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像月光，虽不属于你，却曾照亮过你的生命。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
月光确实照在了我身上。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
望着窗外那轮满月。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我的办公桌上投下一片银白。
我伸手触碰那片光亮，指尖却只碰到冰凉的空气。就像五年前那个夜晚，
月光也是这样照在她的脸上，让我误以为那光芒是属于我的。手机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老板发来的消息："方案明天九点前必须交上来。"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回桌上。
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听起来光鲜，实际上不过是高级社畜，三十岁的年纪，
发际线已经开始抗议。我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去楼下的便利店买杯咖啡续命。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玻璃幕墙外的月亮一直跟着我，像是在嘲笑我的徒劳。
便利店的白炽灯刺得我眼睛发疼。我随手拿了罐黑咖啡，却在转身时撞到了人。
"对不起——"我抬头道歉，然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俞辰？
"她先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惊喜。"苏瑶。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五年了。整整五年没见，她几乎没怎么变。
还是那双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眼睛，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她穿着米色的风衣，
头发比记忆中短了些，松松地挽在耳后。"好久不见。"她说，眼睛亮晶晶的，
"你还在做广告？""嗯，就在楼上。"我指了指天花板，"你呢？还在出版社？
""去年跳槽去了一家文化公司，做内容策划。"她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们站在便利店的饮料柜前，像两个笨拙的高中生。我想问她过得好不好，
想问她为什么当初突然消失，想问她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我。
但最终我只是说："要一起喝杯咖啡吗？对面有家店还开着。"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表，
"好啊，不过只能待一会儿。"我们选了咖啡馆角落的位置。
窗外的月亮现在被云层遮住了一半，像个害羞的孩子躲躲藏藏。服务员端来两杯美式，
苏瑶往杯子里加了两块糖，轻轻搅拌。这个动作让我胸口发紧——她一直这样喝咖啡。
"你……这些年怎么样？"我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苏瑶抬起头，月光又出来了，
照在她的侧脸上。"挺好的。工作挺顺利的，去年……"她停顿了一下，
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去年订婚了。"那枚钻戒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恭喜。什么时候结婚？""三个月后。"她低头喝了口咖啡，
"其实……我未婚夫你也认识。"我挑眉："谁？""周明远。大学时经济系的那个学长。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秒。周明远，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队长，父亲是某上市公司老总。
当年他就对苏瑶穷追不舍，没想到最终还是他赢了。"我记得他。"我听见自己说，
"挺好的，你们很配。"苏瑶看着我，眼神复杂。"俞辰……""真的，我为你高兴。
"我打断她，举起咖啡杯，"祝你们幸福。"我们碰杯，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不知为何，我想起大学毕业晚会那晚，我和苏瑶偷偷溜出礼堂，在操场上分享一瓶廉价红酒。
那天也是满月，她微醺的脸在月光下泛着红晕，我差点吻了她。"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苏瑶的问题把我拉回现实。"工作太忙，没时间谈恋爱。"我笑了笑，"不过挺好的，
自由自在。"我们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共同朋友的近况，城市的变迁，最近看的电影。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快凌晨一点。"我该回去了。"苏瑶看了看手机，"明天还要上班。
""我送你吧。""不用，我叫了车。"她站起身，犹豫了一下，
"俞辰……很高兴再见到你。"我点点头，喉咙发紧："我也是。"她转身离开，
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我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窗外的月亮又出来了，完整地挂在天上，明亮得几乎刺眼。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
五年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但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我掏出手机，
翻到通讯录最底部那个五年没拨过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走出咖啡馆时，夜风吹散了些许酒意。我抬头看着月亮，
忽然想起大学时苏瑶说过的一句话："月光是最公平的，它不会只照耀特定的人。
"可那晚在操场上，我明明看见月光只偏爱她一人。回到家，我冲了个冷水澡，
试图冲走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镜子里的男人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了胡茬。
三十岁，事业小有成就，却连一段稳定的感情都没有。我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却看见苏瑶无名指上那枚钻戒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第二天早晨，我在刺耳的闹铃声中醒来，
头痛欲裂。昨晚的偶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直到我在西装口袋里摸到咖啡馆的收据，
