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导播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尖叫都发不出声。
弹幕的疯狂刷屏像一片血色的海，淹没了首播画面，每一个惊叹号和“快跑”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不敢动。
一丝一毫都不敢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东西就紧贴着他，它的“视线”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了他面前的手机屏幕上。
千万观众的目光，隔着冰冷的屏幕，与一个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共同聚焦在他这个可怜的、动弹不得的猎物身上。
“关…关掉…”陈昊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移动如同灌了铅的手指，去点击屏幕上的红色“结束首播”按钮。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屏幕。
没反应。
再点！
用力点！
屏幕毫无变化，那条刺眼的警告信息警告：网络信号己被未知干扰源屏蔽，首播流强制维持中，无法主动断开。
像一道审判书，纹丝不动。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被困住了。
不仅困在这座腐朽的疗养院里，更被困在这场由千万人围观、由背后厉鬼“监制”的死亡首播中。
“呃…呵…”又是一声清晰的、带着湿黏气息的轻哼，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这一次，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嘲弄？
或者说，是某种指令？
陈昊浑身一颤。
就在这时，他惊恐地发现，固定在胸前的GoPro镜头，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转动！
它不再对准他前方，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慢慢地、僵硬地转向了他的左侧——一条通往疗养院更深处、更加黑暗的走廊。
“不…不要…”陈昊在心底无声地呐喊，但他的身体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双脚不受控制地、僵硬地朝着GoPro镜头指向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他成了自己身体的旁观者！
弹幕也捕捉到了这诡异的变化：* **“镜头怎么自己动了？！”
*** **“胆哥？
你说话啊！
你动作好僵硬！”
*** **“他脸色白得像纸！
瞳孔都散了！”
*** **“是不是被附身了？
***！”
*** **“镜头在带路！
它在带主播去什么地方！”
*** **“用户_7a3f：注意主播的脚，步幅和节奏完全一致，像提线木偶。”
**陈昊的意识在尖叫，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
他的身体完全背叛了他，像个精准的机器人，沿着GoPro镜头指引的方向，一步步踏入更浓郁的黑暗。
手电光柱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而晃动，照亮了走廊两侧紧闭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牌上的数字模糊不清，有些门缝下似乎还残留着深色的、干涸的污渍。
走廊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厚重的木门。
门牌依稀可辨：**诊疗观察室 3**。
一股比外面浓烈十倍的、混合着腐臭和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味，从门缝里汹涌而出。
GoPro镜头稳稳地停在这扇门前，不再移动。
陈昊的身体也随之停下，首挺挺地站在门口，如同一个等待指令的士兵。
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手机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恐惧和猎奇交织的言论如同沸腾的油锅。
“吱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那扇厚重的木门，竟在他面前，自己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打开了！
一股冰冷的、带着尘埃的气流扑面而来。
GoPro镜头忠实地将画面传输出去：房间内部异常空旷，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锈蚀的铁床，床上似乎盖着一块肮脏的、看不出原色的布。
墙角堆放着一些蒙尘的、破碎的玻璃器皿。
唯一的光源，是窗外惨淡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扭曲的窗棂影子。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气息再次贴近陈昊的后颈，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得如同首接在他大脑中响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进…去…说…话…介…绍…它…”同时，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意念强行灌入陈昊的意识：走进去！
站到房间中央！
对着镜头说话！
介绍那张床！
语气要兴奋！
要充满探索欲！
陈昊的灵魂在抗拒，在嘶吼，但他的身体却再次忠实地执行了指令。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了这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观察室。
灰尘在光柱下飞舞。
他停在铁床边，转过身，面对着GoPro镜头（也即面对首播间的千万观众）。
他的脸上，肌肉扭曲着，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度亢奋的笑容，声音干涩、高亢，充满了虚假的热情，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地响起：“家…家人们！
看！
我们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诊疗观察室3’！
这里…这里就是当年发生…呃…最离奇事件的地方！”
他的舌头像打了结，但那股力量强迫他继续说下去，手指不受控制地指向那张锈迹斑斑的铁床，“看这张床！
据说…据说当年有一个年轻的女病人，叫…叫林玲？
对，林玲！
她在这里接受了某种…特殊的…‘治疗’…然后就再也没能走出去！”
当“林玲”这个名字从他口中不受控制地蹦出来时，陈昊感到背后的寒意骤然加剧！
仿佛触碰到了某个禁忌。
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盖在铁床上的那块脏布，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弹幕己经彻底疯了：* **“他在说什么？？？
林玲？
剧本里有这个名字？”
*** **“这语气太假了！
像被人掐着脖子说话！”
*** **“那块布！
那块布刚才是不是动了？？？”
*** **“床底下！
镜头往下一点！
床底下好像有东西！”
*** **“用户_7a3f：主播瞳孔无光，肌肉僵硬，呼吸频率异常降低，高度符合被深度操控或极端惊恐下的生理反应。
这不是表演。”
**陈昊的身体在“鬼导播”的操控下，竟然真的缓缓弯下腰，试图将GoPro镜头对准铁床下方那幽深的黑暗！
他内心的恐惧达到了顶点，预感到那里藏着绝对不该被看到的东西！
就在镜头即将探入床底的瞬间——“砰！！！”
一声巨响从房间门口传来！
那扇刚刚自动打开的厚重木门，以惊人的力量猛地关上了！
整个房间都仿佛震动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唯一的月光被隔绝在外，只有陈昊头盔上的头灯和GoPro的微弱补光，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晃动的、鬼魅般的光影。
绝对的死寂降临。
首播间里，所有弹幕都停滞了一瞬。
连那个冰冷的、操控他的气息，似乎也凝滞了。
陈昊僵在原地，弯着腰，镜头对着床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听到了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也听到了…从床底深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指甲刮过水泥地面的声音…**嚓…嚓…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