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一早晨七点半，地铁2号线像条塞满沙丁鱼的铁皮罐头，
李狗蛋被夹在汗味与韭菜盒子味之间，第17次试图把挤变形的西装领口拽平。
作为“宇宙无敌创意策划有限公司”的底层策划，
他今天有个关乎职业生涯的提案——给“王校长”的宠物鳄鱼策划生日会。“下一站，
雍和宫。”地铁广播带着电流声响起，
李狗蛋旁边的大妈突然对着手机吼：“我跟你说这猫绝对有问题！半夜三点搁阳台骂街，
骂得比你二舅喝多了还难听！”李狗蛋翻了个白眼。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动物，
毛茸茸滑溜溜的都算，尤其上次公司团建去农家乐，被一只芦花鸡追着啄了三里地，
从此落下“见禽就怂”的病根。出地铁时，一阵狂风卷着塑料袋糊在他脸上。
“我操你大爷能不能看着点路？”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炸响，李狗蛋吓得一蹦三尺高，
发现周围行人该干嘛干嘛，只有只喜鹊蹲在路灯上，歪着脑袋瞅他。“幻听了？
”他揉了揉被挤得发疼的太阳穴，快步冲向公司大楼。电梯里，
部门经理王翠花正对着镜子涂死亡芭比粉口红，看见李狗蛋，眉毛拧成了麻花：“小李啊，
王校长的鳄鱼生日会方案，你那‘水中迪斯科’的点子确定靠谱？”“绝对靠谱王姐！
”李狗蛋掏出平板，“我查了资料，湾鳄虽然凶猛，但对节奏敏感，我打算请DJ现场打碟，
再弄点荧光棒……”“呵。”电梯角落传来一声冷笑，李狗蛋循声望去，
只有个穿背带裤的小孩抱着只泰迪。泰迪冲他龇牙，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在他耳中却变成了清晰的人话：“这傻X是没见过鳄鱼吃人的视频吧？”李狗蛋：“？？？
”他猛地看向小孩：“你家狗……会说话？”小孩家长脸色一沉：“你这人会不会聊天？
”电梯门开的瞬间，泰迪用爪子扒拉着背带裤，尖声说：“快跑，这货脑子有问题！
”李狗蛋僵在原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王翠花的口红印在玻璃上，像个诡异的唇印。
二上午九点，策划部例会。王翠花把保温杯往桌上一顿，
枸杞在水里转着圈：“王校长特别强调，他家‘鳄富贵’是进口纯种湾鳄，
生日会必须体现出‘低调奢华有内涵’。小李，你的方案再改改，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李狗蛋点头如捣蒜，眼角余光瞥见窗外有只麻雀停在空调外机上，
正用翅膀给自己扇风：“这楼里的人都有病吧？给鳄鱼过生日，咋不给蟑螂办个登基大典？
”他手一抖，咖啡洒在方案上。“怎么了小李？”王翠花瞪他。“没事王姐！
”李狗蛋慌忙擦纸，“我突然想到，鳄富贵可能喜欢古典乐，要不换贝多芬？
”“你是猪脑子吗？”麻雀扑棱棱飞走，留下一句吐槽，“鳄鱼听贝多芬？
它只会觉得这玩意儿没隔壁池塘的青蛙叫带劲！”整个上午，李狗蛋活在崩溃边缘。
他去茶水间接水，听见微波炉里传来“滋滋”声，
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妈的又把我热糊了，这帮人类就不能学学松鼠囤坚果的手艺？
”转头看见保洁阿姨正把加热过头的包子扔进垃圾桶。他去厕所蹲坑，
头顶通风口突然掉下来一只蟑螂，在瓷砖上快速爬行，嘴里还碎碎念：“让你昨天抢我地盘，
今天就把你崽儿全拐去下水道！”吓得他没擦屁股就提裤子狂奔。
最离谱的是中午去楼下买三明治，
排队时听见冰柜里传来吵架声：“这酸奶过期三天了还放这儿，想毒死谁？
”“总比你这破香肠强，里面全是淀粉！”他探头一看，只有一排排包装食品，
而排在前面的姑娘正拿着那盒过期酸奶犹豫。“别买那个！”李狗蛋脱口而出，
姑娘吓了一跳：“你谁啊？”“它……它过期了。”李狗蛋指着酸奶，
冰柜里的声音立刻接茬：“听见没听见没？还是有个不瞎的！”姑娘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转身拿了瓶可乐。可乐瓶在她手里晃了晃，发出个懒洋洋的声音：“还是我靠谱，冰镇的，
