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年代小说

沸腾年代小说

作者: 奶芙小泡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叫做《沸腾年代小说是作者奶芙小泡的小主角为林晓梅王庆本书精彩片段:>1984年寒东北宁河市红星机械>劳模陈卫国发现表彰名单被财务科长王庆来篡愤然当众揭>厂长李国栋压下风私下告知陈卫国:工厂即将改王庆来深圳亲戚正寻求合>陈卫国妻子林晓梅为考夜大与婆婆激烈冲突:“时代变光会踩缝纫机不够!”>深陈卫国在废弃仓库发现虚假账本线王庆来突然现身:“卫识时务者为俊”>财务科新人小张偷偷塞来纸条:“他们晚上在库房对”>陈卫...

2025-07-24 10:49:59

>1984年寒冬,东北宁河市红星机械厂。

>劳模陈卫国发现表彰名单被财务科长王庆来篡改,愤然当众揭露。>厂长李国栋压下风波,

私下告知陈卫国:工厂即将改制,王庆来深圳亲戚正寻求合作。

>陈卫国妻子林晓梅为考夜大与婆婆激烈冲突:“妈,时代变了,光会踩缝纫机不够!

”>深夜,陈卫国在废弃仓库发现虚假账本线索,王庆来突然现身:“卫国,

识时务者为俊杰。”>财务科新人小张偷偷塞来纸条:“他们晚上在库房对账。

”>陈卫国潜入库房,听见王庆来声音:“……深圳那边催得紧,必须把账面亏空做成铁案!

”>他摸到冰冷铁器,身后传来锁门声……---1 名单造假。

厂区中央那片不大的水泥空场,此刻被黑压压的人头填满了。

工人们穿着厚重的、沾满油渍的蓝灰色棉工装,缩着脖子,双手插在袖筒里,

跺着冻得发木的脚,口鼻喷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里迅速凝结、消散。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机油、汗味和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抑气息。

前方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几张蒙着褪色红布的条桌后面,坐着厂里的头头脑脑们,

一个个裹着军大衣或臃肿的棉袄,脸色在寒气里冻得发青。厂长李国栋坐在正中央,

裹在一件半旧的军绿棉大衣里,领口竖着,依然挡不住寒风往脖子里钻。

他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对着那台滋滋作响、声音失真的高音喇叭话筒,开始讲话。

内容无非是老一套:形势严峻,任务艰巨,号召大家发扬主人翁精神,共渡难关,

最后才是重头戏——宣读本年度的劳动模范表彰名单。“下面,请财务科王庆来科长宣读!

”李国栋的声音被喇叭拉扯得有些变形。王庆来应声站起。他四十多岁,

保养得宜的脸上泛着红光,与台下工人们冻得发紫的面孔形成刺眼对比。

他穿着一件挺括的藏青色呢子中山装,里面露出雪白的衬衣领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油光水滑。他接过名单,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庄重,目光扫过台下,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同志们!”王庆来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洪亮而清晰,

带着一种刻意的抑扬顿挫,“经过厂领导班子严格评选,

本年度的劳动模范是……”他念出第一个名字。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更多的是沉默和交头接耳的低语。名单不长,念到后面,气氛愈发沉闷。终于,

他念到了最后一个人名:“……技术科,赵德顺同志!”“赵德顺?

”台下的嗡嗡声瞬间大了起来。许多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技术科的陈卫国。

陈卫国就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像一截生了根的老榆树桩子。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棉袄,

袖口磨得起了毛边,脸上刻着风吹日晒的粗糙痕迹,眉头习惯性地锁着,

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当“赵德顺”三个字被念出时,他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

那双布满红血丝、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钉在王庆来脸上,

仿佛要穿透那张精心修饰的面皮。赵德顺?那个常年泡病号,技术考核回回垫底的赵德顺?

凭啥?就凭他是王庆来小舅子的连襟?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直冲陈卫国的头顶。

他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身边的老钳工孙大炮,

一个脾气火爆的老工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操他姥姥的!这他妈还有天理?

”声音不高,但在压抑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王庆来似乎察觉到了台下的骚动,

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提高了音量:“……让我们向以上同志表示热烈祝贺!

