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次交锋"妈，这是晓萱。"明远牵着我的手，语气里带着讨好的意味。
李淑芬坐在真皮沙发正中央，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深紫色的旗袍衬得她皮肤苍白。
她没起身，只是用那种评估商品价值的目光上下扫视我。"坐吧。
"她指了指最远的那张单人沙发。那顿饭吃得我胃绞痛。李淑芬用公筷给我夹了一块鱼肉，
却在半途故意"失手"掉在桌布上。"哎呀，手滑了。"她嘴角微微上扬，
"林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我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我强撑着笑容。"哦。
"她放下筷子，"明远前女友父亲是教育局副局长，那姑娘自己也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
"明远在桌下握了握我的手："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随口一提而已。
"李淑芬擦了擦嘴角，"林小姐别往心里去。"三个月后，我和明远结婚了。
婚房是他家早就准备好的，装修豪华但冰冷。我花了两周时间布置，
特意选了暖色调的窗帘和靠垫，在阳台上摆满绿植。婚后第三天，我下班回家，
发现沙发换了位置。"这样采光更好。"李淑芬从厨房走出来，腰间系着我的新围裙，
"你们年轻人不懂风水。""妈，您怎么来了？"我惊讶地看着被重新排列组合的家具。
"以后我天天来。"她擦着手，"明远从小娇生惯养，我得盯着他的饮食起居。
"那天晚上我向明远抱怨："那是我们的家，你妈至少应该提前说一声。"明远正在看手机，
头也不抬："妈就是热心，你忍忍。她守寡这么多年，就我一个儿子。"第一次，
我感到喉咙里堵着一团浸了醋的棉花。李淑芬的"帮忙"很快升级。她配了我们家的钥匙，
随时出入。我的化妆品被收进抽屉最底层，
取而代之的是她买的"纯天然"护肤品；冰箱里我喜欢的酸奶不见了，
塞满她腌制的各种咸菜。家族聚会那天，我穿着新买的连衣裙下楼，
听见李淑芬对一群亲戚说："现在的年轻人哪会持家？你们看看这地板，都没打蜡。
"众人尴尬地看向我。李淑芬回头，笑容亲切得可怕："晓萱啊，快过来吃水果。
这家的女主人可不好当，你得学着点。
"她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这个家没个会打理的人可不行。"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明远在远处和表弟聊天，对我的求救信号视而不见。那天晚上，
我在浴室发现自己的洗发水不见了。架子上摆着一块硫磺皂，下面压着张纸条："去头皮屑，
一周三次。"镜子里的我眼睛发红，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兔子。
第二章 隐秘往事李淑芬开始"整理"我的东西是在婚后第二个月。那天我加班到九点，
推开家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客厅里，李淑芬正跪在地上擦拭我收藏的复古唱片。
"妈！"我冲过去抢下她手里的抹布，"这些不能用酒精擦！"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拍了拍膝盖："这么金贵？明远说你月薪才八千，花钱倒是大手大脚。"我径直走向卧室，
发现梳妆台被清空了。抽屉里，我的十二支MAC限量版口红不翼而飞，
只剩下一支她送的变色唇膏。"我的口红呢？""过期了。"李淑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新闻说口红含铅，影响生育。"我转身时差点撞上她。她离得太近，
我能闻到她衣领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樟脑丸气味。"那是我收藏五年的限量款！""收藏？
"她冷笑，"那些破烂配不上我儿子家。"我浑身发抖，抓起手机打给明远。
电话响了七声才接通，背景音是嘈杂的应酬声。"你妈扔了我的口红！"我压低声音。
"什么？听不清...妈就是爱干净，
你体谅一下...老一辈节约习惯..."电话断断续续，最后干脆断了线。
李淑芬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她转身走向衣柜，
从里面拎出一条墨绿色连衣裙："这种料子容易招虫子，我帮你处理了。
"我认出来那是我妈送的毕业礼物。血液轰地冲上头顶，我一把夺过裙子："这是私人物品！
请您不要再动我的东西！
