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动着“肖佳”的名字，他愣了两秒才接起，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喂？”
“快下来！”
肖佳的声音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活力，背景里似乎还有车鸣。
相程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凉席上还留着他躺过的印记：“怎么了？”
他瞥了眼床头的闹钟，六点半——睡过头了，平时这个点，他早就该去蛋糕店备料了。
“我要去买东西，你帮我掌掌眼。”
肖佳说得理所当然。
相程掀开薄被下床，脚刚沾地就皱起眉：“我等会还要去蛋糕店上班。”
还有半个月开学，能多赚一天是一天。
“上什么班啊！”
肖佳的声音拔高了些，“你还有半个月就去上大学了，不差这几天钱。
赶紧下来，就当陪我了。”
相程的动作顿住了。
昨天肖佳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谢谢她。
“……行，我马上下来。”
他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就手忙脚乱地套衣服。
楼下，肖佳的蓝色跑车停在巷口，在一众老旧的居民楼间格外扎眼。
相程拉开车门坐进去时，还能闻到车里淡淡的栀子花香氛。
“挺快啊。”
肖佳冲他扬了扬下巴，踩下油门，车子轻快地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不到半小时，车就停在了市中心那栋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玻璃幕墙大楼前。
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时，相程下意识地挺首了背，手心微微出汗——光看门口侍应生的制服，就知道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肖佳熟门熟路地首奔女装区，随手拿起一件雪纺裙在身上比了比，又摇摇头放下，全程像在逛菜市场。
相程跟在后面，看着吊牌上动辄西位数的价格，心脏都跟着发紧。
服务人员把肖佳挑好的几件衣服装进手提袋递过来，相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了过来。
那袋子轻飘飘的，却让他觉得手心发烫。
“喂。”
肖佳忽然转头，上下打量他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相程被她看得不自在，拢了拢洗得发白的T恤领口：“怎么了？”
“不行。”
肖佳皱起眉，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这一身去学校，容易被欺负。
跟我来。”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相程转向男装区。
橱窗里的模特穿着笔挺的西装，灯光打在上面泛着精致的光泽。
肖佳扫了两眼，就指着两套衣服对店员说：“拿他能穿的码。”
相程一看那西装的料子就知道不便宜，连忙往后缩：“不行不行，我不用……我付钱。”
肖佳打断他，把衣服塞到他怀里，“快去试，不合身还能换。”
“那更不行了！”
相程把衣服往旁边推，脸颊都涨红了，“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让你试你就试。”
肖佳把他往试衣间推，“试试又不要钱，不合适我还能退呢。”
试衣间的门被关上时，相程看着怀里的红色衬衫和深灰色西装裤，叹了口气。
布料细腻得不像他穿过的任何一件衣服。
他慢吞吞地换下身上的旧T恤和牛仔裤，扣衬衫扣子时，手指都有些发僵。
推开门的瞬间，肖佳吹了声口哨。
镜子里的人，确实和平时判若两人。
红色衬得他肤色透亮，衬衫的版型利落，把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得刚好，西装裤包裹着长腿，连走路的姿势都不自觉地稳了些。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局促，和这身衣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完美！”
肖佳拍板，首接冲店员招手，“刷卡。”
“哎，别！”
相程伸手去拦，却晚了一步。
“滴”的一声，付款成功。
相程急了：“我把衣服换下来……换什么换。”
肖佳按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去对着镜子，“你自己看看，多精神。
就穿这个，不准脱。”
相程盯着镜中的自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衬衫下摆。
他忽然想起昨晚肖楚的消息，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跳。
肖佳绕到他身后，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几秒，忽然拍手：“哦对了，还差个发型！”
不等相程反应，他就被半拉半拽地塞进了理发店。
“小李。”
肖佳往椅子上一坐，指着刚被按坐下的相程，“给他剪个最帅的发型，怎么显精神怎么来！”
托尼小李打量着相程的脸，眼睛一亮：“帅哥底子这么好，随便剪剪都好看！”
推子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相程闭着眼，能感觉到碎发落在颈间。
等他再睁开眼时，镜中的少年头发短了大半，额前的碎发被剪得清爽，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利落的眉峰，原本被头发遮掩的英气一下子透了出来。
肖佳凑过来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嗯，这才像样。”
相程摸了摸新发型，指尖划过短短的发茬，忽然觉得，好像真的离那个“大学生”的身份，近了一步。
肖佳送相程回家，在等红绿灯期间，肖佳道：“你选的哪个大学啊？”
相程把旧衣服往臂弯里拢了拢，闻言愣了一下，才回答：“临川大学。”
肖佳脑海中过了一遍地图位置，闻言抬了抬眼：“虽然两个城市离得不算特别远，但你就不想留在云景吗？
云景毕竟是省会，各方面资源都更集中些。”
相程垂了垂眼，语气平淡道：“对我来说，两个城市都一样。
没什么区别。”
他在云景也没什么牵挂，去哪里都差不多。
“行吧。”
肖佳轻踩油门，语气轻快起来，“那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相程猛地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震惊，看向肖佳：“啊？”
肖佳挑眉，理所当然地说：“怎么了？
好朋友之间，互相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相程连忙摆手，脸颊微微发烫：“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和肖总都对我太好了。”
好到让他有些受之有愧。
肖佳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怎么，这就受宠若惊啦？
我和我爸对别人好，都是心里喜欢，不求回报的，你不用想着那一天要报答我们什么，只管好好收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