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精神科护士长,我被各种事务缠得脱不开身。
这不,三零六病房又有个女孩自杀了。
她打碎杯子,用碎片割腕,等我们发现时,早已失血过多,回天乏术。
说起来,这个月已经是第六起自杀事件了,而且死者全是精神科的患者。
医院为了避免恐慌,极力压制这些消息,知晓内情的院内人员寥寥无几,而我不幸成为其中之一。
上头还透露,这些死者在死前似乎都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忙到晚上十点,连续两天没合眼的我,头晕目眩,整个人摇摇欲坠。
同科室的护士小杨见状,赶忙劝我回家休息。
想想也是,再这么撑下去,我非得累垮不可,便点头同意了。
医院离我家倒是不远,当初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家里的父母,我特意在附近买了房,正常步行,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可今晚出奇地冷,全然不像是正值炎夏的夜晚。
我裹紧衣服,加快了脚步。
到了家楼下,物业告知电梯故障,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爬楼梯。
看了眼手表,10:23 。
十层楼爬下来,我耗尽了全身力气。
楼道里不知为何,越发寒冷,寒意仿佛能穿透骨髓。
到了家门口,我累得先在楼梯口蹲下缓了缓。
这安静得过分的氛围,让人心底直发毛。
好不容易缓过劲,我扶着墙站起来,却因缺氧,眼前突然一黑,差点摔倒,好在凭借还算不错的平衡力稳住了身形。
我伸手去摸钥匙,摸了半天,才在衣口袋里找到,可我明明记得钥匙一直放在包里啊。
难道我回过家了?但实在没精力细想,疲惫不堪的我,打开门就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妈妈在浴室洗衣服,洗衣机轰隆隆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爸爸似乎在客厅玩手机,可奇怪的是,客厅和浴室都没开灯。
我也顾不上许多,摸黑扑到沙发上,只觉得好累好累,脑子里一团乱麻,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着意识逐渐平稳,我猛地一惊,爸妈前天就打电话说要回老家中玩几天,这几天根本不在家啊!瞬间,刚刚还在耳边作响的洗衣机声戛然而止,冷汗“唰”地一下湿透了后背。
我双手一撑,从沙发上弹起,疯了似的往自己房间跑去。
一进房间,我迅速反锁上门,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明明刚才还冷得发抖,此刻却热得难受。
等心跳稍微平复了些,我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难道是太累产生的幻觉?我越想越怕,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手机,想给爸妈打电话确认一下,可怎么都摸不到。
手机呢?到底放哪儿了?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
我心里一紧,犹豫着要不要去拿。
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个时间,会是谁打来的电话呢?我壮着胆子,摸着墙打开灯,看到明亮的房间,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我缓缓打开房门,客厅里漆黑一片,鞋柜旁的灯离我房间太远,根本够不着。
不过借着沙发上手机屏幕透出的微弱光亮,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朝着沙发走去。
拿起手机一看,是小杨打来的。
我赶忙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小杨略显沙哑的声音:“叶姐,镇静剂没有了,三零六的那个女孩又发病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去储物室拿。”
可说完后,电话那头却没了声响,小杨直接挂断了电话。
兴许她是感冒了,嗓子不舒服,没力气说话吧,我暗自思忖着。
此刻的我实在太困了,得赶紧睡觉,不能总麻烦别人替我值班啊我刚准备躺回床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杨平时向来礼貌有加,就算再着急,也不会连句回应都没有就挂断电话。
而且,三零六病房那个女孩不是已经自杀了吗?怎么会又发病?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客厅里似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拖沓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在地板上艰难挪动。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睛死死盯着房间门口,大气都不敢出。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我的神经上。
突然,“吱呀”一声,房间门缓缓打开,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黑影逐渐靠近,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清了那竟然是白天自杀的女孩的脸,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手腕处还不断滴着鲜血,在地板上洇出一片片暗色的血迹。
“护士长……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她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无尽的怨愤。
我拼命摇头,想要解释,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我下意识地往床角缩去,慌乱中,手碰到了床头的台灯,我一把抓过来,朝着她狠狠砸过去。
台灯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黑影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我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得仿佛要冲破胸膛。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鼓起勇气,颤抖着起身,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
房间被照得亮如白昼,可我依旧心有余悸。
我不敢再待在房间里,跌跌撞撞地跑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包,准备立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当我打开家门,楼道里的冷风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电梯的指示灯突然亮了起来,“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我下意识地看向电梯内,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乘坐电梯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正是我刚刚听到的那通小杨打来的电话铃声。
我惊恐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铃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转身冲进电梯,疯狂按下一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下降,每一层的停顿都让我神经紧绷。
终于,电梯到达一楼,门开的瞬间,我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拼命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回头看,生怕那个可怕的黑影追上来。
