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里，人人都说刑侦一组的队长程峰是个混子。上班踩点，开会打盹，破案全靠手下人。
直到一具从高楼坠下的尸体，被所有人定性为“自杀”时。只有他，叼着根没点的烟，
指着尸体脚踝上一道不起眼的划痕说：“他杀。”没人信他。副局长当众给他难堪，
限他24小时破案，否则滚蛋。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他们不知道，在程峰眼里，
每一个犯罪现场都在说话。蛛丝马迹是它的文字，人心诡计是它的语法。而他，
是唯一的翻译官。这盘棋，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棋手。但不好意思，我才是那个制定规则，
随时可以掀桌子的人。1“死者，方建国，45岁，本地人，宏达贸易公司副总。
”年轻警员许佳的声音有点抖，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她手里的记录板，
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初步判断，是从二十三楼天台坠落，颅骨碎裂，当场死亡。
”“现场没有发现搏斗痕迹，天台门是虚掩的，上面只有死者一人的指纹。
”市局副局长贺启东，背着手，站在尸体三米开外。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声音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也就是说，是自杀？”许佳点点头，
又飞快地看了一眼旁边法医老白的脸色。老白蹲在尸体边，正检查着什么，
闻言也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贺启东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那就按自杀流程处理。
尽快收队，别影响大厦里的人办公，影响不好。”他最在乎的就是影响。破案率是影响，
市民观感也是影响。一个干净利落的“自杀”结论，是最好的影响。
周围的警员们都松了口气，开始准备收拾东西。现场勘查、拉警戒线、疏散人群，
忙活了一早上，所有人都累了。能早点收工，谁不愿意。就在这时，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警戒线外传来。“等会儿。”众人回头。程峰来了。刑侦一组组长，
程峰。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夹克，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
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晃了过来。那样子，不像来办案的，倒像是来公园遛弯的大爷。
贺启的脸瞬间就黑了。“程峰！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全队都在这儿忙了三个小时，
你这个组长才露面？”程峰没理他，径直走到尸体旁边。他蹲下身，没戴手套，
就那么凑近了看。老白想阻止，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尘土味。
程峰的鼻子动了动。他先是看了看死者圆睁的双眼，又看了看他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最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死者的右脚脚踝上。那里，西裤的裤腿稍微往上缩了一点。
露出的一截皮肤上，有一道非常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划痕。不像是摔下来蹭的，
更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比如鱼线或者铁丝，给勒了一下。“这不是自杀。”程峰站起身，
把嘴里的烟取下来，夹在指间。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现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一瞬间，
空气都凝固了。准备收队的警员们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贺启东的脸，从黑变成了酱紫色。
他几步冲过来，指着程峰的鼻子。“你说什么？不是自杀？
法医和现场勘查的结论你都当放屁吗？”“全队的人都看过了，现场没有任何疑点！
你想标新立异是不是？”程峰把烟又叼回嘴里，歪着头看他。“第一，他眼睛睁得太大，
瞳孔里不是绝望，是惊恐。”“第二，他鞋上有灰，但天台上很干净。说明他去过别的地方，
一个有很多灰的地方。”“第三，”他顿了顿，指了指尸体的脚踝，“这里，有个印子。
自杀的人，不会在自己脚上绑根绳子再往下跳吧？”程峰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钉子，
一颗颗钉进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许佳下意识地看向尸体，果然，那些细节都被她忽略了。
老白也皱起了眉，重新蹲下去看那道划痕。贺启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被一个自己最看不起的“混子”当众下了面子。怒火在他胸口燃烧。“程峰！我告诉你，
别在这儿故弄玄虚！”“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毫无根据！你拿得出证据吗？”“我告诉你，
今天这个案子，就定性为自杀！你要是不同意，可以！我给你24小时！
”贺启东的声音越来越大，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程峰脸上了。“24小时之内，
你要是找不出凶手，证明不了这是他杀，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你这个刑侦组长，
也别当了！”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把程峰往死里逼。程峰却笑了。
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终于把那根烟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
