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君与死士>敌军兵临城下时,暴君正搂着我饮酒。>“这是上等的鹤顶红,
爱妃先饮了吧。”>“不要,”我推开暴君的手,“臣妾还没有活够呢~”>“国就要亡了,
跟朕一起走吧。”>“噗嗤~”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以为这国为什么会亡?”>我褪下坠着金线的华贵长裙,露出绣有敌国徽章的死士软甲。
>萧景珩却笑了:“朕等这一天等了五年。”>他饮下毒酒安然无恙,
说那些情报都是他故意让我传回北燕的。>当北燕死士现身皇宫,
他竟拿出我兄长的人头:“你传的假情报,害死了真正的虞将军。”>我崩溃刺向他时,
南梁的冷箭穿透了他的胸膛。
之际仍想触碰我的脸:“屠城之令...非我所下...”>可我只记得他亲口承认的算计,
和兄长染血的头颅。>后来我成了北燕最锋利的刀,带着对萧景珩的恨意踏平大周皇城。
>直到城破那日,我在他寝宫暗格里发现泛黄的真相——>染血的北燕军报上,
赫然印着南梁的密令玺印。2 宫墙血影---宫墙外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裹挟着血腥气的风似乎已经刮进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殿内却诡异地维持着一派靡靡之音。
萧景珩斜倚在宽大的龙榻上,姿态慵懒,一只手臂紧紧箍着我的腰,
另一只手执着盛满暗红色酒液的金樽,递到我的唇边。他衣襟半敞,露出线条紧实的胸膛,
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那即将破城的千军万马,
不过是戏台上一场喧闹的锣鼓。“爱妃,尝尝这个。”他低沉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
拂过我的耳廓,“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一滴,值千金呢。”鎏金酒杯的边缘冰凉,
抵着我的下唇。我顺从地微微启唇,任由那甜中带着涩意的冰冷液体滑入喉间。
他满意地笑了,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像逗弄一只豢养得极好的猫儿。
“报——!” 一个浑身浴血的侍卫几乎是滚进殿门,声音嘶哑破裂,“陛下!
北门…北门已破!叛军前锋距宫门…不足三里!”“铮!” 一个乐师的琵琶弦骤然崩断,
刺耳的杂音撕裂了勉强维持的歌舞升平。舞姬们花容失色,挤作一团,
眼中只剩下灭顶的恐惧。萧景珩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像驱赶几只扰人的蚊蝇:“聒噪。都退下吧,莫扰了朕与爱妃的雅兴。
”偌大的殿宇瞬间变得死寂,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宫墙外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喊杀与兵刃交击之声。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从龙榻旁矮几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温润的白玉小瓶。指尖捻动,
倒出两粒朱红如血的丹丸,轻轻投入那只盛着残酒的金樽。丹丸遇酒即化,
将杯中物染成一种浓稠、诡异的暗红。他将那杯致命的酒,再次递到我面前,
语气甚至比方才谈论美酒时更温柔缱绻,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这是上等的鹤顶红,爱妃,
先饮了吧。”我垂眸,看着杯中那晃动的、仿佛有生命般的暗红色,
唇边却缓缓勾起一个极冷的弧度。“不要,” 我抬手,坚定而缓慢地推开了他的手,
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刻意的娇憨与无辜,
“臣妾…还没有活够呢~”萧景珩眼底最后一丝温度瞬间冻结,凝结成冰冷的寒霜。
“国就要亡了,”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朕一起走。
”“噗嗤——” 我终究没忍住,一声短促的轻笑从喉间逸出,打破了这死亡临近的沉重。
迎着他骤然阴沉锐利的目光,我扶着龙榻边缘,缓缓站起身。
指尖勾住衣襟上繁复的金线盘扣,轻轻一挑。“你以为,” 我笑着,
动作优雅又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那件缀满明珠、绣着金凤的华贵宫装长裙,
如同褪下的蛇蜕,无声地滑落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这国…为什么会亡?”长裙之下,
并非柔软的绸缎里衣,而是一身紧束的玄色软甲。甲胄冰冷坚硬,
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最刺眼的,
是胸前那以特殊银线精心绣制的徽记——一只展翅欲扑、爪牙锋利的苍狼。北燕的图腾。
五年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戴着最精美的面具,说着最动听的情话,扮演着最受宠的妃子。
这身软甲,如同烙铁,日夜紧贴着我的皮肉,提醒着我真正的面目。
拔下发髻间那支沉甸甸的金凤步摇,青丝如瀑般散落肩头。我看着萧景珩骤然收缩的瞳孔,
清晰地看到了那里面翻涌的惊涛骇浪。“自我介绍一下,” 我的声音褪去了所有伪装,
只剩下北境朔风般的冷冽,“虞清欢,北燕玄狼卫,承影堂甲字三号。奉吾王之命,
潜伏陛下身侧,五年零三个月又七天。”我甚至对他展露了一个近乎天真的笑容,
“陛下床笫间的喜好,饮食的禁忌,批阅奏章的习惯,乃至…您梦中偶尔的低语,
都一字不差地传回了北燕王庭。您,满意吗?”我等待着。等待他的暴怒,
等待他因被欺骗被愚弄而扭曲的面容,等待他拔出剑将我碎尸万段的狂怒。
