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6岁的时候,爸妈背着我收了30w的彩礼。让我嫁给一个曾经霸凌过我的人。不,
准确来说是把我卖给那个人。两年后,我逃了出来。我的手机被打爆,
我妈也发来好几条信息:你是想让我死吗?你现在在哪里,赶紧回来!
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我闭眼,眼泪从脸颊滚落。那你又何曾想过我。
1我妈生了六个女儿,第七个终于是儿子了。他叫耀祖。光宗耀祖。我爸是跑货车的,
一个月挣八千多块钱养活我们一家九口。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妈妈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妈妈说还有两个客人。我们家的小饭桌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当我准备站着吃饭的时候,我爸一把拉过我,让我坐在正中间。妹儿,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就坐正中间。我瞪大了双眼,平时这个位置都是弟弟坐的。我看向了我那唯一的弟弟,
果不其然,他立刻大闹了起来:她凭什么坐这里,这是我的位置!说着,
就上来扯我的衣服,让我滚开。我抿了抿嘴,准备离开。我爸却把弟弟拉开。乖乖,
今天我们让姐姐坐。你坐爸爸身边好不好?弟弟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我。最后踢了一脚我,
就坐在了爸爸身边的位置。随后,爸爸叫二妹三妹四妹拿着饭碗夹一些菜,去厨房吃。
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幸福。不过,也就那一刻。而下一刻,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男孩来到了我家。当我看到那个男孩的时候,我的手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我低下了头。那个人,我至死都不会忘记。他叫李东驰。他曾经霸凌我。甚至,
差点侵犯了我。2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李东驰色眯眯地看着我。看着他一脸的痘,
我感觉下刻就要吐出来。你们家亚男长得真是标致啊!
李东驰的爸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爸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上去,
把李东驰父子往桌边拉:快坐快坐,刚出锅的菜,还热乎着呢!
李东驰大摇大摆地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膝盖故意往我腿上撞了一下。
我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腿,后腰撞到了桌角,疼得眼圈发红。亚男,发什么呆呢?
我妈端着一盆炖鸡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油星,脸上堆着我从没见过的殷勤,
快给东驰夹块鸡腿,这孩子从小就爱吃这个。我攥着筷子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
鸡腿是弟弟的专属,以前家里炖鸡,连鸡皮都轮不到我们姐妹碰。
李东驰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背,粗粝的指尖蹭过我的皮肤:不用阿姨吩咐,我自己来就行。
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黑泥,眼神黏在我脸上,像蛆虫一样让人恶心。我猛地抽回手,
筷子啪嗒掉在地上。你这孩子!我爸沉下脸,刚要发作,
被李东驰的爸笑着拦住:小孩子家家的,害羞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布包,
往桌上一放,我们今天来,是想跟老哥老嫂子商量件正事。红布包里露出一沓沓现金,
崭新的钞票边缘泛着白光。我妈眼睛都直了,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却不敢碰。
东驰这孩子,跟亚男是同学,早就瞧上亚男了。李东驰的爸慢悠悠地说,
我家东驰虽然调皮了点,但会疼人。彩礼我们出三十万,等亚男过了生日就搬过去住,
先办酒席,到年龄再领证。三十万。我听见我妈倒吸一口凉气,
我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弟弟在旁边扯着我爸的胳膊喊:爸爸,我要那个红布包!
我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从头凉到脚。原来这桌饭菜不是为我做的,
这个主位也不是为我留的。他们是在给我标价,用一顿饭的功夫,
把我卖给那个曾经把我堵在厕所里,扒我衣服拍照片的恶魔。3我不嫁。
我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却带着拼尽全力的决绝。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震得叮当响:你说什么?!我说我不嫁给他!
我才十六岁!我还没上高中呢!我抬起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他以前在学校欺负我!他差点……你闭嘴!我妈冲过来捂住我的嘴,
指甲掐进我的脸颊,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东驰那是跟你闹着玩呢!李东驰嗤笑一声,
往椅背上一靠:阿姨,没事。亚男可能是不好意思了。他伸手过来想擦我的眼泪,
我狠狠扇了一巴掌他的手背。啊!李东驰疼得大叫,扬手就要打我。东驰!
