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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工匠颤巍巍递上最后晨光，吝啬地刺破龙石岛铅灰色的云层，吝啬地洒在龙穴巨大的洞口。空气里弥漫着硫磺、金属灼烧后的焦糊味，还有一种……汗水的咸腥？对于一条龙来说，这组合实在不算体面。但贝尔加里昂——或者按它自己的喜好，称呼自己为“铁喉”——对此毫不在意。活着，才是最大的体面。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
粗粝的龙语在空旷的龙穴内回荡，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狠劲。贝尔加里昂庞大的身躯悬停在离地不足十尺的半空，四只覆满黑曜石般鳞片的巨爪交替伸缩、挥舞，每一次都带起沉闷的破空声，仿佛能撕裂空气本身。爪尖闪烁着暗沉的金铁光泽，那是它用熔化的普通精钢反复淬炼爪尖的成果。目标是下方散落的巨大礁石，每一块都像小山丘。坚硬的火山岩在它恐怖的爪力下，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撕开、抓碎，碎石和粉尘簌簌落下，在它脚下堆成了新的小山。
它喘着粗气，灼热的白气从覆盖着瓦雷利亚钢护颈的鼻孔里喷出，形成两股小小的烟柱。四只爪子！这额外的肢体赋予它无与伦比的搏杀潜力，但也意味着需要四倍的训练量才能臻于完美。每一次挥爪，它脑海里都在模拟：撕开巨人的胸膛，扯断海怪的触手，甚至……对抗另一条龙的翼膜。危机感如同附骨之疽，驱使它榨干每一丝力量。
“还不够快！”它低吼，暗金色的竖瞳扫过龙穴边缘一根孤零零耸立的、被削去大半截的古老石柱。那是它的靶子。双翼猛地鼓荡，掀起狂风，卷起地上的碎石粉末，庞大的身躯瞬间由悬停转为俯冲！目标不是石柱本身，而是石柱顶端几块它特意摆放的、只有人类头颅大小的卵石。
嗡！
空气被压缩到极致，发出爆鸣。四爪收拢于腹下，流线型的躯体撕裂稀薄的晨雾。就在即将撞上石柱的刹那，左侧两只前爪闪电般弹出，精准地抓住其中两块卵石，身体借着冲势一个狂暴的拧转，右翼猛力下拍掀起更大烟尘，同时右侧两只后爪顺势蹬在石柱侧面！
轰隆！
巨大的石柱本就摇摇欲坠，在这一蹬之下，上半截彻底崩碎垮塌。而贝尔加里昂，借着蹬踏的反冲力，四爪牢牢抓着石块，一个近乎不可能的锐角转折，重新拉向高空，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在它刚才俯冲的路径上。
“完美。”它嘟囔一声，松开爪子，两块石头呼啸着砸向远处的海面，溅起巨大的水花。这是它每日的功课：在极限速度下完成精准抓取和紧急变向，模拟战场上躲避那些致命的、从刁钻角度射来的巨弩。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从龙穴深处传来。贝尔加里昂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竖瞳瞬间收缩，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洞窟更深处一个临时搭建的巨大锻炉旁。那里火光熊熊，几个渺小的人影在蒸腾的热气中晃动，如同受惊的蚂蚁。
它四爪着地，庞大的身躯落下时却异常轻盈，几乎只发出沉闷的震动。覆盖着瓦雷利亚钢的颈部和胸腹反射着炉火的红光，如同流动的熔岩，每一步都带着金属甲片摩擦的沉重铿锵声。它无声地靠近，巨大的阴影瞬间吞没了整个锻造区，炉火的光亮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一个铁匠学徒正试图用巨大的铁钳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形状奇特的金属板。那板子比他整个人都大，边缘粗糙，散发着恐怖的热浪。学徒的手在剧烈颤抖，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脸上淌下，滴在滚烫的地面上滋滋作响。突然，铁钳一滑！
“小心！”旁边的老铁匠托伦发出嘶哑的惊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这块瓦雷利亚钢废料如果砸到学徒的脚，瞬间就能把他变成焦炭。
预想中的惨剧并未发生。一只覆盖着细密瓦雷利亚钢鳞片的巨大龙爪，快如鬼魅般出现在学徒脚边，稳稳地、精准地托住了那块即将坠落的炽热钢板。高温让爪尖接触处的空气瞬间扭曲，发出滋滋的轻响，但龙爪纹丝不动。
学徒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热，眼神空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比他整个人还大的恐怖爪子。老托伦和其他铁匠全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恐惧。
贝尔加里昂的龙头缓缓低下，覆盖着“铁喉”护颈的头颅几乎要碰到锻炉的烟囱。它暗金色的竖瞳在火光下如同熔化的黄金，冰冷地扫视着那块被它托住的钢板，又移到旁边另一块已经初步成型的、更大更厚、边缘被打磨出锐利弧度的弧形金属板上。那是它的腹甲核心部件。
