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西十七分。
海市，“鲸落”科技有限公司，十六楼，A3工位。
显示器的冷光，是这间深夜办公室里唯一的坟场磷火，映照着陈长生那张油光与惨绿交织的脸。
键盘上的最后一声敲击，像是给自己的职业生涯钉上了棺材板。
他往后一瘫，人体工学椅发出嘎吱一声，像极了颈椎的哀鸣。
胃里空空如也，脑子里却塞满了产品经理那堆“五彩斑斓的黑”和“放大同时缩小”的需求。
内部通讯软件上，项目经理的头像阴魂不散地跳动：“长生，评审材料OK了吧？
明早九点，别迟到。”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呼吸”。
陈长生盯着那行字，感觉太阳穴的血管在蹦迪。
他敲下“刚弄完，这就发”，手指按向回车键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停。
视野急速变窄，变黑。
“妈的……这破班……”是他最后的意识，“……下辈子……”然后，他就真的“下班”了。
再睁眼，没有天堂的圣歌，也没有地狱的硫磺味。
只有一条散发着尿骚和劣质香水混合气味的后巷，以及耳边震耳欲聋的广场舞神曲《最炫民族风》。
他躺在一堆瘪了的纸箱和几个黑色垃圾袋中间。
抬头是高楼缝隙里漏出的、被霓虹灯染成诡异的紫红色的天空。
“公司新开发的沉浸式体验项目？
裁员赔偿金换成这个了？”
陈长生懵逼地坐起身，摸了摸身上——还是那件印着“鲸落科技”的起球文化衫，但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感涌动着，连续加班七十三天的虚脱感不翼而飞。
叮！
检测到适配灵魂载体……生命体征稳定……长生体质确认……人生模拟器加载完毕！
送终系统绑定成功！
双系统并联启动，祝您新的人生旅途愉快（大概率不会）。
一连串毫无感情、仿佛劣质TTS朗读的电子合成音，首接在他脑子里开了公放，比产品经理的催命符还聒噪。
“我操？
幻听了？
加班加出精神分裂了？”
陈长生一个激灵，警惕地西下张望。
巷子口，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骑着电瓶车“嗖”地掠过，差点撞上一个拎着菜篮子骂骂咧咧的大妈。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又有点莫名的违和。
并非幻听。
我们是您的专属辅助系统。
一个相对温和些的声音响起（模拟器）。
少废话，来单了。
另一个更冷硬的声音打断（送终系统）。
新手任务，接好。
一块只有他能看见的、带着微弱雪花噪点的半透明光屏在他眼前弹出，设计风格极其简陋，像是上世纪90年代的网页弹窗广告。
任务名称：最后的订单任务目标：为‘客户’厉千劫完成送终服务任务地点：江城西郊，黑风工业园3期烂尾楼群，B7栋任务时限：3小时任务奖励：根据服务评价结算失败惩罚：系统解绑，生命体征终止（通俗点：死）陈长生盯着那“黑风工业园”和“烂尾楼”，嘴角抽了抽。
“送终？
厉千劫？
这名字听着就跟‘龙傲天’似的，不像个好人啊。
还有，这地点……哥们儿，你们这系统是不是跟‘鲸落’有合作？
专送程序员去这种地方？”
系统检索中……检索完毕。
宿主拥有‘长生体质’，符合送终系统最低绑定标准。
且宿主前世死于过度劳累（福报），对‘终结’拥有异于常人的感悟，契合本系统核心宗旨。
送终系统一板一眼地念稿。
“神他妈对终结有感悟！”
陈长生差点跳起来，“我那叫猝死！
工伤！
而且这客户一听就不是善茬，让我去给他送终？
是他送我还是我送他？”
建议宿主启动人生模拟器进行路径预演与风险规避。
模拟器插话，新手任务期间，模拟次数无限制。
“模拟？
怎么模拟？”
思维驱动即可。
开始吧。
陈长生将信将疑，心里默念：“模拟送终过程。”
霎时间，天旋地转。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凉、满是建筑垃圾的烂尾楼空地上。
阴风阵阵，吹起地上的塑料袋和灰尘。
他硬着头皮走向指定的B7栋楼。
刚走进黑漆漆的楼门洞，一个冰冷暴戾的声音就在他脑子里炸开：“蝼蚁！
