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美，不是那种张扬夺目的美，而是一种清丽温婉中带着疏离的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如溪，却又深不见底，此刻正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羞怯，没有讨好，也没有怨怼，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眼神，让他微微一怔。
“你就是云舒？”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像是久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一般。
“是。”
云舒点头，声音依旧平静。
赵珩移开目光，看向桌上的合卺酒，沉默了片刻，才转过身，重新看向她，语气坦诚得近乎残酷：“云舒，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云舒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请讲。”
“我在狄国战役中，坠入冰洞，伤了根本。”
赵珩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太医说，此生……恐难有子嗣，亦无法行夫妻之事。”
他说完，便静静地看着云舒，观察着她的反应。
是震惊？
是愤怒？
是失望？
然而，云舒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她甚至微微颔首，道：“臣妾知道了。”
如此平静的反应，再次让赵珩感到意外。
他原以为，无论哪个女子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无法淡然处之。
“你……不怨？”
他忍不住问道。
云舒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浅浅的涟漪，却转瞬即逝：“嫁入皇家，身不由己。
殿下既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当恪守本分。
至于其他，强求不得，怨亦无益。”
她的话，坦诚得近乎冷漠，却又合情合理。
赵珩看着她，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刚刚成为自己王妃的女子，产生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你早些歇息吧。
这王府虽不比丞相府，却也清净。
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说完，他便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新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红烛依旧在燃烧，映照着云舒平静的脸庞。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水滑过喉咙，让她更加清醒。
不能行夫妻之事么？
也好。
她本就对这场婚姻，对这位皇子夫君没有任何期待。
这样一来，反而省去了许多麻烦。
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各取所需。
他需要一个名义上的王妃来应付皇室和朝臣，而她，需要这个王妃的身份，作为她在京城立足、调查母亲死因的屏障。
如此，甚好。
云舒吹熄了一半的蜡烛，只留下角落里一根，光线顿时暗淡了许多。
她褪去沉重的嫁衣和凤冠，换上一身轻便的中衣，躺在空旷的婚床上。
被褥是新的，带着淡淡的熏香，却让她感到陌生和不适。
她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的缠枝莲纹样，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十年前那个模糊的午后。
也是在这样一个春日，父亲带着她和母亲入宫赴宴。
她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溜到御花园玩耍。
湖边的柳树绿得发亮，她追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跑到了湖边的假山旁。
然后，她听到了“扑通”一声闷响，以及隐约的挣扎声。
她好奇地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正在湖里拼命挣扎，而湖边不远处，似乎有几个黑影一闪而过。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但看着那男孩一点点下沉，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抓起身边一块石头，用力朝着湖边的侍卫方向扔去，同时大声呼喊：“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
侍卫们闻声赶来，将那男孩救了上来。
男孩呛了很多水，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纸。
她吓得手足无措，只记得自己当时手里攥着一个母亲亲手绣的、带着兰草图案的香囊，那是母亲给她辟邪用的。
混乱中，她似乎把香囊掉在了那里，也或许，是那个男孩在昏迷前，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角，将香囊带走了……后来，她被父亲严厉地训斥了一顿，再也不许她在宫中乱跑。
而那个落水的男孩是谁，他有没有得救，都不得而知了。
翌日清晨，云舒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
她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帐顶片刻，才缓缓起身。
昨夜睡得并不算安稳，陌生的环境，以及对未来的诸多思虑，都让她难以沉眠。
但多年的习惯让她依旧保持着规律的作息，起身时，神色己恢复如常。
伺候的丫鬟早己在外等候，见她起身，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奉上温水和洗漱用品。
为首的丫鬟名唤青禾，是赵珩留在王府里的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做事干练，话不多，眼神却很清明。
“王妃，该起身梳洗了，按规矩，今日需向太后和皇上请安。”
青禾的声音平稳，带着应有的恭敬。
云舒点了点头，任由丫鬟们为她梳妆。
今日她换上了一身浅碧色的襦裙，样式简洁大方，更衬得她气质清雅。
发髻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个随云髻，簪上几支碧玉簪，略施薄粉，便己清丽动人。
梳洗完毕，青禾引着她前往前厅用早膳。
赵珩己经坐在那里了。
他换了一身藏青色的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
见云舒进来，他抬眸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桌上的早膳很简单，几样精致的小菜，一碗白粥，一碟蒸饺。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用餐，席间没有任何交谈，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
云舒并不在意这种沉默。
对她而言，这位大皇子更像是一位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保持距离，互不干扰，或许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用过早膳，两人一同乘车前往皇宫。
马车行驶平稳，车厢内依旧一片寂静。
云舒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心思却早己飘远。
她在思考着如何利用这次入宫的机会，打探一些关于母亲当年的消息。
徐氏在丞相府经营多年，府中定是她的眼线，想要查探消息，绝非易事，或许宫中有知情人也未可知。
赵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
他的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到了皇宫，两人先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对这位久居边关的长孙和刚进门的孙媳妇似乎并无太多热情，只是例行公事般问了几句话，赏赐了些东西，便让他们退下了。
