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时见你第一章 九月的风与洗旧的校服樱花市的九月总裹着一层湿凉的风,
刚开学那周连下了三天雨,操场边的梧桐叶被打湿,黏在红色的跑道上,像摊开的旧明信片。
我抱着怀里的数学课本往教学楼跑,裤脚溅了泥点,
校服外套的袖口磨得发毛——这件校服还是高一刚入学时发的,洗了快两年,
领口已经有点变形。走到二楼拐角时,我脚下一滑,课本“哗啦”散了一地。
最上面那本《数学必修五》的封面被雨水浸得发皱,我蹲下来捡,手指刚碰到书脊,
一只白球鞋停在我面前。“没长眼?”不是问句,语气冷得像刚从教学楼顶吹下来的风。
我抬头,看到王思源站在那儿,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
头发用一根黑色皮筋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是我们班的“特例”,很少穿校服,
据说家里不让,也没人敢管——毕竟谁都知道,她爸是樱花市的市长。我没敢说话,
赶紧把书往怀里拢。她却突然弯腰,捡起我掉在最外面的那本笔记,
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那本笔记的封面是用透明胶带粘过的,去年冬天被我不小心弄破了。
“你的?”她问,声音比刚才软了点。“嗯。”我点头,接过笔记时碰到她的手指,
凉得像冰。她没再说话,转身往教室走,裙摆扫过我的校服裤,留下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
那天早读课,我发现自己的数学课本忘在了宿舍——昨晚兼职到十点半,回来太急,
把书落在枕头边了。老师让同桌互相传阅课本时,我窘迫地低着头,手指抠着桌角。这时,
一本崭新的《数学必修五》从旁边推了过来,书页间夹着一张便利贴,
上面是清秀的字迹:“别让老师发现,下课还我。”是王思源。她坐我右边,隔着一条过道,
平时除了收作业,我们几乎没说过话。我转头看她,她正盯着黑板,眉头微蹙,
好像刚才递书的人不是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有细小的绒毛在发光。
下课后,我把课本还给她,小声说“谢谢”。她正在收拾笔袋,头也没抬:“举手之劳,
别跟别人说,我不想被围着问。”我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她是怕别人误会——毕竟她对班里其他人都冷得像冰山,连课代表收作业晚了,
她都会直接把本子扔回去。那天之后,我总忍不住注意她,
比如她上课会偷偷在课本上画小猫咪,比如她喝奶茶只喝三分糖,比如她看到窗外的麻雀时,
眼睛会亮一下。李构是在那天午休时找我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递过来一瓶可乐:“宇涵,
刚才看你跟王思源说话了?可是啊,她居然没怼你。”李构是我最好的兄弟,
从高一就跟我一起吃饭、一起去网吧。他家境比我好点,穿的都是新款的运动鞋,
偶尔会请我吃顿汉堡。我拧开可乐,喝了一口:“就借了本课本而已,没什么。”“没什么?
”他笑了,坐在我旁边的台阶上,“王思源啊,咱们学校的‘冰山校花’,
多少人想跟她说话都没机会。你可得把握机会,要是能跟她处好关系,以后办事都方便。
”我没接话,心里却有点慌——我怎么敢跟她处好关系?我穿洗旧的校服,
吃食堂最便宜的青菜豆腐,周末要去快餐店端盘子,而她是市长的女儿,
身上的衣服随便一件都够我兼职半个月。那天下午的体育课,我跑八百米时不小心崴了脚,
坐在操场边揉脚踝。李构跑过来,蹲在我旁边:“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不用,
歇会儿就好。”我说。他点点头,刚要起身,突然看到什么,眼睛一亮:“哎,
王思源过来了。”我抬头,看到王思源拿着一瓶矿泉水,慢慢走过来。她蹲在我面前,
把水递给我:“崴了?”“嗯。”我接过水,手指有点抖。“笨死了,跑步都能崴脚。
”她嘴上说着,却蹲下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脚踝,“肿了,得冷敷。李构,
你去医务室借个冰袋。”李构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好,我这就去。”他跑走后,
操场边只剩下我们俩。风吹过,梧桐叶落在王思源的发间,她伸手把叶子摘下来,
扔到旁边的草丛里:“以后跑步看着点路,要是摔骨折了,谁帮你抄笔记?”我心里一动,
刚想说话,她却已经站起来:“我先回去了,冰袋让李构给你带过来。”看着她的背影,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那是我中午买馒头剩下的,本来想留着晚上买瓶矿泉水。
那天下午,我拿着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直到放学都没舍得喝。
第二章 图书馆的笔记与食堂的鱼香肉丝十月的月考,我考得一塌糊涂。数学卷子发下来时,
红色的分数刺得我眼睛疼——58分,刚好及格线都没到。我把卷子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
铺平在桌角。晚自习时,王思源突然把一张纸条推到我面前:“数学卷子借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卷子递给她。她翻了翻,
眉头越皱越紧:“你这基础题错得也太多了,是不是上课没听懂?”“嗯。
”我小声说——最近兼职的地方忙,我经常上课打瞌睡。她没再说话,
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里面是整齐的数学笔记,每道例题都标了详细的解题步骤。
