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醒一场梦

一生只醒一场梦

作者: 杨羽然

都市小说连载

由墨锭一种担任主角的都市小书名:《一生只醒一场梦本文篇幅节奏不喜欢的书友放心精彩内容:我的手枯布满褐色斑像被岁月反复拓印后残破的纸正抚过那份素白挺括的邀请冰凉的纸张触感奇沉甸甸几个深浓的墨字几乎要凸出来——“沈默先生:故宫博物院古墨珍品暨‘醒墨堂’艺术特恭请莅临”。窗钢筋森林在灰蒙蒙的雾霭里沉默冰冷、坚硬、棱角分这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运作精密的机吞吐着陌生的人流和刺耳的喧我的目光费力地穿透玻却像沉入一片混沌的泥怎么也找不到熟...

2025-07-19 20:40:06

我的手指,枯瘦,布满褐色斑点,像被岁月反复拓印后残破的纸页,

正抚过那份素白挺括的邀请函。冰凉的纸张触感奇异,沉甸甸的,

几个深浓的墨字几乎要凸出来——“沈默先生:故宫博物院古墨珍品暨‘醒墨堂’艺术特展,

恭请莅临”。窗外,钢筋森林在灰蒙蒙的雾霭里沉默着,冰冷、坚硬、棱角分明。

这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运作精密的机器,吞吐着陌生的人流和刺耳的喧嚣。

我的目光费力地穿透玻璃,却像沉入一片混沌的泥沼,怎么也找不到熟悉的轮廓。

只有那纸上的墨字,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沉静,固执地散发着幽微的、难以言喻的引力。

这引力牵引着我,穿过数十年弥漫的尘埃与喧嚣,轰然撞回了那个遥远的徽州清晨。五岁。

记忆的源头,清晰得如同昨日刚拓下的碑帖。徽州老宅的天井,

像一块被高墙精心裁切下来的、湿润的碧玉。雕花的木窗棂筛下稀薄清亮的晨曦,光柱里,

无数细微的尘埃飞舞、旋转,如同被无形的手搅动的金色河流。

空气里饱和着一种奇异的气息——清冽的松枝燃烧后的焦香,

混合着一种更幽邃、更沉稳、几乎能沁入骨头的药味,那是千年墨魂的味道。作坊深处,

低沉的、富有韵律的“砰…砰…”声,像大地沉稳的心跳,穿过幽暗的门廊,

一下下敲在我的耳膜和胸口上。祖父站在巨大的石臼旁。他身形高大,

穿着一件靛青染的旧布褂子,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筋肉虬结、沾满乌黑墨泥的小臂。

汗水顺着他深刻的皱纹沟壑蜿蜒流下,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冲刷出闪亮的痕迹。

他双手紧握着一柄沉重油亮的枣木锤,每一次举起都绷紧了全身的力量,

每一次落下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砸向石臼里那团粘稠、乌亮、仿佛拥有生命的墨泥。

