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堑壕
青灰色。
让炮撕碎了。
稀烂。
挂不住。
林羽趴战壕里。
耳朵眼儿还嗡嗡响。
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脑瓜子懵。
胀得慌。
阵地前头。
死人堆成山。
胳膊腿儿炸飞了。
扭成麻花。
看着就瘆得慌。
臭味儿。
烂肉那味儿。
混着硝烟。
齁鼻子。
呛嗓子眼儿。
喘气都费劲。
“接班的！
死绝户啦？！”
李云龙炸了。
望远镜往沙袋上狠狠一掼！
“当啷啷！”
灰簌簌掉。
他脖子一梗。
吼：“传令兵！
死哪去了？！
给老子滚团部！
催！
往死里催！”
话音没落。
“突突突突——！”
远处。
动静来了。
闷雷似的。
林羽抻脖子看。
十几辆铁王八！
膏药旗！
糊车头上！
刺眼！
正他妈…碾着死人堆往前拱！
履带卷着碎肉。
红白相间。
糊坦克肚皮上。
滋滋响。
冒烟儿。
恶心！
“火箭筒！
上人！
给老子轰了***！”
吼声带着血丝儿。
一个兵。
抱着那铁筒子。
嗖地就窜出去了！
刚瞄上。
“哒哒哒哒哒——！”
铁王八顶上的机枪！
开花了！
火舌头乱舔！
那兵身子猛地一抖！
筛糠似的！
血点子噗噗往外滋！
跟漏了的水袋子！
火箭筒脱手了。
咣当！
掉地上。
轱辘轱辘…滚到林羽脚边。
不动了。
凉了。
“操他姥姥的小鬼子！”
李云龙眼珠子血红！
一把抄起仨手榴弹！
“都他妈听真了！
贴上去！
炸它腿！”
林羽嗓子眼发干。
像塞了把沙子。
刺得慌。
他没犹豫。
抓起脚边的刺刀。
豁出去了！
跟着就冲！
那铁王八的炮管子。
正他妈…慢悠悠转过来！
黑洞洞的炮口。
冒着青烟儿。
死人的气儿。
凉飕飕。
扎骨头缝儿。
“轰！！！”
头一颗手榴弹！
在铁王八腰眼上炸了！
黑烟腾起来！
林羽借着烟！
豹子似的！
往前一扑！
手里刺刀！
狠狠攮进那铁王八的履带缝里！
“嗤——！”
一股子滚烫的黑油！
喷他一脸！
辣眼睛！
疼！
睁不开了！
“啊——！”
身后。
惨叫！
又尖又利！
又一个弟兄。
让机枪扫倒了。
栽在烧着的铁王八边上。
火苗子舔他衣裳。
滋滋响。
突然！
林羽后背！
咚！
挨了一下！
重！
像挨了记闷棍！
他猛回头。
王二柱！
正从铁王八顶上…滚下来！
噗通！
砸泥里！
不动了。
眼珠子瞪着。
血糊住半边脸。
牙还死死咬着！
那小鬼子长长的耳朵！
撕下来半拉！
血糊淋啦！
那车长脖子歪着。
也断气了。
这老兵…拿自个儿当人肉锁！
箍死了***！
林羽太阳穴！
突！
突！
突！
狂跳！
血往脑门顶冲！
他嗷一嗓子！
捡起地上的枪！
对着铁王八那舱盖口子！
“砰砰砰砰砰——！”
搂到底！
打光了！
枪管子烫手！
冒烟儿！
天。
又他妈黑了。
阵地前头。
铁王八的残骸。
还冒烟儿。
一股子油哈味儿。
混着焦糊肉味。
林羽挨个数人头。
一百多号弟兄…就剩…二十几个了？
三十？
数不清。
手指头不够用。
李云龙坐弹坑边。
拿刺刀。
削一截树棍儿。
嚓！
嚓！
嚓！
削尖了。
噗嗤！
狠狠扎进土里！
扎得死深。
“知道…为啥咱几个…还喘气儿不？”
他嗓子劈得厉害。
像破锣。
没人吭声。
他猛地抬头。
眼珠子像烧红的炭。
“小鬼子…还没死绝户！”
他吼。
唾沫星子带着血丝。
“咱…就不能让他们…舒坦！
一天也不能！”
呜——呜——呜——远处。
军号声！
隐隐约约。
飘过来了。
增援？
来了？
林羽心理。
一点没松开。
沉。
坠得慌。
他哆嗦着手。
摸怀里。
掏出那封信。
血浸透了。
硬邦邦。
像块黑红的铁片子。
字？
早泡烂了。
洇成一坨。
墨团团。
就西个字儿…模模糊糊…还能瞅出点影儿。
“平安…归…来…”平安？
归？
来？
林羽眼眶子一热。
赶紧低头。
怕人看见。
风起来了。
卷着阵地上的土面子。
扑人脸。
迷眼。
那土腥味儿里…好像…裹着点别的味儿？
腥甜？
又不像。
林羽使劲抽了抽鼻子。
他眼珠子…定住了。
死死盯在…李云龙刚削尖、又狠狠扎进土里的…那根树棍儿上！
棍子尖儿…扎进去的地方…土…是湿的？
暗红色？
正…一点点…往外…洇？
跟王二柱那条红布…一个色儿！
李云龙…他刚才坐那弹坑边…削棍子的时候…他***底下…那堆烂泥…好像…动了动？
林羽心提到嗓子眼！
刚想张嘴喊！
“轰——！！！”
天崩了！
地裂了！
就在他脚底下！
炸了！
一股子没法形容的巨力！
把他整个人！
像破麻袋似的！
狠狠掀上了半空！
耳朵里啥声儿都没了。
就看见…那封写着“平安归来”的血信…被炸得粉碎！
纸片子混着血点子…跟下雨似的…劈头盖脸…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