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送外卖,我的电动车撞上保时捷。车窗摇下,露出前女友精致的脸:“分手三年,
你还是这么废物。”她晃着钻戒轻笑:“下个月婚礼,前男友份子钱记得给双倍。
”三年后科技新贵晚宴,她丈夫点头哈腰给我递酒:“林总,收购合同您再看看?
”我晃着香槟杯轻笑:“公司我要了,你太太我也要。”灯光暗处,
她攥着离婚协议颤抖:“当年是我眼瞎...”我擦过她耳边:“现在?你只配给我送外卖。
”暴雨,像是天河决了堤,疯狂地砸向这座冰冷的城市。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上,
溅起浑浊的水花,白茫茫的水汽笼罩着一切,
连街边霓虹的灯光都模糊成了团团晕染开的光斑。风在楼宇间尖啸穿梭,
带着一股子刺骨的湿寒,钻进骨头缝里。路上的车流像裹了层厚重的水膜,缓慢地挪动着,
焦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被雨幕吞噬得只剩下沉闷的呜咽。我,林峰,
裹在湿透的廉价雨衣里,紧紧拧着那辆二手电动车油腻腻的把手。
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激得我一哆嗦。雨衣根本形同虚设,
裤腿早已被飞溅的泥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腿上,每动一下都像拖着铅块。后座的外卖箱上,
“飞达外卖”四个褪色的红字被雨水冲刷得更加黯淡无光。箱子里装着好几份热腾腾的饭菜,
香气似乎被这无边的寒意彻底封锁,一丝也透不出来。“该死!超时又要扣钱了!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微弱得可怜。眼前模糊一片,
镜片上糊满了水珠,视野只剩下扭曲的光影。我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
冰凉的触感让人更加清醒,也带出心底深处翻涌的疲惫和焦灼。还有三单,
送完这一片就没了。这个念头支撑着我,狠狠拧了一把电门。破旧的电机发出沉闷的嘶鸣,
车轮碾过积水,猛地向前冲去。就在路口转弯的瞬间,视线被雨水彻底糊死,
车轮似乎碾过一片特别深的积水,车身猛地一滑,方向失控!我整个人连同沉重的电动车,
像一块笨重的石头,不受控制地朝停在路边的一抹幽暗车影撞了过去!“哐当——!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撕裂了雨幕的喧嚣。电动车的前轮死死抵住了那辆车的前保险杠。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我差点从车上飞出去,膝盖重重磕在冰冷湿滑的车身上,
钻心的疼瞬间炸开。我死死攥住车把,才勉强稳住没摔进浑浊的积水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破膛而出。完了。这是我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冰冷刺骨,
比打在脸上的雨水更寒。这车……这轮廓,这低调却透着压迫感的光泽,
哪怕隔着模糊的雨帘,我也认得出来——保时捷。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
瞬间攫住了我的喉咙。倾家荡产?我哪还有家可倾?这几个月送外卖攒下的那点微薄积蓄,
恐怕连对方一个车轮毂都赔不起。雨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不断往下淌,流进眼睛里,
又涩又痛。我狼狈地抹着脸,手背上沾满了泥水,
视线却死死黏在那扇紧闭的、深色的车窗上。车窗像一面沉默的镜子,
映出我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湿透的头发紧贴额头,廉价雨衣皱巴巴地裹在身上,
脸上混杂着雨水和泥点,眼神里全是惊惶和绝望。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雨声还在喧嚣地宣告着世界的运转。我的呼吸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湿冷气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那扇深色的车窗,缓缓地、无声无息地降了下来。
一股温暖干燥、混合着昂贵皮革和淡雅香氛的气息,瞬间涌了出来,
霸道地冲散了外面的湿冷雨腥味。车内的灯光柔和地倾泻而出,
勾勒出一张妆容精致、无可挑剔的脸庞。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苏晚晴?!这张脸,
这张在我最落魄的梦里反复出现、带着讥诮和冷漠的脸,此刻就在眼前。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微微侧着头,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那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慢地扫过我湿透的廉价雨衣,扫过我沾满泥点的裤腿,
扫过我因为惊恐而微微发抖的手,最后定格在我狼狈不堪的脸上。她的眼神里,
没有久别重逢的惊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只有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丝玩味。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浑身发冷。
“林峰?”她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一种刻意的惊讶,尾音微微上扬,
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最不堪的神经,“还真是你?”我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视线更加模糊。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呵,
”她轻轻笑了一声,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漫不经心地落在车窗外那辆撞在保时捷上的破旧电动车上,“分手三年了,
看来你这‘潜力股’,还真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啊?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鞭子,狠狠抽在我的脸上和心上。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屈辱和刺痛。
“废物”这两个字,她没有直接说出口,却比说出来更响,更刺耳,回荡在这冰冷的雨夜里,
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三年前她决绝转身时的冰冷话语,此刻仿佛又在耳边炸响:“林峰,