他爸喝住他,转而对我爸说:老哥,孩子脾气倔,慢慢教。这三十万,我先留下一半,
等亚男搬过来,剩下的再给齐。我爸看着那堆钱,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他拽住我的胳膊往屋里拖:反了你了!今天这事由不得你!还想上高中?
我辛辛苦苦供你念完初中就已经算不错了!我拼命挣扎,嗓子都喊哑了:爸!妈!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他是个畜生啊!弟弟在外面拍手笑:姐姐要去别人家了!
以后没人跟我抢东西了!我被锁在柴房里,窗外传来李东驰父子离开的脚步声,
还有我妈数钱的窸窣声。那顿饭的香味从门缝里钻进来,此刻却像腐肉一样令人作呕。
原来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把我推向地狱前,喂的最后一口糖。
4爸妈把我关进柴房里一天一夜。那顿饭菜我没有吃多少。死了也好。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姐姐,姐姐……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有人喊我姐姐。我睁开眼,看见了二妹。姐姐,
是我。二妹放下了几个馒头和一瓶水。我赶紧推她出去。你快出去,
被爸妈发现你就要被打了!二妹也没有多说什么,马上出去了。多留一刻,就危险一分。
我拿着馒头,狼吞虎咽起来。然而,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声音:你刚刚在干什么!?说!
听到声音我赶紧把馒头和水藏了起来。随后,听到妹妹细软的声音:没,没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外面马上传来爸爸凌厉的话:还学会说谎了!我看你就是欠打!
接着传来的就是妹妹的惨叫,哭喊:爸,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还有我的无助。我捂着胸口,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5过了几分钟,房门打开了。
外面的光亮刺眼。出来!爸爸喊道。我没应,不敢动。
爸爸怒喊道:我叫你出来听见了没!还要我去请吗?!我被吓得发抖。
突然我感觉有一阵巨大的力量把我拽起来。我爸进来拽起我的衣服,把我拖了出去。
真是反了天了!我爸一鞭子抽向我。我吃痛,哭出声来。转而又看到了二妹蜷缩在角落,
一直抽泣。我感觉这个家就像一个黑洞,透不出一丝光亮。你愿不愿意嫁?!
我最后问你一遍!我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来一句话。说!哑巴了吗?!
我看你真是不长记性,我还教不了你了?接着又是一鞭。啊!那一鞭刺骨的疼,
我使劲搓着被抽过的地方。搓,搓……下一刻又是一鞭子。无数的鞭子抽向我。我妈在旁边,
看着我:丫头,你就应了吧!何必在这里吃苦。我终于妥协了。爸,爸。别打了,
我嫁,我嫁就是了。你别打我了。我好疼,我真的好疼……6我妈拉着我去镇上的理发店,
烫了个俗气的卷发,又买了件红棉袄,往我身上一套:明天就跟东驰去他家住,
先把酒席办了。我像个提线木偶,任她摆弄。反抗是没用的,我试过绝食,
换来的是我爸更重的拳头。试过喊救命,邻居们只是隔着院墙探头看两眼,
就被我妈一句孩子不听话闹脾气打发走了。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村子里,
一个女儿被家里安排给有钱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婚礼那天,没有鞭炮,没有婚纱,
只有李东驰家派来的一辆破旧面包车。我被塞进后座时,
看见我妈数着李东驰他爸递来的那半箱现金,嘴角咧到了耳根。我爸拍着李东驰的肩膀,
说以后我闺女就交给你了。好像他递出去的不是女儿,是一头刚卖好价钱的猪。
弟弟耀祖穿着新球鞋,手里攥着个变形金刚,是用我的彩礼钱买的。他跑过来,
扯了扯我的红棉袄:姐姐,你要记得给我寄钱。我没理他。车开起来的时候,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土坯墙,黑瓦顶,烟囱里冒着烟,
像一个吞人的巨口。李东驰家在镇上,盖了两层小楼,却比我家的柴房还要冷。
他爸妈不怎么管他,任由他整日在外游荡,回来就对我非打即骂。他喜欢看我哭,
喜欢在我做饭时从背后突然抱住我,在我耳边说那些在学校里说过的龌龊话。你看,
有次他掐着我的下巴,逼我看墙上贴着的大红囍字,当初在学校躲着我,
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待在我身边?我盯着那个囍字,红得像血。
日子就在这样的打骂和羞辱里熬着。我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在他喝醉时躲进柴房,
学会了在他伸手时僵硬地不动——反抗只会招来更重的拳头。7又一次醉酒,
李东驰回到家就过来抱住我。我立马把他推开,想跑去柴房。他怒了,一把把我拽了回来。
你是老子的女人,老子碰你天经地义!说着要扒开我的衣服。我拼命地挣扎。
我感觉下一刻我的衣服就要被撕开。我脑子闪过无数的画面。我该怎么办?!李东驰,
你现在上了我,将来就生不出男孩了!李东驰赶紧停下来手。为什么?
