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岳飞,三十年后朕登基李斌岳飞完结好看小说_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我是岳飞,三十年后朕登基(李斌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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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唬

穿越重生连载

穿越重生《我是岳飞,三十年后朕登基》,讲述主角李斌岳飞的甜蜜故事,作者“阿唬”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李斌,因意外逝世。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岳飞。 “我读过他的传记,我知道他的结局。那么,我这一生,是为了重蹈覆辙,还是为了撕裂这片历史的天空?”

2025-11-08 12:11:25
时间,在婴儿的感知里,并非均匀流淌的溪流,而是混沌的、粘稠的、由无数个饥饿、寒冷、便溺、啼哭以及母亲怀抱的温热和哼唱组成的碎片。

李斌——或者说,岳飞——的意识,就在这碎片化的感知中,艰难地锚定着“自我”。

他像一个被囚禁在黑暗水牢里的囚徒,只能通过头顶偶尔漏下的、扭曲的光斑来判断昼夜更迭。

他学会了忍耐。

忍耐稻草的扎刺,忍耐粗麻布摩擦肌肤的粗粝,忍耐每一次排泄失控带来的冰冷粘腻和随之而来的羞耻。

他学会了在姚氏那不成调的黄河小调中,捕捉那微弱却真实的生命节奏,用它来对抗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

他甚至开始尝试控制这具孱弱的身体——极其微小的动作,比如在吮吸乳汁时,努力调整角度以减少吞咽空气带来的胀气不适;比如在姚氏为他擦拭时,尝试抑制住因冰冷湿布接触皮肤而引发的本能性剧烈颤抖。

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像在无边泥沼中抓住了一根细弱的芦苇,给予他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掌控感。

然而,这种在贫瘠日常中磨砺出的、如同蛛丝般纤细的“掌控”,在真正的天灾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是他模糊感知中的又一个“夜晚”。

空气沉闷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沉重地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带着一种粘滞的阻力。

屋外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死寂。

连平日里偶尔响起的犬吠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不透气的闷罐里。

姚氏抱着他,坐在土炕上。

油灯的火苗异常微弱,豆大的一点昏黄,在浓稠的黑暗中艰难地摇曳,似乎随时都会被那沉重的空气压灭。

岳和没有像往常一样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而是焦躁地在狭小的屋内踱步,脚步沉重,每一次落脚都带着泥土簌簌落下的微响。

他时不时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又烦躁地走回来,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声音压抑,却充满了山雨欲来的不安。

“这鬼天……”岳和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闷得人心里发慌,喘不上气。”

姚氏没有应声,只是更紧地搂了搂怀中的婴儿。

李斌能感觉到她手臂肌肉的微微绷紧,心跳也比平时快了一些。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慌,如同看不见的藤蔓,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悄然滋生、蔓延。

突然——不是声音先至,而是一种震动!

一种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隐隐约约,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透过土炕,透过地面,首接传递到身体深处。

紧接着,是声音!

一种由远及近、如同亿万匹野马在旷野上奔腾的、低沉而恐怖的咆哮!

那声音并非来自某个特定的方向,而是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瞬间塞满了耳朵,淹没了心跳,吞噬了所有其他声响!

“轰隆隆——哗——!!!”

屋外,死寂被彻底撕碎。

狂风毫无预兆地拔地而起,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地抽打着茅草屋顶和土墙。

豆大的雨点,不,是冰雹般的雨鞭,以倾天覆地之势狠狠砸落!

屋顶的茅草在狂暴的风雨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土墙缝隙里瞬间灌入冰冷刺骨的雨水和泥浆!

“水!

是水!”

岳和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猛地扑向门口,一把拉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门外的景象,让李斌即使隔着婴儿模糊的视野,也感到了灵魂深处的战栗。

不再是熟悉的、被夜色笼罩的村庄轮廓。

目光所及,是一片翻滚的、咆哮的、无边无际的浑浊!

