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拳头砸在测力器上时,骨节发出细微的脆响。红色数字定格在897,
距离高三武者班的准入线还差3公斤。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
在灰色训练服上洇出深色痕迹。旁边传来嗤笑,是张猛故意放大的声音:“有些人啊,
练了三年还是个‘凡骨’,真当武院的资源是给废物准备的?”林野没回头。
他知道张猛说的是自己。青藤武院的学生从高二开始觉醒内息,觉醒者进武者班,
未来有机会冲击“武道九品”,没觉醒的就只能进普通班,毕业即沦为社会底层。而他,
就是那个卡在觉醒边缘,迟迟无法突破的“例外”。“别理他。”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他肩上,
是苏清月。她的白色训练服一尘不染,刚测完的数字是1253,稳居年级前三。
作为院长的孙女,她本不必理会任何人,却总在林野被嘲讽时站出来。“谢了。
”林野扯出个生硬的笑,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拳上。三个月前那次意外,
他为了救一个差点被失控异兽误伤的低年级学生,右臂被异兽的罡气扫中,从那以后,
内息运转到右臂就会滞涩不畅。这事他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清月。
在这个以实力论高低的武院,示弱等于把自己的软肋递到别人面前。晚自习的铃声刚响,
林野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王老师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惋惜:“林野,
明天就是武者班最后一次补测了。院长说……如果这次还不达标,你就得转去普通班。
”办公桌上的台灯照着王老师鬓角的白发,林野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知道了,老师。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尽头的窗户映着一轮残月。他握紧右臂,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三个月来,他每天加练四个小时,甚至偷偷用了父亲留下的“淬骨液”,
可内息就像堵在堤坝后的洪水,始终差最后一道突破口。补测当天,操场围了不少人。
张猛第一个上前,一拳打出1012的数字,得意地冲林野扬下巴:“看到没?
这才叫武者的底子。”轮到林野时,苏清月站在人群前排,眼神里带着担忧。他深吸一口气,
回忆着父亲教的“崩拳”要诀,内息猛地向右臂冲去——“咔嚓!”不是测力器的声音,
是骨裂声。林野疼得闷哼一声,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垂下,测力器上只有个模糊的300多。
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张猛的声音最刺耳:“我说什么来着?废物就是废物!
”林野咬着牙没说话,转身想走,却被苏清月拦住。
她眼眶泛红:“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胳膊受伤了?”“告诉你有用吗?”林野扯了扯嘴角,
声音发哑,“难道你能替我觉醒内息?”苏清月愣住了,看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
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那天下午,林野收拾东西准备转去普通班,苏清月突然闯进来,
把一个黑色盒子塞给他:“这是我爷爷早年用的‘通脉丹’,也许……”“不用了。
”林野把盒子推回去,“我不是靠丹药就能变强的人。”他走出武者班的教学楼时,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操场上传来武者班训练的喝喊声,那曾是他最向往的声音。突然,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校园——是异兽潮冲击防护罩的警报!林野猛地回头,
只见东边的防护罩已经出现裂痕,几只青面獠牙的异兽正嘶吼着往里冲。
武者班的学生虽然冲了上去,但显然经验不足,很快就陷入混乱。
张猛被一只异兽的尾巴扫中,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清月!