比那破酸奶强百倍。”李狗蛋抱着三明治蹲在马路牙子上，
怀疑自己是上周通宵改方案熬出了幻听。这时一只金毛摇着尾巴跑过来，
对着他的三明治流口水，主人在后面喊：“富贵！回来！”金毛充耳不闻，
用脑袋蹭李狗蛋的腿，讨好地说：“大哥给口吃的呗？我家那抠门主人三天没给我肉吃了，
天天喂我破狗粮，还不如小区垃圾桶里的剩菜香。”李狗蛋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掰了块火腿递过去。金毛叼着肉跑回主人身边，尾巴摇得更欢了，
嘴里还嘟囔：“这哥们儿人还不错，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主人摸着金毛的头，
疑惑地看向李狗蛋：“你认识我家富贵？”“不……不认识。”李狗蛋落荒而逃，
跑进公司大楼时，撞见前台小妹抱着快递盒，里面传来一阵抓挠声，
伴随着奶声奶气的抱怨：“这破箱子憋死猫了！早知道不跟那只橘猫抢罐头了，
被快递小哥当生鲜寄过来了！”他停下脚步，看着前台小妹扫码签收，
快递单上写着“宠物用品”。三下午两点，王翠花把李狗蛋叫到办公室，
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你看你看，王校长的竞争对手给他家藏獒办了场泳池派对，
上了热搜！咱的鳄鱼生日会必须更牛，不然这个月绩效你就别想要了！”屏幕上，
藏獒戴着墨镜在泳池里狗刨，旁边还有比基尼模特递香槟。李狗蛋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突然响起中午那只金毛的声音：“傻X才给狗戴墨镜，它根本分不清红绿色！”“王姐，
”他咽了口唾沫，“要不……咱给鳄富贵搞个相亲派对？
”王翠花一口茶水喷在键盘上：“你再说一遍？给鳄鱼相亲？”“不是人跟它相，
”李狗蛋硬着头皮往下编，“找几只母鳄鱼，咱搞个‘非诚勿扰’现场版，肯定能上热搜！
”窗外的鸽子“咕咕”叫着，在他听来就是一阵狂笑：“这货是真疯了！
湾鳄领地意识强得很，放两只母的进去，能把那什么富贵撕成鳄鱼汉堡！”李狗蛋后背冒汗，
王翠花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好像……有点意思？不过哪来的母鳄鱼啊？”“动物园！
”李狗蛋脱口而出，“我去联系动物园，就说搞科普活动，借两只母鳄鱼用用！”“行！
”王翠花一拍桌子，“这事就交给你了，明天给我答复！”走出办公室，李狗蛋瘫在工位上，
看着电脑屏保上的锦鲤，突然听见锦鲤说：“兄弟挺能吹啊，动物园的鳄鱼都是保护动物，
借你？它们园长宁愿借你老婆都不会借鳄鱼！”他绝望地抓头发，
旁边的同事小张凑过来：“狗蛋，听说你要给鳄鱼搞相亲？牛逼啊！对了，晚上部门聚餐，
去吃烤全羊不？”“不去。”李狗蛋摆摆手，他现在看见带毛的动物就发怵。“去吧去吧，
王姐请客！”小张拽着他胳膊，“听说那家店的羊都是现杀的，新鲜得很！”“新鲜你大爷！
”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李狗蛋猛地站起来，跑到窗边，看见一辆运羊车停在路边，
一只绵羊正用蹄子踹车厢，声嘶力竭地喊：“放我出去！我二舅就是被你们烤了的！
我死也不当烤全羊！”旁边的绵羊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完了完了，
这下真要被吃了……”“早知道当初不跟牧羊人较劲了，安安静静吃草不好吗？
”李狗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对小张说：“不去了，我过敏。”四晚上七点，
李狗蛋没去聚餐，蹲在小区花坛边发呆。一只橘猫跳上他旁边的石墩，
舔着爪子上的鱼罐头残渣，用挑剔的语气说：“这破罐头还没昨天垃圾桶里的鲅鱼好吃，
那傻丫头非给我买进口的，以为老子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李狗蛋看着它：“你……能听懂我说话？”橘猫停下舔毛，斜眼看他：“废话，
不然跟你在这儿唠嗑呢？你就是今天中午给那傻狗火腿的人类？”“是我。
”李狗蛋激动得声音发颤，“我不是幻听！我真的能听懂动物说话！”“少见多怪。