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行啊。”他说。“24小时就24小时。”说完，
他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话。“许佳，跟我走。其他人，把尸体带回去，好好验。”“记住，
连一根头发丝都别放过。”许佳愣了一下，赶紧抱着记录板跟了上去。她回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贺启东铁青的脸，和一众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案子，真的能在24小时内破吗？这个总是睡不醒的组长，到底是真的有本事，
还是在吹牛？2“程队，我们现在去哪？”许佳小跑着跟在程峰身后，心里揣着一百个问题。
程峰没回答，带着她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区。最后，他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下。
“死者的家，就在这栋楼的12层。”程峰吐了个烟圈，指了指楼上。许佳一愣。
“我们不先回局里开会分析案情吗？”按流程，不都该是这样吗？“开会？”程峰嗤笑一声，
“开会有用吗？跟一群脑子被浆糊黏住的人开会，除了浪费时间，还能干嘛？”“记住，
案发现场和与死者有关的地方，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办公室是给那些官僚坐的。
”许佳被噎得说不出话。她觉得程峰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这话太狂了。两人上了楼，
敲开了方建国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憔悴的女人，方建国的妻子，刘芸。
她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看到他们身上的警服，她的身体晃了一下。“警察同志，
你们……”“我们来了解一些情况。”程峰开门见山，亮出证件。刘芸把他们让进屋里。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方太太，我们想知道，方建国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程峰问。“比如，有没有和人结仇？或者，财务上有没有什么问题？”刘芸摇着头，
眼泪又掉了下来。“没有，建国他脾气很好，从来不跟人红脸。
我们家……我们家也没什么钱，他就是个普通上班的，能有什么财务问题。
”“他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回家的？”程峰换了个问题。“大概……十点多吧。
他最近公司忙，总是加班。”“回来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吗？”刘芸想了想。
“没什么不对劲的……哦，对了，他回来的时候，皮鞋上沾了很多灰。我还说了他两句，
让他换鞋。”她指了指门口的鞋柜。“就是那双，我还没来得及擦。”程峰走过去，
拿起那双皮鞋。果然，鞋底和鞋面上，都沾着一层灰白色的粉尘。他用手指捻了一点，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石灰和水泥的味道。“这是……工地的灰尘。”程峰说。
他看向刘芸，“他一个贸易公司的副总，去工地干什么？”刘芸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要去工地。”程峰没再追问，把鞋子放回原处。他又在屋里转了一圈。
客厅、卧室、书房……最后，他在阳台停了下来。阳台上晾着几件刚洗过的衣服。其中一件，
是方建国的白衬衫。程峰拿起衬衫，仔细地看了看。在衬衫的袖口处，
他发现了一小块淡黄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油渍给染上了。“方太太，
这件衬F是他昨天穿的吗？”“是……是的。”程峰把衬衫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除了洗衣粉的香味，还有一股极淡的、特殊的味道。不是菜油，也不是机油。
倒有点像……某种工业用的润滑油。一个贸易公司的副总，鞋上沾着工地的灰，
衣服上染着工业润滑油。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从方建国家出来，许佳的脑子更乱了。
“程队，这些线索能说明什么？好像跟案子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啊。”“没关系？
”程峰瞥了她一眼，“菜鸟就是菜鸟。
”“你脑子里只有杀人动机、凶器、不在场证明这些东西。”“但我告诉你，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他去过的地方、他接触过的人和物，这些才是破案的关键。
”“凶手会撒谎，但这些东西不会。”程峰带着许佳，没有回警局，
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宏达贸易公司。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方建国的死讯，气氛一片压抑。
他们找到了方建国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一个书柜，几盆绿植。
程峰像在自己家一样，大喇喇地坐在方建国的椅子上，开始翻他的东西。
抽屉、文件、电脑……许佳看得心惊胆战。“程队，我们……我们没有搜查令，这样不好吧？
”“等搜查令下来，黄花菜都凉了。”程峰头也不抬。“贺启东那老狐狸，
巴不得我们什么都查不到，好把我一脚踢出去。”“我们现在是跟时间赛跑。”就在这时，
程峰的动作停住了。他从一沓文件的最底下，抽出了一个牛皮纸袋。袋子没有封口。
他打开袋子，从里面倒出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举止亲密。那个男人，
是方建国。而那个女人……许佳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这不是贺副局长的老婆吗？
”照片拍得很清晰。背景像是在一家酒店的门口。方建国搂着贺启东的老婆，