才确认那确实发生过。公司会议室里，我机械地汇报着广告方案，
脑子里却全是苏瑶说"我订婚了"时的表情。老板似乎对我的心不在焉很不满，
会议结束后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俞辰，你最近状态不对。这个案子很重要，别搞砸了。
"他敲着桌子警告我。"抱歉，昨晚熬夜改方案，有点累。"我敷衍道。走出老板办公室，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地图，搜索苏瑶昨晚提到的文化公司地址。
离我公司只有二十分钟步行距离。接下来的三天，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但每到午休时间，
双脚就不受控制地带我走向苏瑶公司附近。我没有联系她，只是在那片区域漫无目的地游荡，
像个可笑的stalker。周四中午，命运终于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我在一家日料店门口排队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又见面了。"苏瑶站在我身后，
手里拿着外卖袋，"你常来这边吃饭？""啊，嗯，这家店挺有名的。"我撒谎道，
心跳加速，"你来取外卖？""是啊，公司加班，没时间出去吃。"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没想到这么巧。"我们站在阳光下，一时无话。
最终是她打破了沉默："你要不要……改天一起吃顿饭？就当是老同学聚聚。""好啊。
"我回答得太快，几乎有些急切，"明天晚上怎么样？"苏瑶笑了："你还是老样子，
做什么都雷厉风行。明天不行，我约了明远试婚纱。周末如何？""周六中午？
""周六中午。"她点头确认，"我知道有家不错的粤菜馆，地址我发你微信。
""你还有我微信？"我惊讶地问。"当然，我又没删你。"她眨了眨眼，
"只是五年没联系而已。"当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屏幕亮起，
是苏瑶发来的餐厅定位，外加一条消息："12:30，
别迟到哦～"我盯着那个熟悉的波浪号看了很久。大学时她总爱在消息后面加这个符号，
说是能让文字看起来更友好。五年过去，这个习惯居然还在。周六早晨，
我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餐厅。服务员领我到预定的位置，我点了一壶茶，
不安地用手指敲打桌面。苏瑶迟到了十分钟。她匆匆推门进来，头发有些凌乱，
脸颊因为小跑而泛红。"抱歉，选衣服花了太长时间。"她气喘吁吁地坐下，把包放在一旁。
我给她倒了杯茶："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这是个显而易见的谎言，但苏瑶没有拆穿。
她喝了口茶，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推到我面前。"给你的。"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铜制的书签，顶端挂着一个小小的月亮装饰。"上周在古董市场看到的，
觉得很适合你。"苏瑶解释道，"记得大学时你总爱抱怨书签不够用。"我拿起书签，
月亮装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谢谢，我很喜欢。"我们点了菜，聊起各自的工作。
苏瑶说起她参与策划的新书项目时，眼睛闪闪发光，手势生动。
我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她谈论热爱的事物时总是这样充满感染力。"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下周六我们大学同学聚会，你去吗？"我摇头："没收到通知。
""啊，可能组织者没你联系方式。"苏瑶咬了咬下唇，"你要不要一起来？大家都很想你。
""大家包括周明远吗？"我忍不住问。苏瑶的表情僵了一下："嗯……他会去。
但没关系吧？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这个词组像一把小刀插进我的胸口。是啊，
对苏瑶来说，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只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吧，看工作安排。
"我含糊地回答。午餐后，我们沿着河边散步。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河面上波光粼粼。
苏瑶走在我身边，偶尔我们的手臂会不小心碰到一起，又迅速分开。"俞辰，
"她突然停下脚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后来不联系我了？"我愣住了。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她才对。毕业后，是她突然切断了所有联系，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像人间蒸发一样。"是你先消失的。"我轻声说，"记得吗？毕业旅行回来后，
你就再也不回我消息了。"苏瑶皱起眉头："什么？明明是你...等等。"她拿出手机，
翻找了一会儿，然后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天啊，我完全忘了……那时候我手机丢了，
换新手机后很多联系人都不见了。我以为……我以为是你不想再联系我了。"我们站在河边，
被这个荒谬的误会震惊得说不出话。五年的空白，
竟然只是因为一次手机丢失和彼此的想当然？"所以……"我艰难地开口，
"如果当时我坚持找你……""我们可能不会错过这么多年。"苏瑶轻声说完了我的话。
河面上吹来的风突然变得很冷。我看着苏瑶的侧脸，想起那个我们差点接吻的月夜。
如果当时我勇敢一点，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会不会是我？但现实是，
她手上戴着另一个男人的戒指，而我只能站在这里，为一段从未真正开始过的感情哀悼。
"时间不早了，"苏瑶看了看手表，"我约了明远去看家具。""我送你吧。""不用，
他开车来接我。"她勉强笑了笑，"谢谢你今天的午餐。"我们在餐厅门口道别。
苏瑶临走前突然转身："俞辰，周六的同学聚会……希望你能来。"我点点头，
没有承诺什么。回到家，我把那枚月亮书签放在床头柜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书签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我躺在床上，盯着那个小小的月亮，思绪万千。
手机振动起来，是苏瑶发来的消息："今天很开心，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为那个愚蠢的误会。"我回复："我也是。别想太多，都是过去的事了。"发完这条消息，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用手臂遮住眼睛。多么讽刺，我们用了五年时间筑起的高墙，
竟在一个下午的谈话中轰然倒塌。而现在，墙倒了，我们却站在废墟两端，
