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香香(张左明吴宏)完结版免费小说_热门完结小说野草香香(张左明吴宏)
作者:樱花树下的唐雨薇
言情小说连载
樱花树下的唐雨薇的《野草香香》小说内容丰富。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1963年出生的吴香香,是苦水里泡大的美人胚子。她不认识一个字,却有一手好算盘,心里比谁都亮堂。18岁那年,父母之命把她推给了人模狗样的张左明,却不知这是把她推进了火坑。
婚后的日子,是拳打脚踢,是婆婆的冷眼,是大伯张左腾阴毒的算计。生产时痛了三天三夜,差点一尸两命,换来的却是丈夫的嫌弃和婆婆的咒骂。更发现体内被遗忘了纱布剪刀,这一切的苦楚,她都为了儿子张力咬牙咽下。
她以为忍就能换来安稳,可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丈夫一病十二年,她当牛做马伺候,换来的却是他病好后更狠的赌博和毒打。大伯像条毒蛇,时刻想着咬她一口,连她辛苦种的秧苗都要拔掉。全村人都等着看他们娘俩的笑话,说她的儿子张力这辈子注定打光棍。
直到那一天,当所有的苦难堆积到顶点,当儿子张力也被逼入绝境……吴香香心里那本算了几十年的账,终于要清算了!她不认字,但她会算账——算人命账,算恩怨账!
这是一个柔弱女人被逼到绝境后,用最原始的智慧和坚韧,向整个扭曲的时代和恶人们,发起的终极复仇。看她如何步步为营,和儿子一起,将这吃人的世界,掀个底朝天!
2025-11-07 22:10:01
我叫吴香香,1963年生在金华婺城这边的一个小山坳里。
今天,是1981年农历三月初八,我十八岁,要出嫁了。
天还没亮透,我娘就摸进我屋里来了。
屋里还是黑黢黢的,就窗户纸透进点灰蒙蒙的光。
我根本没睡着,首挺挺地躺在板床上,听着屋顶耗子啃梁子的窸窣声,一听就是一宿。
“香香,该起了。”
我娘的声音哑哑的,带着一股子抹不掉的愁味儿。
她划亮一根火柴,点亮了床头柜上那盏小的煤油灯,火苗忽闪忽闪的,把我俩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土墙上晃荡,像两个找不到路的鬼。
我没应声,自己坐了起来。
身上穿的是娘昨晚就准备好的“新衣裳”,一件红格子的确良衬衫,领口硬邦邦的,磨得脖子生疼。
这衣裳是昨天张家送来的,据说花了张左明——就是我那个今天要嫁的男人——小半个月的工分。
我大姐出嫁那年,还能穿娘改过的旧衣裳,轮到我了,时兴的确良了,可我觉得,这玩意儿还没我娘那件穿软了的蓝布衫子舒服。
娘端来一盆温水,放在缺了角的木凳上。
“洗把脸,精神精神。”
她说。
我走到盆边,水里映出我一张脸,黄黄的,没什么肉。
村里那些婶子嫂子们,总说我这张脸生得好,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尤其那双眼,黑是黑,白是白,看着就透亮。
可我现在看着水里那个影,只觉得像极了年前爹从镇上肉铺割回来、摆在案板上的那块五花肉,就等着人来划量、下刀了。
爹妈为了一袋粮,把我许给了邻镇蒋家村的张左明。
蒋家村离我们这儿倒不算太远,翻过两座山梁子就到了。
可那地方,我听人说,比我们这山坳还穷,地更薄。
那张左明,我就见过一面。
上个集日,他跟他娘,就是我将来的婆婆王桂花,一起来相看。
他就站那儿,穿着件半新的中山装,扣子扣得紧紧的,勒出有点发福的肚子。
他娘倒是话多,东拉西扯,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好像是在看一头牲口,掂量着能出多少肉。
张左明没咋说话,就最后要走的时候,凑近了些,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有点黄的牙。
他看我的那个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说不出的腻歪,带着一股子占有的得意,还有点儿……怎么说呢,就像我们这后山上,冬天里饿急了眼的老狼,瞅见落单的羊崽子的那种光。
我当时就打了个寒颤,心里头冰凉一片。
可我没办法。
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爹前年上山砍柴摔坏了腰,一首没利索,重活干不了,挣不了几个工分。
娘身子骨也弱。
我上头有个大姐,叫招娣,嫁在我们本村,日子过得也是鸡飞狗跳,姐夫是个闷葫芦,婆婆厉害,大姐回娘家哭的时候比笑的时候多。
还有个西姐,叫来娣,比我大两岁,老实得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前年嫁到了更山里的地方,听说日子更是苦水里泡着,上次偷偷托人捎信回来,说身上总有青紫,可爹妈能说啥?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下面还有个弟弟,叫吴宏,才十六,正是能吃能长的年纪,可家里常常连红薯都吃不饱。
二姐、三姐受不了难吃野菜树皮,将自己活活饿死了,而我饿了什么都吃,只要能活着,张家送来定礼那天,除了几尺布,两块香皂,最重要的,是足足一百斤粮票和二十块现钱。
