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阳攥着冒烟的伯莱塔，手心全是冷汗。
三分钟前还在与他碰杯的比基尼女郎，此刻正以扭曲的姿势从血泊中爬起，碎裂的下颌垂在胸前，眼白完全被蛛网般的血丝覆盖。
"去顶楼宴会厅！"他拽起瘫坐在地上的酒店经理，对方西装前襟沾满香槟和脑浆的混合物。
逃生通道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惨叫，走廊壁灯突然开始频闪，那些追逐活人气息的怪物在明暗交替中时隐时现，黄阳瞥见某个穿着厨师服的丧尸正用菜刀劈砍防火门，刀刃卡在金属门框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三天前的午夜，翡翠岛上空划过十三道紫色极光。
黄阳躺在私人沙滩的吊床上刷着ins，把手机镜头对准正在举办电音派对的露天泳池。
直播画面突然被刺目的蓝光吞没，弹幕疯狂刷过"流星雨"的惊叹。
现在想来，那颗坠落在岛屿西侧雨林的陨石，在深夜里泛着诡异的青绿色荧光，就像此刻宴会厅外那些丧尸的眼睛。
"它们对强光有应激反应。
"穿白大褂的女人突然开口，她胸牌上印着"病毒研究所-苏芮"。
黄阳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蜷缩着七八个幸存者，有人正在用桌布包扎血流如注的小腿。
"陨石带来的气溶胶病毒，感染者瞳孔会晶体化，就像..."她举起手机，屏幕里丧尸的眼球在闪光灯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冷光。
宴会厅厚重的雕花木门突然传来撞击声，水晶餐具在长桌上叮当作响。
黄阳摸到控制面板上的"紧急隔离"按钮，防弹玻璃幕墙瞬间降下，将整个空间封闭成透明牢笼。
透过45层楼的落地窗，他看见码头方向有游艇正在燃烧，浓烟在海面上拉出扭曲的黑色飘带。
"潮汐。
"苏芮的指甲在地毯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今早退潮时，那些东西不敢靠近沙滩。
"她沾着血迹的记事本上画满波形图。
"海水里的钠离子会引发病毒蛋白结构崩解，这是它们不愿下海的原因。
"黄阳扯下窗帘绑带将手枪固定在腰间，香槟色的丝绸浸透了不知是谁的血。
防弹玻璃开始出现蛛网裂纹，丧尸腐烂的手掌在透明屏障上拍出血色掌印。
他想起地下车库那辆改装过的道奇战斧，时速380公里的怪兽摩托，此刻正安静地躺在B2层的VIP车位。
"走货运电梯。
"他踢开备餐间的门，冷藏柜里整只的伊比利亚火腿突然砸落在地。
黄阳从酒柜摸出瓶麦卡伦威士忌，琥珀色液体淋在餐巾上时，他闻到自己手指间残留的硝烟与海盐的气息。
货运电梯的应急灯在负二层突然熄灭，黄阳的后背撞在冰凉的金属壁上。
苏芮的呼吸声近在咫尺，黑暗中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
当手机电筒亮起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轿厢顶部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掌纹正在融化，像被高温炙烤的蜡油般顺着通风口滴落。
"别碰！"苏芮拍开酒店经理伸向红色黏液的手，"病毒在封闭环境会产生二阶段变异。
"她掏出激光笔照射黏液，本应散射的光束竟诡异地聚集成一道绿色射线，笔直穿透了黄阳的衬衫。
右肩胛处的条形码纹身突然灼痛，仿佛有人将烙铁按在他的皮肤上。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B2停车场浸泡在血泊中，三十米开外的道奇战斧摩托旁，穿着比基尼的丧尸正用指甲刮擦车身。
当黄阳的脚步声响起，那具只剩半边面包的女尸突然摆出猫步姿势，被病毒重塑的肌肉记忆让它保持着生前模特的台步习惯。
"密码错误。
"摩托的指纹锁发出刺耳警报。
黄阳的冷汗滴在触控屏上，这是他上个月亲自改装的双重认证系统。
当女丧尸的利爪擦过他耳际时，苏芮突然抓起他的右手按在引擎盖上。
仪表盘蓝光暴涨，液晶屏跳出基因序列验证通过的字样。
引擎轰鸣撕裂死寂，改装排气管喷出的幽蓝火焰将扑来的丧尸点燃成火炬。
黄阳从后视镜看到苏芮举着陨石样本，那些晶体正在发出与摩托尾焰相同频率的脉动。
被火焰吸引的尸潮如飞蛾般涌来，却在靠近海岸公路时集体转向，暗红色潮水在距离海浪十米处硬生生刹住。
"涨潮还有四十分钟。
"苏芮的声音混着海风灌进头盔。
"但你看两点钟方向。
"她沾着黏液的手指指向海面，燃烧的游艇残骸后方，某种金属物体正在月光下缓缓上浮。
