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日子像被拉慢了倍速，每一分每一秒都裹着让人赖着不想动的暖意。
早上不用被起床铃催命似的喊醒，能蜷在被窝里听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首到阳光爬上枕头才慢悠悠地坐起来；中午的饭桌永远飘着热乎气，我妈总往我碗里堆红烧肉，说“在学校肯定没吃好”；晚上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裹着毛毯看会儿书，或者听我爸讲他年轻时在厂里的趣事，连空气里都浮着松快的小颗粒。
这天晚饭刚过，我妈端着洗好的草莓过来，放在茶几上时忽然叹了口气：“你大爹今天打电话，气呼呼的，说他家那小子出事了。”
我正捏着颗草莓往嘴里送，闻言抬了抬眼：“咋了？”
“还能咋，早恋呗。”
我妈在我旁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换台，“跟隔壁班女生走得近，被老师发现了，这次月考名次掉了快一百名，老师首接把家长叫到学校去了。
你大爹回来就没给那小子好脸色，扫帚都打断了一根。”
我爸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接话道：“这时候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搞这些歪门邪道，纯属找揍。
芊羽，你给我听好了，还有不到半年就中考，这节骨眼上要是敢动歪心思，我那根‘七匹狼’（指裤腰带）可不长眼。”
他说着，还特意拍了拍腰侧，皮带扣在灯光下闪了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草莓的酸甜味在舌尖散开，我却没尝出多少滋味，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乱糟糟的。
早恋？
什么才算早恋？
是像大爹家哥哥那样，被老师抓包才算，还是只要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就算？
我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会影响学习吧？
我成绩本来就不算顶尖，中游晃荡着，真要是……真要是能跟晚禾多说说话，说不定还能更有动力呢？
再说了，喜欢这种事，藏在心里谁能发现？
要是连这点心思都藏不住，被老师家长逮个正着，那也太废物了。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转，面上还得装作乖乖听话的样子，拿起颗草莓递给我妈：“知道了爸，我心思都在学习上呢。”
可那晚之后，晚禾的影子像是生了根，总在我闲下来的时候冒出来。
帮我妈择青菜，手指捏着发黄的菜叶子，眼前却浮现出她上课转笔的样子，笔尖在指间灵活地打着转，偶尔没接住，笔“啪嗒”掉在桌上，她会吐吐舌头，飞快地捡起来，那点小慌乱都透着可爱；坐在书桌前翻课本，目光落在数学公式上，却想起上次月考后，她用红笔给我画辅助线的样子，指尖在纸上划过，带着点轻飘的力道，呼吸落在我手背上，温温的。
有次傍晚跟我妈去超市，货架上摆着柠檬味的棒棒糖，我愣了愣神，想起她总爱在早读课前叼着一根，含混不清地背单词，阳光落在她脸上，连带着糖纸都闪着光。
鬼使神差地，我拿了两包放进购物篮，结账时被我妈看见，她笑着说：“多大了还吃这个？”
我挠挠头，说“想尝尝”，脸颊却有点发烫。
以前最愁的就是收假，每次回校前一晚都要唉声叹气，觉得家里的舒服日子还没过够。
可这次不一样，离收假还有两天，我就开始翻箱倒柜找校服，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在阳台，连课本都按课程表顺序排得整整齐齐。
我妈见我把书包摆在门口，忍不住打趣：“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前回校跟要去上刑场似的，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作业还有点没写完，回去抓紧时间弄。”
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心里却清楚，哪是为了作业。
是想快点回到那个有晚禾的教室，想在早读课上听见她隔着几排座位传来的咳嗽声（她总爱在冬天有点小感冒），想在课间去打水时，能“偶遇”她从水房出来，笑着跟我说句“好巧”，想看看她这次又换了什么款式的笔袋——上次见她用的那个，上面印着只歪头笑的小猫，跟她本人一样可爱。
收假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背着书包站在了村口的站牌下。
寒风有点刺骨，我裹紧了外套，脚边放着我妈给装的一罐子腌萝卜。
班车慢悠悠地晃过来时，我几乎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熟悉的田埂、树林、电线杆一点点往后退，心里竟没有一丝往常的不情愿，反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阳光慢慢爬上来，透过结着薄霜的车窗，在我手背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像极了上次她塞给我那颗橘子糖的温度。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
会让你在听到“早恋”两个字时，下意识地绷紧神经，悄悄红了耳根；会让你在父母严厉警告时，心里不服气地替自己辩解；更会让你把所有的期待，都熬成对下一次见面的迫不及待。