那才是一个被揭穿的、穷途末路的暴君该有的反应。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萧景珩眼中的惊涛骇浪,在极短的瞬间竟奇异地平息下去,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潭。
那幽潭深处,没有愤怒,没有震惊,甚至没有多少意外,
反而翻涌着一丝……尘埃落定般的了然与疲惫?“果然…是你。”他极轻地叹息一声,
那叹息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
一把将我拽入怀中!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
吐出的字句却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爱妃可知,”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如同情人间的密语,却字字如冰锥刺骨,“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我的身体在他怀中瞬间僵硬如铁石,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这惊雷般的一句话在颅腔内疯狂冲撞。等这一天?他……在等什么?“你…早就知道?
”我猛地发力挣脱他的桎梏,踉跄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发颤。萧景珩看着我惊惶的样子,
唇边竟缓缓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
他不慌不忙地举起那只刚刚被我推开、盛着所谓“鹤顶红”的金樽,
在我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仰头,将杯中那浓稠的暗红液体一饮而尽!
他随意地将空杯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死寂的大殿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
“鹤顶红?”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不过是…染了胭脂的蜜丸罢了。”他抬手,随意地抹去唇边沾染的一抹可疑的红色,
那动作随意得近乎轻佻。“五年前你入宫那晚,朕就知道你的身份。”他站起身,
方才的慵懒颓靡瞬间从他身上褪尽。明黄色的龙袍无风自动,
一股无形的、渊渟岳峙般的威压骤然弥漫开来,
将他整个人衬得如同一柄尘封已久、骤然出鞘的绝世利刃,锋芒毕露,直刺人心。“你以为,
朕为何独宠你一人?为何纵容你窥探御书房?为何醉酒后‘无意’向你透露那么多‘军机’?
”我下意识地后退,指尖冰凉地按在腰间软甲下暗藏的匕首柄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不对!一切都失控了!眼前这个人,这个传闻中昏聩无道、只知享乐的暴君,
此刻眼中那洞悉一切的精明与掌控全局的锐利,
分明像极了北燕王庭里那些最深沉可怕的谋国之臣!“不可能!”我强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
声音努力维持着镇定,却掩不住那一丝惊惧的裂缝,“你若早知道,为何不杀我?
为何留我到今日?” 留一个敌国死士在身边五年,这简直是疯子才会做的事!
“因为你有用啊,小清欢。”他忽然唤出了我深埋心底的那个名字,亲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如同毒蛇吐信。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那无形的压迫感逼得我不由自主地再次后退。“你这五年来,
费尽心机传回北燕的每一份‘绝密’情报,十之八九……”他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
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都是朕,想让你传回去的。”轰——!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
我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臣秘辛…甚至那些关于他性情弱点、起居习惯的琐碎信息…难道…难道全是精心布置的假象?
!“现在,” 萧景珩已近在咫尺,他的身影笼罩着我,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让朕猜猜,
此刻北燕引以为傲的玄甲重骑,应该正深陷在城西那片看似平坦、实则早已挖空的沼泽地里,
寸步难行吧?”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唇边的笑意冷酷而笃定,“而朕的玄甲禁卫,
想必已悄然绕至他们身后,准备……瓮中捉鳖了?”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恶魔般的低语,
宫墙之外,那震天的喊杀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层次!不再是单一方向冲击的狂潮,
而是从数个方向同时爆发的、更为激烈混乱的金属撞击与濒死惨嚎!那声音的源头,
分明是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凶狠地绞杀碰撞!我的脸色一定惨白如纸,
因为萧景珩脸上的笑容越发愉悦,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令人心胆俱寒的从容。
“你以为朕这五年,纵情声色,不理朝政,任人唯亲,自毁长城,是为了什么?