浑浊的黄色巨浪,如同挣脱了锁链的洪荒巨兽,裹挟着断裂的树木、破碎的草棚顶、翻滚的草垛、甚至隐约可见的牲畜尸体,以一种毁灭一切的姿态,汹涌澎湃地冲撞而来!

水面离他们的门槛,仅仅只有几步之遥,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

“黄河!

黄河决口了!”

岳和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恐惧,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土炕,“快!

快上房!

不,不行!

房要塌!

瓮!

大瓮!”

姚氏的反应快得惊人。

在岳和嘶吼的同时,她己经抱着婴儿猛地从炕上跳下,甚至顾不上穿鞋。

冰冷浑浊的泥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脚踝,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一眼就看到了墙角那个半人高的、用来储水或腌菜的粗陶大瓮。

那是这个家里唯一能称得上“容器”的东西。

“快!

把瓮推倒!”

姚氏的声音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将怀中的婴儿用那块唯一还算厚实的粗布包袱皮飞快地裹紧,塞进岳和怀里,“抱紧鹏举!”

随即,她像一头护崽的母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沉重的大瓮。

岳和下意识地接住被布包裹的婴儿,入手是温热的、微微颤抖的小小身体。

他看着妻子那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用肩膀死死顶住瓮身,双脚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奋力蹬踏,试图将这沉重的陶器推翻。

泥水己经漫过了小腿肚,冰冷刺骨。

“帮忙啊!”

姚氏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扭曲。

岳和如梦初醒,将婴儿紧紧箍在胸前,用一只手和半边身体,也猛地撞向大瓮。

两个成年人在灭顶之灾的恐惧驱使下,爆发出求生的蛮力。

沉重的陶瓮在泥水中摇晃了几下,终于发出一声闷响,侧翻在地,瓮口斜斜朝上。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

土墙靠近门口的一角,在洪水和风雨的双重冲击下,如同被巨人掰断的饼干,轰然坍塌!

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泥沙、碎石和断裂的茅草,如同开闸的猛兽,瞬间冲垮了那脆弱的屏障,以更凶猛的速度灌入屋内!

水位瞬间暴涨!

冰冷的泥水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岳和与姚氏身上。

岳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怀中的婴儿发出一声被水呛到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姚氏被冲得撞在翻倒的瓮上,痛哼一声,但她立刻死死抓住了瓮沿。

“进去!

快进去!”

姚氏嘶喊着,泥水己经漫到了她的腰际。

她奋力将岳和往瓮口推,同时伸手去夺他怀里的婴儿。

岳和看着汹涌灌入的洪水,看着妻子惨白的脸和决绝的眼神,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因呛水而剧烈咳嗽、小脸憋得通红的婴儿,一股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

瓮只有一个!

这小小的瓮口,如何能容下两个大人和一个婴儿?

“你……你抱着孩子进去!”

岳和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

他猛地将怀中裹着婴儿的布包塞回姚氏怀里,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死死顶住姚氏的后背,将她往那瓮口里推,“快!

没时间了!”

姚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被丈夫那不顾一切的推力,连带着怀中的婴儿,一起塞进了冰冷、狭窄、散发着浓重腌菜酸腐味的瓮中。

瓮内空间极其有限,她只能蜷缩着,将婴儿死死护在胸口,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陶壁。

“岳和!”

姚氏的声音带着哭腔,从瓮口传出。

“抱紧孩子!”

岳和的声音在瓮外响起,被风雨和洪水的咆哮撕扯得断断续续,“扶稳了!”

他最后吼了一声,随即,李斌感到整个陶瓮猛地一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离开了地面!

洪水己经完全淹没了小屋。

浑浊的水流打着旋涡,带着强大的吸力。

岳和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陶瓮推向那被洪水冲开的、更大的缺口。

他必须让瓮漂出去!

留在原地,等水漫过瓮口,就是死路一条!