“默儿,”他停下来,声音低沉,带着石臼回响的余韵,目光落在我身上,

像暖阳拂过新生的墨锭,“过来。”我踮着脚,怯生生地靠近那巨大的石臼,

一股更浓郁、更复杂的松烟气息混合着汗水的咸味扑面而来。

石臼里的墨泥在幽暗中闪烁着一种深不见底的黑亮光泽,随着祖父锤打的余波微微颤动,

像沉睡的深潭。祖父放下木锤,他那双布满老茧、指缝里嵌满墨渍的大手,

坚定而温和地握住了我小小的、干净的手腕。不容我退缩,他牵引着我的手,

缓缓探向石臼深处那片黏稠、微温的黑暗。指尖触到墨泥的刹那,

一种奇异的冰凉滑腻感蛇一样缠绕上来。紧接着是沉,沉得仿佛要坠入无底深渊。

墨泥贪婪地吸附着我的皮肤,那浓稠的乌黑迅速包裹上来,淹没了指甲,染黑了指节,

顺着掌纹蔓延。“看,”祖父的声音贴着我的头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神秘的庄严,

“这就是墨魂。它吃进血肉里,钻进骨头缝里。我们沈家的血,生来就是黑的,是墨染透的。

”他粗糙的手指用力按了按我已被墨泥完全覆盖的手背,“它活在你身子里,世世代代,

跑不掉的。”我仰头看他。熹微的晨光勾勒着他岩石般坚硬的下颌,

那双深陷的眼睛里跳动着石臼深处墨泥一样的光。小小的心里,

第一次清晰地刻下了两个字:墨,魂。它不再是烟囱里飘散的松烟,

不再是砚台上研磨的黑水,它是一种沉重的、带着宿命意味的东西,

冰凉地嵌入了我的骨肉深处,再也无法剥离。那沉甸甸的墨魂,如同烙印,刻入五岁的骨血。

然而七年后,它迎来的不是传承的火焰,而是毁灭的烈焰。十二岁。1966年。

徽州的秋天,空气里没有了松烟的清冽,只剩下一种焦糊的、令人窒息的恐慌。

那曾经回荡着沉稳锤声的百年墨坊,此刻像一个被剥光了皮肉的骨架,

在粗暴的喧嚣中瑟瑟发抖。“咣当!”一声刺耳的爆响,

是祖父亲手雕刻、供奉着墨神神位的神龛被狠狠砸在地上,红木碎片飞溅。

紧接着是更多破碎的声音——成排的、形态各异的墨模被扫落,

在青石地上碎裂;刚制好的、排列整齐等待阴干的墨锭被无数只脚践踏,

发出沉闷的、如同骨头断裂的咔咔声。刺眼的标语糊满了斑驳的砖墙,像一道道淌血的伤口。

“打倒封建余孽!”“砸烂黑店黑心!”红卫兵们年轻的脸庞因亢奋而扭曲变形,

喉咙里爆发出尖锐的口号。他们挥舞着棍棒和手臂,像一股浑浊的洪流,

冲刷着坊内一切能称之为“旧物”的东西。火光开始在角落里蹿起,

舔舐着堆放的松木柴薪和废弃的纸张,浓烟带着呛人的焦味迅速弥漫开来。

祖父没有像往常一样挡在作坊最前面。他像一尊突然失去所有依托的泥塑,

背对着那片疯狂的毁灭,紧紧贴着角落里那个巨大的、冰冷的石臼。他的背佝偻着,

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跃的、狰狞的阴影。

混乱中,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我的胳膊,粗暴地将我拽到祖父身边。是祖父!

他的眼睛不再是往日的沉静,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是绝望,

更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他死死盯着我,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浑身一颤。“拿着!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紧紧包裹的长方物件,不由分说塞进我怀里。

那东西沉甸甸的,带着他滚烫的体温和墨块般硬实的棱角。

我认得那油布——是包裹家里那本从不轻易示人的《天工墨谱》用的!“跑!

”祖父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短促,像濒死野兽的最后咆哮。他猛地用尽全力,

把我往作坊后门那堆杂物形成的阴影缝隙里狠狠一推。我一个趔趄,

怀抱着那沉重的油布包裹,惊恐地回头。祖父没有再看我。

他最后望了一眼那被砸得一片狼藉、火光渐起的作坊,目光里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像风暴过后的死寂深潭。然后,他转过身,用一种近乎从容的姿态,

双手撑住那巨大的、陪伴了他一生的石臼边缘,身体前倾,头朝下,

向着石臼深处那片浓稠的、散发着松烟焦香的墨池,决然地栽了下去!“噗通!