”他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痛呼一声,
奋力挣扎,却被他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猛地向后一拽,
狠狠按在冰冷的、堆满卷宗的紫檀木龙案上!后背撞上坚硬的桌沿,剧痛袭来。
他的身体随即压上,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侧,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朝堂上的蛀虫,
邻国的豺狼,还有你,我亲爱的‘爱妃’——都深信不疑,朕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一个只配在龙椅上醉生梦死、等待亡国的废物!只有这样,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才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亮出他们的獠牙!而你……” 他低笑一声,气息拂过我的皮肤,
激起一阵战栗,“你传回北燕的每一份沾沾自喜的情报,都在替朕,
清理这大周朝堂上盘根错节的毒瘤!”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匕首,
瞬间剖开了五年来我所有认知的假象!什么昏聩暴君!什么骄奢淫逸!全是伪装!
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拿整个国家、拿无数人命当赌注,
布下惊天棋局的、冷静到可怕的疯子!“那你现在想怎样?
”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屈辱感灼烧着我的理智,我咬牙切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杀了我?用我的血,为你这场‘大获全胜’的棋局,
添上最后一抹祭品?”出乎意料,萧景珩眼底翻涌的冷酷杀意竟微微一滞。
他松开了钳制我手腕的力道,甚至伸出另一只手,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
替我理了理方才挣扎时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那眼神复杂难辨,
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疲惫与……别的什么?“朕若要杀你,
”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你早死了千百回。”他凝视着我的眼睛,
那目光像是要穿透我的灵魂,“留下来。做朕的皇后。真正的皇后。”留下来?做他的皇后?
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我。这是胜利者的施舍?是更深一层的戏弄?还是……“呜——!
”一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哨音,突兀地撕裂了大殿内外混乱的喧嚣!
是北燕玄狼卫最高等级的紧急集结信号!来自皇宫深处!我猛地一个激灵,
用尽全力狠狠推开压在我身上的萧景珩,踉跄着冲向殿外汉白玉的高阶!冷风扑面,
带着浓郁的血腥和焦糊味。凭栏远眺,城西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隐约可见无数身披玄甲的身影在泥泞中挣扎,
战马的嘶鸣绝望而混乱——正是北燕引以为傲的重骑兵!而更远处,如黑色潮水般涌动的,
是无数打着大周皇室黑底金纹旗帜、甲胄精良的禁卫军!他们正如同出闸的猛兽,
从侧翼狠狠撕咬着陷入泥潭的北燕军阵!“别看了,” 萧景珩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绝望的从容,“半个时辰内,战斗就会结束。你的玄甲重骑,
完了。”半个时辰?结束?我扶着冰冷的汉白玉栏杆,缓缓转过身。
脸上所有的惊惶、愤怒、屈辱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我看着他胜券在握的俊美面容,唇边一点点勾起,绽放出一个艳丽又极其残忍的笑容。
“陛下,”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风中的厮杀声,“未免……太自信了些。
”在他微微蹙起眉头的瞬间,我的右手闪电般探入宽大的袖袍深处!
一枚小巧的竹筒被高高抛起!“咻——嘭!”刺目的绿色火焰在空中猛烈炸开!
如同幽冥鬼火,瞬间点亮了阴沉的天幕!那诡异的绿光,映照在萧景珩骤然剧变的脸上!
“你做了什么?!”他厉喝出声,一步跨前,再次狠狠攥住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骨头捏碎!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超出掌控的震怒!我没有回答,
只是冷冷地笑着,迎着他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死寂。仅仅过了几个呼吸。皇宫深处,
那些原本属于宫廷侍卫巡逻的阴影角落,那些雕梁画栋的飞檐斗拱之后,
那些繁花似锦的御花园假山石洞之中……数十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他们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无间,手中寒光闪烁。那些猝不及防的宫廷侍卫,
甚至来不及发出示警的呼喊,便被割断了喉咙,如同被收割的麦秆般悄无声息地倒下。
鲜血迅速在华丽的地砖上蜿蜒流淌。这些黑影解决掉路径上的阻碍后,没有丝毫停滞,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目标明确地向着太和殿——我们所在的方位——急速聚拢而来!