两人笑得很开心。还有一张，是两人走进酒店的背影。程峰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把照片收回袋子里，揣进兜里。“走，回局里。”许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个案子，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程峰要面对的，
也不仅仅是一个凶手那么简单。回到市局，刚走进办公区，就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氛。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贺启东正站在走廊上，跟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说话。
看到程峰，他冷哼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总以为自己是神探。”“案子还没个眉目，就在外面到处乱逛，浪费警力。”“我看啊，
明天一早，就可以准备写辞职报告了。”周围的人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许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简直就是当众羞辱。
程峰却像没听见一样。他径直走到贺启东面前，站定。两人对视着。一个眼神冰冷，
充满不屑。一个眼神平静，带着一丝玩味。“贺副局长，”程峰开口了，声音不大，
但很有穿透力，“辞职报告我还没写好。”“不过，我倒是给你准备了点别的东西。
”他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那个牛皮纸袋。在贺启东和周围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他把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抽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了贺启东面前的桌子上。
“贺副局长，不知道你对这些照片，感不感兴趣？”3照片，像是一颗炸弹。
在市局办公区这片平静的湖面上，炸开了滔天巨浪。贺启东的脸，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
瞬间变得惨白。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个熟悉的女人，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边的几个领导，也都凑过来看，随即脸上露出震惊和尴尬的神色。
周围的警员们，更是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像是潮水一样涌来。“天呐，
那不是贺局的老婆吗？”“她怎么会跟死者在一起？还……还去酒店？
”“这……这下有好戏看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贺启东身上。有惊讶，有同情，
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刚才他还高高在上地羞辱程峰，现在，
他自己成了最大的笑话。这脸，打得实在是太响了。许佳站在程峰身后，
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看着程峰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平时懒散的男人，
此刻竟然有些高大。他不是在破案，他是在宣战。向这个官僚，向这个不公的系统，
公然宣战。贺启东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程峰！你……你这是污蔑！你这是栽赃陷害！”他想去抢那些照片，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晚了。“我是不是污蔑，
贺副局长心里最清楚。”程峰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好奇，方建国的死，跟这件事，
到底有没有关系。”“或者说，贺副局长，方建国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句话，等于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贺启东。怀疑一个副局长是杀人嫌犯？整个市局，
恐怕也只有程峰敢这么干。贺启东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放屁！
我……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家！我老婆可以给我作证！”他下意识地喊出这句话，
喊完就后悔了。让一个可能出轨的老婆给自己作证？这听起来更像个笑话。程峰笑了笑，
没再说话。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贺启东的脸皮撕下来，
让他没法再用权力来干预这个案子。“好了好了，都干什么呢！
”一个年长的领导站出来打圆场。“程峰，有线索就去查，不要在这里捕风捉影，影响团结。
”他又拍了拍贺启东的肩膀，“老贺，你也冷静点，清者自清。”说完，
就拉着一脸死灰的贺启东走了。一场风暴，暂时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程峰带着许佳回到办公室。许佳终于忍不住了。“程队，你太厉害了！
不过……你真的怀疑贺副局长是凶手？”程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怀疑？不。
”他摇了摇头。“贺启东这个人，好面子，官瘾大。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
他可能会气得发疯，但不太可能亲手杀人。他没那个胆子，也怕毁了自己的前程。
”“他最多，也就是买凶杀人。”许佳恍然大悟。“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查贺副局长？
”“不。”程峰再次摇头。“查他，就等于告诉他我们在怀疑他，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销毁证据。”“这几张照片，只是用来敲山震虎的。
