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灵渊底执念生，幽冥血海初探寻死灵渊底，黑水河的水流声呜咽着，
像是无数亡魂在低声啜泣。张小凡跪在冰冷的河岸边，膝盖早已被刺骨的寒气侵蚀得麻木，
但他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怀中那袭渐渐失去温度的水绿衣衫，
指尖颤抖地抚过上面早已干涸却依旧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道被诛仙古剑劈开的虚空裂隙还在不远处扭曲、嘶鸣，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时刻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却以最惨烈方式收场的对决。
他记得碧瑶扑向他的那一刻，记得她眼中那决绝而又带着无限眷恋的眼神，
记得她轻声念出那段血咒时的坚定。“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
奉为牺牲……”那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啊——”张小凡猛地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嘶吼，他将手中的噬魂棒狠狠砸向身旁的岩壁。
玄铁与坚硬岩石碰撞的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短暂地照亮了他布满血丝、写满痛苦与疯狂的双眼。“我不管什么正魔殊途！
不管什么天道轮回！”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瑶儿，你等着我，
就算是闯到十八层地狱，就算是与整个天下为敌，我也要把你抢回来！”话音刚落，
黑水河面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漩涡，墨绿色的河水旋转着，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紧接着，一道阴冷而沙哑的声音从水雾弥漫的漩涡中传来，正是鬼王宗长老鬼先生的声音。
“张小凡，你倒是有这份痴情。”鬼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碧瑶以血咒强行挡下诛仙剑阵，三魂七魄早已被打散，散入了九幽之地。寻常方法，
绝无可能将她召回。”张小凡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那……那有没有不寻常的方法？求长老指点！
”他此刻早已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与戒备，只要能救回碧瑶，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鬼先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世间万物，
有散便有聚。想要聚齐碧瑶散落在九幽的魂魄，唯有找到幽冥血海深处的‘往生镜’。
此镜有逆转阴阳、聚魂还阳之能，或许能让她重入轮回，甚至……死而复生。”“幽冥血海？
往生镜？”张小凡牢牢记住这两个名字，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
不等他再问些什么，那漩涡中突然卷起一道粗壮的黑气，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
瞬间将他缠绕其中。巨大的力量传来，张小凡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黑气卷着，
猛地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刺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仿佛无数根冰针，
从四面八方刺入他的肌肤，直透骨髓。寒潭之中，充斥着无数怨灵的尖啸，
那些声音凄厉、绝望，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试图钻入他的脑海，扰乱他的心神。
“瑶儿……”张小凡在心中默念着碧瑶的名字，这两个字像是拥有无穷的力量，
支撑着他不至于在这极致的寒冷与恐怖的尖啸中崩溃。他死死攥紧手中的噬魂棒，
棍身散发出的阴冷戾气，
与他体内同时运转的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相互交织、碰撞。
这两股真气本就难以相融，此刻在这极端的环境下，更是变得狂暴起来，
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但他咬紧牙关，
任凭鲜血混着冰冷的潭水灌入喉咙，眼神却愈发坚定，拼尽全力朝着漩涡的深处游去。
不知在这黑暗、寒冷、充斥着怨灵尖啸的潭水中下沉了多久，
他的双脚终于触碰到了坚硬而冰冷的冻土。张小凡挣扎着站稳身体，环顾四周。眼前出现的，
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冰晶宫殿。这些宫殿由巨大的冰块雕琢而成，晶莹剔透，
在某种不知名的光线映照下，散发出幽幽的蓝光。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每一面冰墙之上，
都清晰地倒映着碧瑶的身影。那是死灵渊初遇时，她倔强地扬起下巴，
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与不屑的模样；那是滴血洞中共患难时，她偶尔流露出的娇羞与温柔，
偷偷看他时眼中闪过的异样光彩；那是最后时刻，她挡在他身前，面对诛仙剑阵时，
脸上决绝而又带着一丝不舍的笑容……一幕幕，如同最锋利的刀刃，
再次将他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划开，鲜血淋漓。张小凡伸出手，
颤抖着想要去触摸冰墙上碧瑶的倒影，仿佛这样就能再次感受到她的温度。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面的刹那，那面冰墙突然“咔嚓”一声，炸裂开来。
无数锋利的冰碴四溅，紧接着，从碎裂的冰墙后面，冲出了数十个手持冰刃的冰傀儡。
这些傀儡通体由寒冰构成，面容僵硬，眼神空洞，却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二话不说，
便挥舞着冰刃，朝着张小凡扑了过来。“滚开！”张小凡怒吼一声，旋身祭出噬魂棒。
棍身黑气暴涨，与他体内的真气相互呼应，散发出强大的力量。金光与黑气交织在一起，
在这冰晶宫殿之中炸开，与冰傀儡的冰刃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然而，
这些冰傀儡异常诡异，即便被噬魂棒击碎，化作一地的碎冰，片刻之后，
