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青砖地真凉。我跪在蒲团上。膝盖早就麻了。头顶是祖宗牌位。一排排,黑压压的。
香火味有点呛。外面天快黑了。管家王伯推门进来。“二小姐,老爷让您再跪两个时辰。
”他声音平板。“知道了。”我应了一声,没回头。王伯走了。祠堂门又关上。
我立刻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好。蒲团软和多了。我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
里面是两块桂花糕。早上藏起来的。有点压扁了。但不影响吃。我小口啃着。真甜。噎着了。
还好旁边供桌上有冷掉的茶水。我够过来,灌了两口。舒服了。吃饱喝足,有点困。
干脆侧身躺下。把蒲团当枕头。祠堂地面扫得干净。睡一会儿没事。我是钟砚。三天前,
我穿进这本狗血豪门小说里。成了里面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有钱有颜。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仗着自己是钟家二小姐,疯狂作死。尤其针对女主角,也就是我异母的妹妹,钟琳。
下药、栽赃、买凶。什么狠毒干什么。最终下场凄惨。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冻死在某个冬天。我看完剧情就一个想法。何必呢?争来争去,最后都是盒里的一把灰。
原主图啥?图男主沈鼎?书里形容他帅得惨绝人寰。家世顶尖,能力超群。是座移动冰山。
也是原主疯狂作死的核心动力。可我对冰山没兴趣。我只想躺平。当一条安静的咸鱼。
混吃等死。富贵闲人。多好。但现实不允许。比如现在。就因为昨天花园里,
钟琳“不小心”掉进锦鲤池。当时只有我在附近。她湿淋淋地被佣人捞上来。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推我……”得。老套路了。便宜爹钟守业大怒。
让我跪祠堂反省。原主肯定要跳起来尖叫辩解。然后被罚得更重。我不。我麻溜地来了祠堂。
跪得比谁都快。跪着还能偷懒。划算。祠堂窗户很高。月光照进来一小块。我盯着那点光。
迷迷糊糊快睡着。门又被推开。这回声音很重。带着怒气。我立刻坐直。恢复跪姿。
动作快得我自己都佩服。钟守业大步走进来。五十多岁。保养得宜。脸很黑。“钟砚!
你还有脸偷懒!”他吼声在空旷祠堂里嗡嗡回响。我低着头。“爸,我知错了。”声音诚恳。
心里毫无波澜。“知错?我看你一点不知!”他气得手指发颤,指着我,“琳琳是你妹妹!
你怎么下得去手!她身子弱,万一着凉怎么办?心思怎么这么歹毒!”歹毒?
我回忆书里剧情。钟琳落水,纯粹是她自导自演。为了陷害我。顺便在沈鼎面前刷存在感。
沈鼎当时就在不远处的茶室。目睹了“全过程”。我懒得辩解。“爸教训的是,我错了。
”我头垂得更低。钟守业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噎住了。
他大概等着我像以前一样歇斯底里地反驳。然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加重惩罚。
比如冻结信用卡。或者关禁闭。可我没给他机会。“你……”他胸膛起伏几下,
“明天沈家老爷子七十大寿,你妹妹受了惊吓,去不了。你代表钟家去贺寿。”他盯着我,
眼神警告。“给我安分点!再惹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我打断你的腿!”沈家寿宴?
书里重要剧情点。原主就是在这次寿宴上,给沈鼎下药未遂。反而被钟琳“无意”撞破。
彻底成了圈子里的笑话。也加速了她的灭亡。“哦,知道了。”我应道。
钟守业又狠狠瞪了我一眼。甩手走了。祠堂安静下来。我重新盘腿坐下。沈家寿宴。必须去。
但怎么去,我说了算。第二天下午。王伯送来一个巨大的礼盒。里面是条酒红色露背长裙。
亮片闪闪发光。深V领。穿上它,回头率绝对百分百。原主最爱这种风格。张扬,艳丽,
像只开屏的孔雀。我摸了摸裙子。料子不错。但太扎眼了。不符合我的咸鱼美学。
我在衣帽间里翻找半天。终于从角落扒拉出一件。烟灰色的丝绒长裙。样式简单。
没有任何装饰。长袖,圆领。裹得严严实实。舒服。低调。完美。头发随便挽了个髻。
用一根素银簪子固定。脸上只抹了点乳液。素面朝天。我看着镜子里的人。清汤寡水。
扔人堆里找不着。挺好。王伯看到我时,愣了一下。“二小姐,您就穿这个?”“嗯。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走吧。”王伯欲言又止。最终发动了车子。沈家老宅灯火辉煌。
像个巨大的发光体。门口豪车排成长龙。衣香鬓影。珠光宝气。我穿着灰裙子走进去。
像个误入宴会的保洁。不少人投来诧异的目光。窃窃私语。“那是钟家二小姐?