希望……”就在这时,“啪”地一声脆响!

主席台上方那盏功率最大的碘钨灯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火花,随即,

整个厂区陷入一片突如其来的、令人心悸的黑暗。电路老化,

终于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不堪重负。“哎哟!”“操,停电了!”短暂的混乱瞬间爆发。

惊呼声、叫骂声、被踩了脚的痛呼声此起彼伏。“肃静!肃静!

”王庆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后勤!快去看看!

手电!谁有手电筒!”几道昏黄的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慌乱地扫动起来,如同受惊的萤火虫。

其中一道光柱,鬼使神差地,正正地落在了主席台上王庆来站立的位置。光柱下,

王庆来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矜持笑意的脸,此刻在强光下无所遁形。他手里捏着那份名单,

另一只手却正慌乱地试图将一张揉皱的小纸团塞进自己中山装的口袋。他的动作僵硬而仓促,

脸上混杂着猝不及防的惊愕和被强光刺目的狼狈,

嘴角甚至有一丝没来得及收起的、心虚的扭曲。这一幕,

被台下离得近的、眼尖的工人们看得清清楚楚!“他在干啥?”有人惊呼。“塞纸团?

念名单还带小抄?”“那是什么?……”2 士可忍孰不可忍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潮水,

在黑暗的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王庆来在光柱下僵住了,塞纸团的动作凝固在半空,

像一尊被突然揭穿的拙劣泥塑。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血色瞬间褪尽,变得煞白。

就在这片死寂般的混乱和无数道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中,一个低沉、沙哑,

却带着千钧之力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黑暗中响起:“王科长!

”陈卫国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个人,一步跨到光线能照到的地方,

他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挺拔,像一尊沉默的怒目金刚。

他抬起粗糙、沾满机油痕迹的大手,直直地指向台上僵立的王庆来,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钢钉,狠狠砸在冰冷的空气里:“劳模名单!你念错了!

还是……你改过了?!”空气彻底凝固了。所有的嘈杂声、抱怨声、跺脚声,

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北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呼啸着,卷过空旷的厂区,

发出尖锐的呜咽。无数双眼睛,在昏黄的手电光柱和更浓重的黑暗里,

聚焦在台上脸色惨白的王庆来,和台下那个如铁塔般挺立的陈卫国身上。王庆来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捏着名单和纸团的手,微微颤抖着。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够了!”一声低沉的断喝打破了僵局。厂长李国栋猛地站起身,

军大衣的下摆带倒了桌上的搪瓷茶杯,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

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迅速凝结。他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先扫过台下群情涌动的工人,

最后重重落在王庆来身上,那目光冰冷得让王庆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都给我闭嘴!

”李国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所有的风声和窃语,“一场意外停电,

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王科长念的是最终确定的名单!有什么问题,会后按程序反映!现在,

散会!后勤!立刻去抢修电路!”3 太寒心了,终究是人为财死没有掌声,没有议论。

工人们在沉默中,带着复杂的眼神——愤怒、失望、麻木、一丝快意——开始缓缓散开,

像黑色的潮水退去,留下冰冷的、空荡荡的水泥地和一片狼藉的主席台。手电光柱也熄灭了,

世界重归黯淡的铅灰色。陈卫国站在原地没动,胸膛剧烈起伏着,

呼出的白气一团团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他看着王庆来在几个干部簇拥下,

脚步有些踉跄地匆匆离开主席台,消失在办公楼的方向。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卫国!”孙大炮走过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点什么,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唉!”摇摇头,也裹紧棉袄汇入了散去的人流。

陈卫国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混杂着煤烟味的空气,正要转身离开,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低沉而疲惫:“卫国,跟我来一下。”是厂长李国栋。他站在主席台侧面的阴影里,

脸色比这天色还要阴沉。***厂长办公室的门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灌进来的寒风,

但屋里的空气似乎更加凝滞。暖气片有气无力地散发着微温,窗玻璃上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李国栋脱下军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走到窗边,背对着陈卫国,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厂区。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只有墙角那台老式挂钟,发出单调而沉重的“滴答”声,

像在给这凝重的气氛计数。“卫国,”李国栋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知道你心里憋着火。老王这事……做得不地道。”他缓缓转过身,

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卫国,“他那个小舅子的连襟赵德顺,算个什么东西?