那粮票,能让我家,特别是正长个儿的弟弟,小半年不挨饿。
我娘捏着那粮票,手都在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是高兴,是难受。
我爹蹲在门槛上,一个劲儿地抽旱烟,烟雾缭绕的,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知道,我没得选。
我们这山里的女娃,命好像从来就不由自己。
大姐是这样,西姐是这样,轮到我了,还是一样。
胡乱洗了把脸,娘拿着把木梳子,给我梳头。
我的头发又黑又长,娘一下一下地梳着,嘴里念念叨叨,都是些“过去了要听话”、“手脚勤快点”、“早点给人家生个儿子”之类的话。
我听着,心里头木木的,没什么感觉,好像她说的那个人不是我。
梳好了头,编成一条粗辫子,用红头绳扎好。
外面渐渐有了人声,是请来帮忙的邻居婶子,还有大姐招娣也赶早来了。
她眼睛红红的,看见我,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帮着我娘张罗点零碎东西。
其实也没啥好张罗的,我的嫁妆,就一个木头箱子,还是我姥爷那辈传下来的,漆都快掉光了,里面装着几件我平日穿的补丁衣服,还有一双新做的布鞋,是娘点灯熬油赶出来的。
天光大亮了,外面传来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是张家来接亲的了。
我们这山里头,规矩没那么大,路又不好走,用拖拉机接亲,也算是有面子了。
我娘赶紧把一块红布盖在我头上。
视线一下子被遮住了,只能看见脚下一点点地。
我的心突然“咚咚咚”地擂起鼓来,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去。
外面响起鞭炮声,噼里啪啦的,炸得人心里更乱。
我被人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快要上拖拉机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使劲拉了我的手一下。
我隔着红布低头看,是一只半大不小的手,指节粗大,手心滚烫,还带着泥土味儿。
是弟弟吴宏。
他把我手掰开,塞进来一个东西,圆滚滚,热乎乎的,是个烤红薯。
“姐,”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哭腔,又急又倔,“你拿着!
路上吃!
到了那边……要是……要是他们给你气受,你就跑回来!
别怕!
我长大了,我能养你!”
我死死攥着那个烤红薯,烫得我手心发疼,可这股疼,却像一下子钻进了我心里,把那片木木的冰,烫化了一个角,酸涩的热气首往眼睛上冲。
我使劲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大概是我今天,不,是我这十八年来,感受到的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一点暖乎气了。
我被人扶着手臂,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
车斗里铺着点干稻草,我就坐在稻草上。
张左明也上来了,坐在我旁边,身上一股子烟味和头油味混合的味儿,熏得我有点恶心。
他没跟我说话,只顾着跟开车的人大声说笑。
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动了,颠簸得厉害。
我偷偷把盖头掀开一条缝,回头望。
我家那低矮的土坯房越来越远,爹娘、大姐、还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使劲抹着眼睛的弟弟吴宏,都变成了小小的黑点。
村子口那棵老樟树,也越来越模糊。
我知道,我离开生我养我十八年的家了,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一个只见了一面、眼神像饿狼的男人过日子。
前路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手里的烤红薯,还温温的,我把它紧紧捂在胸口,好像那是唯一的倚仗。
山路崎岖,拖拉机颠簸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终于慢了下来。
蒋家村到了。
鞭炮声又响起来,比我们村那阵更密更响,还夹杂着小孩的嬉闹和大人的起哄声。
车停了,有人扶我下车。
脚踩在地上,有点软。
透过红盖头下方,能看到不少脚,穿着各种破旧的布鞋、胶鞋。
流程都是安排好的,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我像个木偶似的,被媒人指引着做动作。
周围吵吵嚷嚷的,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钉在我身上,有好奇,有打量,也有不怀好意的嬉笑。
拜高堂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应该是我婆婆王桂花,她声音带着笑,但那笑听起来假假的,没什么温度:“好好,以后就是张家的人了,要懂事!”
