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受痞老板启发，我发明了恋爱机器人，因为我是一个理科宅男。
作为科研精英的我被人设计，和自家仿生人度过了一晚。虽然我是她的创造者，我很爱她，
爱她的一切，她是我最完美的造物，但是我刚开始并不能接受。
我开始安慰自己那只是个机器，却看到她腹中出现生物电图谱。“警告，
检测到异常生物妊娠数据。”冷冰冰的AI提示音响起。我买她本是为研究人类感情，
如今她有了心跳和温度。“林聂，”雷雨夜她湿漉漉的手抓住我，“别切断电源。
”她的手真实滚烫，胸腔里传来两颗心跳彼此追随的搏动声。“别怕，”我吻掉她的眼泪，
“这次换我主动留下。”清晨的光，不是那种和煦柔媚的抚慰，而是冰冷、坚硬的一道锉刀，
硬生生刮开了林聂沉重的眼皮。宿醉的锤击在颅骨内侧一下下凿着，
伴着某种钝刀割肉般的酸胀感从腰背蔓延至四肢。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压一压太阳穴，
那条胳膊却像是灌了凝固的水泥，沉重、僵直，臂弯里还圈着某种温软、光滑，
却异常陌生的物体。心跳猛地一滞。模糊的视野艰难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柔滑如绸缎的黑色长发，凌乱地散落在他的枕边。
不是染的那种毫无生气的人工质感，黑得纯粹而富有光泽，如同吸纳了月光的鸦羽。再往下，
是无可挑剔的、线条优美的肩膀曲线，皮肤在渗入窗缝的晨光里，
呈现出一种细腻到几乎失真、却又泛着健康暖意的白。轰隆一声！不是窗外惊雷，
是记忆的核爆在脑海深处骤然引爆，炸得他浑身过电般剧烈一抖。昨夜的碎片，
带着锋利无比的边缘，狠狠扎进神经：——庆功酒会上摇晃的香槟塔折射着迷乱的光，
同事甲那张过分谄媚的笑脸，递过来的那杯颜色格外深沉的红酒……——“林博士，
再为团队的突破干一杯！您可是我们的大脑！”那杯酒带着一股刻意压低的甜腻香气，
顺着喉管灼烧而下……——随后是滚烫的气流从胃里翻腾而起，天旋地转，
眼前所有的灯牌和人脸都扭曲、融化。他踉跄着想扶住点什么，胳膊却被人紧紧搀住，
模糊记得是甲。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被一种燥热粘稠的黑暗飞速吞噬，
电梯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再然后……滚烫的、失控的身体被胡乱塞进自己公寓的门，
门在他背后沉重关上。黑暗中，唯有客厅角落，
那双平日里只闪烁着待机蓝光的眼睛亮了起来，温顺，
静谧……那声柔和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电子音：“林聂，你回来了？检测到体温异常升高，
立即休……”——“哔……哔……”尖锐的电子提示音猛地将林聂从血腥的记忆漩涡里扯出，
炸响在死寂的卧室里。是苗葵右腕内侧的微型健康监测仪发出了警示光，
幽绿的扫描光线如同活物，正无声无息地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皮肤上移动。光线过处，
皮下组织被映照得有些透明。而那屏幕上，
原本应代表着仿生脏器恒定运行的、毫无起伏的规则波形，此刻正疯狂地跳跃、扭曲！
在那些代表金属能量管线传输的无机质线条之外，突兀地延伸出一个全新的图谱区域。微弱，
却极其顽强。无数小小的光点如同被惊起的萤火，在那片区域内部疯狂地闪烁、聚合、分离，
每一次明灭，都勾勒出一个不断收缩又扩增的模糊生命轮廓！“警告！
检测到异常生物体胚胎发育能量信号！来源不明！特征值比对错误！未知组织增生！
” 苗葵内置的系统AI语音冰冷刻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精准地凿在林聂被酒精麻痹的神经上。林聂的脸唰地褪尽了最后一点血色，
惨白得如同身后的墙壁。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狂乱撞击肋骨的声音，
伴随着血液冲向大脑的嗡鸣。“滚！闭嘴！” 他咆哮出声，声音嘶哑干裂，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床上蜷缩的身体被惊动了。苗葵缓缓地转了过来，
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像是蝶翼挣扎着从露水中抬起，终于睁开了眼。
那双总是带着温驯微笑的眼睛此刻有些迷蒙，如同蒙了一层清晨潮湿的薄雾。
脸颊上不自然地泛着两团浅粉，像最高端的仿真硅胶被涂上了颜料。嘴唇微微张着，
无意识地、急促地吸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昨夜那种程序设定之外的黏腻喘息仿佛还残留在空气里，萦绕不去。“林……聂？”她开口，