陶瓮在洪水中沉浮、旋转。

每一次撞击到漂浮的杂物或残垣断壁,都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瓮内的姚氏和婴儿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移位。

冰冷浑浊的泥水从瓮口边缘不断涌入,瞬间就淹没了姚氏的腰腹,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打颤。

她只能拼命蜷缩身体,将婴儿高高托起,尽量让他的口鼻远离水面。

李斌——岳飞——的意识在巨大的冲击和旋转中一片混乱。

婴儿的身体在冰冷和恐惧的双重刺激下剧烈地颤抖、哭泣,但哭声被瓮内瓮外的巨大轰鸣彻底吞噬。

他感到母亲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勒着他,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那是恐惧到极致的力量。

瓮壁冰冷坚硬,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剧烈的震荡和眩晕感。

涌入的泥水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腐烂气息,呛得他无法呼吸。

瓮口的光线极其昏暗,只能看到翻滚的、浑浊的黄色水流和偶尔掠过的、扭曲的阴影——那是漂浮的杂物或倒塌的房屋。

世界仿佛被这浑浊的黄色巨口彻底吞噬。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天灾”二字的分量!

这不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句“黄河决口”,不是纪录片里壮观的洪水画面,而是冰冷刺骨、剥夺呼吸、随时可能将你碾碎、吞噬的灭顶之灾!

在这自然伟力面前,人类渺小得如同蝼蚁,任何个体的挣扎都显得可笑而徒劳。

陶瓮在洪流中剧烈地颠簸、旋转,像一片被狂风巨浪玩弄的落叶。

姚氏在每一次撞击中都发出压抑的痛哼,她只能用身体死死护住怀中的婴儿,用后背和手臂承受着大部分冲击。

瓮内的水位在缓慢而坚定地上升,己经漫到了姚氏的胸口。

她不得不将婴儿再往上托举,自己的口鼻则几乎要埋入那污浊腥臭的水中。

“咳……咳咳……”姚氏被呛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为缺氧而颤抖。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而冰冷地笼罩下来。

李斌的灵魂在尖叫,他想要做点什么!

他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

他知道流体力学,知道浮力原理!

他甚至能大致判断水流的方向和速度!

可是,有什么用?!

他只是一个被母亲托举在污浊水面之上、连头都无法自主转动的婴儿!

他的“知识”,在这灭顶之灾面前,苍白无力得令人绝望!

就在这时,陶瓮猛地撞上了一块巨大的漂浮物——似乎是一段粗壮的房梁。

撞击的力量之大,让整个瓮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几乎要碎裂开来。

巨大的惯性让姚氏再也无法稳住身形,抱着婴儿的身体猛地向前扑倒!

“啊!”

姚氏短促的惊叫被水声淹没。

李斌只觉得身体瞬间失去了依托,冰冷浑浊的泥水猛地灌入口鼻!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体验!

水带着泥沙的颗粒感和浓重的腐败气息,瞬间堵塞了呼吸道!

肺部如同被烈火灼烧,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濒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意识!

身体本能地剧烈挣扎、抽搐,但越是挣扎,呛入的污水就越多!

完了!

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什么岳飞!

什么改变历史!

什么撕碎青史!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他这荒谬的重生,难道就要以这种憋屈的方式,终结在这污浊的洪水里?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一只冰冷、颤抖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襁褓!

是姚氏!

她在同样呛水的痛苦中,凭借着母亲的本能,在浑浊的水中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孩子!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从污水中猛地拽了出来!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的瞬间,他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哭嚎,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姚氏的脸近在咫尺,同样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上,口鼻不断呛咳出泥水,但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怀中的婴儿,那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庆幸。

“鹏举……我的鹏举……”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双臂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孩子重新揉回自己的身体里。

陶瓮在撞击后似乎卡在了那根房梁上,暂时停止了疯狂的旋转,但依旧在洪水中剧烈起伏。

瓮内的水位己经很高,姚氏不得不将婴儿的头靠在自己肩颈处,自己则尽量仰着头,让口鼻勉强露出水面。

每一次瓮身的起伏,都伴随着冰冷的污水灌入她的口鼻,但她只是死死咬着牙,忍受着,托举着孩子。

李斌在剧烈的呛咳和哭嚎中,意识却因为濒死的刺激而变得异常清醒和锐利。

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瞬间,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在他灵魂深处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改变历史”,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个在绝境中寻找最后生机的士兵,开始利用这具婴儿身体所能调动的所有感官,去观察、去记录、去分析!

