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演的意识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被强行拽回。
他想呻吟，喉咙里却只能挤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带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血腥味，还有……松木被雨水浸透后散发出的那种湿冷、沉郁的香气。
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像一条黏腻的毒蛇，钻进他的鼻腔，搅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这是在哪儿？
最后的记忆，是他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为了一个熬了三个通宵的项目，刚喝完第五杯速溶咖啡，然后心脏猛地一抽，眼前一黑……过劳死？
好像是。
可过劳死不该是这么个疼法。
这感觉，不像是内脏衰竭，更像是……被人捅了。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缠绕的乱麻。
他试着动动手指，却发现这具身体沉重得不像话，仿佛灌满了铅。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一根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不对劲。
他自己的身体，虽然因为常年伏案工作有些虚，但绝不至于虚弱到这个地步。
而且这手……他能感觉到，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冷湿滑的泥土，指甲缝里都塞满了带着草屑的烂泥。
这感觉太陌生了。
一股莫大的恐慌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隋演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层层叠叠的树冠，浓密的枝叶将天空切割成无数细碎的、灰蒙蒙的碎片。
冰冷的雨丝穿过缝隙，打在他的脸上，激起一阵寒意。
陌生的环境。
他挣扎着，用那双不听使唤的手臂撑着地面，试图坐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胸口那处撕心裂肺的伤痛。
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布料，己经变得有些干硬。
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一点点地，将自己从泥泞中撑起。
旁边一洼小小的积水，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面浑浊的镜子。
他无意中瞥了一眼。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水洼里倒映出的，是一张脸。
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稚嫩的脸。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泛着青紫，眉眼清秀，但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无法稀释的惊恐和茫然。
这不是我的脸！
隋演，一个奔三的社畜，天天被甲方和老板压榨，发际线都快退到后脑勺了，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沧桑。
可水里的这张脸，顶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一个少年。
“谁……？”
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底子，同样陌生得让他头皮发麻。
“我操……这是谁？”
巨大的恐惧和荒诞感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的大脑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无数不属于他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他的脑海。
无尽的奔跑，在幽暗的森林里。
身后是幢幢的黑影，和索命的咒语。
一个慈祥又模糊的女人的脸，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却听不见声音。
最后，是三道穿着兜帽黑袍的人影，将他，不，是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逼到了绝境。
其中一人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漆黑的长剑，剑身上缠绕着不祥的黑气。
-然后，就是那穿心的一剑，剧痛和冰冷瞬间席卷全身……记忆的碎片戛然而止。
隋演捂着剧痛的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混着雨水，从他的额角滑落。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精神错乱。
他，隋演，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倒霉程序员，真的过劳死了。
然后，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异世界的、刚刚被人一剑捅死的少年身上。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疯狂，却又是唯一能够解释眼下所有诡异状况的理由。
他占据了一个死人的身体，一个被追杀的少年的身体。
“哈……哈哈……”他想笑，笑这荒唐的命运，可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压抑的抽气。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让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咔哒。”
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声音很轻，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在死寂的林间，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炸响。
有人来了！
是那些黑袍人！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
刚才还在纠结“我是谁”的哲学问题，瞬间被一个更原始、更迫切的念头所取代——活下去！
肾上腺素在体内疯狂飙升，暂时压制了胸口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
求生的本能像一头被唤醒的野兽，咆哮着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辨认了一下那些人没来的方向，便一头扎进了更深的密林之中。
“他在这里，尸体还没凉透。”
一道阴冷的、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幽幽传来。
“血腥味很新鲜。
去看看。”
另一个声音接话，同样不带任何感情。
草！
被发现了！
隋演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尽全身的力气，迈开两条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腿，在盘根错节的林地里狂奔。
树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划出一道道火辣辣的伤口。
脚下湿滑的苔藓和凸起的树根，好几次都让他险些滑倒。
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甜味，胸口的伤更是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敢停，一秒钟都不敢。
他能感觉到，那几道阴冷的视线，就像附骨之疽，死死地锁定在他的背后。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他脑后疾速掠过。
隋演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劲风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他惊魂未定地瞥了一眼，只见一支通体漆黑的箭矢，钉在了他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干上。
那支箭矢的箭头，正“滋滋”地冒着黑烟，将坚硬的树干腐蚀出一个不断扩大的坑洞，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不是普通的箭！
隋演的瞳孔猛地收缩。
如果刚才那一下射中的是他的后脑……他连一秒钟都撑不过去。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笼罩着他。
那不是一种形容，而是一种可以被皮肤感知的、真实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向上爬，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
跑不掉的。
一个绝望的念头浮上心头。
这具身体本就重伤，而追杀他的人，显然不是普通的杀手，他们拥有着这种诡异而致命的手段。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像是猫在戏弄耗子，充满了残忍的戏谑。
隋演的体力正在飞速流失，他的脚步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模糊。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出租屋，回到了那个心脏骤停的瞬间。
原来，死亡的感觉，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冰冷，且无力。