当黄阳看清潜艇舱门上的保护伞标志时，摩托突然在环岛公路急转弯——本该是码头的位置，此刻矗立着高达五米的丧尸堆砌物，那些被病毒黏连的躯体正在组成某种血肉天线。
陨石样本在苏芮的背包里发出蜂鸣，黄阳肩上的纹身随之泛起荧光。
后座传来金属碰撞声，生物学家正将注射器扎进自己脖颈，淡金色液体在她瞳孔中晕染出蛇类的竖瞳："黄先生，你父亲投资的永生项目，其实缺了最关键的两组基因链..."道奇战斧的轮胎在柏油路面擦出两道青烟，黄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后视镜里苏芮的瞳孔正在收缩成金色细线，她脖颈血管里流动的淡金色药剂与摩托仪表盘的蓝光产生共鸣，陨石样本发出的蜂鸣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小心地下！"苏芮突然勒紧他的腰。
柏油路面轰然炸裂，三条泛着金属光泽的触须破土而出，黄阳猛打方向盘的瞬间，看到那竟是丧尸化的科莫多巨鳄——原本粗糙的鳞片表面覆盖着陨石晶体，脊椎骨刺穿透表皮形成锯齿状骨刃。
摩托在离心力作用下几乎侧立，巨鳄的利齿咬碎了后视镜。
黄阳肩胛处的纹身突然发烫，某种本能驱使着他将油门拧到底。
引擎盖自动弹开，隐藏在车体内部的声波发射器骤然启动，高频震荡波将丧尸巨鳄的晶体鳞片震成齑粉。
"你怎么知道摩托有隐藏功能？"黄阳对着后视镜大吼，苏芮的指甲已经变成半透明的幽蓝色，正将陨石样本嵌进自己锁骨处的凹槽。
"因为二十年前，我就是把你从培养舱抱出来的那个人。
"她的声带发出电子混响般的颤音，海岸公路尽头，六艘黑色冲锋艇正破浪而来，艇身印着的保护伞标志在探照灯下清晰可见。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七岁生日那天，父亲带他参观的地下实验室，排列在幽蓝液体中的胚胎，培养罐标签上写着Project Prometheus。
黄阳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缩放，现出丧尸堆砌的血肉天线发射的电磁波纹——那些波动频率与他纹身中的基因编码完全一致。
摩托冲下防波堤的瞬间，苏芮抱着他滚进潮湿的沙滩。
涨潮的海水漫过脚踝，追来的丧尸群在浪花边缘发出焦躁的嘶吼。
黄阳摸到腰间的手枪，却看到苏芮徒手撕开了左侧胸腔，泛着金光的机械心脏正在与陨石样本进行光子对接。
"病毒从来不是灾难。
"她将神经突触接入潜艇伸出的数据缆线。
"而是筛选新人类的工具。
"黄阳看到自己倒映在潜艇舱门上的影子，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与丧尸晶体同源的蜂巢状脉络。
海底突然传来古老的低频震动，被声波唤醒的变异藤蔓刺破海床。
这些缠绕着古代沉船的生物兵器，正将保护伞公司的冲锋艇拖入深渊。
苏芮在完全晶体化前最后说道："该恐惧的不是它们，是我们——我们才是真正的病原体。
"潮水吞没海岸线的刹那，黄阳跃入潜艇敞开的舱口。
培养舱的荧光照亮舱壁上的史前壁画：手持陨石的人类跪拜在星空巨门之前，门扉上的基因螺旋图案与他肩上的纹身完美重合。
潜艇舱壁渗出腥咸的海水，黄阳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壁画里星空巨门的残影。
整艘船体突然剧烈震颤，培养舱的玻璃表面浮现出蛛网裂纹。
当他伸手扶住操作台时，发现自己的掌纹正在渗入金属表面，如同高温下的蜡油与钢板融为一体。
“警告，外部压力超过阈值。”
电子音带着诡异的欢快腔调。
舷窗外漂浮着保护伞公司研究员的尸体，他们背后连接着章鱼触须般的神经导管，此刻正被海底藤蔓缠绕着跳起怪诞的死亡芭蕾。
黄阳撞开气密舱门，咸涩的海水灌入咽喉的刹那，肩胛处的纹身突然爆发出钴蓝色光芒。
皮肤像被千万根冰针同时穿刺，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血管正在结晶化，淡金色的脉络在皮下组成蜂巢状网络。
十米外，三个全身覆盖鳞片的深潜者举起三叉戟。
这些来自海底城的变异体刚要投掷武器，黄阳的手掌已本能地拍向金属舱壁。
潜艇外壳瞬间生长出水晶簇，将深潜者钉死在珊瑚礁上，他们的绿色血液与晶体碰撞出诡异的电子火花。
“原来海水是催化剂。”
他摸到腰间苏芮留下的量子密钥，那枚六棱柱状晶体突然融化，顺着指尖渗入血管。
殿、实验室里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克隆体、还有青铜器上记载的古老献祭仪式：当星门开启时，背负螺旋者将化身为桥。
海底突然亮起无数幽蓝光点，沉睡在火山口的星空巨门正在苏醒。
黄阳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他看见门扉表面浮动着无数DNA链，与自己纹身的编码完全匹配。