随后，他们又去了皇帝的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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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眼神，让他微微一怔。
“你就是云舒？”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像是久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一般。
“是。”
云舒点头，声音依旧平静。
赵珩移开目光，看向桌上的合卺酒，沉默了片刻，才转过身，重新看向她，语气坦诚得近乎残酷：“云舒，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云舒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请讲。”
“我在狄国战役中，坠入冰洞，伤了根本。”
赵珩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太医说，此生……恐难有子嗣，亦无法行夫妻之事。”
他说完，便静静地看着云舒，观察着她的反应。
是震惊？
是愤怒？
是失望？
然而，云舒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她甚至微微颔首，道：“臣妾知道了。”
如此平静的反应，再次让赵珩感到意外。
他原以为，无论哪个女子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无法淡然处之。
“你……不怨？”
他忍不住问道。
云舒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浅浅的涟漪，却转瞬即逝：“嫁入皇家，身不由己。
殿下既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当恪守本分。
至于其他，强求不得，怨亦无益。”
她的话，坦诚得近乎冷漠，却又合情合理。
赵珩看着她，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刚刚成为自己王妃的女子，产生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你早些歇息吧。
这王府虽不比丞相府，却也清净。
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说完，他便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新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红烛依旧在燃烧，映照着云舒平静的脸庞。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水滑过喉咙，让她更加清醒。
不能行夫妻之事么？
也好。
她本就对这场婚姻，对这位皇子夫君没有任何期待。
这样一来，反而省去了许多麻烦。
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各取所需。
他需要一个名义上的王妃来应付皇室和朝臣，而她，需要这个王妃的身份，作为她在京城立足、调查母亲死因的屏障。
如此，甚好。
云舒吹熄了一半的蜡烛，只留下角落里一根，光线顿时暗淡了许多。
她褪去沉重的嫁衣和凤冠，换上一身轻便的中衣，躺在空旷的婚床上。
被褥是新的，带着淡淡的熏香，却让她感到陌生和不适。
她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的缠枝莲纹样，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十年前那个模糊的午后。
也是在这样一个春日，父亲带着她和母亲入宫赴宴。
她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溜到御花园玩耍。
湖边的柳树绿得发亮，她追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跑到了湖边的假山旁。
然后，她听到了“扑通”一声闷响，以及隐约的挣扎声。
她好奇地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正在湖里拼命挣扎，而湖边不远处，似乎有几个黑影一闪而过。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但看着那男孩一点点下沉，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抓起身边一块石头，用力朝着湖边的侍卫方向扔去，同时大声呼喊：“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
侍卫们闻声赶来，将那男孩救了上来。
男孩呛了很多水，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纸。
她吓得手足无措，只记得自己当时手里攥着一个母亲亲手绣的、带着兰草图案的香囊，那是母亲给她辟邪用的。
混乱中，她似乎把香囊掉在了那里，也或许，是那个男孩在昏迷前，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角，将香囊带走了……后来，她被父亲严厉地训斥了一顿，再也不许她在宫中乱跑。
而那个落水的男孩是谁，他有没有得救，都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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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帐顶片刻，才缓缓起身。
昨夜睡得并不算安稳，陌生的环境，以及对未来的诸多思虑，都让她难以沉眠。
但多年的习惯让她依旧保持着规律的作息，起身时，神色己恢复如常。
伺候的丫鬟早己在外等候，见她起身，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奉上温水和洗漱用品。
为首的丫鬟名唤青禾，是赵珩留在王府里的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做事干练，话不多，眼神却很清明。
“王妃，该起身梳洗了，按规矩，今日需向太后和皇上请安。”
青禾的声音平稳，带着应有的恭敬。
云舒点了点头，任由丫鬟们为她梳妆。
今日她换上了一身浅碧色的襦裙，样式简洁大方，更衬得她气质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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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珩己经坐在那里了。
他换了一身藏青色的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
见云舒进来，他抬眸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桌上的早膳很简单，几样精致的小菜，一碗白粥，一碟蒸饺。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用餐，席间没有任何交谈，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
云舒并不在意这种沉默。
对她而言，这位大皇子更像是一位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保持距离，互不干扰，或许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用过早膳，两人一同乘车前往皇宫。
马车行驶平稳，车厢内依旧一片寂静。
云舒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心思却早己飘远。
她在思考着如何利用这次入宫的机会，打探一些关于母亲当年的消息。
徐氏在丞相府经营多年，府中定是她的眼线，想要查探消息，绝非易事，或许宫中有知情人也未可知。
赵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
他的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到了皇宫，两人先去给太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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