”“看着不太像……她以前不都穿得跟火鸡似的?”“可能是新风格?”“啧,灰扑扑的,
真寒酸。”我充耳不闻。目标明确。直奔餐饮区。长条餐桌上摆满食物。精致得像艺术品。
我拿了个白瓷盘。夹了满满一盘。烤小羊排。芝士焗龙虾。松露巧克力蛋糕。
还有一大杯鲜榨橙汁。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吃。羊排烤得外焦里嫩。
龙虾肉紧实弹牙。巧克力蛋糕甜而不腻。我吃得心满意足。周围的世界自动虚化。
只有我和我的盘子。偶尔有人经过。投来鄙夷或好奇的目光。我全当没看见。“砚砚?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头顶响起。我抬头。钟琳。穿着一条白色蕾丝小礼服。清纯可人。
眼眶微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她身边站着个男人。很高。黑色西装。眉眼深邃。气质冷冽。
像块终年不化的寒冰。沈鼎。书里的男主角。真人比文字描述更具压迫感。
钟琳轻轻拽了拽沈鼎的袖子。声音带着点怯。“鼎哥哥,你别怪姐姐。
她昨天……不是故意推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她看向我,眼神无辜又包容。“姐姐,
你也来给沈爷爷贺寿呀?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来了。经典的白莲开场。按照原剧情,
此刻我应该跳起来骂她“贱人”、“装模作样”。然后被沈鼎厌弃。被众人嘲笑。
我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嗯。”我点头,看向钟琳,“你身子弱,
掉水里容易感冒,多喝点热水。”语气平淡得像讨论天气。
钟琳准备好的泫然欲泣的表情僵在脸上。沈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第一次。
他眼里没有那种惯常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反而有点……探究?我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还有事?”钟琳回过神,挤出笑容。“没……姐姐你慢慢吃。鼎哥哥,
我们过去跟张伯伯打个招呼吧?”沈鼎没动。他看着我面前空了大半的盘子。“胃口不错。
”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还行。”我实话实说,“沈家厨师水平挺好。
”沈鼎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钟琳赶紧跟上。一步三回头。眼神复杂。我没理。
继续攻克我的巧克力蛋糕。寿宴进入高潮。沈老爷子被簇拥着切蛋糕。掌声雷动。
我吃饱喝足。有点犯困。角落的沙发很软。我缩进去。打算眯一会儿。刚闭上眼。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逼近。伴随着尖细的嗓音。“哟,这不是钟二小姐吗?怎么躲这儿来了?
”我睁开眼。几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围过来。为首的是个穿亮紫色鱼尾裙的。下巴抬得老高。
赵家千金,赵蕊。原主的塑料姐妹花之一。也是钟琳的忠实拥趸。原主以前没少被她当枪使。
“该不会是昨天推琳妹妹下水,心虚了?没脸见人?”赵蕊掩着嘴笑。
旁边几个女人跟着哄笑。“就是,琳琳多善良,还替她说话。”“有些人啊,心肠歹毒,
穿得再素也遮不住那股子味儿。”“沈少刚才都不乐意搭理她吧?瞧她那灰头土脸的样儿。
”她们声音不小。引来附近一些人侧目。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说完了?