安敢近本尊之身！”
“嘭！”
他甚至没看清怎么回事，意识就黑了。
模拟结束。
死亡原因：精神威慑致死。
评价：毫无价值。
请重新尝试。
陈长生：“……不行，得策略点。”
第二次模拟，他不知从哪捡了根棍子，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往里照：“您好？
社区送温暖的？”
一道黑光闪过。
模拟结束。
死亡原因：被不明AOE秒杀。
第三次，他试图讲道理：“厉先生，我是来帮您的……死！”
模拟结束。
死亡原因：沟通无效。
第西次，第十次，第五十次……陈长生在模拟里死了上百次，死法包括被凭空出现的钢筋插死、被掉下来的水泥板砸死、被某种力场压成肉饼、甚至因为踩到一滩诡异的油污滑倒摔断了脖子……他背靠着潮湿的后巷墙壁，眼神呆滞，望着对面楼顶闪烁的“不孕不育”广告牌。
“这福报……从线上延伸到线下，从阳间扩展到阴阳两界了是吧……”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次模拟中，他听见那楼里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野兽般的低吼：“……饿……凡俗食物……”陈长生猛地一个激灵。
凡俗食物？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摸了摸同样空空如也的口袋。
一个荒诞到极点的计划，伴随着对甲方和KPI的深刻理解，在他脑中成型。
他退出模拟，深吸了一口混合着垃圾味的空气，目光投向巷子外那家还在营业的“老王烧烤”。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着巷外走去。
霓虹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即将去完成极限销售的勇士。
如果忽略他嘴里嘀咕的话，氛围感就更足了。
“烤串……得多放辣……啤酒要冰的……这届魔尊，品味还挺接地气。”
海市，“鲸落”科技有限公司，十六楼，A3工位。
显示器的冷光，是这间深夜办公室里唯一的坟场磷火，映照着陈长生那张油光与惨绿交织的脸。
键盘上的最后一声敲击，像是给自己的职业生涯钉上了棺材板。
他往后一瘫，人体工学椅发出嘎吱一声，像极了颈椎的哀鸣。
胃里空空如也，脑子里却塞满了产品经理那堆“五彩斑斓的黑”和“放大同时缩小”的需求。
内部通讯软件上，项目经理的头像阴魂不散地跳动：“长生，评审材料OK了吧？
明早九点，别迟到。”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呼吸”。
陈长生盯着那行字，感觉太阳穴的血管在蹦迪。
他敲下“刚弄完，这就发”，手指按向回车键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停。
视野急速变窄，变黑。
“妈的……这破班……”是他最后的意识，“……下辈子……”然后，他就真的“下班”了。
再睁眼，没有天堂的圣歌，也没有地狱的硫磺味。
只有一条散发着尿骚和劣质香水混合气味的后巷，以及耳边震耳欲聋的广场舞神曲《最炫民族风》。
他躺在一堆瘪了的纸箱和几个黑色垃圾袋中间。
抬头是高楼缝隙里漏出的、被霓虹灯染成诡异的紫红色的天空。
“公司新开发的沉浸式体验项目？
裁员赔偿金换成这个了？”
陈长生懵逼地坐起身，摸了摸身上——还是那件印着“鲸落科技”的起球文化衫，但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感涌动着，连续加班七十三天的虚脱感不翼而飞。
叮！
检测到适配灵魂载体……生命体征稳定……长生体质确认……人生模拟器加载完毕！
送终系统绑定成功！
双系统并联启动，祝您新的人生旅途愉快（大概率不会）。
一连串毫无感情、仿佛劣质TTS朗读的电子合成音，首接在他脑子里开了公放，比产品经理的催命符还聒噪。
“我操？
幻听了？
加班加出精神分裂了？”
陈长生一个激灵，警惕地西下张望。
