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精神衰弱,直到在镜子里看见身后站着个模糊人影。>当我惊恐回头时,
背后空无一物。>而镜中的“它”缓缓抬起手指,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终于发现我了。”镜中的嘴唇无声开合。>我尖叫着冲向大门,门锁却纹丝不动。
>黑暗中,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卧室门口。>“别怕,”镜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只是想有个室友。”>“毕竟,这房子以前是我的。”---冰箱门“咔哒”一声合上,
那点细微的动静,在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客厅里,愣是放大了好几倍,砸得人心头一慌。
我攥着手里那盒刚拆封的牛奶,包装盒侧面的刻度线像道冰冷的审判——又下去了一截!
这礼拜才到一半,这都第七回了。指尖冻得发麻,那寒气顺着胳膊往上爬,
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林默啊林默,
你这脑袋瓜子是不是真不灵光了?”我忍不住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声音在空屋子里打了个转儿,转眼就被更深的寂静吞没了,连个响儿都没留下。
我拧牛奶盒盖子的手劲儿大得指节都泛了白,
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自己吓自己的念头也一股脑儿锁死。可这念头啊,
就像指缝里的沙子,越是想攥紧,越是漏得厉害。
眼神儿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厨房那扇关得严丝合缝的窗户上瞟,又溜达到客厅虚掩着的门缝边。
瓷砖地光溜溜的,映着惨白惨白的顶灯光,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可那股子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觉,却像层黏糊糊的蜘蛛网,悄没声儿地就糊了上来,
甩都甩不掉。昨儿晚上那动静,又来了。笃…笃…笃…一声声,又慢又沉,
活像穿了双湿透的棉鞋,在客厅地板上磨蹭。我整个人缩在被窝里,裹得跟个蚕蛹似的,
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就剩俩眼珠子死死钉在卧室门缝底下透进来的那丝儿微光上。
心口那儿“咚咚咚”地擂鼓,震得耳朵里嗡嗡直响。脚步声停了,就在门外!那一瞬间,
时间像是被冻住了,每一秒都拉得比一年还长。接着,那磨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笃…笃…笃…慢慢地,远了,最后彻底被死寂淹没了。我使劲晃了晃脑袋,
想把耳朵里那阴魂不散的幻听甩出去。一定是太累了,没错儿!连着加班熬通宵,
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神经绷得跟快断的琴弦似的。我拖着步子蹭到客厅角落,
那面嵌在墙里的大落地镜前头,强迫自己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脸。镜面冰凉光滑,
映出一个眼圈乌青、满脸写着“累觉不爱”的年轻男人。头发乱糟糟的,
眼神里那点惊疑不定,连我自己看了都嫌烦。“振作点,林默!”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字一顿,说得挺用力,想给自个儿打打气,也像是在给这间空屋子壮壮胆,
“这屋里就你一个喘气儿的!没脚步声,也没偷奶贼,就你自己个儿!”话音还没落干净呢,
镜子里的影像,就像被谁扔了颗小石子的水面,极其轻微地晃荡了一下。
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了。可我的目光,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钩住了,
不由自主地就钉在了镜中自己肩膀后面那片空落落的地方——本该是客厅沙发的位置。那儿,
好像……多了点东西?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像是隔着一层哈满气的毛玻璃,
勉强能看出点人形。灰扑扑的,边缘虚得像是要化在光线里。它就那么杵在我身后不远,
那个本该连只苍蝇都没有的地方!嗡的一声,血好像一下子全冲上了头顶,
紧跟着又“唰”地退了个干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凉。心口像被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把,
猛地停了半拍。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啥也想不起来。全身的汗毛“噌”地一下全立了起来,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跟条冰凉的蛇似的,从尾巴骨“嗖”地窜上了脊梁骨。
镜子里的瞳孔,我能清楚地看到它们猛地缩成了针尖儿大小。那绝不是光影的把戏!