他想呻吟，喉咙里却只能挤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带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血腥味，还有……松木被雨水浸透后散发出的那种湿冷、沉郁的香气。
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像一条黏腻的毒蛇，钻进他的鼻腔，搅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这是在哪儿？
最后的记忆，是他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为了一个熬了三个通宵的项目，刚喝完第五杯速溶咖啡，然后心脏猛地一抽，眼前一黑……过劳死？
好像是。
可过劳死不该是这么个疼法。
这感觉，不像是内脏衰竭，更像是……被人捅了。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缠绕的乱麻。
他试着动动手指，却发现这具身体沉重得不像话，仿佛灌满了铅。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一根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不对劲。
他自己的身体，虽然因为常年伏案工作有些虚，但绝不至于虚弱到这个地步。
而且这手……他能感觉到，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冷湿滑的泥土，指甲缝里都塞满了带着草屑的烂泥。
这感觉太陌生了。
一股莫大的恐慌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隋演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层层叠叠的树冠，浓密的枝叶将天空切割成无数细碎的、灰蒙蒙的碎片。
冰冷的雨丝穿过缝隙，打在他的脸上，激起一阵寒意。
陌生的环境。
他挣扎着，用那双不听使唤的手臂撑着地面，试图坐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胸口那处撕心裂肺的伤痛。
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布料，己经变得有些干硬。
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一点点地，将自己从泥泞中撑起。
旁边一洼小小的积水，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面浑浊的镜子。
他无意中瞥了一眼。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水洼里倒映出的，是一张脸。
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稚嫩的脸。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泛着青紫，眉眼清秀，但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无法稀释的惊恐和茫然。
这不是我的脸！
隋演，一个奔三的社畜，天天被甲方和老板压榨，发际线都快退到后脑勺了，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沧桑。
可水里的这张脸，顶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一个少年。
“谁……？”
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底子，同样陌生得让他头皮发麻。
“我操……这是谁？”
巨大的恐惧和荒诞感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的大脑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无数不属于他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他的脑海。
无尽的奔跑，在幽暗的森林里。
身后是幢幢的黑影，和索命的咒语。
一个慈祥又模糊的女人的脸，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却听不见声音。
最后，是三道穿着兜帽黑袍的人影，将他，不，是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逼到了绝境。
其中一人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漆黑的长剑，剑身上缠绕着不祥的黑气。
-然后，就是那穿心的一剑，剧痛和冰冷瞬间席卷全身……记忆的碎片戛然而止。
隋演捂着剧痛的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混着雨水，从他的额角滑落。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精神错乱。
他，隋演，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倒霉程序员，真的过劳死了。
然后，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异世界的、刚刚被人一剑捅死的少年身上。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疯狂，却又是唯一能够解释眼下所有诡异状况的理由。
他占据了一个死人的身体，一个被追杀的少年的身体。
“哈……哈哈……”他想笑，笑这荒唐的命运，可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压抑的抽气。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让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咔哒。”
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声音很轻，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在死寂的林间，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炸响。
有人来了！
是那些黑袍人！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
刚才还在纠结“我是谁”的哲学问题，瞬间被一个更原始、更迫切的念头所取代——活下去！
肾上腺素在体内疯狂飙升，暂时压制了胸口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
求生的本能像一头被唤醒的野兽，咆哮着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辨认了一下那些人没来的方向，便一头扎进了更深的密林之中。
“他在这里，尸体还没凉透。”
一道阴冷的、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幽幽传来。
“血腥味很新鲜。
去看看。”
另一个声音接话，同样不带任何感情。
草！
被发现了！
隋演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尽全身的力气，迈开两条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腿，在盘根错节的林地里狂奔。
树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划出一道道火辣辣的伤口。
脚下湿滑的苔藓和凸起的树根，好几次都让他险些滑倒。
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甜味，胸口的伤更是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敢停，一秒钟都不敢。
他能感觉到，那几道阴冷的视线，就像附骨之疽，死死地锁定在他的背后。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他脑后疾速掠过。
隋演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劲风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他惊魂未定地瞥了一眼，只见一支通体漆黑的箭矢，钉在了他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干上。
那支箭矢的箭头，正“滋滋”地冒着黑烟，将坚硬的树干腐蚀出一个不断扩大的坑洞，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不是普通的箭！
隋演的瞳孔猛地收缩。
如果刚才那一下射中的是他的后脑……他连一秒钟都撑不过去。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笼罩着他。
那不是一种形容，而是一种可以被皮肤感知的、真实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向上爬，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
跑不掉的。
一个绝望的念头浮上心头。
这具身体本就重伤，而追杀他的人，显然不是普通的杀手，他们拥有着这种诡异而致命的手段。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像是猫在戏弄耗子，充满了残忍的戏谑。
隋演的体力正在飞速流失，他的脚步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模糊。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出租屋，回到了那个心脏骤停的瞬间。
原来，死亡的感觉，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冰冷，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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