我看不到任何希望!跟你在一起,只有看不到头的穷酸日子!分手吧!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和僵硬,纤长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抬起,轻轻搭在车窗框上。
车内暖黄的光线下,那修剪得圆润精致的指甲上,涂着裸粉色的蔻丹。而她的无名指上,
一枚硕大的钻戒正折射着车内顶灯的光芒,璀璨夺目,冰冷又坚硬,
像一块巨大的、无声的宣告牌。“下个月八号,我的婚礼。”她晃了晃那只戴着钻戒的手,
钻石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又精准地将刀子捅向最痛的地方,“在帝豪酒店顶层。
怎么说,咱们也算‘老朋友’了……”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我湿透的外卖雨衣上,
那笑意更深,也更冷,“你这份子钱嘛……记得给双倍哦?毕竟,
当年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要给我最好生活的‘潜力股’呢。”帝豪酒店顶层?双倍份子钱?
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巨大的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我淹没。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某种滚烫的液体流进嘴角,咸涩无比。
我死死咬着后槽牙,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嘶吼。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
而是因为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绝望。苏晚晴似乎欣赏够了我的狼狈,
脸上的笑容敛去,只余下彻底的冰冷和不耐烦。她不再看我,对着驾驶座,
用一种带着命令的口吻淡淡道:“行了,别跟一个送外卖的浪费时间了。
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处理吧。脏死了,赶紧走。”车窗,在我屈辱的视线里,
缓缓地、无声地升了上去,隔绝了那张精致却刻薄的脸,
也隔绝了那温暖干燥、充满昂贵气息的世界。最后一丝光亮消失,
只剩下冰冷的雨水和车尾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的两抹模糊而猩红的光晕,
像两只嘲弄的眼睛。雨,还在倾盆而下。砸在我的头上、肩上,冰冷刺骨。
膝盖撞在车身上的剧痛此刻才清晰地传来,混合着心脏被反复撕扯的绞痛。我僵在原地,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颈,仿佛要冻结血液。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
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呛得肺叶生疼。
我甚至没去看那辆保时捷的车牌,只是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辆破旧的电动车从冰冷的车身上拖开。车身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是在嘲笑我的无力。
我跨上电动车,拧动电门。电机发出吃力的呜咽,载着我,载着一身狼狈和彻骨的寒冷,
重新冲进无边的雨幕里。后视镜里,那两抹猩红的尾灯越来越远,
最终消失在白茫茫的雨雾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可那冰冷的眼神,那钻石的光芒,
那刻薄的话语,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脸颊,
试图洗去屈辱的痕迹,却只带来更深的寒冷。我紧紧咬着牙,
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提醒着我刚才的失态。那份被撞得歪歪扭扭的外卖箱里,
食物的香气早已被雨水和绝望浸透。剩下的几单,是怎么送完的,记忆已经模糊。
只记得敲开客户的门时,对方看到我浑身湿透、泥水淋漓的狼狈样子时,
那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抱怨。超时的罚款通知在手机屏幕上冰冷地闪烁,像一记记无声的耳光。
我麻木地确认着,手指僵硬地划过屏幕,心却像沉进了冰冷的深潭。深夜,
终于回到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狭窄的空间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息,墙角渗着水渍。
我脱下湿透的、散发着廉价塑料味的雨衣,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
冰冷的湿衣服紧贴着皮肤,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打了个寒颤,
动作迟缓地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胡乱抹了把脸。抬起头,
布满水渍的镜子映出一张惨白、失魂落魄的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嘴唇冻得发紫,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这就是我,林峰。
一个在暴雨天撞了前女友豪车,被指着鼻子骂废物,还要被讨要双倍份子钱的……外卖员。
镜中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晚晴轻蔑的眼神和那枚刺眼的钻戒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废物……你这种人……”她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
眼眶瞬间发热。我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布满污垢的洗手池边缘!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指关节传来尖锐的疼痛,瞬间盖过了心里的憋闷。
“啊——!”压抑了整晚的屈辱和愤怒,终于冲破喉咙,化作一声嘶哑低沉的咆哮,
在狭窄潮湿的出租屋里回荡,又被冰冷的墙壁无情地弹了回来。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
烧干了软弱,也烧尽了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操蛋的生活!这该死的命运!凭什么?!