”我打了个哈欠,“说完让让,挡着我吹空调了。”赵蕊的笑僵在嘴角。
她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暴跳如雷。“钟砚!你得意什么?”她上前一步,声音拔高,
“谁不知道你死皮赖脸缠着沈少?可惜啊,沈少眼里只有琳琳!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给他提鞋都不配!”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指指点点。我看着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
“赵蕊,”我慢悠悠地说,“你上个月看中的那个限量款Birkin,
托了七八层关系都没买到吧?”赵蕊一愣。“关你什么事?”“是不关我事。”我笑了笑,
“不过,你求而不得的那个包,现在正躺在钟琳的衣帽间里。崭新的,连防尘袋都没拆。
”赵蕊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胡说什么!”“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声音不大,
刚好够周围几个人听见,“你鞍前马后替她当打手,她拿你当笑话。哦,对了,
你那个开画廊的男朋友,最近是不是总说忙,没空见你?”赵蕊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端起旁边桌上不知道谁放下的半杯香槟,
晃了晃,“提醒你一句,上周三下午,丽思卡尔顿1808房。钟琳刷的卡。你男朋友的车,
在地库停了四个小时。”周围瞬间安静了。落针可闻。赵蕊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像打翻的调色盘。她死死盯着我。嘴唇哆嗦着。“你……你血口喷人!”“是不是血口喷人,
查查酒店监控,或者问问你男朋友的手机定位?”我放下香槟杯,语气平淡,“哦,顺便说,
钟琳手机里,存了不少精彩照片。她大概忘了,她那个旧手机,刷机前,云备份没关。而我,
”我顿了顿,“碰巧知道密码。”原主以前为了抓钟琳把柄,没少干黑客活。虽然技术不精,
但搞点边角料足够了。赵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一个女人的身上。
她猛地回过神。眼神怨毒地剜了我一眼。再没看钟琳的方向。捂着脸,推开人群,
跌跌撞撞地跑了。她的塑料姐妹们面面相觑。灰溜溜地散了。看热闹的人群也迅速安静。
各自散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角落里又只剩下我。我重新窝回沙发。真累。
比吃蛋糕累多了。希望这次能清净点。还没闭眼。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沈鼎。
他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比刚才更复杂。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他问。“哪部分?”我懒洋洋地问。“赵蕊男朋友和钟琳。
”“酒店监控和照片备份是真的。”我实话实说,“至于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我没亲眼看见,不评论。”沈鼎沉默了几秒。“你倒是撇得干净。”“实话实说而已。
”我闭上眼睛,“沈少还有事?没事别挡光。”他没动。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我脸上。“钟砚,”他声音低沉,“你变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咸鱼最怕被关注。尤其被男主关注。“人都会变。”我敷衍道,
“以前年轻不懂事。”“是吗?”他似乎在审视我,“变得……挺有意思。”我睁开眼。
“沈少,”我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以前那种状态比较好。
”“哪种状态?”“你厌恶我,我……呃,尽量离你远点。”我差点说“我也厌恶你”,
还好刹住车,“相看两厌,互不打扰。对大家都好。”沈鼎挑了挑眉。他非但没走,
反而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淡淡传来。“如果我说,
我现在不那么厌恶你了呢?”他看着我,眼神有点玩味。完了。剧情跑偏了。我头皮发麻。
“那是你的问题。”我尽量保持平静,“建议你去看眼科或者脑科。
我认识个不错的神经科大夫,名片你要吗?”沈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震动胸腔。
我第一次见他笑。怪瘆人的。“钟砚,”他止住笑,眼底却还残留着一点笑意,
“你比我想的有趣得多。”“谢谢夸奖。”我面无表情,“能把‘有趣’收回去吗?