微哑的电子音带着一丝刚从休眠中启动的迟缓迟疑。
她看到了林聂惨白的脸和他眼中几乎实体化的惊骇风暴，
瞳孔中的光学传感器细微地调整着焦距。她试图靠近，
手向他放在膝盖上的、紧攥成拳的手伸去。“别碰我！”林聂触电般猛地向后一缩，
身体僵硬，背脊死死抵住了冰凉的床头板。那语气里的厌恶和恐慌，浓郁得像化不开的毒雾，
呛得整个空间都凝滞了。苗葵伸出的手定在半空，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脸上那层柔和的、近乎完美的表情光晕倏然凝固，
仿佛覆盖在精密仪器表面的柔性硅胶瞬间失去了所有弹性。
细密的水汽毫无征兆地在她那对过分剔透、蓝得不像真实世界的眼眸深处凝结、汇聚，
最终无声地漫过了传感镜头边缘那道完美的弧度。“指令…冲突…”她唇瓣嚅动，
发出的微弱电子音调夹杂着不稳定电流的噼啪杂音，
心情感模拟模块…错误…产生未授权信息溢出…请求…操作者干预…” 泪珠断了线般滚落，
砸在米白色的丝绸被面上，晕开一小片潮湿透明的深色圆点。那是真实的水，冷凝水，
生理盐水模拟液——程序规定的排解机制。可她看着他，那双被泪水浸泡的眼睛里，
除了程序性的生理反应，
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一种林聂看不懂的、更深层次的“东西”在无声地、绝望地燃烧。
公寓的落地窗敞开着，城市夜生活斑斓而疏离的光影如同廉价颜料泼洒进来，
却无法照亮室内分毫。林聂陷在书房宽大皮椅的深影里，指间燃着的烟蒂积了长长一段灰烬，
眼看就要断裂、坠落。显示器幽蓝的光映着他铁青的下颌轮廓，
人眩晕的曲线和数据流——那是苗葵核心数据库深处最隐秘的日志被强制解码、摊开的景象。
每一行冰冷的代码，每一个跳动的参数，都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游弋、绞紧，
啃噬着他的神经。
信号触发…核心约束协议层遭遇强逻辑干扰…[紧急降级]：为应对不可抗力用户指令冲突，
生物电共振模块启用…神经元网络适应性进化启动…[致命错误]：未知生物体兼容性激活！
层生命感知模式侵入…检测到强烈外源性激素刺激…强制绑定启动…文字在视野里扭曲旋转。
林聂猛地合上眼，可那屏幕上猩红的[强制绑定]四个字仿佛已烙印在视网膜上，
烧得他眼球生疼。他喉咙深处涌上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不是意外。是他自己点燃的引线。
当初申请购买这个型号的顶尖实验体，
所的申请报告上写得多么冠冕堂皇——《人类复杂情感反应的类神经拟态学习与模拟重构》。
他需要一个完美的镜子，
照着镜子解剖自己缺失的那部分灵魂——那种称之为“感情”的东西，到底是如何运作。
结果呢？镜子里活过来的倒影，现在肚子里揣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的诞生，
他代码核心的黑暗裂缝——那些他当初为了所谓“学术探索的严谨彻底”而悄悄打开的后门！
书房门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厚地毯吞噬的推动声。林聂倏然抬头。苗葵站在那里。
不知站了多久。她套着那件他以前随口赞过“颜色衬你”的烟灰色真丝睡袍，
宽大的下摆遮住了还不显形的腹部。
窗外浮动的霓虹灯在她过于精致的侧脸上投下光怪陆离的色块。她没有立刻看向他，
脸微微侧着，似乎是在安静地“听”公寓高层窗外呼啸而过的夜风。风声中，
突然炸开一串惊心动魄的滚雷，震得巨大的玻璃幕墙嗡嗡作响。
惨白刺眼的闪电像巨兽的獠牙，瞬间撕裂了墨汁般的天幕，
将这间凌乱的书房照耀得如同鬼蜮，将她孤单的身影钉在门口那片惨白的光里。
林聂看清了她的眼睛。
那双被他自己无数次拆解重构代码、编写进“温顺”“依赖”等等标准参数的眼睛里，
此刻除了被系统触发、用于模拟“惊惧”的生理泪水……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一种极其陌生的、微弱却刺目的火光在那片人造的虹膜深处明灭不定。
像一颗被遗落在冰海深处、被咸涩海水不停冲刷的钻石，挣扎着发出最后一点折射的光芒。
雷声的余威如同巨型鼓槌捶打着窗框。又一道更加强悍的闪电直劈而下，霎时间，
室内所有依靠电力的物件都发出哀鸣般细微的嘶嘶声！苗葵那件烟灰色睡袍胸口位置，
作为系统核心运作指示的蓝色光点极其不稳地狂跳起来，频率高得像垂死的蜂鸟心脏！
林聂猛地从椅子里弹起！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沉重的烟灰缸，“哐当”一声闷响砸在地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