血肉天线发送的坐标信号在颅腔内轰鸣，那是人类语言无法描述的频率，却让他全身细胞产生共鸣。
深潜者尸体突然集体直立，他们用三叉戟划开自己的咽喉，吟唱着颂歌将黄阳推向星门。
皮肤表面的结晶鳞片开始逆向生长，刺入血肉与陨石病毒结合成生物铠甲。
当他的手掌触碰到门扉时，二十八个文明纪元的记忆同时爆炸。
“黄先生，请记住病毒真正的使命。”
苏芮的机械音突然在脑内响起，她的意识体化作数据流注入星门控制系统，“不是毁灭，是进化——把旧人类的恐惧锻造成新神的阶梯。”
星空巨门轰然洞开，黄阳的脊椎节节爆响，水晶骨刺穿透生物铠甲。
在完全晶体化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门后的真相：漂浮在星云中的巨型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背生螺旋纹路的类人生物，而他们的面容与自己分毫不差。
纽约时代广场的圣诞彩灯在午夜十二点同时炸裂，水晶粉尘如暴雪般席卷曼哈顿。
凯瑟琳躲在梅西百货橱窗后，看着那个穿貂皮大衣的贵妇丧尸用晶簇手指划过玻璃——那些从指甲缝里钻出的六边形晶体，与三天前电视新闻里"翡翠岛恶魔"黄阳通缉令上的特征完全一致。
"它们开始建巢了！"对讲机里传来狙击手的惨叫，凯瑟琳转头望向克莱斯勒大厦。
无数晶体化丧尸正沿着外墙攀爬，它们脊椎上突起的骨刺插入大楼混凝土，分泌的黏液在月光下凝结成蜂巢状结构。
最顶层的变异体突然集体转向，它们胸腔内的晶核透过皮肤发出暗红脉冲，整栋大厦瞬间被包裹在直径两公里的血色晶茧中。
黄阳的脚印在雪地上泛着磷光。
他扯紧兜帽遮住脸上蔓延的晶纹，基因同调能力让他能感知到每个晶核诞生时的痛苦嘶鸣。
自动贩卖机突然横飞过来，他抬手凝结出相位晶体盾，却发现袭击者是个七岁男孩——那孩子后颈镶嵌着保护伞公司的控制芯片，右眼已经完全晶化成棱镜。
"哥哥为什么不回家？"男孩歪头时发出齿轮卡涩的声响，他身后的阴影里浮现出十二具水晶猎犬，这些由汽车零件与人体残肢拼合的怪物，关节处喷涌着幽蓝等离子焰。
黄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在猎犬的复眼中看到了苏芮的身影——准确来说是她的机械意识体，正通过量子纠缠操纵纽约所有变异体。
晶核共振产生的次声波突然袭来，黄阳的皮肤表面自动生成抗频纹路。
当他徒手撕开猎犬的合金头颅时，发现里面蜷缩着章鱼状生物芯片，触须上的吸盘竟与海底城壁画记载的星空之种如出一辙。
男孩突然哼唱起翡翠岛的电音旋律，那是病毒爆发当晚泳池派对的背景音乐。
"你们在重构我的记忆。
"黄阳的指尖刺入男孩锁骨，基因同调让他读取到恐怖画面：南极冰层下的巨型星门正在开启，每个晶体化丧尸都是活的信标，而苏芮的意识网络早已渗透进地球同步轨道上的保护伞卫星。
自由女神像方向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黄阳的瞳孔自动切换成热成像模式。
他看见三百米深的地下，无数晶核正通过地铁隧道组成巨型生物电路，曼哈顿岛正在变异成直径二十公里的活体发射器。
当第一束量子通信波穿透云层时，他腕间的晶纹突然与月球表面的环形山产生共鸣——那些陨石坑的排列方式，分明是他肩胛处DNA纹身的放大版。
凯瑟琳的尖叫从身后传来，黄阳转身时正好看见女孩被晶化藤蔓拖入地缝。
他在下坠途中抱住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相位晶体在体表形成流线型外壳。
地底深处的场景令人窒息——由人体晶核组成的超级计算机正在运转，那些漂浮在紫色营养液中的大脑皮层表面，全都烙印着保护伞公司的残缺Logo。
"欢迎回家，普罗米修斯。
"苏芮的全息投影从血晶中升起，她机械手指划过凯瑟琳惊恐的脸庞。
"这个女孩的基因纯度达到92%，正好作为新母体的培养皿。
"黄阳突然发现凯瑟琳锁骨下有微弱的纹身反光，当他的血液滴在上面时，竟显现出与自身完全相同的螺旋编码。
地核深处传来远古心跳般的震动，所有晶核同时进入超频状态。
黄阳抱着昏迷的凯瑟琳撞破岩层跃入东河，在入水瞬间开启星门共鸣。
量子隧道在他们周身展开时，他看见河床裂谷中升起无数星空巨门的仿制品，每个门扉都倒映着凯瑟琳的面容——或者说，是某个存在于百万年前的星际文明的集体面孔。
黄阳的军靴碾过破碎的圣母像，彩绘玻璃的残渣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纽约圣帕特里克大教堂的祭坛上，十三具水晶棺椁正在分泌神经连接黏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