我更喜欢‘乏味’或者‘透明’。”“恐怕不能。”他端起侍者送来的威士忌,抿了一口,
“寿宴后有个小范围的慈善拍卖,你代表钟家,跟我坐一起。”“我拒绝。”我立刻说。
“理由?”“我头疼。”我揉着太阳穴,“可能是昨晚跪祠堂着凉了。”“沈家有家庭医生。
”“我晕拍卖。”“你坐着看就行。”“我……”“钟砚,”沈鼎打断我,语气淡了些,
却带着不容置疑,“这是沈老爷子的意思。你父亲也同意了。”他站起身。“一会儿见。
”说完,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寿宴后的慈善拍卖设在小宴会厅。
人不多。几十个。全是顶尖圈层的。水晶吊灯的光柔和。空气里飘着昂贵的香水味。
我坐在第一排。沈鼎旁边。如坐针毡。钟琳坐在沈鼎另一侧。隔着他。
我能感觉到她时不时飘来的目光。带着刺。拍卖师在台上介绍拍品。一套祖母绿首饰。
起拍价七位数。举牌的人不少。沈鼎也举了一次。钟琳立刻柔声说:“鼎哥哥,
这套首饰好衬沈奶奶的气质。”沈鼎“嗯”了一声。没再举牌。最终被一个地产商拍走。
下一件。一副当代油画。色彩浓烈。我不懂艺术。只觉得看着眼晕。起拍价不高。
举牌的人稀稀拉拉。快流拍时。沈鼎举牌了。“沈鼎先生,出价八十万。”拍卖师声音扬起。
“八十万一次……”“八十万两次……”“八十万……”“一百万。”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钟琳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她侧过头,对沈鼎露出甜美的笑容。“鼎哥哥,
这幅画让我想起我们在巴黎看过的那个画展。真的好喜欢,让给我好不好?
”沈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拍卖师落槌。“一百万!恭喜钟琳小姐!
”钟琳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挑衅似的瞥了我一眼。我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个摆件。
下一件拍品被推上来。是个青花瓷瓶。造型古朴。釉色温润。拍卖师介绍。
“明代青花缠枝莲纹玉壶春瓶。起拍价,两百万。”场内安静了一下。瓷器水太深。
不少人持观望态度。沈鼎却再次举牌。“沈鼎先生,两百二十万!”有人跟拍。
“两百五十万!”价格慢慢攀升。沈鼎每次加价都很稳。势在必得。
钟琳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鼎哥哥,这个瓶子……摆在你书房会不会有点老气?
”沈鼎没理她。再次举牌。“三百万!”场内安静了。这个价格,有点溢价。
拍卖师环视全场。“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万……”“三百五十万。
”我举起了手里的号牌。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整个小宴会厅瞬间安静。
所有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震惊,疑惑,看好戏。钟琳猛地扭头看我。眼神像刀子。
沈鼎也侧过脸。眼神深邃。带着询问。拍卖师愣了一下,随即高声。“钟砚小姐!
三百五十万!还有加价的吗?”沈鼎看着我。没再举牌。“三百五十万一次!
”“三百五十万两次!”“三百五十万三次!”槌子落下。“成交!恭喜钟砚小姐!
”掌声响起。稀稀落落。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我放下号牌。手心有点汗。
钟琳几乎控制不住表情。她压低声音,带着质问。“姐姐!你什么意思?故意跟鼎哥哥抢?
”沈鼎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我拿起侍者送来的成交确认书。签上名字。然后,
在所有人注视下。我站起身。抱着那个价值三百五十万的青花瓷瓶。
走向坐在后排的一位老者。满头银发。精神矍铄。沈家老爷子。今晚的寿星。
我把瓶子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微微躬身。“沈爷爷,生日快乐。一点心意,物归原主。
”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声洪亮。他拿起瓶子,仔细看了看底款。
眼中满是感慨。“小丫头,眼力不错啊!这瓶子,是我早年流出去的。没想到今天,
又回到我手里了!”他看向我,眼神带着欣赏。“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心头好?
”我老实回答。“猜的。看瓶底那个不起眼的‘拙’字款。沈爷爷您书房里,
不少东西都有这个款。”老爷子更高兴了。“好!好!有心了!”他拍着我的肩膀。
“守业那个老古板,倒生了个灵透的女儿!”全场寂静。随即,掌声热烈了许多。
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带着点惊讶和重新审视。沈鼎看着我。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钟琳的脸色。难看得像生吞了只苍蝇。我坐回位置。松了口气。还好。书里提过一句。
沈老爷子有在藏品上留“拙”字款的习惯。这个瓶子在书里被沈鼎拍下送给了老爷子。
博得老人家欢心。我提前截胡。不是为了讨好谁。只想赶紧把这事了结。
顺便把瓶子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三百五十万。放我这儿。我怕晚上睡不着觉。拍卖结束。
人群散开。三三两两交谈。我打算溜走。刚起身。沈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去哪?