车窗外的风景跑得越来越快，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柠檬糖，糖纸的棱角硌着掌心，像藏着个没说出口的秘密。
阳光漫过车窗，在我手背上铺开一片暖，恍惚间竟和她笑起来时眼里的光重叠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让枯燥的等待长出翅膀的。
那些被父母警告的紧张，被藏在心底的反驳，到最后都变成了奔向她时的勇气——哪怕这份勇气，还只敢藏在清晨的班车里，藏在偷偷拍下的照片里，藏在每一次假装偶遇的心跳里。
收假的路不再是煎熬，反而成了一场奔赴。
因为知道终点有她，连寒风都变得温柔，连时间都开始偏心。
或许青春里的喜欢，本就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证明，不过是想起她时，心里泛起的那点甜，和奔向她时，脚下生的那点风。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学校了，我望着远方渐渐清晰的教学楼轮廓，忽然懂了：有些期待，从来都不是为了抵达，而是为了让每一步靠近，都变得有意义。
就像此刻，我正朝着有她的方向走去，每一秒，都在悄悄书写属于我们的，还没开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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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饭刚过，我妈端着洗好的草莓过来，放在茶几上时忽然叹了口气：“你大爹今天打电话，气呼呼的，说他家那小子出事了。”
我正捏着颗草莓往嘴里送，闻言抬了抬眼：“咋了？”
“还能咋，早恋呗。”
我妈在我旁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换台，“跟隔壁班女生走得近，被老师发现了，这次月考名次掉了快一百名，老师首接把家长叫到学校去了。
你大爹回来就没给那小子好脸色，扫帚都打断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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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羽，你给我听好了，还有不到半年就中考，这节骨眼上要是敢动歪心思，我那根‘七匹狼’（指裤腰带）可不长眼。”
他说着，还特意拍了拍腰侧，皮带扣在灯光下闪了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草莓的酸甜味在舌尖散开，我却没尝出多少滋味，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乱糟糟的。
早恋？
什么才算早恋？
是像大爹家哥哥那样，被老师抓包才算，还是只要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就算？
我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会影响学习吧？
我成绩本来就不算顶尖，中游晃荡着，真要是……真要是能跟晚禾多说说话，说不定还能更有动力呢？
再说了，喜欢这种事，藏在心里谁能发现？
要是连这点心思都藏不住，被老师家长逮个正着，那也太废物了。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转，面上还得装作乖乖听话的样子，拿起颗草莓递给我妈：“知道了爸，我心思都在学习上呢。”
可那晚之后，晚禾的影子像是生了根，总在我闲下来的时候冒出来。
帮我妈择青菜，手指捏着发黄的菜叶子，眼前却浮现出她上课转笔的样子，笔尖在指间灵活地打着转，偶尔没接住，笔“啪嗒”掉在桌上，她会吐吐舌头，飞快地捡起来，那点小慌乱都透着可爱；坐在书桌前翻课本，目光落在数学公式上，却想起上次月考后，她用红笔给我画辅助线的样子，指尖在纸上划过，带着点轻飘的力道，呼吸落在我手背上，温温的。
有次傍晚跟我妈去超市，货架上摆着柠檬味的棒棒糖，我愣了愣神，想起她总爱在早读课前叼着一根，含混不清地背单词，阳光落在她脸上，连带着糖纸都闪着光。
鬼使神差地，我拿了两包放进购物篮，结账时被我妈看见，她笑着说：“多大了还吃这个？”
我挠挠头，说“想尝尝”，脸颊却有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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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有点刺骨，我裹紧了外套，脚边放着我妈给装的一罐子腌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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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青春里的喜欢，本就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证明，不过是想起她时，心里泛起的那点甜，和奔向她时，脚下生的那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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