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的暗恋都有始有终

亲爱的N同学：展信安。前几日整理换季衣物，从衣柜深处翻出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卫衣。

袖口磨出了细细的毛边，领口还留着当年为了模仿你，刻意缝短的针脚。

阳光穿过阳台的纱帘落在上面，竟和初中时你校服里露出的那抹蓝重合在一起。

我把脸埋进卫衣领口，闻到淡淡的樟脑味里，

还藏着点当年洗衣粉的清香——和你走过走廊时留下的味道，竟有几分相似。

那天下午我穿着这件卫衣去了学校的梧桐道。秋风卷起落叶，在脚边打着旋儿，

像极了初中时你走过操场时，被风吹起的校服衣角。

有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生骑着单车从身边经过，车筐里放着本物理习题册，

铃铛声清脆得像当年的下课铃。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你初中时也总骑着一辆黑色单车，

车把上挂着个蓝色帆布包，每次经过教学楼前的斜坡，都会轻轻按响铃铛。

晚上和初中同桌通电话，她忽然说："前几天在街上看到N了，带着女朋友在买奶茶，

还是老样子，穿蓝卫衣配帆布鞋。"我握着听筒的手指突然收紧，

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是吗？那挺好的。"挂了电话才发现，

眼泪已经打湿了卫衣的领口。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听到你的消息，

我还是会像个初中生一样慌乱。其实早就该明白，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就像那本没送出去的漂流瓶，就像那三本写满你名字的日记，

就像我膝盖上那块永远消不掉的疤——它们都是青春留下的印记，

提醒着我曾经那样纯粹地喜欢过一个人。此刻窗外的月光落在书桌上，

照亮了那片从你家乡带来的梧桐叶。叶脉间还藏着去年深秋的风，藏着青石板路的温度，

藏着我没说出口的那句喜欢。或许这样也很好，你永远是我记忆里穿蓝卫衣的少年，而我，

终于可以带着这些回忆，继续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簌簌打着窗台，

像极了初中教学楼后那排老樟树的絮语。我握着笔悬在纸面，

忽然想起初二食堂的那个午后——筷子上的糖醋排骨还滴着汁，

朋友用胳膊肘撞我："看初三1班那个男生，帅得离谱。"我漫不经心地抬眼，

然后整个人就定住了。阳光斜斜切进食堂，在你头顶织了层金纱。你低头听同桌说话，

右手捏着半个馒头，左手无名指轻轻敲着餐桌沿，校服领口露出点蓝色卫衣的边。

后来总在想，那天的光一定偷了上帝的调色盘，

不然怎么会把普通的白校服照出珍珠母贝的光泽，又把你侧脸的轮廓描得像工笔画那样分明。

朋友笑我看直了眼，我猛地把排骨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咚的一声，震得耳根都发烫。那时候不懂什么是喜欢，只知道课间十分钟突然变得太短。

我拉着同桌假装去操场散步，

眼睛却像雷达扫过初三1班的走廊；做眼保健操时偷偷睁开缝，

看你是不是也在揉太阳穴；连去小卖部买辣条都要算好你们班的下课时间，

就为了能在走廊擦肩而过——哪怕只有半秒。你知道吗？我现在还能画出你们班的座位图。

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永远摊着物理练习册，右上角压着支黑色水笔。你写字时爱微微皱眉，

左手蜷成半握拳放在桌下。有次我绕到你们班后门，见你解力学题，

草稿纸上的受力分析图歪歪扭扭，和你干净的样子一点不符，可我盯着那页纸看了两分钟，

直到上课铃响才慌慌张张跑回教室。初中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

关于你的片段却慢得像默片。记得你总穿那双白帆布鞋，

鞋边沾着洗不掉的草绿色——后来才知道是操场草坪的颜色；记得你经过公告栏会停步，

手指在红榜前三名顿一顿；记得你感冒时带鼻音，

交作业会小声说"麻烦您了"；甚至记得你用的黄色橡皮，在课桌角留下淡淡的屑。

那时候的喜欢多傻啊。我把你的名字拆成笔画写在课本边角，"N"字的竖钩拐三个弯，

"X"字的交叉点画成星星；攒着零花钱买同款蓝卫衣，

穿在身上大得像偷来的；体育课假装系鞋带蹲在篮球场边，

看你投篮时扬起的下巴——阳光穿过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光影。我们班女生总笑话我："他明明就是个普通男生。