中间隔着她的婚约和我的怯懦。同学聚会的邀请函在周一早晨出现在我的邮箱里。
发件人是大学时的班长林涛，邮件末尾特意用加粗字体写着："听说你和苏瑶联系上了？
一定要来啊！"我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方悬停。理智告诉我应该找个借口推掉，
但某种更深层的冲动却驱使我点击了"回复"，打下一行字："我会准时到场。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心跳加速，仿佛刚刚做了一个不可逆转的决定。接下来的几天，
苏瑶和我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她会在午休时发来一两张街边偶遇的猫咪照片，
或是在深夜分享一首老歌。我们默契地避开了任何关于婚约或过去的话题，
就像两个在薄冰上跳舞的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周五晚上，我正在加班修改方案，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瑶发来的消息："明天聚会你会来吗？
"我盯着这条简单的问句看了很久，最终回复："会。"她立刻回复："太好了！
明远临时出差来不了，我还担心一个人会尴尬。"某种可耻的窃喜在我胸口蔓延。
周明远不来，这意味着明天苏瑶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而我恰好可以填补那个空缺。
随即我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人家已经订婚了，俞辰，你在期待什么？
"需要我去接你吗？"我问道，随即又补充，"顺路的话。""不用啦，我自己过去。
明天见！"她回了一个笑脸表情。聚会定在母校附近的一家餐厅。周六下午，
我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餐厅装潢变了，但格局依旧熟悉。
大学时我们常来这里庆祝各种事情——考试结束、比赛获奖、生日派对……"俞辰！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瑶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
几绺碎发垂在耳边。她快步走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你来得好早。
"她在我对面坐下，眼睛亮晶晶的。"你也是，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我给她倒了杯水。苏瑶笑了笑："我猜你会提前到，所以也早点来了。
"这个小小的坦白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还记得我的习惯——我总是讨厌迟到，
任何约会都会提前到达。同学们陆续到来，餐厅很快热闹起来。
大家互相调侃着发福的身材、后退的发际线，分享着工作和家庭的近况。
没有人提起当年我和苏瑶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
但偶尔我能捕捉到几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游移。"听说苏瑶要结婚了？"酒过三巡，
班长林涛突然大声问道，"什么时候办婚礼啊？"餐厅瞬间安静了几秒。我盯着面前的酒杯，
假装对杯壁上的水珠产生了浓厚兴趣。"三个月后。"苏瑶的声音很平静，
"到时候给大家发请帖。""新郎是谁啊？我们认识吗？"有人追问。"周明远，
经济系的那个学长。"一阵恍然大悟的"哦"声在餐桌上蔓延。我抬头，
正好对上林涛探究的目光。大学时他是少数知道我对苏瑶感情的人。"俞辰，
"林涛突然把话题转向我，"你还是单身？条件这么好没道理啊。
"我扯了扯嘴角："工作太忙。""得了吧，广告公司能有多忙？"林涛不依不饶，
"是不是还惦记着大学时那个……""林涛！"苏瑶突然打断他，"尝尝这个虾，特别新鲜。
"她夹了一只虾放到林涛碗里，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向苏瑶投去感激的一瞥，
她回以一个微笑，眼神里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聚会结束后，已是华灯初上。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告别，有人提议去KTV续摊，但我和苏瑶默契地婉拒了。"要走走吗？
"苏瑶提议，"吃得太饱了。"我们沿着校园外围的小路慢慢走着。五月的夜风带着花香，
路灯在我们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林涛还是老样子，口无遮拦的。"苏瑶突然说。
我笑了笑："是啊，一点没变。""他刚才想说什么？大学时那个……什么？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林涛想说的是"大学时那个你暗恋的师妹"，
但这话现在说出来太过尴尬。"没什么，大概是想说我大学时暗恋过哪个女生吧。
"我尽量使语气听起来轻松，"青春期谁没点小心思呢。"苏瑶停下脚步，转向我："俞辰，
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只是普通朋友，对吧？"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路灯下，苏瑶的眼睛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钻戒。
"我以为……我们早就错过了谈论这个的时机。"我谨慎地回答。"也许吧。"她叹了口气，
继续向前走，"只是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个误会，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苏瑶，你现在幸福吗？"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最终她轻声说："明远是个好人，对我很好，
家庭背景也好……所有人都说我们很合适。"这不是一个直接的回答，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我们走到了校园后门的小公园，这里有一片人工湖，湖中央是个小小的亭子。
大学时这里是情侣们的约会圣地，我们戏称它为"鸳鸯湖"。"还记得吗？大四那年下雪，
我们逃课来这里堆雪人。"苏瑶指着湖边的一片空地，眼里浮现怀念的神色。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苏瑶戴着红色的毛线帽，鼻尖冻得通红，我们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她用树枝给雪人画了个笑脸。回去的路上，她把手插在我的大衣口袋里取暖，
我们的手指在口袋里悄悄相扣。"记得。"我简短地回答，不敢多说，怕泄露太多情绪。
我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夜空中云层散开，露出满月的光辉。月光洒在湖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