那些碎冰又会重新凝聚，再次形成新的冰傀儡，源源不断地向他发起攻击。很快，
张小凡的臂膀就被冰刃划破，深可见骨的伤口处，寒气迅速蔓延，仿佛要将他的血液都冻结。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微微一滞，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更加炽热。
“太极玄清道第三重——御空术！”他低喝一声，足尖轻轻点地，
身体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地腾空而起，暂时避开了冰傀儡的围攻。可就在他刚刚升空的瞬间，
却见那冰晶宫殿的穹顶之上，突然垂下了万千根锋利的冰锥，如同一场冰锥暴雨，
密密麻麻地朝着他坠落下来，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啊——”危急关头，
张小凡手中的噬魂棒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戾气，那股黑气如同活过来一般，迅速扩散开来，
化作一张巨大的黑网，硬生生将所有坠落的冰锥兜住。冰锥撞击在黑网上，
发出“叮叮当当”的巨响，却始终无法突破黑气的防御。张小凡惊魂未定，
心中却对噬魂棒的力量感到一丝诧异。
他猛然想起普泓大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噬魂棒戾气过重，需以慈悲之心化解，
方能驾驭其力，而非被其反噬。”“慈悲吗……”张小凡喃喃自语，他想到了碧瑶，
想到了自己救她的决心，那便是他此刻最大的慈悲。他咬紧舌尖，
将体内的大梵般若真气缓缓注入噬魂棒中。金色的佛光与黑色的戾气在棍身之上交织、融合，
原本狂暴的黑气渐渐变得温顺了一些，甚至在其中隐隐透出了一丝柔和的金光。
这股奇异的力量扩散开来，那些原本悍不畏死的冰傀儡，在金光与黑气的笼罩下，
动作渐渐变得迟缓，最终一个个化作了无害的冰块，不再重组。终于，
穿过了这座危机四伏的冰晶殿，前方传来了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腥气。张小凡知道，
那应该就是幽冥血海了。暗红色的血浪翻滚着，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浪之中，
漂浮着无数残缺不全的残魂，它们发出无声的哀嚎，景象骇人至极。
张小凡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与恐惧，目光在万千残魂虚影中疯狂地搜寻着，
他多么希望能在其中找到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水绿身影。突然，
一只枯瘦、冰冷的爪子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张小凡心中一惊，低头看去，
只见血水中缓缓浮起一个面容腐烂、双眼空洞的女鬼。“想找她吗？”女鬼的声音嘶哑难听，
带着浓浓的怨毒，“先过了我这关再说！”话音未落，那女鬼突然化作万千道血箭，
如同暴雨般朝着张小凡射来。张小凡瞳孔骤缩，急忙将噬魂棒横在胸前，准备抵挡。
可就在这时，那些血箭在半空中突然停滞了下来，紧接着，竟诡异地凝聚在一起，
化作了碧瑶的模样。“小凡，别再找了。”幻影中的碧瑶凄然一笑，
眼神中充满了哀伤与无奈，“我们本就不该相遇，正魔殊途，这便是我们的宿命。忘了我吧，
好好活下去。”“不！那不是你！”张小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剧痛无比，
但他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分辨出了这只是幻象。他颤抖着伸出手，
想要戳破这虚假的幻影，“瑶儿，你等着我，我一定能救你出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幻影的刹那，那血浪突然掀起万丈高的巨浪，在浪尖之上，
一面古朴、布满裂纹的镜子若隐若现——那正是往生镜！张小凡心中一喜，
拼尽最后一丝真气，朝着那往生镜冲了过去。然而，就在他即将抓住往生镜的时候，
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出现，将他狠狠弹了回来。“噗——”张小凡重重地摔在血浪之中，
喷出一口鲜血。鬼先生的声音再次从血海深处传来，
带着一丝冰冷与威严：“往生镜乃幽冥至宝，岂是你想拿就能拿的？镜前有三问，答不对者，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张小凡挣扎着从血浪中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
眼神坚定地望着那面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往生镜：“别说是三问，就是三百问、三千问，
我也一定会答上来！”第一道光柱突然从往生镜中射出，落在他的面前。光柱之中，
渐渐浮现出田灵儿的笑脸，那是他年少时，曾经倾慕过的师姐的模样。“小凡，
跟我回青云门吧。”田灵儿的声音温柔而熟悉，“回到我们以前的日子，
做回那个木讷、单纯的小师弟，不好吗？何必为了一个魔教妖女，
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众叛亲离呢？”张小凡猛地摇头，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滴落，染红了身下的血浪：“师姐，你不懂。瑶儿不是什么魔教妖女，
她是我的命！我答应过她，要带她看遍世间风景，走遍天涯海角，我不能食言！
”他的话音刚落，那道光柱便“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血浪之中。
而那幽冥血海的浪涛，也变得更加汹涌、狂暴起来，仿佛在为他的回答而愤怒。紧接着，
第二道光芒从往生镜中射出，这一次，光柱中浮现出的是陆雪琪的白衣身影。
她依旧是那般清冷、孤傲，手中的天琊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张师弟，
你可知逆天改命的代价？”陆雪琪的声音清冷如冰，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这样做，不仅会危及自身，甚至可能引起天地异变，苍生涂炭。你真的想好了吗？
”张小凡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想起了碧瑶为他挡下诛仙剑阵的那一刻，
想起了她眼中的决绝与爱意。他深吸一口气，
语气无比坚定地说道：“我这条命本就该是她的，是她替我活了下来。别说是逆天改命，
就算是要用我十世轮回的痛苦，换她一日的清醒，我也心甘情愿！”他的话音刚落，
手中的噬魂棒突然发出一阵嗡鸣，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决心与爱意，主动挣脱他的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