整个技术科谁不知道,你陈卫国,才是顶梁柱!技术革新哪一项离得开你?

脏活累活哪一次不是你带头?”陈卫国紧绷着脸,嘴唇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没有接话。

4 枪打出头鸟“可你今天,”李国栋话锋一转,语气加重,“太冲动了!

当着全厂职工的面,那样指着鼻子质问一个科长!你想过后果没有?这影响多坏?

厂里的稳定还要不要了?”陈卫国猛地抬起头,眼里的血丝更重了:“厂长!稳定?

靠弄虚作假、欺上瞒下得来的稳定?那叫粉饰太平!劳模是什么?是工人的脸!

是厂子的脊梁骨!他王庆来今天敢涂改劳模名单,明天就敢……”“明天就敢怎么样?!

”李国栋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焦躁,

“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以为我李国栋瞎了?”他几步走到办公桌前,

双手重重按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卫国,

你是个明白人,也是个老实人。我今天破例跟你交个底。咱们厂……快撑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全身力气:“市里的文件已经下来了,明年开春,

‘扩大企业自主权’试点,改制!就在我们宁河市选几家厂子,我们红星,是备选之一!

”“改制?”陈卫国一愣,这个词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报纸广播里天天喊,

但真正落到自己头上,还是像挨了一记闷棍。“对!改制!”李国栋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紧紧盯着陈卫国,“怎么改?谁来接手?钱从哪来?工人怎么办?这一桩桩一件件,

都是要命的事!弄不好,就不是发不出工资的事了,是整个厂子关门大吉!这几千号工人,

拖家带口的,都得喝西北风去!”他绕过桌子,走到陈卫国面前,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意味:“王庆来这个人,是有毛病!手脚不干净,心思也活络。

但是卫国,他有个亲戚,在深圳!特区!你知道特区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日新月异!

听说那个亲戚路子很野,搞贸易的,手里有大把的外汇券!人家透了口风,

对我们红星有兴趣!想合作!”“合作?”陈卫国咀嚼着这个词,眉头拧得更紧,

“怎么合作?”“具体还在谈!”李国栋的语速快了起来,“但这是根救命稻草!

是厂子唯一的活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把他王庆来当众掀翻了,撕破脸了,

他那个深圳亲戚还会搭理我们吗?这笔可能救命的‘合作’,是不是就黄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陈卫国的胳膊,力道沉甸甸的,“卫国啊,我理解你的委屈。

可大局为重!个人受点委屈算什么?为了厂子,为了这几千口子人,忍一忍!

等改制的事定下来,厂子活了,咱们秋后算账!我李国栋给你保证!

”“大局……”陈卫国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一股冰冷的无力感,

混合着被背叛的愤怒和更深重的忧虑,像厂区那浑浊的冰水,一点点漫过心头。

他抬头看着李国栋那张写满焦虑和希冀的脸,张了张嘴,最终,

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像一块冰冷的铁砣坠地。他什么也没再说,

默默地转过身,拉开门,走进了外面更加刺骨的寒风里。

李国栋看着他挺直却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双手用力地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脸。窗外,天色更暗了。

***5 又吵起来了陈卫国推开自家那扇油漆剥落的绿漆木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家具、劣质煤烟和炖菜味道的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

暂时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却驱不散心头的冰冷和沉重。屋里的气氛,却比外面更僵。“妈!

您讲讲道理行不行?”妻子林晓梅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激动,清晰地从里屋传来。

“讲道理?我跟你讲什么道理!”婆婆那高亢、带着浓重本地方言的嗓音针锋相对地响起,

像碎玻璃片刮在铁皮上,“考夜大?考什么夜大?啊?一个工人家的媳妇,孩子都上小学了,

不安安分分在厂里上班,操持好家务,伺候好男人孩子,瞎折腾什么?