“这个借你,”她说,“每天晚上看一页,不会的明天问我。”我接过笔记本,
指尖碰到她的,还是凉的。“谢谢,”我说,“我会尽快还给你的。”“不用急,
”她转头看了一眼黑板,“反正我还有一本。”从那天起,
我每天晚上都会在宿舍看王思源的笔记。她的字写得很好看,像她的人一样,干净又利落。
遇到不会的题,我会在旁边画个小问号,第二天她看到了,
就会在课间给我讲——她讲题的时候很认真,会用不同颜色的笔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
偶尔我走神了,她会用铅笔头敲我的桌子:“认真听,不然下次还错。”有一次,
我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正在收拾笔袋,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
然后白了我一眼:“因为你太笨了,看着烦,帮你补补,省得你拖班级后腿。
”我知道她是嘴硬,心里却暖暖的。十一月的一个周末,我在快餐店兼职,因为客人太多,
我迟到了半小时。赶到学校时,早读课已经开始了。班主任站在门口,
脸色很难看:“段宇涵,你怎么又迟到?这个月都第三次了!”我低着头,刚想解释,
王思源突然站起来:“老师,他昨天帮我搬书,不小心把脚崴了,今天走得慢,所以迟到了。
”班主任愣了一下,看了看我:“真的?”“嗯。”我赶紧点头——其实我的脚早就好了。
班主任没再追究,让我回座位。下课后,我对王思源说:“谢谢你帮我解围。”“没什么,
”她正在喝奶茶,“只是不想看你被老师骂。”那天中午,我在食堂买了一份青菜豆腐,
刚找了个位置坐下,王思源就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在我对面。
她的餐盘里有鱼香肉丝、番茄炒蛋,还有一碗排骨汤。“我今天买多了,吃不完,”她说,
把鱼香肉丝推到我面前,“你帮我吃点。”我看着那盘鱼香肉丝,
咽了咽口水——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不用了,”我说,“我自己的够吃。
”“让你吃你就吃,”她皱了皱眉,“别浪费。”我没办法,只好夹了一口鱼香肉丝,
味道很好,有点甜,还有点辣。“谢谢,”我说,“下次我请你吃饭吧。”“不用,
”她喝了一口排骨汤,“我不缺那顿饭。”我知道她不缺,
但我还是想请她——我想跟她平等地相处,而不是一直欠她的。那天下午,
李构找我:“宇涵,你跟王思源最近走得很近啊,是不是在处对象?”我脸一红,
赶紧摇头:“没有,就是普通同学。”“普通同学?”他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别装了,
我都看到了,她帮你补笔记,还帮你解围。你可得抓紧点,王思源可是个好姑娘,
错过了就没机会了。”我没说话,心里却有点慌——我真的能跟她在一起吗?
我们的差距太大了,像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河。
第三章 所谓“恋爱”与李构的影子十二月的圣诞节,学校门口的商店摆满了苹果和圣诞帽。
那天下午,李构递给我一个苹果:“宇涵,这个给你,祝你圣诞快乐。”“谢谢。
”我接过苹果,心里暖暖的——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圣诞礼物。“不用谢,”他说,“对了,
王思源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啊?”“表白?”我愣了一下,“我没想过。
”“怎么能没想过?”他急了,“你看她对你那么好,肯定是喜欢你。你要是不表白,
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犹豫了——我也想表白,可是我怕被拒绝。那天晚上,
我在宿舍里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听李构的。我拿出手机,
给王思源发了一条消息:“明天下午放学后,我有话想跟你说。”她很快回复:“好。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等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走过来时,
头发上沾了点雪花。“你找我有事?”她问。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王思源,
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她愣了一下,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很惊讶。
我心里越来越慌,刚想道歉,她突然点头:“好啊。”我以为我听错了:“你……你同意了?
”“嗯。”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我有个条件。”“什么条件?”我问。
“以后不许再迟到,不许再上课打瞌睡,数学成绩要提到80分以上。”她说。
“我一定做到!”我赶紧点头,心里像开了花一样。从那天起,我们就成了“情侣”。
她会陪我去图书馆复习,会帮我检查作业,会在我考试进步时,偷偷给我塞一颗糖。
我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在操场散步,
一起在晚自习后走回宿舍——虽然我们的宿舍不在一个方向,但她会陪我走到男生宿舍楼下,
再自己回去。有一次,我们在图书馆复习,她突然问:“李构最近好像很忙,他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