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这个总监的位置对我真的很重要，你技术那么好，哪里都能去。
”我男朋友陈峰搂着我，将我的辞职信塞进我手里，“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接你回来。
”三个小时后，我看见他搂着投资方千金，在庆功宴上宣布，那个我熬了半年写的核心代码，
是他独立完成的。1.香槟塔折射着迷离的光，将陈峰的脸映照得英俊又陌生。
他站在聚光灯下，一手举杯，一手亲昵地搭在投资方宋氏集团千金宋若云的腰间。那只手，
三小时前还抚摸着我的脸颊，说着世界上最温柔的谎言。“……在此，
我要特别感谢宋总和若云小姐的信任，”陈峰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激动，“‘神盾’系统，从构思到落地的三百多个日夜，
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宝贵的财富。它是我独立设计、独立开发的，每一个字符，
都倾注了我的心血……”“独立”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混杂着艳羡的议论。“陈总监真是年轻有为啊，还是单身，
这下被宋小姐看上，一步登天了。”“可不是嘛，听说他女朋友也是公司的，好像叫林溪吧？
怎么没见人？”“嗨，你还不知道？早就分了！不然哪轮得到他？一个普通程序员，
怎么配得上未来的总监夫人？”我端着一杯无人问津的柠檬水，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像个误入上流派对的小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恶心。三百多个日夜。
那些我通宵画架构图，他给我盖上毯子的夜晚；那些我攻克技术难关，
他为我欢呼雀跃的瞬间；那些我写下最后一行代码，累得趴在键盘上，
他抱着我说“我们成功了”的时刻……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独角戏。而他，
是那个最精明的导演和唯一的男主角。我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
与台上春风得意的陈峰遥遥相望。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朝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带着一丝警告和施舍般的安抚。仿佛在说：看，我成功了，
你安分点，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亲手将一把最锋利的剑递给他，教他如何使用，然后满心欢喜地等着他为我们披荆斩棘，
开创未来。结果，他用这把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捅穿了我的心脏，然后用我的血，
去染红他的顶戴花翎。我低下头，解锁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极简的黑色聊天界面，
置顶的联系人只有一个——“观察者”。我认识他三年了，在一个极客论坛上。
我们从未见过面，甚至没通过语音，只凭借一行行代码和对技术的共同见解，
成了最默契的“网友”。他技术高深莫测，为人却异常毒舌犀利，
总能一针见血地戳穿我的技术漏洞和……心事。我手指颤抖着，在对话框里打下几个字。
“我被骗了。”几乎是瞬间，对方就回复了，依旧是那种冷静到冷酷的风格。“被他？
”一个“他”字，精准无比。这三年来，我偶尔会在技术讨论的间隙，
向他吐槽我和陈峰在工作上的分歧，抱怨陈峰为了往上爬，总想走捷捷径。
观察者每次都只用寥寥数语评价：“愚蠢”、“短视”、“不是同路人”。
我当时只觉得他太过苛刻，现在才明白，那叫一语成谶。我没有回复，
只是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台上那对璧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照片里，
陈峰正低头为宋若云理顺耳边的碎发，动作温柔缱绻，宋若云笑得一脸娇羞。俊男美女，
天作之合。这次，观察者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回复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我看着那行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
然后又被注入了一股滚烫的岩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的成果，我的名誉，我的尊严，
还有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真心。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重重按下。“想。”然后，
我启动了那个早已埋藏在“神盾”系统最底层，伪装成冗余日志文件的程序。它的名字，
我早就想好了。——“潘多拉”。2.我和陈峰是大学同学，
毕业后又进了同一家互联网公司。他家境贫寒，是村里飞出的第一个“金凤凰”，
身上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而我，是土生土长的城市独生女，父母都是普通教师，
生活虽不富裕，却也无忧无虑。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被他那股拼命三郎的劲头吸引，
我成了他身边最坚定的支持者。他租不起好房子，我就用我的工资，
在公司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美其名曰“我们的小窝”；他想报昂贵的专业培训课，
我就省下买新衣服和化妆品的钱，把学费单悄悄放在他桌上；他工作上遇到难题，
我就陪他一起熬夜，查资料，写方案。同事们都笑我是“扶贫式恋爱”，我却甘之如-饴。
我相信，我爱的是他的才华和上进心，我们是在为了共同的未来而奋斗。一年前，
公司决定启动一个全新的企业级安全项目——“神盾系统”。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谁能拿下，谁就能在公司一步登天。所有人都知道，以我的技术实力，
是项目负责人的不二人选。可陈峰找到了我。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了泪。
他说他太需要这个机会了，他的父亲生病等着钱，他的弟弟上大学需要学费，他不能再等了。
“溪溪，你帮帮我。”他红着眼眶，拉着我的手，“这个项目，你来做核心，我来做负责人。
对外，就说是我主导的。等我坐稳了位置，站稳了脚跟，我马上就提拔你，
我们一起管理整个技术部。我们才是真正的赢家。”看着他脆弱又无助的样子，我心软了。
我答应了。从那天起，我成了陈峰背后的“枪手”。我负责整个系统的架构设计，
攻克最难的加密算法，编写最核心的代码。而陈峰，则拿着我做出的半成品，去向领导汇报，
去和甲方沟通。他越来越意气风发，会议上引经据典，PPT做得天花乱坠。而我，
则淹没在技术部几十个程序员中，默默无闻。偶尔有同事对我设计的精妙算法表示惊叹，
陈峰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林溪是我们团队的得力干将，当然，