视野依旧模糊,但他努力聚焦于瓮口外那翻滚的、浑浊的黄色世界。

他不再仅仅看到恐怖,而是开始“阅读”水流。

水流的方向!

他努力捕捉漂浮物移动的轨迹——断裂的草垛、漂浮的门板、甚至是一具肿胀的牲畜尸体……它们并非完全随波逐流,而是在洪流中呈现出一种大致趋同的移动方向。

那是主流的方向!

是洪水力量最强的路径!

他死死记住这个方向,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条浑浊的、奔腾的黄色巨龙。

水流的速度!

他观察漂浮物掠过瓮口视野的速度。

一块相对完整的木板,从出现到消失在视野边缘,用了多久?

他无法精确计时,只能依靠婴儿对时间模糊的感知,大致估算出洪流那令人心悸的奔腾速度。

漩涡!

他注意到在某些地方,水流会形成危险的漩涡。

漂浮物在那里会打转、下沉。

他死死记住那些区域的相对位置(靠近某棵被冲倒的大树残骸的下游一侧),在脑海中标记出这些死亡陷阱。

漂浮物的种类和状态!

哪些是浮力大的(空心的木桶、捆扎的芦苇),哪些是危险的(尖锐的断木、沉底的杂物)。

他甚至注意到,洪水的水位似乎在缓慢下降?

还是他的错觉?

瓮口露出的天空似乎比刚才多了一线?

这不是有意识的、系统的水文测量。

这是一个被死亡威胁逼到极限的灵魂,在婴儿躯壳的束缚下,所能进行的、最原始也最本能的战场侦察!

他将每一丝观察到的信息,如同收集散落的弹片,强行烙印在混乱的记忆深处。

一个简陋、粗糙却无比真实的“水文沙盘”,在他被恐惧和求生欲填满的意识中,开始艰难地搭建起来。

这沙盘上没有精确的坐标,只有方向、速度、危险区域的相对位置,以及漂浮物带来的生存可能信息。

“娘……看……木头……”他试图开口,想告诉姚氏抓住那块漂浮的圆木,那可能是更好的求生工具。

但发出的,只有含糊不清的、带着哭腔的咿呀声。

姚氏显然无法理解。

她只是更紧地抱着他,警惕地看着瓮外翻滚的洪水,身体随着陶瓮的起伏而晃动,每一次晃动都让她呛入更多的污水,脸色愈发苍白。

就在这时,瓮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救命啊!

救……”声音戛然而止,被汹涌的水声吞没。

李斌模糊地看到,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个人影在浑浊的浪涛中徒劳地挣扎了几下,随即被一个突然形成的漩涡猛地拽了下去,消失不见。

他甚至没能看清那人的脸。

死亡,如此近在咫尺,如此冰冷随机。

它不会因为你是忠是奸,是老是幼,是贫是富而有所区别。

在这滔天洪水面前,生命的脆弱与无常,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陶瓮再次被一股水流推动,离开了卡住的房梁,重新汇入奔腾的主流。

这一次,它似乎被卷向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水流的速度似乎也略有减缓。

姚氏抓住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奋力将头抬得更高,贪婪地呼吸着浑浊但尚能维持生命的空气。

李斌的意识依旧高度紧张,持续“扫描”着周围的水文环境。

他注意到水流方向似乎有微小的偏转,远处似乎有更高的、未被完全淹没的土丘轮廓(也许是河堤残留)。

他努力将这些信息整合进脑海中的“沙盘”。

突然,姚氏的身体猛地绷紧!

她死死盯着瓮口外的某个方向,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混合着狂喜和恐惧的光芒!

“树!

大树!