”“洗手间。”我头也不回。“我陪你。”“不用!”“顺路。”他几步就跟了上来。
和我并肩。我加快脚步。他腿长,轻松跟上。“刚才,谢了。”他声音不高。“谢什么?
”“替我爷爷找回心头好。”“碰巧。”我目不斜视。“是吗?”他侧头看我,
“那你怎么不自己留着?三百五十万,不算小数目。”“太贵,养不起。”我实话实说,
“放我那儿,我怕哪天不小心碰碎了。赔不起。”沈鼎低笑了一声。“你倒是实在。
”“一向如此。”走到洗手间门口。我停下。“沈少,请留步。里面您不方便进。
”沈鼎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在灯光下有些深。“钟砚。”“嗯?
”“以后……”他顿了顿,“别总躲着我。”我没接话。转身进了洗手间。镜子里。
我的脸有点红。可能是热的。我用冷水拍了拍脸。冷静。沈鼎不对劲。剧情很不对劲。
必须稳住。咸鱼大道不能崩。洗完手出来。沈鼎果然还在外面等着。“走吧,送你回去。
”他说。“我有司机。”“王伯年纪大了,我让他先回去了。”“……”行吧。
资本家了不起。走到停车场。沈鼎的车是辆黑色的宾利。很低调。他拉开副驾驶车门。
我犹豫了一下。坐进去。车内很干净。有股淡淡的雪松和皮革混合的味道。像他这个人。
清冽又沉稳。车子平稳驶出沈家老宅。夜色深沉。路灯的光线在车窗上流淌。谁都没说话。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我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为什么帮我?”沈鼎突然开口。
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帮什么?”“赵蕊的事。还有钟琳。”他目视前方,
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有些冷硬,“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说钟琳不好?”原主确实如此。
谁要说钟琳一句不是,她能冲上去跟人拼命。愚蠢的“姐妹情深”。“以前眼瞎。
”我言简意赅。沈鼎似乎笑了一下。很轻。“现在呢?”“现在视力恢复了。”我看着窗外,
“世界清晰多了。”“包括看我的眼光?”“……”我选择沉默。这话题太危险。
“钟琳和赵蕊男朋友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换了话题。“有一阵了。
”“为什么现在才说?”“懒得管闲事。”我实话实说,
“要不是赵蕊今天非要凑上来找存在感,我打算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烂在肚子里?
”沈鼎重复了一遍,语气有点玩味,“那还真是可惜了赵蕊男朋友的手机定位和酒店监控。
”我心头一跳。警惕地看向他。“你查我?”“不需要查。”沈鼎打了把方向,
车子拐进通往钟家的林荫道,“赵蕊刚才在停车场,堵住了钟琳。”我挑眉。“然后?
”“动静很大。赵蕊扇了钟琳一巴掌。说她不要脸,专抢别人男人。”沈鼎语气平淡,
像在说天气,“钟琳哭得很惨,说赵蕊污蔑她。赵蕊当场播放了一段录音。酒店房间里的。
声音很清楚。”“录音?”我有点意外。“嗯。”沈鼎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深,
“赵蕊说,是你给她的录音。匿名邮件。”我:“……”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事?
难道是……原主干的?书里没提这段啊。“不是我。”我立刻否认。“邮件IP地址显示,
来自钟家老宅。发送时间,是今天下午五点。”沈鼎慢条斯理地说,“那个时间,
佣人看到你,在二楼书房用电脑。”我:“……”原主坑我!她肯定是为了报复钟琳,
提前准备了录音,设置了定时发送!结果这口大锅,结结实实扣我头上了。“如果我说,
那电脑不是我用的,你信吗?”我无力地挣扎。沈鼎没回答。车子在钟家雕花大门前停下。
他熄了火。转过头。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睛很亮。像藏着星子。“钟砚,”他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我解开安全带。
“沈少,建议你少看点狗血剧。”我拉开车门,“晚安。”下车。关门。
头也不回地走进钟家大门。脚步飞快。像后面有鬼在追。钟家灯火通明。客厅里。
低气压弥漫。钟守业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钟琳坐在旁边。捂着脸颊。眼睛红肿。
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看到我进来。钟琳猛地抬头。眼神怨毒得能滴出血。“钟砚!