那夜大是你该去的地方吗?那都是些什么人去的?心都野了!”陈卫国的心猛地一沉。

他放下手里拎着的、印着红星机械厂字样的破旧帆布工具包,走到里屋门口。

昏黄的15瓦白炽灯下,林晓梅站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翻旧了的英语教材,脸色涨红,

胸脯剧烈起伏着。婆婆则叉着腰站在屋子中央,花白的头发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鄙夷。“我怎么就不安分了?”林晓梅的声音在发抖,

但眼神却异常倔强,“我在缝纫车间干了快十年了!每天八小时,手脚不停,我偷过懒吗?

家里哪样我没收拾好?卫国和孩子,哪顿饭不是热乎的?可妈,现在不一样了!

外面都变天了!您看看广播里、报纸上,深圳、特区!人家讲的是技术,是知识!

光会埋头踩缝纫机,够吗?等哪天厂子真不行了,裁人下岗,我拿什么养活自己?

拿什么帮卫国撑这个家?!”“呸呸呸!乌鸦嘴!”婆婆气得直跺脚,“什么下岗裁人!

咱们红星这么大个厂子,国家还能让它倒了?你少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家,

本分就是本分!念书念书,念出个花来还能上天?我看你就是心大了,嫌这个家装不下你了!

嫌卫国这个工人配不上你这个‘大学生’了是不是?”婆婆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晓梅的鼻尖。

“妈!”林晓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持,

“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跟卫国这么多年,您看我嫌过什么苦?我考夜大,就是想多学点本事!

就是想……就是想以后真有个万一,我能挺直腰板,不拖累这个家!不拖累卫国!

这跟配不配得上有什么关系?时代变了啊妈!光会踩缝纫机,真的不够了!”“不够?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婆婆的怒火丝毫未减。“够了!”陈卫国低吼一声,声音不大,

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沸水,瞬间让争吵的婆媳俩都僵住了。他走进屋,脸色比锅底还黑,

眉头锁得死紧,眼里的血丝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骇人。“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

”他的目光扫过妻子委屈含泪的脸,又落在母亲怒气冲冲的脸上,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

“晓梅,去做饭。妈,您也消消气。这事……回头再说。

”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压抑和烦躁,从表彰大会的憋屈,

到厂长办公室的“大局为重”,再到家里的鸡飞狗跳,

所有的不顺和压力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堵在他的喉咙里。

林晓梅看着他布满阴云的脸和眼底深重的疲惫,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默默地把英语书塞到枕头底下,低着头快步走出了里屋,走向厨房。

婆婆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又剜了一眼儿媳妇的背影,气哼哼地转身回了自己那间小屋,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6 时代变了陈卫国颓然地坐到那张嘎吱作响的旧木板床上,

双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粗糙的手掌刮过皮肤,带来一阵刺痛。他闭上眼睛,

脑海里交替闪过王庆来在强光下仓惶塞纸团的脸,

李国栋焦虑地说着“改制”、“深圳亲戚”的样子,

还有妻子刚才那句带着哭腔的呐喊——“时代变了啊妈!光会踩缝纫机不够了!

”时代变了……是啊,变了。变得让人心慌,让人看不懂。旧的规矩在崩塌,

新的路又在哪里?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沉重。晚饭吃得异常沉闷。昏黄的灯光下,

小小的折叠圆桌上摆着一盘炒白菜,一小碟咸菜,几个黄面馒头。林晓梅低着头,

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还有些红肿。婆婆板着脸,咀嚼的动作带着发泄般的用力。

儿子小军似乎也感受到家里的低气压,乖巧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不敢出声。

陈卫国味同嚼蜡,机械地啃着馒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那道油渍的裂痕。“我出去透口气。

”他放下只啃了半个的馒头,哑声说了一句,站起身,也不看家人的反应,径直走到门边,

拿起那件破旧的工装棉袄套上,拉开门走了出去。寒风像刀子一样立刻割在脸上,

他却觉得比屋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闷好受些。

他漫无目的地在厂区家属院那排排低矮破旧的平房间走着,

脚下是踩实的积雪和煤灰混合的脏冰。家属院里没什么人,天太冷了。

只有远处锅炉房巨大的烟囱,还在不知疲倦地向墨黑的夜空喷吐着滚滚浓烟。走着走着,

他不知不觉绕到了厂区最偏僻的西北角。这里靠近厂区围墙,

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器部件和建筑垃圾,几间早已停用的旧仓库像沉默的巨兽蹲伏在黑暗中。