"可她们不知道，

道你给花坛里的流浪猫喂火腿肠；不知道你在升旗仪式上偷偷帮后面同学整理歪掉的红领巾。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沙滩上的贝壳，只有我弯腰一个个捡起来，藏在心里最软的地方。

初三百日誓师大会，你作为学生代表在主席台上发言。穿了件新白衬衫，领口系着红领结，

声音有点抖，每个字却清晰有力。我站在人群里仰头看你，忽然觉得你远得像天上的星。

散场时人群挤成一团，我被推搡着撞到你后背。你回头说"小心点"，声音比台上低哑，

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我脸肯定红得像西红柿，只敢低头说"对不起"，

抬头时你已跟着同学走远，只剩个蓝色卫衣的背影。那是我们唯一的"对话"，六个字，

我记了八年。你毕业那天，我躲在教学楼拐角看你们搬行李。你背黑色双肩包，

手里提的纸箱露出半本《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有女生追上来递信封，你笑着说"谢谢"，

小心翼翼放进书包侧袋。我攥着口袋里的漂流瓶，指节捏得发白，终究没敢上前。

直到校车开动，我才蹲在地上哭起来，书包里的毕业礼物被眼泪打湿，

紫色包装纸晕开一小片深色印记。后来在QQ空间刷到你们班同学的动态，说毕业礼物太多，

好多直接捐给了慈善箱。我盯着那条动态看了很久，

突然想知道那个装着项链和情书的紫色瓶子，最后是在哪个角落积灰，

还是被陌生人捡去当普通装饰品。高中三年，我像侦探般收集你的消息。知道你去了市重点，

选了理科，物理竞赛拿了奖。有次路过你们学校，放学时在公交站牌后等了半小时，

终于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身影。你比初中时更高了，穿蓝白校服，背黑色书包，

和同学说说笑笑地走。阳光落在你脸上，能看到刚冒的胡茬，原来那个清冷的少年，

已悄悄长成挺拔的模样。那时候我开始学着打扮，留长头发，用护发素，攒钱买第一支口红。

同桌说我越来越像"小女生"，可她们不知道，

我每次路过镜子都会想：现在的我站在你面前，你会不会多看一眼？学校组织联谊，

我鼓起勇气报名，心里偷偷期待偶遇。可直到活动结束都没见到你，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

你那天去参加物理竞赛集训了。高中有过不少人对我表示好感。有人晚自习后送热奶茶，

有人运动会替我跑八百米，有人跨年夜发很长的短信。我试着和其中一个男生交往，

他记得我不吃香菜，痛经时买红糖姜茶，会把外套披在我肩上。可每次他牵我手，

我总会想起那个蓝色卫衣的背影，想起那句"小心点"，想起篮球场上扬起的下巴。

最后和平分手，他说"你心里好像住着别人"，我没否认，也没解释。高考结束那天，

我在志愿指南上翻到你的名字。你考上了南方的大学，学的是我最头疼的物理系。

我盯着那个学校的名字看了很久，最后在第一志愿填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哪怕离你的学校有两小时车程。想的是，就算不能认识，能呼吸同一片空气也好。大学两年，

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辩论赛上舌灿莲花的学长，社团活动弹吉他的学弟，

图书馆帮我占座的同级生。有人喜欢我的眼睛，有人喜欢我的性格，有人喜欢我笑的样子。

我又试着谈过一次恋爱，那个男生和你一样戴眼镜，说话温温柔柔，过马路会把我护在内侧。

可当他第一次吻我时，我突然想起你低头写字的样子，想起阳光穿过你发梢的光影，

想起那个没送出去的漂流瓶。我们在一个下雨的傍晚分手。他撑伞送我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