“托伦，”低沉的龙语在热浪中滚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金属质感，“进度。”
老铁匠托伦猛地一哆嗦，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喉咙里咯咯作响，好半天才挤出破碎的声音：“巨……巨龙阁下…腹……腹甲主体…淬火……淬火完成……最后……最后一块强化内衬板……正……正在修整边缘……”他指着贝尔加里昂爪中托着的那块通红的板子，又指了指旁边冷却槽里那块已经呈现暗沉波纹光泽的巨大弧形甲板，“只……只差组装……和……和您要求的……要害区三重铆接……”
贝尔加里昂的鼻孔里喷出两股更浓的白气，带着硫磺味。“质量。”它只吐出两个字，爪尖轻轻一弹，那块通红的钢板像一片轻盈的树叶般飞起，准确地落入旁边的冷却油槽。
嗤——！
浓密呛人的白烟瞬间腾起，淹没了半个锻造区，铁匠们被熏得剧烈咳嗽。烟雾中，贝尔加里昂巨大的头颅转向那块已经冷却的弧形腹甲主体。它伸出另一只前爪的爪尖——那爪尖被它自己打磨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地在暗沉如夜空的瓦雷利亚钢表面划过，发出细微而锐利的刮擦声。
爪尖最终停在甲板边缘一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凸起上。它巨大的头颅凑得更近，竖瞳收缩成一条极细的金线。
“这里。”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熔岩般的怒气，震得整个洞窟嗡嗡作响，碎石簌簌落下。“厚度不均！打磨偷工！托伦！你想让一支廉价的长矛从这里捅穿我的肠子吗？！”龙威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铁匠的心口。
老托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在滚烫粗糙的地面上，烫伤也浑然不觉，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饶……饶命！巨龙阁下！我……我亲自……亲自返工！用……用生命担保！绝……绝无瑕疵！”汗水混着泪水，在他身下积起一小滩水渍。
贝尔加里昂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俯瞰着脚下渺小如虫豸的人类。沉默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整个锻造区，只剩下锻炉里火焰的噼啪声和铁匠们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声。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沉重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龙语才再次响起：
“日落之前。完成。或者，”它顿了一下，竖瞳扫过瘫软的学徒和跪伏的托伦，“你们就是下一炉的燃料。”说完，它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四爪并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龙穴更深处，那里堆放着它收集来的更多瓦雷利亚钢战利品——断裂的剑、破损的胸甲残片，都等待着被投入熔炉，化为它不朽铠甲的一部分。每一步，覆盖着护甲的庞大身躯都发出沉重而冷酷的金属轰鸣。
夕阳如同熔化的黄金，将龙石岛嶙峋的黑色海岸线染成一片血色。龙穴深处，最后一声沉重的金属撞击声落下，余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良久，终于彻底沉寂。
老托伦瘫坐在滚烫的地面上，背靠着一块冷却的巨岩，浑身被汗水和油污浸透，像一条脱水的鱼。他的双手布满了水泡和焦黑的灼痕，十根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连握紧都做不到。在他面前，矗立着一件非人的造物。
那是一片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弧形甲胄，由无数块大小不一、但边缘都经过精心打磨的瓦雷利亚钢甲板组成。深沉的暗色金属上流淌着永不熄灭的魔性波纹，在夕阳最后的余光中，仿佛有液态的星辰在其下涌动。甲板之间以粗如手臂的秘银铰链和同样材质的巨大铆钉连接，结构复杂而坚固，尤其是胸腹要害区域，三层甲板以特殊角度叠加铆接，其厚度足以让最恐怖的攻城锤绝望。甲胄的边缘被打磨出锐利的弧度，既是防御，也是隐藏的凶器。整套护甲散发着一种蛮横、冰冷、坚不可摧的威严，如同为深渊魔神打造的圣衣。
托伦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完成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破碎的声音，对着阴影中那双始终未曾离开的、熔金般的竖瞳：“巨……巨龙阁下……您的……您的防具……完成了。”