玄色的紧身衣,冰冷的面具,腰间悬挂的玄铁狼首令牌……每一个细节,
都烙印着北燕玄狼卫最精锐的印记!我的同袍!五年暗桩,一朝发动!3 真相之刃“陛下,
” 我任由他攥着我的手,甚至微微倾身,另一只手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姿态,
轻轻抚上他因震怒而绷紧的脸颊,感受着那皮肤下贲张的血管和滚烫的温度,
“您教过臣妾的,永远……要给自己留一手。”萧景珩死死盯着我,那双深邃的凤眸里,
风暴在疯狂积聚,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然而,就在风暴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他眼底翻涌的怒意竟奇异地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近乎欣赏的锐利。
“好!很好!” 他蓦地松开钳制我的手,竟抚掌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前回荡,
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癫狂。笑声未歇,他倏地抬起手,用力击掌三下!“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如同信号。太和殿两侧的偏殿大门轰然洞开!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动!
一队队身着暗金色鱼鳞重甲、手持长戟劲弩的精锐武士,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
从阴影中汹涌而出!他们行动迅捷如风,瞬间便以严密的战阵,
将太和殿高阶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冰冷的杀气混合着重甲的铁锈味,弥漫开来,
压得人喘不过气!大周最神秘的“龙鳞卫”!传说中只效忠皇帝一人的绝对力量!
他们竟一直潜藏在这座看似歌舞升平的宫殿之下!局势在瞬息之间彻底逆转!
刚刚显出身形、占据优势的玄狼卫,
立刻被数量更多、装备更精良、杀气更盛的龙鳞卫反包围!
双方如同两道即将猛烈碰撞的黑色洪流,在高阶上下、殿宇回廊间形成僵持!
冰冷的刀锋与闪着寒光的弩箭相互对峙,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只需一点火星,
便是玉石俱焚的惨烈厮杀!“清欢,”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萧景珩的声音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温和,他看着我,目光复杂难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回到哪里?回到那个被谎言包裹的温柔牢笼,继续做他掌中不知真相的金丝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五年的光阴碎片在眼前飞速闪回——他握着我的手,
一笔一画教我写大周文字时掌心的温度;我染上风寒高烧不退时,他彻夜守候在榻前,
眼中布满血丝的焦虑;还有无数个夜晚,芙蓉帐暖,
他低沉的喘息和灼热的亲吻落在我的颈间……那些曾经让我偶尔恍惚、甚至心生动摇的瞬间,
此刻都化作了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假的!全是假的!是戏!是精心编织的牢笼!
是为了利用我达成他肮脏目的的手段!“动手!”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北境风雪般的酷寒与决绝!厉喝声如同出鞘的利剑,刺破凝滞的空气!“杀——!
”玄狼卫动了!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向最近的龙鳞卫!刀光乍起,
带起凌厉的破空之声!龙鳞卫沉默如山,却在瞬间爆发出更猛烈的反击!重戟横扫,
劲弩齐发!金铁交鸣的刺耳声响、利刃入肉的闷响、濒死的惨嚎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太和殿前,顷刻化为血肉屠场!混乱之中,我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抽出腰间淬毒的匕首,
寒光直刺萧景珩的咽喉!目标明确——擒贼先擒王!萧景珩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看似随意地侧身,那凌厉的刀锋便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只带起几缕被削断的发丝。同时,
他的右手如同毒蛇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我持匕的手腕!一股霸道至极的内力瞬间透入!
我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五指再也无力紧握!“当啷!”淬毒的匕首脱手飞出,跌落在地,
发出清脆又绝望的声响。“你杀不了朕,” 他顺势将我往他怀中一带,
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侧,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笃定,话语却如同情人间的调笑,字字诛心,
“也……舍不得。”“舍不得”三个字,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
五年被愚弄的屈辱、被利用的愤怒、被当成棋子的怨恨,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彻底淹没了最后一丝理智!“啊——!”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屈膝,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撞向他的下腹要害!萧景珩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弓起,钳制我手腕的力道骤然一松!
就是现在!我如同滑溜的泥鳅般挣脱出来,
反手从散乱如瀑的青丝间抽出一根通体乌黑、毫不起眼的细长发簪!簪尾三寸,
闪烁着幽蓝的诡异光泽——见血封喉的“蓝魅”!“五年前我踏入这宫门的第一刻,
” 我握着毒簪,手臂因激动和恨意而剧烈颤抖,声音却冷得像冰,
“就对着北燕的苍狼图腾发过血誓!”毒簪的幽蓝尖端,直指他的心脏,“要么,
亲手将你的头颅献于王庭!要么……就死在这座肮脏的宫殿里!”萧景珩捂着下腹,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微微发白。但他看向我的眼神,却在听到“血誓”二字时,
骤然变了。那里面翻涌的,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冷酷,也不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痛楚?