”那声音不大,闷闷的,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我心口。

墨池里浓稠的墨泥只是剧烈地翻涌了一下,溅起几滴乌黑的浆液,落在石臼冰冷的外壁上,

随即迅速平复。祖父那靛青色的身影,瞬间被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墨池表面,留下一个急速收拢的、小小的漩涡,很快也归于平静。浓得化不开的墨黑,

覆盖了一切,吞噬了所有声响,只留下那越来越旺的火光,噼啪作响,

映照着墙上那些狰狞扭曲的标语。我死死抱着怀里那油布包裹的硬角,它们硌得我肋骨生疼。

喉咙被无形的铁钳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刺鼻的浓烟和热浪扑来,熏得眼睛剧痛,

滚烫的液体终于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烟灰和墨渍,留下灼热的痕迹。

祖父沉入墨池前那最后平静的一瞥,如同烧红的铁水,永远浇铸在了我的眼底。墨魂入骨,

祖父以身为祭,沉入墨池。我抱着那半部残谱,如同抱着他未冷的骸骨,

跌跌撞撞撞入时代的牛棚。二十岁的天空,是压在头顶低矮、潮湿的茅草顶棚,

缝隙里漏下惨淡的星光,也漏进深秋刺骨的寒风。

空气里弥漫着牲口粪便的酸腐、稻草的霉味,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挥之不去的压抑。

我蜷缩在角落里一堆半湿的稻草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油布包,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冰冷,

坚硬。黑暗中,手指一遍遍摸索着油布粗糙的纹理,

仿佛能触到祖父沉入墨池前那滚烫的体温。不行,不能就这样让它烂掉,

让祖父的血脉断在我手里。一个念头在绝望的泥沼里疯长,带着不顾一切的蛮劲。锅底灰!

对,牲口棚角落那个废弃的破铁锅,锅底积了厚厚一层黑灰。我像贼一样,

在深夜守夜人昏昏欲睡时溜过去,用破瓦片小心翼翼地刮下那些黑灰。它们粗糙、肮脏,

带着铁锈和焦糊味,与祖父作坊里纯净的松烟灰云泥之别。没有杵臼,

就用半块捡来的青砖在瓦片上用力研磨。没有胶,

就偷偷从牲口槽边刮下一点熬煮过的、粘稠的米汤。没有香料药材,

就扯下墙角干枯的野蒿草,揉碎了掺进去。水是冰冷的,混着泥腥味的雨水。

我的手指冻得通红发僵,指甲缝里嵌满粗糙的锅灰颗粒和泥垢。

每一次搅拌那稀薄、肮脏的混合物,都像在搅拌着绝望本身。失败,一次又一次。

墨团要么散碎如沙,要么稀软如泥。寒风从四面八方的缝隙灌入,像冰冷的刀子割在脸上。

我咬着牙,腮帮子绷得生疼,凭着记忆里祖父的动作,

在冰冷的瓦片上反复捶打、揉搓那团不成型的黑色烂泥。汗水混着锅灰,

在额头、脖颈流下肮脏的沟壑。手肘撞到冰冷的土墙上,钻心地疼,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不知熬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寒夜。终于,在双手几乎失去知觉,只剩下机械的捶打时,

一种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气息,像幽灵般悄然钻入鼻腔。清冽,微苦,

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草木根茎的深沉气息……是墨香!虽然极其微弱,混杂着铁锈和霉味,

但那核心的清苦底蕴,分明就是祖父作坊里松烟墨的灵魂!我浑身一震,心脏狂跳,

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手指颤抖着停下动作,

小心翼翼捧起那团终于勉强成型、指头粗细的黑色小条。它丑陋、粗糙,布满杂质,

但那股微弱却真实的墨香,像黑暗中点燃的第一颗火星,微弱,却足以燎原。

“嘶……”一声极力压抑的抽气声突然在死寂的牛棚角落里响起。我猛地抬头,

心脏骤然缩紧。昏暗中,一个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倚靠在对面土墙的阴影里,

是那个沉默寡言、被分配来喂牛的“老右派”秦教授!他不知看了多久。他瘦得脱了形,

眼镜片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幽光,死死盯着我手里那根丑陋的墨条。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而出。

他向前踉跄了一步,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伸出,似乎想触碰那根墨条,又在半空停住。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点微弱的墨迹,喉咙里艰难地滚动着,终于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风骨……这墨里……有风骨!”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

像破旧的风箱,却在死寂的牛棚里激起惊雷般的回响。那简陋墨条里逸出的一缕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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