了眼眶："我们当年一条裙子穿十年...现在的年轻人..."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明远他爸走的时候，留下一堆债务，我连卫生巾都用报纸..."明远凌晨一点才回家。
我还没开口，他就倒头睡去，领带上沾着口红印。第二天是周六，我决定反击。
趁李淑芬去菜市场，我翻遍她的"储物间"——其实就是次卧，现在堆满她的破烂。
在一箱旧毛线下面，我发现了个铁皮饼干盒。盒子里有本存折、几枚毛主席像章，
还有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时的李淑芬穿着碎花连衣裙，
靠在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肩上。男生眉眼清秀，嘴角微扬的样子让我心头一震——那神态，
活脱脱就是镜子里的我。照片背面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1978年夏，与文峰于未名湖。
"我的手开始发抖。文峰是我生父的名字，他在我三岁时车祸去世。母亲很少提起他，
家里甚至没有他的照片。"谁让你动我东西的？"李淑芬的尖叫吓得我差点摔了相框。
她冲过来抢夺，指甲在我手背上划出三道红痕。"这是谁？"我死死攥着照片。"还给我！
"她的脸扭曲得可怕，"下作东西！翻婆婆的私人物品！""这个男人是我父亲，对吗？
"李淑芬突然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她嘴唇颤抖着，后退两步撞在衣柜上。
"你...你胡说什么...""他叫张文峰，1977级北大中文系。"我一字一顿，
"是我父亲。"李淑芬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她夺门而出，
连菜篮子都忘了拿。我立刻开车回娘家。母亲正在阳台浇花，见我进门时水壶还举在半空。
"妈，你认识李淑芬吗？"陶瓷茶杯从母亲手中坠落，在木地板上摔得粉碎。
热水溅在我们脚背上，谁都没动。"她...找你了？"母亲声音发颤。"她是我婆婆。
"我掏出手机里的照片，"这是爸爸，对吗？"母亲跌坐在沙发上，
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沙发巾。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我突然发现她老了这么多。"淑芬是我大学室友..."母亲深吸一口气，"我们三个同班。
她先认识的文峰。"故事像劣质肥皂剧般展开：李淑芬与父亲曾是恋人，
母亲作为闺蜜经常三人行。后来父亲爱上母亲，李淑芬认定是母亲"横刀夺爱"。
"毕业那年我怀孕了，文峰选择负责。"母亲苦笑，"淑芬嫁给了一个大她十五岁的副教授，
就是明远的父亲。"我胃里翻江倒海："所以她早就知道我是谁？
""婚宴请柬上有你父亲的名字..."母亲捂住脸，"我以为三十年过去...天啊，
她是要报复在我女儿身上？"回家的路上我闯了个红灯。明远正在客厅来回踱步，
见我进门立刻冲过来。"你跟我妈说什么了？她回来就锁在屋里哭！"我径直走向卧室，
开始收拾行李。明远挡在门口："到底怎么回事？""问你妈。"我把衬衫摔进行李箱，
"或者问问你爸，是怎么成为接盘侠的。"明远脸色瞬间惨白。
他抓住我手腕的力度让我疼出眼泪。"把话说清楚。"我甩开他，
举起手机里的照片："你妈爱的是我父亲，她嫁给你爸只是为了赌气。
现在她把我当成我妈的替身来折磨！"明远盯着照片，瞳孔剧烈收缩。他松开我，
踉跄后退时撞翻了落地灯。"不可能..."次卧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我们冲进去时，
李淑芬倒在一地药片中间，手里紧攥着那张照片。急救车鸣笛声中，
明远跪在担架旁哭喊"妈"。我站在三步之外，看着医护人员给她插氧气管。
李淑芬突然睁开眼睛，透过人群缝隙死死盯着我，那眼神让我如坠冰窟。这不是结束，
我心想，这只是战争开始的号角。第三章 孕期风波两个月后的早晨，
我在公司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验孕棒上的两道红线让明远终于从冷战状态中缓过来，
他手忙脚乱地给我泡红糖水，水洒了一地。李淑芬知道消息后，
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她带着一篮子土鸡蛋上门，
手指在我还没显怀的肚子上摸来摸去。"肯定是男孩。"她眼睛发亮，"我们明远是独苗，
得有个儿子传香火。"我躲开她沾着葱味的手："男女都一样。""胡说！
"她突然拔高声音，又立刻软下来，"孕妇不能生气，对胎儿不好。从今天起，
你那些化妆品都不能用了。"她变魔术似的掏出一瓶自制橄榄油："这个擦脸，纯天然。
"当晚我发现梳妆台又被清空了。三千多块的海蓝之谜面霜不翼而飞，
洗手间多了块刺鼻的硫磺皂。"妈说化妆品会导致畸形。"明远正用手机看球赛，头也不抬。
