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灭世，修车工林磊靠直觉囤货建成温暖堡垒。曾经高不可攀的校花女神沦为难民，
为生存踏入他的领地。温暖是权力，物资是筹码，
一场关于人性与欲望的末世博弈在冰封世界中悄然上演。
1林磊觉得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
在这间灯光璀璨的 KTV包房里像个不合时宜的笑话。哟，林磊？真没想到你能来！
李伟，这次聚会的组织者，以前班上的体育委员，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声音大到压过了背景音里的流行歌。听说现在在搞汽修？可以啊，有一技之长，饿不死！
林磊勉强扯出一个笑，点了点头。他知道李伟没有恶意，但那种居高临下的赞扬
还是像细针一样扎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包房中央那个最耀眼的光圈。
王薇正拿着麦克风唱一首轻快的情歌，她穿着一条贴身的黑色连衣裙，衬得肌肤雪白，
身段曲线玲珑。她身边坐着的是陈雪，比起王薇的明艳动人，
陈雪更像一朵清丽脱俗的白玉兰，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抿着果汁，
就自带一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温柔气场。那是林磊整个大学时期可望而不可即的风景线。
他曾经给王薇的社团活动修过音响，也曾在图书馆无数次坐在陈雪的斜后方，假装看书，
实际心跳如鼓。但她们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真正停留过。他就像背景板，
是那个搞维修很厉害的同学，仅此而已。一首歌毕，王薇在众人的掌声中笑着走回座位，
很自然地坐在了陈雪旁边，两个美女交头接耳，发出轻轻的笑声，不知在聊什么趣事。
磊子，别光坐着啊，喝一个！另一个同学递过来一瓶啤酒。林磊接过，仰头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那点莫名的燥热和卑微。他听着周围的人高谈阔论，
谁谁进了大厂年薪几十万，谁谁买了房结了婚，谁谁出国深造了。他插不上话，
只能默默地喝酒，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还是灰扑扑的那种。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话题转到了大学时的糗事。李伟大概是喝高了，搂着林磊的脖子，
大着舌头说：哎，你们记不记得那次，林磊给王薇她们话剧社修道具，
结果把自己锁柜子里了？哈哈哈，最后还是王薇找管理员拿的钥匙！
包间里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王薇也掩着嘴笑了，她看向林磊，
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是啊，想起来还挺逗的。不过林磊手艺是真好，
那破箱子我们都以为没救了，他愣是给修好了。她顿了顿，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
微笑着说：踏实肯干，也挺好的。这话像是一杯温吞水，不算凉，但也绝不算暖。
它清晰地划出了一条界限——你是个好人，很踏实，但也仅此而已，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林磊感觉脸颊有点发烫，他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能感觉到陈雪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然后也移开了。
那一刻，林磊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空气中的香水和酒精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又熬了半小时，他终于找到机会，以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为由，提前告辞。
走出金碧辉煌的 KTV大门，晚风一吹，他打了个激灵，脑子清醒了不少，
但那种挥之不去的憋闷感却更清晰了。他骑上自己那辆二手电动车，汇入城市的车流。
路灯的光晕在眼中模糊一片。……第二天，林磊像往常一样，
一头扎进城郊结合部那家老孙修车厂里。空气中弥漫着汽油、机油和铁锈的味道，
这让他感到熟悉和安全。这里没有那些让人无所适从的社交，
只有看得见摸得着的故障和能用手解决的技术活。他正在捣鼓一辆快报废的老卡车，
发动机吼得像得了肺痨。车主是个跑长途的老司机，蹲在旁边唉声叹气：老弟啊，
这老伙计跟了我十几年了，这回怕是真不行了……林磊没吭声，拿着扳手，耳朵贴近引擎，
仔细分辨着杂音里的异常。他喜欢这种专注，能让他忘记昨晚的难堪。忽然，
卡车驾驶室里那台布满油污的老式收音机，在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
西伯利亚强冷空气堆积……可能引发……世纪性……极端寒潮……请……民众提前做好……
声音很快又被滋啦的杂音吞没，接着是某个县城的卖药广告。老司机骂了句娘，
伸手啪地把收音机关了：尽他妈瞎扯淡，这破玩意儿也就能听听广告了。
林磊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极端寒潮？他想起爷爷还在世时常说的话。
老爷子经历过五九年的寒冬，总说那时候冻得能看见鬼。老天爷要是真想变脸，
啥高科技都不好使，爷爷叼着旱烟袋，眯着眼看天，你们这些小年轻，没见过真阵仗，
就知道抱着暖气片……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上了林磊的心头。