让他暂时没空来烦我们。”“我们要查的，是另一条线。”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
在上面写了两个词。工地润滑油“方建国一个公司副总，为什么要去工地？
他衣服上的工业润滑油，又是从哪来的？”“把这两个问题搞清楚，离真相就不远了。
”许佳看着那张纸，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工地……润滑油……这两个东西，
一般会同时出现在什么地方？大型机械！起重机！塔吊！“城东，是不是有个在建的楼盘？
”程峰突然问。“对对对！”许佳立刻反应过来，“叫‘滨江国际’，
是本市最大的一个地产项目！”“走，去那儿看看。”两人开车赶到“滨江国际”的工地。
正是下午，工地上机器轰鸣，一片繁忙。他们找到了工地的负责人，一个姓王的工头。
王工头对警察的到来，显得有些紧张。程峰拿出方建国的照片。“这个人，你见过吗？
”王工头看了一眼，立刻摇头。“没见过，不认识。我们这儿几百号工人，我哪能都认识。
”他的反应太快了，快得不正常。程峰盯着他的眼睛。“你再好好看看。
他可能不是你们的工人，只是来过这里。”王工头的眼神开始闪躲。“真……真没见过。
”“是吗？”程峰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证物袋，
里面装着他从方建国鞋上刮下来的一点灰尘。“我们技术科的同事，分析了死者鞋上的灰尘。
成分和你们工地上的土样，完全一致。”“他还来过这里，你却说不认识他。你不觉得，
这很奇怪吗？”王工头的额头上，开始冒汗。“我……我真不认识……”“不认识没关系。
”程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一个个地问。你们工地几百号工人，
总有一个认识他的。”“不过，到时候，你这个‘不配合警方调查’的帽子，可就戴定了。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工头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擦了把汗，
声音都变了。“别……别问了，我说！”“我见过他！他……他来过好几次了。
”“他来干什么？”“他……他是来找我们老板的。”王工头说，“我们老板，姓李，
叫李大强。”“方建国好像……好像在威胁李老板，说要举报我们工地偷工减料，
用劣质钢筋。”许佳的心猛地一跳。偷工减料！劣质钢筋！这可是天大的事！
一个地产公司的老板，因为被威胁，而杀人灭口。这个动机，完全成立！“李大强人呢？
”程峰问。“今天……今天没来工地。我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程峰和许佳对视一眼。
李大强，有重大作案嫌疑！而且很可能已经跑路了！他们立刻联系总局，
请求对李大强进行全城布控。同时，他们拿到了李大强的家庭住址，准备去他家碰碰运气。
路上，许佳兴奋得脸都红了。“程队！我们是不是快破案了？”离24小时的期限，
还剩下不到12个小时。现在找到了这么关键的线索，胜利在望。程峰却没什么表情。
他开着车，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别高兴得太早。”他淡淡地说。“事情，
恐怕没那么简单。”到了李大强家的小区，刚下车，程峰的手机就响了。是法医老白的电话。
“程峰，尸检有新发现！”老白的声音很急促。“我们在死者的指甲缝里，
发现了一点皮屑组织！”“DNA比对结果刚出来！你猜是谁的？”程峰的心沉了下去。
“谁的？”“王工头的！”4王工头的DNA？这个结果，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许佳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怎么会是王工头的？
难道凶手不是李大强，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方建国？”“不，凶手不是他。
”程峰挂了电话，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如果他是凶手，他刚才见到我们的时候，
就不会只是紧张，而是惊恐。”“而且，他没必要把李大强供出来，给自己增加暴露的风险。
”“那……那指甲缝里的皮屑怎么解释？”许佳彻底糊涂了。“两种可能。
”程峰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他在撒谎，他在包庇真正的凶手李大强，甚至参与了作案，
只是个从犯。”“第二……”程峰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他是被人陷害的。”陷害？
许佳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个案子，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先是自杀变他杀，
又牵扯出副局长的桃色新闻，现在又冒出一个被陷害的工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相？“走，
先去李大强家看看。”程峰没有过多解释，带着许佳上了楼。李大强的家，门锁着。
敲了半天，没人应。程峰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三两下就把门给捅开了。
许佳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她严重怀疑，他们队长以前是不是干过别的行当。屋里一片漆黑，
但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屋主只是临时出门了，而不是仓皇逃跑。程峰打开灯，
开始在屋里搜索。很快，他在书房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纸条。
他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拼凑起来。上面是一串银行账号，和一个转账记录。金额，五十万。
收款人……王工头。“原来是这样。”程峰看着纸条，冷笑一声。“五十万，买一条人命，
再买一个替罪羊。”“李大强给了王工头五十万，让他闭嘴，甚至让他顶罪。”“而王工头，
估计是拿了钱，心里害怕，才故意把我们引向李大强，想让我们去抓他，这样自己就安全了。
”许佳听得心惊肉跳。“那……那现在怎么办？李大强跑了，王工头也可能跑了。”“跑？
