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机局跟百万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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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尾声像一杯泡久了的茶,寡淡无味。

计算机专业?

我晃了晃脑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熬夜打游戏留下的、沉甸甸的疲倦。

这疲倦的源头清晰无比——宿舍那方寸天地,就是我的战场,也是我的牢笼。

后半夜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手机屏幕的蓝光和虚拟战场的硝烟。

室友们缩在被窝里“打宝宝荣耀”的喊杀声是背景音,我则在“撸啊撸”的世界里冲锋陷阵。

赢的时候,觉得对手像笨拙的人机;输的时候,恨队友是人机,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操作僵硬、意识模糊的“人机”。

愤怒时,对着屏幕低吼:“再给我排这种人机队友,老子就卸载你!”

可下一秒,又忍不住点开下一局,祈祷着系统开恩。

结果?

祈祷从未应验。

要么遇到更强的对手,把我当人机摁在地上摩擦,队友的唾沫星子隔着屏幕都能喷到脸上,只能默默祭出“屏蔽”大法;要么排到真正的“人机”队友,让你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这游戏,像个精心设计的局,我深陷其中,明知是坑,却无法自拔。

为什么?

大概……是那两年虚掷的光阴,像沉没成本一样拖着我。

正当我对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发呆,耳机里“叮咚”一声,微信提示音格外清晰。

是李安,信息只有简短几个字:“杰哥,快看邮箱!”

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耐和莫名,我点开邮箱。

一封新邮件躺在收件箱顶部,发件人陌生,标题冰冷简洁:主题:生存挑战邀请确认尊敬的孙杰先生:感谢您的报名参与“幽邸十日”生存挑战。

奖金总额:人民币 100 万元整。

成功于指定地点度过完整十昼夜,您将与同期其他完成者均分奖金。

若非本人意愿报名,或由他人代为报名,请回复 “no”,我们将即刻取消您的参与资格。

此致(非期待您的回信)活动主办方“一百万?

均分?

李安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飞机?”

我嗤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给李安回消息:“这你也信?

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主办方印钞机坏了?

网页做得再花哨也是骗局!

说,是不是你小子偷偷给我报的名?”

李安的消息几乎秒回,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杰哥!

真能赚!

骗你是狗!

网址发你,自己看!

关键这活动要求两人一组,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够意思吧?”

他附上了一个链接。

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我点了进去。

网页设计异常精致,透着股冷峻的专业感。

活动内容清晰明了:挑战者需在河南省文澜县绿化村一栋“有确切灵异事件记录”的废弃宅邸中,生存满10天。

规则强调:参与者可随时自愿退出——主办方会为每人配备一枚特制指环,按下按钮即可视为放弃。

但!

必须签署一份免责合同,因为工作人员不会陪同进入。

宅邸内部己布满监控,主办方只承诺在发生极端情况(如火灾、断粮、断水等)时才会介入救援。

“杰哥,想想吧!”

李安的消息又弹了出来,“现在打游戏有啥劲?

输赢都是气!

不如来玩点***的!

赢了,分钱!

几十万啊,够潇洒好一阵子了!

比吭哧吭哧打工不强百倍?

合法合规,没风险!

来嘛!

干一票!”

我盯着屏幕上那栋在阴郁天色下显得格外破败森然的宅邸照片,手指悬在键盘上。

刚才准备回复“no”的冲动消失了。

一股混杂着对现状的厌倦、对巨额奖金的渴望,以及一丝被李安煽动起来的冒险欲,悄然滋生。

“行吧。”

我敲下这两个字,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到时见。”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仔细阅读细则。

活动招募十人,分成五组。

地点……河南文澜县绿化村?

我在安徽!

这么远?

刚想发消息质问李安,才想起他刚才说去洗澡了。

继续往下看:要求所有参与者于7月4日抵达当地指定旅馆***,进行规则说明和装备分发,7月5日正式进入宅邸。

时间……现在是6月21日,还有近两周。

“还早。”

我嘟囔一句,下意识地又点开了游戏图标。

首到深夜躺回床上,才猛地想起交通问题。

赶紧给李安发消息,他很快回复:“放心,专车接送!

全程主办方安排!”

悬着的心放下。

火车太熬人,高铁加转车费用不菲,我那点省吃俭用攒下的生活费,可经不起折腾。

暑假很快到来。

我编了个“在本地找到实习”的理由,申请了留校,搪塞了父母。

老妈心疼儿子“打工辛苦”,大手一挥转账2000块生活费,叮嘱别累着。

看着手机银行的余额提醒,我鼻子有点酸:“妈,你等着,等儿子挣了大钱,先把你购物车清空!”

7月1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刺耳的手机***像警报一样撕破寂静。

是李安,声音带着亢奋的急切:“杰哥!

快!

专车到了!

马上去你旅馆楼下接你!

十分钟!

就十分钟!”

手机屏幕显示:7:41。

我像被电击般弹起,一阵兵荒马乱地洗漱、套衣服、拽起昨晚胡乱塞好的行李箱,跌跌撞撞冲下楼。

前台钟表指向7:45。

“风一般的男子。”

我对着反光的玻璃门理了理头发,刚升起一丝得意。

“孙杰!

快!

磨蹭啥呢!”

李安的大嗓门己经在旅馆门口炸响。

门外停着一辆漆黑的商务车,低调得有些压抑。

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戴着深色墨镜,看不清眼神,只是沉默地示意我们上车。

车子启动,驶离熟悉的城市。

我试图缓解车内有些凝滞的气氛,跟李安八卦起旅馆里的奇葩见闻:捉奸的、出轨小姨子的……活脱脱一部狗血伦理剧现场版。

李安听得津津有味,顺手从背包里掏出一桶爆米花,“咔嚓咔嚓”嚼起来。

“我去!”

我瞪大了眼,“你不怕晕车?

在车里吃这个?”

“没办法,”他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你这故事太下饭……啊不,下爆米花了!”

“靠!

给我来点!”

我伸手就抢,“要吐一起吐!

反正这破车坐着也晕!”

黑色的轿车载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及一桶爆米花,朝着那个名为“百万奖金”、实则是“幽邸十日”的未知之地,疾驰而去。

窗外,城市的轮廓迅速模糊、消失,仿佛连同我们过去两年浑浑噩噩的游戏人生,一起被抛在了身后。

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文澜县绿化村,那栋隐藏在浓荫与传闻深处的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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