他走到修车厂门口，抬头看了看天。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但那个断续的预警，像颗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接下来的两天，
林磊鬼使神差地开始留意天气新闻。网上的信息零零碎碎，官方口径比较谨慎，
只说有强冷空气南下，提醒市民注意防寒保暖。
但他混迹的几个户外论坛和生存爱好者社群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寻常的帖子，
有人转外网消息，说欧洲那边已经冻得够呛，模型预测这次寒潮可能突破历史极值
、百年未有。他越看越心惊。那种直觉性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周末，
他回了趟郊区的老家平房。父母去世好几年了，老房子一直空着，偶尔他回来看看。
院子里那口废弃的老式燃煤锅炉，像一头沉默的钢铁怪兽，蹲在角落。林磊走过去，
摸了摸冰冷粗糙的炉壁。爷爷在世时，每年冬天就靠它，
能把整个炕头和几间屋子烧得暖烘烘的。他走进屋里，打开地板上的活板门，
沿着木梯下到地窖。阴冷、潮湿，带着土腥味。地方不大，但足够深，
以前是用来储存白菜土豆的。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疯长起来。钱！
他工作几年省吃俭用，攒了小十万。还不够。他一咬牙，用手机操作了几个网贷平台，
又凑了七八万。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也是他全部的赌注。他先联系了邻县的一个煤场。
要多少？煤场老板在电话里问。林磊报了个数。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响起难以置信的声音：多少？！哥们儿你再说一遍？你开澡堂子的？不是，
自己家用。林磊声音干涩。自己家用？你这够一个村过冬了！现在谁还烧这玩意儿啊？
都通天然气了……老板絮絮叨叨，但还是接了这单大生意，
语气里透着这人怕不是个傻子的意味。然后是柴油，找了熟悉的供应商，
同样引来了惊诧和疑问。粮食批发市场，成袋的米面，
整箱的罐头、压缩饼干、方便面……他一车一车地往老家拉。邻居老赵头揣着手出来看热闹，
看着他院里堆成小山的煤袋和物资，咂着嘴：磊子，你这是要干啥？准备打仗啊？
还是要开小卖部？林磊只是含糊地笑笑：囤点儿，心里踏实。老赵摇摇头，
嘟囔着年轻人就是能折腾、钱多烧的，踱着步回去了。他心里根本没数。
他只是在赌，赌那个收音机里断续的预警，赌论坛里那些语焉不详的帖子，
赌爷爷嘴里那些关于老天爷变脸的古老训诫。最后，他请了两天假，全力修复那台老锅炉。
清灰、疏通管道、更换零件……当他把最后一块砖砌回烟道，颤抖着手划燃火柴，
点燃了引火物塞进炉膛。火焰先是微弱地跳动，然后贪婪地舔舐着加入的煤块，终于，
轰地一声，旺盛地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他沾满煤灰的脸，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摸了摸连接屋内的暖气片，温度一点点攀升。成了。2他瘫坐在炉子前，看着跳跃的火焰，
心里一半是巨石落地的虚脱，另一半是更大的悬空感——万一呢？
万一这一切只是他自己的臆想，万一只是个普通的冬天……他走到院子里，
傍晚的天空阴沉得厉害，风刮在脸上，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刺痛感。一片冰凉的东西，
突兀地落在他的鼻尖。他抬起头。下雪了。不是冬天常见的细碎雪沫，
而是一片片硕大、密集的雪花，沉默而急促地从灰黑色的天幕中坠落，
很快就在地上覆了薄薄一层。气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跌。
村里的广播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
端低温雨雪冰冻……红色预警……请全体市民……立即……就地避难……切勿……外出……
广播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被风雪声彻底吞没。林磊站在院子里，看着瞬间变得白茫茫的世界，
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心脏狂跳，手脚却一片冰凉。他不是疯子。老天爷，真的变脸了。
2炉火烧得正旺。林磊坐在锅炉旁的小板凳上，
听着炉膛里煤炭燃烧发出的、稳定而低沉的轰鸣声。这声音此刻在他耳中，
比任何交响乐都更令人心安。他手里端着一碗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
带着浓郁的、工业化的香气。他吸溜了一口面条，身体从内到外都暖洋洋的。
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衣，额头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与屋内的温暖如春形成骇人对比的，是窗外那个正在死去的世界。仅仅几个小时，
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暴风雪疯狂地肆虐，雪花不再是飘落，而是被狂风裹挟着，
像白色的沙暴般横冲直撞，几乎看不清几米外的景象。天色阴沉得如同夜晚，
唯有地上越积越厚的惨白，反射着一种死寂的微光。断电了。网络和手机信号也彻底中断。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除了风雪的咆哮，再也听不到任何人类文明的声响。偶尔，
会有一些别的声音穿透风雪。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短促地响起，又戛然而止。