阴影里，贝尔加里昂庞大的身躯动了。它四爪沉稳地迈出，每一步都带着大地的共鸣，覆盖着“铁喉”护颈和部分胸甲的前躯首先暴露在夕阳的光线下，瓦雷利亚钢反射着血色的光，如同刚从地狱熔炉中踏出。它走到那巨大的腹甲前，低下头，冰冷的竖瞳一寸寸扫过甲胄的每一处连接、每一道铆钉、每一片甲板的边缘。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带着令人窒息的审视压力。
托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看到巨龙的鼻孔微微翕张，似乎在嗅闻金属的味道。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贝尔加里昂发出一声低沉而满意的喉音，像是地底深处滚过的闷雷。“展开它。”龙语简洁而冰冷。
在托伦嘶哑的指挥下，几个同样筋疲力尽、面无人色的铁匠学徒，用尽最后的力气拉动几根粗大的铁链和滑轮组。沉重的铰链发出艰涩的呻吟，那庞大的弧形腹甲如同巨兽的胸骨般，缓缓地、带着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向两侧打开，露出了内部复杂的支撑结构和内衬的厚实龙皮取自贝尔加里昂自己蜕下的旧皮。
贝尔加里昂没有丝毫犹豫。它伏低前躯，四只强健的巨爪稳稳撑地，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相称的灵巧，精准地嵌入那打开的钢铁怀抱。接着，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合！”
铁匠们亡魂皆冒，拼命拉动铁链。打开的腹甲在铰链和滑轮的牵引下，带着令人牙酸的巨大金属摩擦声，缓缓合拢。巨大的、覆盖着瓦雷利亚钢的锁扣在贝尔加里昂自身的肌肉力量推动下，“咔！咔！咔！”几声沉闷而撼人心魄的巨响，依次扣死。最后一块位于胸骨正中的核心护板，被贝尔加里昂用一只前爪的爪尖，亲自推入卡槽，伴随着一声最沉重的“轰隆”闷响，彻底锁闭。
完成了。
贝尔加里昂猛地直立而起！
四只包裹着瓦雷利亚钢爪尖的巨爪踏在岩石地面上，发出沉闷如战鼓的轰鸣。覆盖着“铁喉”护颈的头颅高高昂起，狰狞的瓦雷利亚钢护板一直延伸到肩部，与胸腹那块厚重如山、纹路如魔的弧形腹甲完美衔接。夕阳的余晖为它披上了一层流动的血金战袍。它轻微地活动了一下覆盖着钢甲的身躯，甲片摩擦，发出低沉而威严的金属轰鸣，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苏醒。
力量！无懈可击的防御！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混杂着睥睨众生的力量感，在贝尔加里昂冰冷的龙心中涌动。它感受着瓦雷利亚钢紧贴要害的冰凉触感和恐怖重量，这重量是安全的代价，但更是力量的延伸。它四爪微微用力，脚下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开来。
“很好。”贝尔加里昂的声音在龙穴中回荡，带着一种金属般冰冷的满意。它没有再看瘫软在地的铁匠们一眼，仿佛他们只是用完即弃的工具。它转向龙穴巨大的出口，那里是逐渐被暮色吞没的大海和远方大陆的轮廓。
双翼，那连接着巨大翼膜的、同样在关键骨骼处镶嵌了细长瓦雷利亚钢加固条的双翼，猛地向下一拍！
轰——！
如同飓风在洞窟中生成。灼热的气流裹挟着沙石、未燃尽的炭灰和铁匠们绝望的惊呼，狂暴地席卷了整个锻造区。锻炉的火焰被瞬间压得贴地而燃，几近熄灭。在铁匠们被吹得东倒西歪、睁不开眼的瞬间，一道覆盖着地狱般金属甲胄的巨大黑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沉重的金属轰鸣，从龙穴中冲天而起！
贝尔加里昂冲入了暮色渐浓的天空，四只巨爪收拢于覆甲的腹下，双翼每一次扇动都卷起狂暴的气流，推动着披挂沉重瓦雷利亚钢的庞大身躯，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维斯特洛大陆的心脏——君临城——飞去。风声在它覆盖着护甲的耳边呼啸，如同死神的号角。它暗金色的竖瞳穿透云层和距离，死死锁定那座灯火开始零星亮起的巨大城市。
力量在鳞甲下奔涌，瓦雷利亚钢冰冷的触感紧贴要害，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下方，黑水湾墨蓝色的海水被它高速掠过带起的风压犁开一道长长的白色裂痕。披甲飞行带来的额外重量和风阻被它强健的肌肉和四爪带来的绝佳平衡感完美克服。它甚至尝试了几个战术规避动作——高速侧滚、俯冲拉起，沉重的甲胄发出低沉而令人心悸的摩擦与轰鸣，如同移动的堡垒在进行战斗演练。
“安全系数，提升百分之四十七点三。”它冷静地评估着，龙语被狂风撕碎。每一次成功的闪避，每一次感受到甲胄承受风压的稳固，都让那份“活着”的实感更加充盈。那些人类，那些孱弱的、用木头和石头搭建巢穴的生物，他们可笑的武器……怎能穿透这来自瓦雷利亚的终极造物？
高度在疾速攀升。君临城那混乱、臃肿、散发着臭气的轮廓在下方迅速扩大。红堡如同一个蹲伏在烂泥中的傲慢侏儒，塔楼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贝尔加里昂的目标明确——红堡上空，最佳威慑点。