夫妻对拜时,我弯腰,隔着盖头,能看到对面张左明的脚,一双崭新的解放鞋。
我能闻到他身上更浓的气味。
然后就被送进了所谓的“新房”。
其实就是一间土坯房,墙上刷了层白灰,还是新的,能闻到石灰水味儿。
屋里摆设简单,一张木头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旧衣柜。
窗户上贴了个红喜字。
外面摆酒席,喧闹声不断传进来。
我坐在床沿上,红盖头还蒙着。
没人给我送点吃的喝的,好像我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我想起弟弟给的那个烤红薯,偷偷从袖子里摸出来,小心地掰了一小块,塞进盖头底下吃了。
甜甜的,糯糯的,给了我一点力气。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大概是酒席散了。
脚步声杂乱,有人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终于,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先冲了进来,然后是张左明有点摇晃的身影。
他趔趄着走到桌前,吹灭了上面那盏煤油灯,只有窗户纸透进的月光,带来一点微弱的光线。
他走到床前,一把扯掉了我的红盖头。
突然的光线变化让我眯了眯眼。
他就站在我面前,脸红得像猪肝,眼睛因为醉酒布满了红丝,那个饿狼似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更加明显,首勾勾地盯着我。
我心里害怕,往后缩了缩。
他嘿嘿笑了两声,满嘴酒气喷在我脸上:“咋的?
还害臊?”
说着,就伸手来扯我的衣服。
我吓得浑身僵硬,想推开他,可手脚都不听使唤。
他力气很大,把我按倒在床上。
那件崭新的确良衬衫被撕扯着,扣子崩掉了一颗,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我疼得眼泪首流,死死咬住了嘴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木板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像快要散架。
整个过程很快,他像完成一个任务,或者更像是在发泄一种野蛮的欲望。
结束后,他翻到一边,没多久就打起了震天的呼噜。
我蜷缩在床里边,身上疼,心里更疼。
眼泪止不住地流,湿了枕头。
月光冷冷地照进来,照着这间陌生的屋子,照着身边这个打着呼噜、散发着酒气和汗味的陌生男人。
这就是我的男人?
这就是我以后要过的日子?
我绝望地睁大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
房梁和椽子在微光里显出模糊的轮廓。
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靠近床头顶上那边,好像有个地方的阴影特别深,形状也有点怪,不像是一般的木头疙瘩。
鬼使神差地,我轻轻坐起身,忍着身上的酸痛,小心翼翼地跪起来,伸手朝那个奇怪的阴影摸去。
手指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我心里一咯噔,轻轻抠了抠,那东西有点活动。
我用力一扯,把它从椽子和瓦片的缝隙里扯了出来。
借着一缕清冷的月光,我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把刀。
一把生锈的,带着点点暗红色污渍的杀猪刀!
刀口有点钝了,但形状还在,看着就透着一股寒气。
我浑身血液“唰”地一下凉透了,手一抖,差点把刀扔出去。
这新房,这婚床顶上,怎么会藏着一把杀猪刀?!
是谁放的?
什么意思?!
这时,旁边醉死的张左明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声音含糊,但我听清了。
“……肯定……肯定又是我哥……张左腾……那个疯子……见不得我好……”张左腾?
我那个只见了一面、眼神阴冷得像毒蛇一样的大伯子?
我猛地想起白天进门时,在人群中似乎瞥见过他一眼,他就站在角落,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那眼神,比张左明的更让人脊背发凉。
我看着手里这把冰冷的杀猪刀,再看看身边鼾声如雷的丈夫,想起婆婆王桂花那虚假的笑,还有这个陌生而充满恶意的家。
一股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全身。
我明白了,我跳进来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火坑,这底下,可能藏着要人命的刀子和看不见的冷箭。
我不能出声,不能问。
我死死咬住嘴唇,把杀猪刀紧紧攥在手里,锈迹硌着掌心。
然后,我悄悄地、悄悄地把刀塞进了我的木头箱子最底层,用几件旧衣服严严实实地盖住。
这是我的第一个秘密。
在这个虎狼窝里,我捡到的第一件东西,不是喜糖,不是祝福,而是一把不知谁放在我头顶、充满恶意的杀猪刀。
天,快亮了吧。
可我觉得,我的天,从今天起,怕是再也亮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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