似乎是玻璃被巨大压力碾碎的噼啪声。
还有……一种低沉的、仿佛什么东西在缓慢撕裂的呻吟，
来自于被极度严寒折磨的建筑材料和林木。林磊放下泡面桶，走到窗前。
玻璃窗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不规则冰花，他用袖子擦了擦，凑上去向外看。
他看到对门邻居老赵头院子的栅栏门被风吹开了，
一道模糊的人影——大概是老赵头自己——裹着厚厚的棉被，试图冲过去把门关上。
但他刚冲出屋檐不到五米，狂风就几乎将他掀倒。那身影在雪地里踉跄了几下，
动作迅速变得僵硬、迟缓，最后像一个被推倒的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雪堆里，
再也没有动弹。几分钟后，那鼓囊囊的棉被就被落雪覆盖，只剩下一个不起眼的隆起。
林磊的心脏猛地一缩，胃里的泡面开始翻腾。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后退几步，
跌坐回板凳上，大口喘着气。死亡。如此迅速，如此简单，如此……寂静。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这间炉火熊熊的平房，
是这片冰封地狱里一个多么奢侈、多么脆弱的孤岛。安全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他，
但水底却潜藏着名为恐惧的礁石。他站起身，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往锅炉里添了一锹煤。
火焰更旺了。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过了一小时，也可能过了大半天。暴风雪似乎永无止境。
林磊机械地检查着锅炉，清点着物资，用桶接取融化备用的雪水。他不敢睡得太沉，
耳朵始终竖着，警惕着任何异常的声响。期间，他似乎又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动静。
像是有人用冻僵的手在拍打隔壁的房门，
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开门……求求……冷……声音断断续续，
被风雪撕扯得粉碎。林磊的心脏揪紧了。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走到门边，
手甚至按在了冰冷的门闩上。但最终，他还是缓缓放下了手。
他想起了老赵头倒在雪地里的样子。他想起了自己有限的燃料和食物。末世先杀圣母，
这句话他在网上看过无数次。一种冰冷的、名为自保的现实主义，压过了最初的冲动。
他不能冒险。他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不知道开门会引来什么。他的善良，
在绝对的生存面前，显得如此奢侈和危险。他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第二天，风势似乎减弱了一些，但雪依旧下得很大，气温低得可怕。林磊全副武装，
戴上厚厚的棉帽和手套，用铁锹艰难地清理着门前的积雪，必须保证门能顺利打开，
烟道和通风口不被堵死。室外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剩下死寂的白和灰。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变成了低沉的呜咽。他看到了好几处雪堆下不自然的隆起，
那下面埋藏的是什么，他不敢细想。就在他准备退回屋内时，视野尽头，
两个微小的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什么？动物吗？黑点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移动着，
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蹒跚前行，正朝着他这个方向而来。林磊立刻警惕起来，
握紧了手中的铁锹。他退回门内，只留下一条门缝仔细观察。距离渐渐拉近。那不是动物。
是两个人！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雪地里拖行。
她们身上穿着的是都市里常见的羽绒服和雪地靴，但在这种能冻裂钢铁的极端严寒下，
显得如此单薄可笑。衣服早已被冰雪浸透，结了一层硬邦邦的冰壳，
让她们的动作显得更加笨拙僵硬。走在前面的那个，几乎是用肩膀拖着后面的人前进。忽然，
后面那个身影腿一软，整个人瘫倒下去，拉得前面的人也一个踉跄，差点一起摔倒。
前面的人艰难地转过身，跪在雪地里，试图把同伴拉起来。
她胡乱地拍打着同伴脸颊上的冰雪，动作慌乱绝望。就在她抬头望向林磊这边的一刹那，
林磊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门后。尽管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脸颊和鼻子冻得通红发紫，睫毛上挂满了白霜，
但那精致的五官和那双即使充满绝望也依旧明亮的眼睛——是王薇！那……那个被她拖着的，
几乎失去意识的人是……陈雪！林磊的大脑一片空白。
KTV里光鲜亮丽、笑语嫣然的景象和眼前这两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狼狈身影疯狂重叠，
冲击着他的认知。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她们不是应该留在市中心有暖气的公寓里吗？
来不及细想，王薇似乎发现了这个院子有人活动的痕迹——他刚刚清出的那条小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