抱紧!”

她嘶哑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形。

李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浑浊翻滚的水面之上,一棵巨大的、枝叶繁茂的槐树顽强地矗立着!

它的树干异常粗壮,根系显然深深扎入了高地,洪水只淹没了它的下半部分,巨大的树冠如同一座绿色的孤岛,在洪流中岿然不动!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靠近水面的粗壮枝桠上,己经攀附着几个湿透的、如同落水鸡般的人影!

那是生的希望!

姚氏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只手死死抓住瓮沿,另一只手抱着婴儿,身体奋力向那大树的方向倾斜,试图引导陶瓮向那边漂去。

她的动作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然而,洪水无情。

一股强劲的侧向水流猛地撞在陶瓮上,瓮身剧烈一荡,非但没有靠近大树,反而被推得更远了一些!

“不!”

姚氏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就在这时,树冠上有人看到了他们!

一个身影猛地从枝桠上探出身子,手里似乎挥舞着一根长长的杆子(也许是折断的树枝),朝着他们的方向拼命伸过来!

“抓住!

抓住杆子!”

树上传来嘶哑的喊声。

姚氏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她一只手依旧死死抱着婴儿,另一只手则不顾一切地伸向那根在洪水中摇晃不定、时隐时现的长杆!

冰冷的泥水不断冲击着她的手臂,长杆在湍急的水流中难以控制。

近了!

更近了!

姚氏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湿滑的杆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潜藏在水下的暗流猛地涌起!

陶瓮被这股力量狠狠一推,瞬间改变了方向!

姚氏伸出的手,与那根救命的杆子,擦肩而过!

“啊——!”

姚氏的绝望呼喊被洪水吞没。

陶瓮被暗流裹挟着,迅速远离了那棵象征着生机的槐树,重新汇入更加汹涌、更加未知的主流。

树冠上的人影徒劳地挥舞着杆子,发出模糊的呼喊,但声音迅速被洪水的咆哮淹没,身影也很快消失在浑浊的水雾之后。

希望,如同肥皂泡般升起,又在瞬间破灭。

姚氏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冰冷的瓮壁上,只有抱着婴儿的手臂依旧僵硬地维持着托举的姿势。

她的眼神空洞,脸上混杂着泥水和泪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溺水般的痛苦抽噎。

李斌——岳飞——的意识,在经历了希望与绝望的瞬间转换后,陷入了一种冰冷的麻木。

他看着母亲那失魂落魄的脸,感受着她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脑海中那个刚刚搭建起来的、简陋的水文沙盘,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记录”了方向,“标记”了危险,“分析”了流速,甚至“发现”了可能的生路。

然而,一道暗流,一个无法预测的湍流,就能轻易地粉碎所有基于观察的“计算”,将你推向更深的绝望。

在真正的自然伟力面前,在命运那不可捉摸的翻云覆雨手面前,个人的观察、计算、挣扎,究竟有多少意义?

他曾经以为,拥有未来的记忆和知识,就能在这历史长河中逆流而上。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就将他打回了最原始的原形——一个只能依靠母亲的本能、在滔天浊浪中随波逐流、生死未卜的婴儿。

陶瓮在洪水中继续沉浮、漂流。

方向不明,前路未卜。

瓮内的水冰冷刺骨,水位仍在缓慢上升。

姚氏仰着头,口鼻勉强露在水面之上,眼神失去了焦距,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机械的坚持——托举着怀中的孩子。

李斌不再试图去“记录”水文。

他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在母亲湿透的、冰冷的衣襟上。

鼻腔里充斥着泥水的土腥味、腐烂物的恶臭、母亲汗水和泪水混合的咸涩气息,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浓重的死亡气息。

活下去。

这个命题,在滔天洪水之中,被简化到了极致——抓住母亲的身体,不沉下去,呼吸下一口空气,无论它多么污浊。

撕碎青史?

改变命运?

那需要力量。

而力量,首先需要……熬过眼前这口污浊的洪水,呼吸到下一口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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