其中一间仓库的门,不知为何,虚掩着一条缝。7 对账?做假账?陈卫国停下了脚步。

一种莫名的直觉,或者说一种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对王庆来那种人本能的怀疑,

驱使着他。他记得去年年底盘库时,这间仓库的账目似乎就有些含糊不清,

当时王庆来打了个哈哈,说是堆放的都是些彻底报废的、无法估值的旧物,就没细查。此刻,

看着那道虚掩的门缝,里面透出的黑暗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诱惑。他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

寒风卷过空旷的废料堆,发出呜呜的怪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那扇沉重、锈蚀的铁门,

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铁锈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仓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门口透进的一点微弱天光,

一些巨大而模糊的轮廓——像是废弃的机床底座、扭曲的管道、蒙着厚厚灰尘的不知名部件。

陈卫国摸索着墙壁,想找到电灯开关。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

借着门口微弱的光线看去。是一个被丢弃的、沾满油污的旧账本,封面已经破烂不堪。

他随手捡起,翻开。里面记录的是一些废旧金属的名称、型号和重量,字迹潦草。

这本没什么稀奇。但当他把账本翻到最后几页时,手指触感有些异样。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那几页纸的边缘,有非常不自然的、参差不齐的撕扯痕迹!

像是被人粗暴地撕掉了几页!陈卫国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想起去年盘库时,

王庆来就是拿着这样一本类似的账本,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这里的“报废品”。

当时账本似乎……就是完整的?还是自己记错了?他迅速回忆着,模糊的印象中,

那账本似乎比这本要厚实一些?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撕掉的几页,

记录了什么?为什么被撕掉?他捏着那本破旧的账本,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就在这时,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惊讶和更多的冰冷戏谑,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哟?

这不是卫国吗?这么晚了,跑到这废品堆里……找宝贝呢?”陈卫国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

仓库门口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个臃肿的身影。王庆来!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双手插在他那件昂贵的呢子大衣口袋里,脸上挂着那种陈卫国最厌恶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那双细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王科长?

”陈卫国的声音异常干涩,他下意识地将那本破账本往身后藏了藏。

王庆来似乎没在意他的小动作,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进仓库,

皮鞋踩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找什么呢?嗯?

”王庆来在离陈卫国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陡然压低,

带着一种黏腻的、令人作呕的亲热,“卫国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耿直,

太认死理。”他摇了摇头,仿佛在替陈卫国惋惜,“今天大会上,何必呢?搞得大家多难堪?

李厂长没少批你吧?”陈卫国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我知道你不服气。

”王庆来向前凑近一步,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混合着烟味飘过来,“老赵那事,是我欠考虑。

可这厂里的事,有时候……不能光看表面,得看长远,看大局。

”他刻意加重了“大局”两个字,眼神意味深长,“李厂长应该跟你交过底了吧?改制,

合作,深圳的亲戚……这可是关系到全厂几千号人饭碗的大事!你陈卫国是劳模,是骨干,

更要懂得‘识时务’啊!”他顿了顿,看着陈卫国毫无表情的脸,声音压得更低,

几乎变成了耳语,却带着一种赤裸裸的诱惑和威胁:“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等深圳那边的合作成了,厂子活了,

效益好了……你陈卫国的功劳,大家心里都记着呢!到时候,什么劳模,先进,

奖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陈卫国的肩膀,

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姿态,“卫国,听哥一句劝,‘识时务者’,那才叫‘俊杰’!

”陈卫国猛地侧身,避开了王庆来伸过来的手。他捏着账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指甲几乎要嵌进破旧的纸页里。他看着王庆来那张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虚伪和油腻的脸,

一股混杂着恶心、愤怒和巨大失望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李国栋口中的“大局”,王庆来口中的“识时务”,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下面掩盖着的是赤裸裸的勾结和交易!他们想用全厂工人的命运,来换取自己的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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