”林野看到苏清月被两只异兽围攻,长剑都被打飞了,心脏猛地一缩。他想也没想,
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钢管,疯了一样冲过去。右臂的疼痛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变得模糊,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出事。就在一只异兽的利爪即将拍到苏清月脸上时,
林野扑过去用后背挡住了这一击。剧痛传来的同时,他感觉右臂的经脉像是被瞬间冲开了,
一股灼热的内息不受控制地涌遍全身。“啊——!”他嘶吼着转身,
钢管带着破空声砸在异兽头上,硬生生把那坚硬的头骨砸得粉碎。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林野自己也愣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内息在体内流转,右臂的疼痛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觉醒了?”苏清月捂着嘴,眼中满是震惊。
林野看着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被异兽尸体围起来的苏清月,突然笑了。原来所谓的觉醒,
从来都不在测力器上,而在需要守护的人面前。远处传来老师们赶来的声音,
异兽潮很快被镇压。林野站在夕阳下,身上沾满血污,右臂却稳稳地垂在身侧,
内息在经脉中温和地流淌。苏清月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看来,
王老师要重新给你测一次了。”林野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血污,咧嘴一笑:“也许吧。
”风穿过操场,吹动两人的衣角。林野知道,从今天起,他的武道之路才真正开始。
林野的名字在第二天清晨传遍整个武院。有人说他是走了狗屎运,
在异兽爪下捡回一条命顺便觉醒了内息;也有人盯着他右臂那道淡粉色疤痕,
猜测那道曾阻碍他的伤口里藏着什么秘密。王老师拿着重新打印的武者班名单找到他时,
阳光正透过训练馆的窗户,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987公斤。
”老班的手指点在名单末尾的数字上,“补测成绩,虽然赶不上苏清月他们,但足够留下了。
”林野摸着发烫的耳垂,昨天重测时,他甚至没敢用全力。
那股在生死关头冲开经脉的内息像匹野马,每次运转都带着灼烧般的热度,
与父亲留下的《淬骨诀》记载的温和内息截然不同。“林野!”训练馆门口传来喊声,
苏清月穿着一身新换的白色劲装,手里拎着个木盒。她身后跟着几个武者班的学生,
眼神里有好奇,也有毫不掩饰的审视。“这是我爷爷让我给你的。”苏清月把木盒递过来,
盒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冽的药香漫开,里面躺着三枚通体莹白的丹丸,“通脉丹你不收,
这瓶凝神露总该留下。刚觉醒的内息容易浮躁,这个能帮你稳住。”周围响起几声抽气。
凝神露是三品药液,就算在武者班,也只有每月考核前三的学生才能领到半瓶。
林野的手指在盒沿顿了顿。他想起昨天异兽潮退去后,苏清月捡起那根被他握变形的钢管时,
指尖沾着的血渍——那是他后背被利爪划开的伤口溅上去的。“谢谢。”他接过木盒,
“等我攒够学分,会还你同等价值的药材。
”苏清月弯了弯眼睛:“武院的任务榜今天更新了,有个采集伴月草的任务,
正好适合刚觉醒的人练手,要不要一起?”任务榜在教学楼一层的公告栏上,
红底黑字的榜单前围满了人。林野刚挤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异兽潮的事。“听说了吗?
东边防护罩的裂痕不是意外,昨晚巡逻队在附近发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人为破坏?
谁这么大胆子?”“不好说……但据说那几只闯进来的异兽,爪子上都沾着蚀骨粉,
专门腐蚀防护罩能量层的那种。”林野的目光猛地一沉。蚀骨粉,
他在父亲留下的札记里见过记载,那是黑市上流通的违禁品,普通人接触会被腐蚀皮肉,
只有修为达到三品以上的武者才能用内息隔绝毒性。“伴月草在西边的落月谷,
那里地势平缓,异兽等级也低。”苏清月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她指着榜单上的绿色任务条,
“任务奖励是二十学分,正好够换一瓶基础淬体液。”林野点头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角落里的张猛。他右臂打着石膏,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旁边几个跟班模样的学生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让他脸色越发难看。
落月谷的风带着草木清香,伴月草的银蓝色花瓣在溪边长成一片。林野蹲下身采集时,
内息顺着指尖缓缓流淌,触碰花瓣的瞬间,那些半开的花苞竟簌簌地舒展了叶片。
“你的内息……”苏清月的声音带着惊讶,“好像能和植物产生共鸣?”林野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股灼热的内息此刻竟变得温润,顺着叶脉钻进泥土里。
这与《淬骨诀》里“以息养骨,以骨蕴力”的法门完全不同。就在这时,
溪对岸的灌木丛突然传来响动。三只灰毛狼獾窜了出来,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滴落,
碧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这是二阶异兽,本该出现在落月谷深处,不该跑到浅滩来。
苏清月瞬间拔剑,剑身映着她绷紧的侧脸:“不对劲,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引来的。
”林野把采集篮护在身后,内息猛地运转。但这次,那股灼热感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滞涩。他心里一紧,难道昨天的觉醒只是昙花一现?“小心!
”一只狼獾突然加速扑向苏清月的侧后方,她的长剑正被另一只缠住,根本来不及回防。
林野想也没想,抓起身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拼尽全力掷了过去——“砰!
”石头带着破空声砸在狼獾的脑袋上,那畜生呜咽一声倒在地上。林野自己也愣住了,
刚才掷出石头的瞬间,内息竟然顺着手臂的弧度完美流转,没有丝毫阻滞。
苏清月趁机挥剑斩断最后一只狼獾的喉咙,
收剑时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探究:“你的内息好像很奇怪,时强时弱,还能随着动作改变形态?