巷子口，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骑着电瓶车“嗖”地掠过，差点撞上一个拎着菜篮子骂骂咧咧的大妈。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又有点莫名的违和。
并非幻听。
我们是您的专属辅助系统。
一个相对温和些的声音响起（模拟器）。
少废话，来单了。
另一个更冷硬的声音打断（送终系统）。
新手任务，接好。
一块只有他能看见的、带着微弱雪花噪点的半透明光屏在他眼前弹出，设计风格极其简陋，像是上世纪90年代的网页弹窗广告。
任务名称：最后的订单任务目标：为‘客户’厉千劫完成送终服务任务地点：江城西郊，黑风工业园3期烂尾楼群，B7栋任务时限：3小时任务奖励：根据服务评价结算失败惩罚：系统解绑，生命体征终止（通俗点：死）陈长生盯着那“黑风工业园”和“烂尾楼”，嘴角抽了抽。
“送终？
厉千劫？
这名字听着就跟‘龙傲天’似的，不像个好人啊。
还有，这地点……哥们儿，你们这系统是不是跟‘鲸落’有合作？
专送程序员去这种地方？”
系统检索中……检索完毕。
宿主拥有‘长生体质’，符合送终系统最低绑定标准。
且宿主前世死于过度劳累（福报），对‘终结’拥有异于常人的感悟，契合本系统核心宗旨。
送终系统一板一眼地念稿。
“神他妈对终结有感悟！”
陈长生差点跳起来，“我那叫猝死！
工伤！
而且这客户一听就不是善茬，让我去给他送终？
是他送我还是我送他？”
建议宿主启动人生模拟器进行路径预演与风险规避。
模拟器插话，新手任务期间，模拟次数无限制。
“模拟？
怎么模拟？”
思维驱动即可。
开始吧。
陈长生将信将疑，心里默念：“模拟送终过程。”
霎时间，天旋地转。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凉、满是建筑垃圾的烂尾楼空地上。
阴风阵阵，吹起地上的塑料袋和灰尘。
他硬着头皮走向指定的B7栋楼。
刚走进黑漆漆的楼门洞，一个冰冷暴戾的声音就在他脑子里炸开：“蝼蚁！
安敢近本尊之身！”
“嘭！”
他甚至没看清怎么回事，意识就黑了。
模拟结束。
死亡原因：精神威慑致死。
评价：毫无价值。
请重新尝试。
陈长生：“……不行，得策略点。”
第二次模拟，他不知从哪捡了根棍子，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往里照：“您好？
社区送温暖的？”
一道黑光闪过。
模拟结束。
死亡原因：被不明AOE秒杀。
第三次，他试图讲道理：“厉先生，我是来帮您的……死！”
模拟结束。
死亡原因：沟通无效。
第西次，第十次，第五十次……陈长生在模拟里死了上百次，死法包括被凭空出现的钢筋插死、被掉下来的水泥板砸死、被某种力场压成肉饼、甚至因为踩到一滩诡异的油污滑倒摔断了脖子……他背靠着潮湿的后巷墙壁，眼神呆滞，望着对面楼顶闪烁的“不孕不育”广告牌。
“这福报……从线上延伸到线下，从阳间扩展到阴阳两界了是吧……”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次模拟中，他听见那楼里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野兽般的低吼：“……饿……凡俗食物……”陈长生猛地一个激灵。
凡俗食物？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摸了摸同样空空如也的口袋。
一个荒诞到极点的计划，伴随着对甲方和KPI的深刻理解，在他脑中成型。
他退出模拟，深吸了一口混合着垃圾味的空气，目光投向巷子外那家还在营业的“老王烧烤”。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着巷外走去。
霓虹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即将去完成极限销售的勇士。
如果忽略他嘴里嘀咕的话，氛围感就更足了。
“烤串……得多放辣……啤酒要冰的……这届魔尊，品味还挺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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