我猛地转身,扑向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书桌,疯狂地拉开抽屉。
里面的东西杂乱无章:几支漏墨的圆珠笔,几张过期的水电费单,
还有……那部屏幕碎裂、早已开不了机的旧手机。三年前,就是在这部手机里,
存着我和苏晚晴所有甜蜜的过往照片,存着我那些天真可笑的创业计划书。那天,
在得知她和一个富二代约会后,我像疯了一样冲去找她,争执中,手机被她狠狠摔在地上,
屏幕碎裂,如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把它捡了回来,像个可笑的纪念品,也像个耻辱的烙印。
我抓起那冰冷的、布满裂痕的手机残骸,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它再次砸向地面!
手臂高高扬起,肌肉绷紧,血管贲张。可就在挥下的瞬间,动作却僵住了。
碎裂的黑色屏幕里,模糊地映出我扭曲而狰狞的脸。那眼神,除了愤怒和绝望,
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别的什么……是不甘?
还是……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得几乎熄灭的……火苗?
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不是苏晚晴冰冷的脸,而是几个月前那个同样暴雨的深夜。
我送完最后一单,经过一条僻静无灯的小巷。雨下得比今晚还大,积水几乎淹没了半个车轮。
在巷子深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斜歪着,半个车身陷在积水的坑洼里,引擎盖冒着微弱的白烟。
一个穿着考究、但浑身湿透、面色惨白的中年男人正徒劳地推着车,雨水浇在他身上,
狼狈不堪。当时我已经累得几乎虚脱,只想快点回去躺下。但看着那人孤立无援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车。那晚,我帮他把车推出了水坑,用我的破电动车拖着他的车,
在暴雨里艰难地挪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最近的修理厂。我的雨衣给了他,
自己彻底淋成了落汤鸡,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那个男人,姓秦。他当时看着我,
眼神里有惊讶,有感激。离开时,他递给我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名片,说:“小兄弟,
你救了我一命。我秦某人记下了。以后如果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打这个电话找我。
”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那张名片,
后来被我随手塞进了抽屉的角落,和一堆杂物混在一起,几乎遗忘。高高扬起的手臂,
缓缓地垂了下来。紧握着的破旧手机,冰冷的触感硌着掌心。我颓然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和屈辱的潮水渐渐退去,留下冰冷坚硬的现实沙滩。
砸掉这破手机有什么用?除了发泄那点可怜的、毫无价值的情绪,它连一个钢镚都换不来。
苏晚晴的嘲笑,周明凯的蔑视,
还有那枚刺眼的钻戒……它们不会因为我在这里砸东西就消失半分。那个雨夜,
秦先生递出名片时诚恳的眼神,和他那句“过不去的坎”,此刻异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张名片……那张被我当成废纸的名片!我猛地转身,
像一头绝望的困兽扑向那张吱呀作响的书桌。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粗暴地拉开每一个抽屉,
的废纸、生锈的螺丝钉、干瘪的笔芯、过期的优惠券——一股脑地全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跪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双手急切地在那一小堆散发着霉味的杂物里翻找着。
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色的污垢,手指被不知名的锐物划破了一道小口子,
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心跳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找到了!
在几张泛黄的收据下面,露出一个被压得有些变形的小小白色硬角。我颤抖着手指,
小心翼翼地把它抽了出来。一张被水渍晕染过、边角有些磨损的素白名片。
上面印着几行简洁的黑体字:秦远山远山资本 董事长下面是一串手机号码。
号码的墨迹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我紧紧捏着这张轻飘飘的纸片,
仿佛捏着一根救命的稻草,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出租屋的霉味、潮湿的寒气似乎都暂时被隔绝了。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希望?这真的是希望吗?
还是一个更大的、足以将我彻底摧毁的玩笑?我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墙上那面模糊的镜子。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脸色惨白,
眼神里交织着绝望、孤注一掷和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光芒。
“林峰……”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你他妈……就真甘心一辈子当个‘废物’吗?”镜子里的那个我,没有回答。
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光芒,似乎……跳动了一下。几天后,城市另一端。
远山资本的会客室,巨大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钢铁丛林,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进来,
落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冽的香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