“你就……”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么恨朕?”“恨?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毒簪的尖端又逼近了一分,
几乎要刺破他明黄的龙袍,“不然呢?难道我会爱上一个双手沾满我北燕子民鲜血的刽子手?
爱上一个下令屠尽边境三城、连襁褓婴儿都不放过的恶魔?!萧景珩,你告诉我,除了恨,
我还能对你有什么?!”我嘶吼着,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三年前那份染血的密报上描述的炼狱景象——焦黑的土地,
堆积如山的尸体,
婴儿被挑在枪尖的惨状……那是支撑我在这魔窟中熬过一千多个日夜的唯一动力!复仇!
萧景珩沉默了。死寂笼罩着我们之间方寸之地,周围的喊杀声仿佛都隔了一层。
他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最深的寒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片刻,
那紧抿的薄唇竟缓缓勾起一个极其苦涩、又带着无尽嘲弄的弧度。
“那如果朕告诉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北燕边境三城…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戮…根本不是朕下的令呢?”什么?!
我握着毒簪的手猛地一颤!幽蓝的尖端几乎要脱手而出!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他这句话在疯狂回响。不是他?怎么可能?
那份盖着大周皇帝御玺、措辞冷酷如同恶魔低语的屠城手谕……难道……“玺印可以伪造,
清欢。”他竟向前踏了一步!主动将胸口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五爪金龙刺绣,
抵上了我手中那淬着剧毒的簪尖!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我所有的防备,
“就像你温柔似水的眼神,就像朕昏聩无道的名声……”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如同重锤敲打在我的灵魂上,“都可以是…精心编织的假象!”“小心——!
”就在我心神剧震、思绪一片混乱之际,萧景珩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惊骇!
他发出一声撕裂般的暴喝,根本不顾胸前抵着的毒簪,猛地张开双臂,如同扑火的飞蛾,
用尽全力将我狠狠揽入怀中,死死护住!同时一个迅猛的旋身!“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器穿透血肉的闷响,紧贴着我的耳畔响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和……一股迅速弥漫开的、浓郁的铁锈味。温热的液体,
一滴,两滴……滴落在我的颈侧,滑腻,粘稠。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一支漆黑的弩箭,带着倒刺的狰狞箭簇,从萧景珩的右肩后方狠狠穿透出来!
鲜血正顺着冰冷的箭杆,汩汩地涌出,瞬间染红了他明黄的龙袍,也染红了我玄色的软甲。
他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我猛地扭过头,
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玄狼卫服饰的黑衣人,正站在侧殿的飞檐之上,
手中端着一具造型奇特的劲弩!一击不中,他动作极其娴熟地再次拉弦上箭,冰冷的弩矢,
这一次,稳稳地瞄准了我的后心!不对!这绝不是北燕的手法!玄狼卫刺杀,讲究近身搏杀,
一击毙命,从不屑、也严禁使用弩箭这种远程暗器!尤其是这种制式奇特、威力巨大的军弩!
“他不是你们的人!”萧景珩捂着肩膀不断涌血的伤口,声音因剧痛而嘶哑颤抖,
鲜血从他紧捂的指缝间不断渗出,“是南梁!南梁的‘黑鸦’!”南梁?!
那个盘踞南方、一直与北燕和大周为敌、虎视眈眈的南梁?!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还未来得及理清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势力,变故再生!“咻!咻!咻!
”更多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目标不再是萧景珩,
而是直接射向场中正在激战的双方精锐!噗!噗!噗!猝不及防之下,
无论是玄狼卫还是龙鳞卫,都有人中箭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激烈但尚算有序的混战,
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不分敌我的冷箭彻底搅乱!场面更加血腥混乱!“有第三方!
是南梁的人!他们想浑水摸鱼!”多年的死士训练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混乱的情绪,
我瞬间做出了最冷酷的判断,对着还在拼死抵抗的玄狼卫同袍嘶声下令,“撤!
立刻分散撤离!”然而,被我半扶着的萧景珩,却像脚下生了根,死死地钉在原地。
他捂着不断流血的肩膀,脸色惨白,冷汗涔涔,那双深邃的凤眸却死死地锁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