”程峰摇摇头。“他们跑不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工头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
接通了。“王工头，在哪呢？”程峰的声音很轻松，像是在跟朋友聊天。电话那头的王工头，
显然没想到警察会给他打电话，声音都结巴了。“我……我在家啊，警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再找你了解点情况。”“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程峰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肯定不会在家。他现在，
八成是去某个地方取那五十万了。”“许佳，立刻联系技术科，定位这个手机号的位置！
”半小时后。城西，一家24小时自助银行。王工头拿着一张银行卡，正在ATM机前操作。
他的眼神慌张，不停地四处张望。他刚把卡插进去，还没来得及输密码。两道黑影，
就从他身后冒了出来。一只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腕。王工头吓得魂飞魄散，回头一看，
是程峰和许佳。“警……警官，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程峰面无表情。“有些事，
我想你需要好好解释一下。”“比如，你账户里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五十万。再比如，
死者的指甲缝里，为什么会有你的皮屑。”王工头腿一软，瘫倒在地。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王工头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事情和程峰推测的差不多。
方建国确实发现了工地偷工减料的秘密，并以此来要挟老板李大强。李大强怕事情败露，
起了杀心。案发当晚，他把方建国约到了工地的塔吊上。王工头当时也在场。
李大强和方建国在塔吊上发生了争执，动起手来。混乱中，
方建国的脚被一截钢筋划伤了——这就是脚踝上那道划痕的来源。而王工头上前拉架，
被方建国抓了一下，留下了皮屑。最后，李大强把方建国从塔吊上推了下去。为了伪造现场，
他又把尸体运到了方建国公司所在的大厦楼下，制造出跳楼自杀的假象。
而那双沾满工地灰尘的皮鞋，也被他忽略了。事后，李大强给了王工头五十万封口费，
让他如果被警察问起，就什么都别说。王工头拿了钱，心里又怕又贪。
他以为把警察引向李大强，自己就能脱身，没想到还是被程峰识破了。“李大强现在在哪？
”程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他说他要去南方的码头，坐船偷渡出去。
”王工头提供了李大强逃跑的路线和时间。案子，到这里，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了。
主犯李大强，从犯王工头。人证物证俱在。离24小时的期限，还有最后三个小时。
完全来得及。许佳激动地站了起来，准备去向总局汇报，申请逮捕令。程峰却坐在原地，
一动不动。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案卷，眉头紧锁。“程队，怎么了？”许佳问，
“我们破案了啊！”程峰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充满了凝重。“不，你没觉得，
这一切……太顺利了吗？”“李大强，一个能搞定那么大地产项目的老板，会这么蠢吗？
”“杀人、移尸、留下这么多破绽，然后就这么轻易地被我们查出来了？”“而且，
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程峰指了指案卷。“方建国，一个贸易公司的副总，
他是怎么知道工地偷工减料这种内部机密的？”“又是谁，给了他那些照片，
让他去威胁李大强的？”许佳愣住了。对啊，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想过。整个案子，
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他们抓住的李大强和王工头，
可能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凶手，或许另有其人。而那个人，
很可能……就在他们身边。5“你的意思是，李大强和王工头，都只是棋子？
”许佳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个推论太可怕了。“没错。”程峰站起身，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
“有一个‘第三人’。这个人在暗处，策划了整件事。”“他知道方建国的贪婪，
也知道李大强的秘密。他把这个秘密告诉方建国，怂恿他去敲诈。
”“他算准了李大强会杀人灭口，也算准了李大强会留下破绽。
”“他甚至……可能连我们会查到贺启东的婚外情，都算计在内了。”许佳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第三人”的心机，简直深不见底。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目的，
绝对不是方建国的死那么简单。”程峰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许佳。“他想搞垮的，
是‘滨江国际’这个项目。或者说，是这个项目背后的人。”“而贺启东，
可能也只是他用来混淆我们视线的一颗烟雾弹。”“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离最后时限没多少时间了。”许佳看了看表，心里焦急万分。如果不能在天亮前结案，
程峰就要被停职了。“抓李大强。”程峰的回答出人意料。“啊？”许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不是说他是棋子吗？”“他是棋子，但他也是杀人凶手。抓他，名正言顺。
”程峰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先把这个案子结了，保住我的位置。贺启东那老狐狸，
就没话说了。”“然后，我们再慢慢地，把那个藏在后面的大鱼，给钓出来。
”“这……这不是欺骗组织吗？”许佳有些犹豫。“你管这叫欺骗？”程峰瞥了她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