"那是孕妇专用品牌！""忍忍吧，就几个月。"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我。
李淑芬的"孕期管理"越来越严。她搬来一本发黄的《产妇禁忌》，
我执行：不能吃螃蟹孩子会横着走、不能钉钉子会胎记、不能参加葬礼阴气重。
当我偷偷喝咖啡被她发现，她当场把整壶咖啡倒进水池。"我当年怀明远时连茶都不敢喝！
"她戳着我额头，"你这种没规矩的，在我们那时候早被婆婆打死了！
"家族聚餐成了我的公开处刑场。
李淑芬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展示她给我准备的尿布——全是明远旧衣服改的。
"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浪费，一片纸尿裤三块钱！"她抖开一条可疑的黄色布料，
"我们明远前女友梁小姐，人家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都说要学中国传统育儿...""妈！
"明远终于出声制止。梁小姐。这个名字像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
回家后我翻遍明远社交账号，
终于在他大学同学的相册里找到一张合影：穿白裙子的女孩挽着明远的手臂，
背景是哥大图书馆。那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生产时医生抱着孩子说："真像梁小姐啊。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明远鼾声如雷。孕晚期时我的脚肿得像馒头。
李淑芬禁止我剪头发会抢胎儿营养，我的刘海长得扎眼睛。产检那天，她坚持跟去，
在B超室外大声问医生："是男孩吧？我看肚形就知道！
"医生尴尬地笑了笑："现在不允许鉴定性别。"预产期前一周，
李淑芬开始熬一种黑色药汁，说是"顺产秘方"。味道像腐臭的沼泽水，我偷偷倒进花盆，
三天后那株幸福树枯死了。阵痛在凌晨三点开始。明远睡得死沉，是我自己叫的救护车。
李淑芬冲进病房时，我正抓着床栏呻吟，指甲在金属栏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别娇气！
"她一把按下我呼叫护士的按钮，"女人都要过这关。"开到六指时胎心突然下降。
主治医生建议剖宫产，李淑芬立刻拦在推床前："顺产的孩子聪明！
我生明远时疼了两天两夜！""产妇盆骨条件不理想..."医生额头冒汗。
"医生你别听她的..."我虚弱地去扯明远的袖子，他却躲开我的目光。"妈有经验。
"他低头玩着签字笔，"要不...再观察观察？"当疼痛达到某个临界点时，
世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我看着明远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笔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
李淑芬在旁边指指点点，口红沾到了牙齿上。"保孩子要紧。"她说。在几乎撕裂的剧痛中，
我恍惚想起母亲说过，她生我时大出血，父亲在手术室外哭到晕厥。女儿出生时5斤2两，
像只皱巴巴的小老鼠。李淑芬看到性别后扭头就走，连抱都没抱一下。
明远在朋友圈发了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配文"感谢老婆"，
定位在VIP产房——其实我们住的是六人间。按照李淑芬的要求，
我的月子堪称满清十大酷刑。三伏天里，她紧闭门窗，给我盖上三层棉被。"发汗排毒"，
她说。我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在汗水和乳汁的腥味中挣扎。
她每天熬一锅浮着黄色油花的猪蹄汤，逼我连渣喝光。"不下奶就是饿我孙女。
"当我偷偷倒掉半碗时，她突然从背后出现，一巴掌打在我后脑勺上。
"我当年哪有这种待遇？"她眼睛通红，"我婆婆连鸡蛋都不给吃！"第七天晚上，
我实在受不了了，趁她回家拿换洗衣物，点了份酸辣粉外卖。门铃响起时我几乎哭出来，
却在开门瞬间血液凝固——李淑芬举着外卖袋子，脸上带着捕食者的微笑。"点外卖？
"她慢慢拆开包装，"这些地沟油，这些添加剂..."她的声音突然哽咽，
"我当年坐月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你现在...现在..."她跌坐在沙发上，
真的哭了起来，眼泪冲开厚重的粉底，在法令纹里冲出两道沟壑。明远闻声赶来，
看看我又看看他母亲，最终蹲下去轻拍李淑芬的背："妈，别气坏了身子。
"我抱着女儿退回卧室，锁上门。婴儿在我怀里不安地扭动，小脸憋得通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