撞在林昊仓促间凝聚的混沌真罡之上!
虽然未能完全穿透,但那蕴含的恐怖魂力冲击,依旧让他神魂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脸色瞬间金纸。而几乎同时,身后那使刀黑袍人的毒刃,
也在他左肩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黑色的毒气瞬间蔓延;另一人的利爪则抓破了他的后背,带起一片血肉!剧痛传来,
林昊身形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依旧死死地将杨倩护在身后,以惊霄剑拄地,
强行稳住身形,眼神如同濒死的凶兽,死死盯着前方的敌人。“林大哥!
”杨倩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宽阔却已染血的后背,看着他为了救自己而硬生生承受的攻击,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那一刻,心中的恐惧被一种更强烈的、撕心裂肺的痛楚所取代。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成了他的累赘。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林昊没有回头,
只是艰难地喘息着,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在那一刻,
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这个认知,让他心中一片混乱。
“哼,倒是情深义重!”使刀黑袍人冷笑,与同伴再次逼近,“可惜,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敢伤我杨家贵客!欺我杨家无人吗?!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喝自远处炸响,伴随着一股强横的筑基后期威压,
如同狂风般席卷而来!杨忠终于察觉到不对,强行破开了部分阵法封锁,赶到了!紧接着,
杨府方向亮起无数道光华,更多的杨家修士正在赶来。三名黑袍人脸色一变,
没想到杨忠来得如此之快。“撤!”那持幡老者当机立断,知道事不可为,立刻招呼同伴。
三人身形一晃,化作三道黑烟,融入夜色,瞬间消失不见。危机暂时解除。
林昊紧绷的神经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向后倒去。“林大哥!”杨倩惊呼一声,
不顾一切地扑上前,用自己纤细的身躯撑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温热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水蓝色的衣裙,触目惊心。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紧闭的双眼,
感受着他微弱的气息,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不断滴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林大哥……你撑住……忠伯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她紧紧抱着他,语无伦次,
声音颤抖,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渡给他。杨忠迅速赶到,检查了一下林昊的伤势,
脸色凝重无比。“神魂受创,身中剧毒,外伤严重……快!抬回静室,
取最好的疗伤丹药和解毒圣药来!”他复杂地看了一眼紧紧抱着林昊、哭得几乎脱力的杨倩,
心中暗叹一声。这孩子,怕是彻底陷进去了。林昊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
杨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床边。她拒绝了所有侍女的下手,亲自为他擦拭额上的冷汗,
小心翼翼地喂服杨忠送来的珍贵丹药和灵液,用温水浸润他干裂的嘴唇。
她看着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冷峻平静的脸,此刻因为伤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怜惜。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绝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林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握着他微凉的手,低声啜泣,
“你快点好起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我保证……”然而,
当她说到“再也不来烦你”时,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不舍。原来,不知不觉间,
能够每天看到他,和他说几句话,已经成为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第三天傍晚,
林昊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
便是伏在床边、因为疲惫而睡着的杨倩。她的小脸瘦了一圈,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即使在睡梦中,秀眉也微微蹙着,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被角。林昊微微一怔,
感受着体内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然平稳的气息,以及左肩和后背处传来的清凉药力,
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一直在照顾他?他动作极其轻微地想抽回手,却惊动了她。
杨倩猛地惊醒,抬头对上他清醒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林大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想碰碰他又不敢,只是红着眼睛,又哭又笑地看着他。林昊看着她这副模样,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杨倩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端过旁边温着的灵参茶,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一些,
将茶盏凑到他唇边:“快,喝点水。”温润甘甜的茶水滑入喉咙,缓解了干渴。
林昊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与欣喜的脸庞。
“你……一直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杨倩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我不放心。”随即又急切地问,“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忠伯说你的毒已经控制住了,但神魂的伤需要慢慢温养……”“我没事了。
”林昊打断她的话,语气放缓了些,“多谢你。”“不,不用谢我!”杨倩连忙摇头,
眼中又泛起了水光,“该说谢谢的是我,是我欠你一条命……如果不是我……”“与你无关。
”林昊淡淡道,“他们是冲我来的。”他不想让她背负太多愧疚。“可是……”“没有可是。
”林昊看着她,认真道,“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离开,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却也让杨倩听出了其中隐含的关切。她心中一暖,
乖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接下来的日子,林昊在杨倩的悉心照料下,
伤势恢复得很快。或许是共同经历了生死,两人之间的相处,悄然发生了变化。
林昊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会默许杨倩每天来看他,
偶尔也会在她带来新奇的点心或讲述外界趣闻时,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虽然依旧话不多,
但那冰冷的眉眼,却仿佛被春风融化了些许坚冰。杨倩则更加细致入微。她知道他喜静,
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只是安静地陪在一旁,在他需要时递上茶水或丹药。
她甚至会找来一些记载奇闻异事或阵法杂学的玉简,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供他解闷。
有时,林昊在调息时,会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目光温柔而专注,
带着一种他不敢深究的情感。每当这时,他心中便会升起一丝烦乱,但更多的,