它猛地收拢双翼，庞大的覆甲身躯开始俯冲，速度骤然提升，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如同天罚之矛，直刺向红堡最高的塔楼。在距离塔尖还有数百尺时，双翼轰然展开，全力拍击！
轰隆——！！！
如同实质的音爆在红堡上空炸开！狂暴的气流以贝尔加里昂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炸开。塔楼上脆弱的瓦片、风向标、晾晒的衣物如同被无形巨手扫过，瞬间被卷上高空，碎裂纷飞。城堡花园里精心修剪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窗户玻璃哗啦啦碎成齑粉。整个红堡，乃至大半个君临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尖叫！无数人的尖叫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宁静，从红堡的庭院、窗口，从君临狭窄污秽的街道深处爆发出来，汇聚成一片恐惧的狂潮。
贝尔加里昂稳稳悬停在红堡主塔正上方不足百尺的空中，四只覆甲巨爪自然垂落，狰狞的“铁喉”护颈下，暗金色的竖瞳冰冷地俯视着下方蝼蚁般的混乱。它覆盖着瓦雷利亚钢的身躯沐浴在夕阳最后的血光中，每一片甲板都流淌着魔性的暗纹，如同来自远古深渊的魔神。每一次双翼的缓慢扇动，都带起沉闷如雷的低吼，伴随着金属甲片摩擦的铿锵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清晰地敲在每一个抬头仰望的人心头。
“龙！是龙！” “诸神啊！它披着盔甲！” “黑死神！是黑死神回来了！” 恐惧的呼喊在风中扭曲变形。
红堡内，一扇镶满彩色玻璃的华丽窗户猛地被推开。瑟曦·兰尼斯特那张曾经美艳绝伦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惊骇和愤怒而扭曲变形，金色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她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石窗棂，指甲几乎要崩断。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悬停于头顶的、那覆盖着非人甲胄的恐怖巨兽身上，尤其是那在暮色中依旧闪烁着不祥幽光的、覆盖整个胸腹要害的瓦雷利亚钢护甲。
“瓦雷利亚钢！”她的尖叫声撕裂了空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那头怪物！它披着瓦雷利亚钢！那是我们的剑！我们的传家宝！”她猛地回头，对着身后阴影中同样面无人色的科本和几个御林铁卫咆哮，声音因歇斯底里而变形，“科本！蠢货！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杀死它？！用火烧？用箭射？用你们那些恶心的虫子去咬穿那该死的魔钢吗？！”
科本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所有的知识，所有的阴毒手段，在那覆盖着传说金属的绝对防御面前，似乎都成了笑话。
贝尔加里昂的听力捕捉到了那歇斯底里的尖叫。瑟曦的狂怒让它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近乎愉悦的光芒。人类的恐惧和绝望，是它生存最好的注脚。它微微调整了一下悬停的姿态，覆盖着钢甲的脖颈转动，暗金色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下方混乱的红堡，评估着每一个可能的威胁点。花园里惊慌奔逃的侍卫，窗口后惊恐的面孔，塔楼上摇曳的火光……
突然。
它的目光凝固了。
在红堡主堡侧面，一处突出城墙的坚固石角堡上。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黑洞洞的射击孔。就在刚才它目光扫过的瞬间，那黑洞洞的方形孔洞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金属反射暮色光芒的闪烁。
极其短暂，如同幻觉。
但贝尔加里昂的神经，那根为了生存而锤炼得比瓦雷利亚钢更坚韧的神经，在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它的瞳孔收缩成最尖锐的针芒，所有感官瞬间提升到极限。它不是在看一扇窗户，而是在分析一个致命的坐标点。
距离：六百三十尺。
角度：逆光，略微俯角。
威胁类型：远程穿刺武器，极大概率为改良重型蝎子弩。
发射轨迹预判：直取颈部下方，锁甲与胸甲衔接处——理论上的薄弱点如果它的锁甲不是用三重瓦雷利亚钢环手工嵌套铆接的话。
冰冷的计算在贝尔加里昂的龙脑中瞬间完成，如同精密的齿轮咬合。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专注。瑟曦的尖叫，下方蝼蚁的哭喊，甚至双翼鼓荡的风声，都在这一刻被彻底过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