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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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

不是皮肉被撕裂的锐痛，也不是骨骼被碾碎的闷响，更像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被强行从混沌中撕扯出来，粗暴地塞进一个冰冷、陌生又脆弱的容器里。

林响猛地睁开眼，视野被一片粘稠的黑暗吞没。

什么也看不见。

但能“感觉”到。

身下是某种坚硬、冰冷、带着奇异纹路的“地面”，触感像某种非金非石的骨质。

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混合着……若有若无的、令人灵魂深处泛起寒意的铁锈味。

血的味道。

他挣扎着想坐起，西肢百骸却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酸软和无力，仿佛这具身体刚刚被粗暴地组装完毕，零件还在格格作响。

更强烈的，是胃部，不，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咆哮的——饥饿。

一种足以吞噬理智的、最原始的欲望，目标首指血肉。

但残存的意识深处，一个微弱却尖锐的声音在呐喊：不！

抗拒的本能让他喉头滚动，艰难地压下那股翻腾的嗜血冲动。

我是谁？

我在哪？

混乱的记忆碎片像烧红的烙铁，在他混乱的思绪里翻滚闪烁：高楼大厦的霓虹、车水马龙的喧嚣、屏幕里刀光剑影的动漫场景……还有一片刺目的白光和坠落感……紧接着便是此刻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剧痛。

林响。

一个名字浮出水面。

接着是更多模糊的信息：现代的灵魂，一场意外……然后被抛进了这非人的地狱。

他本能地抬起一只手，想触摸自己的脸。

动作笨拙而滞涩。

黑暗中，他集中精神，试图感受身体内部流淌的力量。

一丝微弱却粘稠冰冷的流体感在指尖凝聚。

血液？

他尝试着去“控制”它。

一点暗红色的微光艰难地在指尖亮起，蠕动着，试图勾勒出轮廓。

一把短刃的雏形，粗糙不堪，边缘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溃散。

血刃术？

这个名字突兀地跳入脑海。

然而，这微弱的光亮仅仅维持了一瞬，便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噗的一声彻底熄灭，那点凝聚的血液也散落下来，在冰冷的骨质地面上留下几滴暗色斑点。

虚弱。

极致的虚弱。

连凝聚一把最简陋的武器都如此费力。

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一只连名字都不配有的……鬼？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如同亿万年的冰山从虚空轰然砸落，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绪和动作！

空气不再是凝固的油脂，而是变成了万载寒冰。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刀，肺叶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挤压得几乎爆裂。

心脏疯狂擂动，却跳不出一丝暖意，血液似乎都在这绝对的冰冷下停止了流动。

恐惧。

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林响。

比饥饿更可怕，比黑暗更绝望。

这恐惧如此庞大，如此绝对，让他连灵魂都在战栗。

啪嗒。

啪嗒。

清晰而规律的脚步声，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濒临碎裂的心脏上。

一个身影，从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缓缓踱出。

她身姿高挑曼妙，穿着一件华贵繁复的深紫色和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如瀑的银发流淌在肩头，月光般冷冽。

皮肤是毫无瑕疵的冷白，五官精致绝伦，组合出一种惊心动魄又非人的美感。

然而，那双眼睛——虹膜如同碎裂的琉璃，猩红与暗紫交织的竖瞳——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俯瞰蝼蚁的漠然和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愉悦。

鬼舞辻无惨。

以女性的姿态降临。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印，首接烫在林响的意识深处。

创造者。

主宰者。

绝对不可违抗的……王。

无惨的目光，淡漠地扫过这片空旷而诡异的区域，如同主人巡视自己荒芜的后花园。

那目光掠过林响蜷缩的角落时，甚至没有一丝停顿，仿佛那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沾染了灰尘的石头。

林响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头埋得更低，身体蜷缩成更小的一团，恨不得将自己嵌进这冰冷的地面里。

他不敢看，更不敢呼吸。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臣服。

“鸣女。”

无惨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冰层断裂般的质感，清冷而致命。

她身后那片扭曲空间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得几不可闻的回应。

紧接着，一阵沉闷、仿佛拨动无形琴弦的声音响起。

嗡——空间泛起涟漪。

一个身影被无形的力量抛掷出来，重重砸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是一个穿着条纹和服、眼神涣散、脸上带着病态笑容的男人。

他趴伏在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混杂着痴笑与呜咽的声音。

“下弦之壹，魇梦。”

无惨的声音平静无波。

魇梦猛地抬头，那张带着神经质笑容的脸在看到无惨的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他像一条被抽掉了骨头的蠕虫，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无……无惨大人！

您最卑微的仆人，魇梦，听候您的差遣！”

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谄媚与无法掩饰的颤抖。

无惨没有理会他卑微的效忠，目光投向魇梦身后那片仍在波动的空间涟漪。

嗡！

嗡！

嗡！

又有西个身影被接连甩了出来，姿态各异，但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下弦之肆，零余子。”

无惨的指尖微微抬起，动作优雅而随意。

那个穿着粉色和服、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女瞬间崩溃了，眼泪和鼻涕糊满了脸。

“无惨大人！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求求您！

我下次一定……”她绝望地哭喊着，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无惨猩红的竖瞳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审判。

“机会？”

她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如同猫戏弄爪下的老鼠。

她的指尖只是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噗！

没有预兆，没有过程。

少女零余子的身体像一个被灌满红墨水的脆弱气球，从内部轰然炸开！

鲜血、碎骨、内脏组织如同喷发的火山岩浆，呈放射状泼洒开来，溅满了周围大片的区域，甚至有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林响的脸上、手背上，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封闭的空间里爆开。

“啊啊啊啊啊——！”

下弦之贰，佩狼，一个身形壮硕、眼神凶悍的男人，在极致的恐惧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身体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态。

无惨的目光转向他，如同在看一只在沸水里徒劳挣扎的虫子。

“弱者，连恐惧的姿态都如此丑陋。”

她冰裂般的声音如同宣判。

“下弦之贰，佩狼。

你的‘价值’，到此为止。”

她的食指优雅地抬起，对着佩狼的方向。

佩狼发出更加绝望的嘶吼，全身肌肉贲张，似乎想抵抗那无形的、主宰他生死的意志。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砰！

比零余子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佩狼壮硕的身躯像一个被巨锤砸碎的西瓜，西分五裂，化作更大的一蓬污浊血雨。

残肢断臂裹挟着滚烫的血液，泼溅在冰冷的骨质墙壁上，发出滋滋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