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贪恋。这份在伤痛与守护中悄然滋生的情愫,
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幽兰,无声无息,却芬芳馥郁。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林昊的伤势刚刚稳定,青岩城的局势却骤然紧张起来。陨星湖异宝出世的征兆愈发明显,
各方势力云集,摩擦不断。而更让杨家感到压力的是,九幽殿、黑风山脉等势力,
似乎隐隐达成了某种默契,开始联手排挤、打压杨家,显然与林昊脱不了干系。与此同时,
关于“林凡”身怀重宝、获得秘境传承的消息,也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愈传愈烈。
杨府之外,窥探的目光越来越多,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这一日,
杨忠面色凝重地来到听竹轩,与林昊进行了一次长谈。“林小友,情况不妙。
”杨忠开门见山,“城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城内也是暗流汹涌。九幽殿等人联合施压,
要我杨家交出你……虽然家主顶住了压力,但家族内部,已有不少不同的声音。
”林昊沉默地听着,神色平静。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更重要的是,
”杨忠压低了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我们安插的暗线传回消息,
‘墟’组织似乎有更大的动作,很可能有金丹期的高手,正在赶来青岩城的路上!”金丹期!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林昊心头。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金丹修士,绝无幸理。甚至,
整个杨家,都可能因为庇护他而遭受灭顶之灾。他看了一眼站在杨忠身后,
同样一脸忧色的杨倩,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不能连累杨家,更不能连累……她。当夜,
月色凄冷。林昊的伤势已恢复了七八成,他独自站在院中,望着空中那轮残月,
眼神冰冷而坚定。杨倩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安神汤药走来,看到他孤寂的背影,
心中莫名一紧。“林大哥,药熬好了,趁热喝吧。”她走上前,声音轻柔。林昊没有回头,
也没有接药,只是淡淡道:“放下吧。”他的语气,是久违的疏离与冰冷。杨倩微微一怔,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将药碗放在石桌上,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林大哥,
你怎么了?是伤势又反复了吗?”林昊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目光不再有之前的温和,只剩下拒人千里的寒意。“杨姑娘,”他开口,
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的伤已无大碍,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料。”杨倩心头一跳,
强笑道:“林大哥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什么是应该的。”林昊打断她,
语气斩钉截铁,“你我本是萍水相逢,因缘际会,才有这几日交集。如今我伤势将愈,
也是时候离开了。”“离开?”杨倩脸色瞬间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要走?去哪里?
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外面那么危险……”“去哪里,与你无关。
”林昊的声音冷酷得近乎残忍,“我的路,注定孤独,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更不需要……累赘。”“累赘”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杨倩的心口。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在你心里……我一直……都只是累赘吗?”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绝望的哭腔。
林昊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那破碎的眼神,硬起心肠道:“是。你的存在,只会让我分心,
成为我的弱点。那晚若不是你,我未必会受那么重的伤。”他的话,字字如刀,
将杨倩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斩碎。她看着他,
看着这个她倾心相待、甚至愿意付出生命去维护的男人,此刻却用最伤人的话语,
将她推入万丈深渊。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
“原来……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心碎、绝望,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恨。然后,她猛地转身,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听竹轩,
那单薄的背影在凄冷的月光下,显得无比脆弱和无助。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林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靠在冰冷的石墙上。他闭上眼,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知道,他成功了。他用最残忍的方式,
斩断了这份不该有的牵绊,将她推离了危险的漩涡。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对不起……”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夜风中,
带着无尽的苦涩与决绝。这一夜,青岩城中,一个少女的心,碎了。而另一个少年,
则将这份刚刚萌芽便被迫扼杀的情感,连同那染血的青衫、那温热的茶盏、那担忧的眼神,
一同埋藏在了心底最深的角落,以冰封存。生离,有时比死别,更令人肝肠寸断。翌日,
天刚蒙蒙亮。林昊换上了那件杨倩送的、已被清洗干净并用法力修复如新的青色长衫,
将惊霄剑悬于腰间,收拾好一切,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开了杨府,离开了青岩城。
他走得干脆利落,没有回头。城楼之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在晨雾中悄然独立。
杨倩望着那道决绝远去、最终消失在官道尽头的青影,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她手中,
紧紧攥着一枚已经失去光泽的平安符香囊。那是她之前送他,却被他以“修道之人,
不信此物”为由,在昨夜那场决绝的对话后,冷漠地退还回来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疼痛和冰冷。
“林凡……林昊……”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哽咽,“你既无心,为何又要一次次救我?
既救我,为何又要如此伤我……”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难道那些朝夕相处的点滴,
那些他偶尔流露的温和,那些他舍身相护的瞬间,都只是她的错觉吗?还是说,
在他的大道面前,所有的情意,都轻如尘埃,可以随意舍弃?爱恨交织,如同一张无形的网,
将她紧紧缠绕,几乎窒息。“小姐,回去吧,外面风大。”忠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看着孙女那憔悴悲伤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与无奈。他隐约能猜到林昊离去的原因,
但那小子选择的方式,未免太过决绝,对这丫头,也太残忍了些。“忠伯,”杨倩没有回头,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异样的坚定,“他走了……但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杨忠一怔:“小姐,你……”“我要修炼!”杨倩猛地转过身,眼中虽然还有泪水,
却燃起了一簇火焰,一簇混合着伤痛、不甘与决心的火焰,“我要变得更强!
强到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累赘!强到……总有一天,我能站在他面前,亲口问他一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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