你这个贱人!”她尖叫着冲过来,扬起手。我侧身避开。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你陷害我!你故意把录音给赵蕊!你这个毒妇!”她歇斯底里地哭喊。
钟守业猛地一拍桌子。“够了!”他站起身。脸色铁青地指着我。“跪下!”又是这套。
我站着没动。“爸,我没做错什么。”“没做错?”钟守业气得发抖,“琳琳的脸!
赵家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你妹妹的名声全毁了!你还敢说没做错?”“录音不是我给的。
”我平静地说,“至于赵蕊为什么打她,您不如问问她自己,做了什么。”“你!
”钟守业扬起手。我看着他。没躲。“爸,您这一巴掌下来,明天圈子里传的,
就不止是钟琳抢人男朋友了。”我声音不大,却清晰,“还会加上一条,
钟家二小姐因揭穿妹妹丑事,被父亲掌掴。您觉得,钟家的脸面,经得起这么丢吗?
”钟守业的手僵在半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反了……反了!”他指着大门,“你给我滚!
滚出钟家!我没你这个女儿!”我点点头。“好。”转身就往外走。干脆利落。
钟琳的哭声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等等!”钟守业吼住我。我停下脚步。
没回头。“把你那些东西都带走!以后别想从钟家拿到一分钱!
”他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狠厉。“知道了。”我应道。上楼。回到原主的房间。很大。
很奢华。堆满了各种奢侈品。像个华丽的囚笼。我打开衣帽间。找出一个最大号的行李箱。
只装了几件最舒适简单的衣物。几件换洗内衣。洗漱用品。护照身份证。
原主名下的几张银行卡。还有一些现金。首饰珠宝。一样没拿。太重。麻烦。最后,
我从床头柜最底层。翻出一个旧手机。原主用来备份钟琳黑料的。我把它格式化。然后。
拖着箱子下楼。钟守业和钟琳还在客厅。看着我拖着箱子下来。钟守业眼神阴沉。
钟琳则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姐姐,你这是何必呢?”她声音还带着哭腔,眼神却凉,
“跟爸爸认个错,爸爸会原谅你的。”我没理她。径直走向大门。“站住!”钟守业厉喝,
“银行卡留下!那是钟家的钱!”我停下脚步。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银行卡。
扔在旁边的玄关柜上。“里面大概还有两百多万。密码是您的生日。”我看着他,
“这些年钟家花在我身上的,只多不少。两清了。”钟守业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我拉开门。
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夜色清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我站在路边。
用手机叫了个车。目的地。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先住下。明天再找房子。当务之急。
脱离钟家。远离主线剧情。我的咸鱼人生。正式开启。酒店套房很舒服。大床柔软。
我睡到日上三竿。手机很安静。没人找我。很好。点了个丰盛的客房早餐。边吃边刷手机。
果然。圈子里已经炸锅了。“钟家真假千金撕破脸!”“钟琳酒店私会赵蕊男友,录音实锤!
”“钟砚被扫地出门!净身出户!”配图是我昨晚拖着箱子走出钟家大门的背影。孤零零的。
下面评论五花八门。“活该!恶毒女配终于下线了!”“钟砚这次干得漂亮!撕开白莲假面!
”“楼上水军吧?钟砚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我好奇录音哪来的吗?
钟砚深藏不露啊!”“赌五毛,钟砚不出三天就得哭着回去求饶!”“+1,离了钟家,
她算个屁!”我放下手机。喝了口牛奶。味道不错。求饶?不可能的。
我查了查原主名下的资产。除了被冻结的钟家附属卡。原主自己名下。有一个独立账户。
是已故的外婆留给她的信托基金。每月固定打入一笔钱。不多不少。十万。足够我租房吃饭。
饿不死。还有一套小公寓。市中心。地段不错。六十平。一室一厅。是外婆留下的。
名字是原主自己的。钟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没在意。太小。入不了他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