”林野摸着发烫的右臂,突然想起父亲札记里的一句话:“气随念动,力由心生,所谓桎梏,
皆由己设。”他抬头时,看见苏清月正弯腰检查狼獾的尸体,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你看这个。”她用剑尖挑起狼獾颈后的一撮灰毛,下面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和昨天闯进来的异兽一样,都沾了蚀骨粉。”风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林野望着落月谷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绿荫,隐约觉得,防护罩的裂痕和这些异兽的异常,
或许只是个开始。回到武院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任务榜前围的人更多了,
公告栏最上方贴了张新的红色告示——下周五,将举行武者班的摸底考核,
考核成绩前十五名,有资格参加下个月的城际武院交流赛。“交流赛?
”林野看着告示上的字,指尖微微发颤。他记得父亲的札记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站在写着“城际交流赛”的横幅下,笑容和他有七分相似。“想参加吗?
”苏清月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去年的交流赛,我们青藤输给了黑石武院,
院长一直耿耿于怀呢。”林野攥紧了手里的凝神露瓶子,药香混着晚风钻进鼻腔。
他想起张猛怨毒的眼神,想起狼獾颈后的青黑色皮肤,想起父亲照片上的笑容。“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暮色里格外清晰,“我想试试。”训练馆的灯亮到深夜。
林野对着测力器一次次挥拳,汗水浸透的训练服拧出的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每次拳峰击中测力器,他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内息在经脉里冲撞,
像是要冲破什么无形的壁垒。凌晨三点,他终于停下动作,
看着测力器上跳动的数字——1123公斤。比昨天又涨了一百多。窗外的月亮已经西斜,
林野从储物柜里翻出父亲的札记,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翻开新的一页。
这一页夹着半片干枯的伴月草,草叶边缘写着一行小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内息流转,
过刚易折。”他摩挲着那行字,突然想起苏清月说的“内息共鸣”。也许,他一直错了。
那道曾阻碍他的伤口,那股灼热的内息,或许不是惩罚,而是另一种馈赠。
晨光爬上训练馆的屋顶时,林野对着镜子活动右臂。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
他第一次觉得,这道裂痕里藏着的,可能是属于他自己的武道之路。
摸底考核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武院掀起层层涟漪。而林野知道,真正的风浪,
才刚刚开始。摸底考核前三天,训练馆的气氛像被压缩的火药。林野刚结束负重跑,
汗水顺着小腿肚往下滴,在地板上踩出一串湿脚印。他抓起毛巾擦脸时,
眼角瞥见角落里的张猛——这家伙不知从哪弄来副可拆卸的合金护臂,正对着沙袋猛砸,
每一拳都带着刻意放大的闷响。“听说张猛他爸托关系给他弄了瓶‘猛虎液’,
据说能临时提升三成力量。”旁边两个学生的议论飘进耳朵,“这次考核他肯定要针对林野,
毕竟上次异兽潮丢了那么大的脸……”林野把毛巾搭在肩上,转身走向器械区。
他的目光落在那台崭新的反应测试仪上,屏幕里跳动的光点忽快忽慢,
模拟着异兽突袭的轨迹。这是考核的三个项目之一,占比三成,考察的不仅是速度,
更是临战反应。“需要帮忙吗?”苏清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个计时器,
鬓角还沾着点草屑——大概刚从后山的实战训练场回来。“我刚测了三组,
最快反应速度0.32秒。”她把计时器递过来,“试试?”林野接过计时器,
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他深吸一口气,站到反应测试仪前,
内息悄然运转。第一组光点亮起时,他还带着些微滞涩,手忙脚乱地拍灭最后一个光点时,
计时器显示0.47秒。“别急。”苏清月的声音很稳,“想象这些光点是异兽的破绽,
你的内息不是要冲垮它们,是要跟着它们的轨迹走。”林野闭上眼睛,
想起落月谷那株被他内息唤醒的伴月草。灼热的内息在经脉里缓缓流转,不再像野马般冲撞,
反而带着种奇异的韧性。第二组开始。光点的速度加快了一倍,林野的手掌在空中划出残影,
指尖每次触碰屏幕,都能感觉到内息顺着指尖的弧度轻轻一弹。“0.35秒。
”苏清月报出数字时,眼里闪过丝惊讶,“比刚才快了不少。”林野看着自己的手掌,
掌心泛着淡淡的红晕。
他突然明白父亲札记里“过刚易折”的意思——那道被异兽罡气灼伤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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