当我终于跑到医院,看到医院大门透出的光亮,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冲进医院,直奔护士站,却发现护士站空无一人。
整个医院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小杨?有人吗?”我大声呼喊,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朝着三零六病房走去,病房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我缓缓靠近,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病房里,白天那个自杀女孩的尸体竟然不见了,只有一张白纸,上面用血写着:“你也逃不掉……”我惊恐地后退几步,转身想要逃离,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满了人,正是这个月在精神科自杀的那些患者,他们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一步一步朝我逼近当我绝望地闭上眼睛,以为死亡即将降临之时,再度睁眼,却惊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空荡死寂的房间。
四周墙壁泛着冰冷的灰白色,唯有一盏昏黄的吊灯,散发着微弱且摇曳不定的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这时,一个小女孩孤独地蹲在房间角落,嘤嘤哭泣。
她身形瘦小,穿着一件破旧的碎花裙,手中紧紧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枕头,像是在抓着最后的依靠。
我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怜悯,缓缓走近她,轻声问道:“小妹妹,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呀?”小女孩抬起头,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抽噎着说:“我找不到家了,我好害怕……”那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透着无尽的无助。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背,试图安慰她:“没关系的,别害怕,姐姐带你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女孩听了,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清脆地回答:“我叫叶晴呀。”
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后背猛地涌起一阵寒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冰冷力量击中。
因为,“叶晴”,那正是我的名字啊!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湿了睡衣,心脏仍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环顾四周,熟悉的卧室布置映入眼帘,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线,与梦中的恐怖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呼……原来是个梦。”
我长舒一口气,用手抚了抚胸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那阴森的房间、诡异的小女孩,还有她说出与我相同名字时的惊悚感,都如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时,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吓得我一哆嗦。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是小杨打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然后接通了电话。
“叶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今天没来上班,我担心死了。”
电话那头,小杨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想起因为昨晚的事,今天竟睡过头了。
“我……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睡过头了。
医院那边没什么事吧?”“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三零六病房那个女孩自杀的事,家属情绪还是不太稳定,一直在闹。”
小杨说道。
听到“三零六病房女孩”这几个字,昨晚经历的一切瞬间涌上心头,那个女孩自杀的场景、回家后遇到的诡异事件,还有刚刚那个可怕的梦,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我一阵恍惚。
“叶姐,你在听吗?”小杨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嗯,我在听。
你先安抚一下家属,我马上就到医院。”
我挂断电话,匆忙起身洗漱。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阳光照在身上,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回想起昨晚和梦里的种种,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到了医院,我径直走向护士站,小杨看到我,赶忙迎了过来。
“陈姐,你可算来了。
家属就在那边,你去劝劝吧。”
小杨指了指不远处情绪激动的家属。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朝着家属走去。
就在我快要走到家属面前时,余光瞥见三零六病房的门半掩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再次袭来。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盯着那扇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吸引着我。
“陈姐,怎么了?”小杨疑惑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
我收回目光,继续走向家属。
可就在我和家属交谈的时候,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那扇半掩的门,总觉得门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不容易安抚好家属,我借口有事,朝着三零六病房走去。
当我站在病房门口时,手停在门把上,犹豫了许久,才缓缓推开了门。
病房里一切正常,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可我却感觉这里的空气格外压抑。
我走到病床前,回想起那个女孩自杀时的样子,心中一阵难过。
就在这时,我发现病床下有一张纸,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我蹲下身子,捡起那张纸,纸上用血红色的字写着:“你逃不掉的……”我的手瞬间僵住,这几个字和昨晚在病房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难道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怀揣着满心的恐惧与疑惑,我匆匆离开三零六病房,直奔监控室。
一路上,各种恐怖的念头在脑海中呼啸而过,脚步也愈发急促。
来到监控室,负责监控的小刘正坐在电脑前。
我喘着粗气,急切地说道:“小刘,快,调一下昨晚三零六病房外走廊的监控,从十点之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