为什么会生不出男孩?我赶紧整理好我的衣服。接着慌忙解释道:我现在才十六岁,
还没有成年。要是现在上了我,你就别想要孩子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都是十几岁,他不懂,我也不懂。就这样他也就没有打算对我做什么。
只留下一句:等你成年了,我就立马上了你。8那晚之后,
李东驰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层算计。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辄动手动脚,
却总在我干活时盯着我的背影,像打量一件随时可以拆封的货物。那个谎言撑不了多久。
他迟早会反应过来,十六岁和生男孩之间根本没什么关联。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我的心脏,
每过一天,勒得就更紧一分。我开始偷偷计算日子。墙上的日历被李东驰他妈撕得乱七八糟,
我只能从他们看电视时的新闻里拼凑时间。春天快结束的时候,
我数着自己离十八岁还有整整两年——可这两年,漫长得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黑隧道。
为了活下去,我学会了伪装。他让我做饭,我就做得咸淡刚好。他让我给他捶背,
我就攥紧拳头忍住恶心,一下下轻轻敲着。他说:算你识相,等你成年那天,
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把逃跑两个字刻进骨头里。
在此期间我还哄骗他给我买了一个二手手机。我说:作为你的人,连一台手机都没有,
是不是有点太丢脸了吧。我成功获得了一个手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
9机会是在一个暴雨夜出现的。李东驰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在外面赌钱,
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抬回来,扔在炕上就不省人事。他爸妈嫌他吵,早早睡在了东厢房。
我躺在柴房的稻草堆上,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心脏跳得像擂鼓。
这是我等了快两年的机会。我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布包,
里面是我一点点攒下的钱——李东驰随手丢在桌上的硬币,
他妈让我买菜时克扣下的几毛零钱,加起来不到五十块。还有一把我磨了很久的旧剪刀,
藏在袖口里,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是我唯一的武器。我踮着脚走出柴房,
院子里的泥地被雨水泡得发软,每走一步都陷进去半只脚。李东驰的鼾声隔着窗户传出来,
粗重又刺耳。我不敢开灯,借着闪电的光辨认方向,摸到大门边。门是从里面插着的,
木头插销很紧。我咬着牙使劲拔,手指被磨得生疼,好几次差点脱手。就在这时,
东厢房传来他妈的咳嗽声。我吓得屏住呼吸,死死按住插销不敢动。等了半天没动静,
我才重新发力。吱呀一声轻响,插销终于被拔开了。我拉开一条门缝,
冷风夹着雨水灌进来,打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却让我清醒得厉害。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两层小楼,灯光昏暗,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这半年来的打骂、羞辱、恐惧,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我深吸一口气,闪身冲进雨里。
雨水瞬间浇透了我的衣服,冷得我浑身发抖。我不敢走大路,沿着田埂拼命往前跑,
脚下的泥块不断溅起来,糊满了裤腿。身后没有传来追赶的声音,
只有雨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雨也小了些。
我瘫在一片油菜地里,浑身是泥,累得说不出话。远处传来鸡鸣声,
清脆得像划破黑暗的利刃。我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慢慢亮起来,一点点透出淡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