”橘猫打了个哈欠，“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被鸟屎砸中脑袋，然后就能听懂我们说话，
过阵子就好了。”“被鸟屎砸中？”李狗蛋摸着头，想起早上地铁口那阵狂风，
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掉在他额头上……“可不是嘛。”橘猫用爪子指了指路灯，
“就是三楼那只傻喜鹊干的，它最近失恋了，见谁都想怼，今天早上看见你穿得人模狗样，
就……”李狗蛋：“……”他现在只想把那只喜鹊揪下来拔毛。“说起来，”橘猫凑近了些，
“你是不是在愁给鳄鱼办生日会的事？我下午在宠物店听那只泰迪说了，你想给它搞相亲？
”“你有办法？”李狗蛋眼睛一亮。“办法没有，”橘猫舔了舔嘴唇，“但我认识那只鳄鱼。
”李狗蛋差点从石墩上掉下去：“你认识鳄富贵？”“去年王校长带它去宠物医院体检，
我刚好在那偷猫粮。”橘猫回忆道，“那货就是个怂包，看着吓人，其实怕水，
上次王校长想给它洗个澡，它把浴缸都撞破了。”“怕水？”李狗蛋愣住了，
“它不是鳄鱼吗？”“谁说鳄鱼就一定喜欢水？”橘猫嗤笑，
“就跟你们人类不是都喜欢上班一样。那货祖籍非洲，从小在恒温箱里长大，
见了深水就哆嗦，上次在泳池里差点淹死，还是救生员把它捞上来的。
”李狗蛋的脑子飞速运转：怕水的鳄鱼……有了！“大师！”他对着橘猫作揖，
“求您再透露点鳄富贵的喜好！”“叫声猫爷听听。”橘猫昂起头。“猫爷！
”“这还差不多。”橘猫满意地点点头，“它喜欢吃鹌鹑蛋，
一次能吃五十个；讨厌重金属音乐，一听就暴躁；还有，它暗恋隔壁别墅那只金毛，
就是中午跟你要火腿那只，每次金毛路过，它都假装晒太阳偷看。
”李狗蛋掏出手机疯狂记笔记，橘猫突然说：“不过你别高兴太早，王校长那人抠得很，
上次给鳄富贵买的玩具球，都是拼多多九块九包邮的，你这方案要是超预算，
他能让你给鳄鱼当点心。”“那怎么办？”“找赞助啊。”橘猫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机，
“上次我在宠物医院听护士说，有家宠物食品公司想找网红宠物代言，
你把鳄富贵打造成‘恐水的忧郁王子’人设，肯定有人愿意掏钱。”李狗蛋看着橘猫，
突然觉得这货比公司那群策划靠谱多了。五周二上午，
李狗蛋拿着修改后的方案冲进王翠花办公室。“王姐！新方案！”他把平板递过去，
“主题是‘陆地派对之王’，咱不在泳池办了，搞个沙漠风情展，铺沙子，放仙人掌，
让鳄富贵戴个小墨镜当沙漠王子！”王翠花皱眉：“沙漠？鳄鱼哪能去沙漠？
”“这就是亮点啊！”李狗蛋唾沫横飞，“一只怕水的鳄鱼，在沙漠里狂欢，多有反差萌！
我联系了‘喵汪星球’宠物食品公司，他们愿意赞助，还能请网红来直播！
”窗外的麻雀又飞回来了，落在空调外机上：“这小子可以啊，居然开窍了。
”王翠花越看越满意：“不错不错！那相亲的事……”“改成跨物种友谊会！”李狗蛋接话，
“让隔壁的金毛来当特邀嘉宾，再请几只温顺的小动物，体现鳄富贵温柔的一面！”“完美！
”王翠花拍板，“就这么定了！小李，这事要是成了，我给你申请涨工资！”走出办公室，
李狗蛋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他去茶水间接水，听见咖啡机说：“哟，这不是昨天那傻X吗？
今天看起来机灵点了。”“借你吉言。”李狗蛋笑着说，
吓得路过的保洁阿姨手里的拖把都掉了。中午，他按照橘猫给的地址，
去隔壁别墅找金毛的主人。开门的是个漂亮姑娘，看见李狗蛋，疑惑地问：“你好，
请问找谁？”“我是宇宙无敌创意策划公司的，
想请您家金毛参加个活动……”李狗蛋话没说完，就被扑上来的金毛舔了一脸口水。“大哥！
是你啊！”金毛兴奋地摇尾巴，“你是不是要请我去见鳄富贵？我早就想跟它打招呼了，
就是我主人不让我靠近那池子！”姑娘被逗笑了：“富贵好像很喜欢你呢。
你刚才说什么活动？”李狗蛋说明来意，
姑娘欣然同意：“正好我家富贵最近总对着隔壁院子叫，带去认识认识也好。”离开时，
金毛偷偷对李狗蛋说：“记得多准备点肉干，鳄富贵看见吃的就没脾气。”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