我猛地吸了口凉气,肺管子都冻得生疼。求生的本能像根鞭子抽在身上,脑子还没转过来,
身体已经先动了!我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扭过头去!
脖子“嘎嘣”一声轻响,视线像把刀子,“唰”地扫过肩膀,狠狠扎向身后的空间!空的!
客厅里灯亮得晃眼,沙发、茶几、电视柜……该在哪儿的都在那儿杵着。光溜溜的地板上,
只有我自个儿慌乱转身时投下的一道歪歪扭扭、还在微微晃动的影子。哪有什么模糊人影?
视野里,除了我自个儿喘着粗气带起的那点风,啥也没有。一股巨大的荒谬感,
混合着被自己耍了的羞耻,还有那没散干净的惊吓,“轰”地一下涌了上来。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的冷汗“唰”地就透了薄T恤,冰凉地贴在皮肉上,
腻歪得让人直犯恶心。果然是神经衰弱!准没错儿!我差点就笑出声来,
带着点劫后余生似的、又有点自暴自弃的解脱。可这自我安慰的念头才刚冒头,眼角的余光,
像被块无形的磁铁吸住了,不由自主地、又瞟向了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就这一眼。
全身的血液,彻底冻成了冰坨子。镜子里,那个“我”,还保持着刚才惊慌回头的姿势。
但在那个“我”的身后,那个在现实里明明啥也没有的位置——那个模糊的人影,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在那儿杵着呢!它没消失,也没挪窝。它就凝固在那冰冷的镜面深处,
像个沉默的幽灵。更要命的是,
只手——一只只能勉强看出是手形状的、边缘糊得像团灰雾的影子——正慢悠悠地抬了起来。
一根同样模糊的、像是手指头的虚影,带着一种让人窒息、慢条斯理的劲儿,
竖到了它那根本看不清、但应该是嘴唇的地方。一个无声的、冰冷彻骨的指令。——嘘。
眼前的世界“唰”地褪了色,只剩下镜子里那个恐怖的“嘘”的手势,像块烧红的烙铁,
死死地烫在了我的视网膜上。喉咙像是被只冰手死死掐住,
硬生生挤出几声不成调的、像被踩了脖子的鸡一样的嘶鸣。恐惧像炸弹一样在脑子里炸开,
瞬间把所有的思考能力炸成了碎片,只剩下一个最原始的本能在疯狂吼叫:跑!我猛地转身,
像个点燃了的炮仗,不管不顾地朝着公寓大门的方向猛冲过去!拖鞋在光滑的地板上直打滑,
脚下一软,“咚”地一声,膝盖结结实实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钻心的疼直冲天灵盖,
可这点疼愣是没能拖慢我半分。我手脚并用爬起来,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那扇象征着生路的金属大门前。手指哆嗦得跟筛糠似的,
痉挛着摸向冰冷的门把手,一把攥住!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压!纹丝不动!再压!
整个身子都撞在门板上,发出闷闷的“哐当”声!还是不动!
那金属的冰冷感透过掌心直往骨头缝里钻,坚固得像跟墙壁焊死成了一体。
绝望像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淹没了头顶。反锁了?怎么可能?
我睡觉前明明……冷汗像无数条冰冷的虫子,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后背。
我发疯似的去拧门把手上那个小小的反锁旋钮。咔哒、咔哒……旋钮倒是转得动,
发出空洞的声响,可那扇该死的门,依旧严丝合缝,冷酷无情地把外面的世界挡得死死的。
“嗬…嗬…” 我喘着粗气,肺叶子火烧火燎地疼。巨大的恐惧死死攥住了心脏,
憋得人头晕眼花。怎么办?厨房!厨房有小窗户!跳下去也比在这儿强!这念头刚冒出来,
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嗒。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
像是谁用指甲不经意间刮了下硬物表面,又像是颗小石子掉在地板上,
无比清晰地穿透了我拉风箱似的喘息声,从客厅的方向传了过来。我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血液好像都忘了流。嗒…嗒…声音又响起来了,慢悠悠的,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节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