核心思路还是我提供的。”大家便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啊，他才是总负责人，
我不过是个执行者。我的心里不是没有过失落，
但每次看到陈峰兴奋地跟我描绘我们的“未来”，我又把那点不甘压了下去。我安慰自己，
我们是情侣，是一体的，谁的成功不是成功呢？直到半个月前，“神盾”系统初步完成，
性能测试结果完美，惊艳了整个公司高层和最大的投资方——宋氏集团。公司当即决定，
任命陈峰为新成立的安全技术部总监。那天晚上，他抱着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说：“溪溪，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我也由衷地为他高兴。可第二天，
他就递给了我那封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他的理由冠冕堂皇：“我现在是总监，
你是我的下属，又是我的女朋友，公司里闲话会很多，对你我都不好。你先委屈一下，
休息一段时间，等我把部门理顺了，就用‘特殊人才’的名义把你风风光光地请回来，
到时候职位随你挑。”我当时竟然信了。我还傻傻地觉得，他是为了保护我，
为了我们更长远的未来。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他不是怕闲话，
他是怕我这个“知情人”留在公司，会成为他平步青云的绊脚石。他需要抹去我的一切痕迹，
才能将“神盾”系统彻底变成他一个人的功劳，变成他迎娶白富美，
走向人生巅峰的完美垫脚石。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观察者”发来的消息。
“潘多拉启动了？”“嗯。”“坐标、触发时间、逻辑炸弹类型。”他发来一连串专业术语，
没有一句废话。我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参数一一发给他。
“坐标：‘神盾’系统底层数据备份模块。触发条件：系统连续高强度运行超过48小时，
或遭遇非法数据篡改。逻辑炸弹：伪装成数据冗余清理的死循环程序，一旦触发，
会以指数级速度生成垃圾数据，锁死数据库，并污染所有关联备份。”发完这段话，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这是我亲手设计的“阿喀琉斯之踵”，
一个只有我知道的致命弱点。我曾以为它永远不会有被激活的一天。“观察者”那边沉默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宴会厅中央那对光芒万丈的男女，忽然觉得，
整个世界都像一场巨大的骗局。过了一会儿，他回了三个字。“做得好。”3.第二天，
我回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曾经熟悉的工位已经被清空，我的个人物品被装在一个纸箱里，
孤零零地放在墙角。人事部的经理皮笑肉不-笑地把一堆文件推到我面前：“林溪，
这些签一下。哦，对了，陈总监特别交代，你电脑里的所有个人文件，包括U盘，
都要格式化处理，毕竟涉及公司机密。”我看着他，忽然笑了。“好啊。”我当着他的面，
将电脑里所有盘符都进行了彻底格式化，
然后拿起那个存着我大学四年所有学习笔记和一些开源项目代码的U盘，
毫不犹豫地插-进了旁边的碎纸机。“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在咀嚼我过去七年的青春。
人事经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干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我办完所有手续，
抱着纸箱走出办公室。路过技术部时，昔日的同事们眼神复杂。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
更多的人是漠然。他们簇拥着新上任的陈总监，讨论着下一个项目的技术细节，
仿佛我从未存在过。陈峰看见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惋惜。
“溪溪，都办好了？别难过，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他压低声音，
试图营造一种我们仍是“同谋”的假象。我看着他虚伪的脸，只觉得胃里翻腾。“陈总监，
”我刻意加重了称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的东西，不管是脑子里的，还是U盘里的，都清理干净了。祝你和宋小姐，前程似锦。
”说完，我没再看他瞬间僵硬的脸色，抱着纸箱，挺直脊背，
一步步走出了这个我曾倾注了所有心血和梦想的地方。
回到我那个被陈峰称为“我们的小窝”的出租屋，属于他的东西早已被清空，
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我一个人的孤寂。我将自己摔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手机响了，
是“观察者”。“需要物理地址吗？我可以帮你把箱子扔了。”我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用他特有的方式安慰我。“不用，里面还有我最喜欢的机械键盘。
”我回他。“哦。那需要一个沙袋吗？可以印上他的脸。”我忍不住笑出声，
胸口的郁结之气仿佛都散了一些。“你还做这个生意？”“市场有需求，我就有服务。
第一单，给你打八折。”我笑着摇摇头，打字道：“不用了，谢谢。我怕把他打死了，
没人替我欣赏接下来的烟花了。”“潘多拉”的倒计时，还剩36小时。这两天，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我疯狂地打游戏，
试图用虚拟世界的厮杀来麻痹现实的痛楚。“观察者”没有再多问，却每天准时上线，
陪我组队，陪我PK。他话不多，却总能在我走位失误时，
不动声色地帮我补上缺口；在我被围攻时，用最强悍的攻击替我清出一条生路。
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我：别怕，有我。第三天下午，距离“潘多-拉”触发还剩不到两小时。
我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是公司前台的电话。我直接挂断。紧接着，是前同事，
是人事经理，最后，是陈峰。我任由手机在桌上震动，
屏幕上“陈峰”两个字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像一个催命的符咒。终于，手机安静了。
取而代代，是“观察者”发来的消息。是一张截图，来自国内最大的IT技术论坛。
一个飘红加精的热帖标题，触目惊心——《惊天大瓜！
XX科技“神盾”系统上线72小时全面崩溃，客户数据疑似大规模泄露！》下面，
是密密麻麻的跟帖。“卧槽！真的假的？我司刚花了八位数采购啊！”“楼上的兄弟节哀，
我听说他们核心数据库被锁死了，备份数据也全成了乱码，神仙难救。”“笑死，
前两天还吹是‘国货之光’，‘绝对安全’，这就打脸了？”“我有个内部消息，
听说他们的技术总监，就是那个姓陈的，带着团队修了两天两夜，结果越修越糟，
差点把服务器都给整宕机了。”“哈哈哈哈，这哥们是PPT型总监吧？牛皮吹上天，
一上手就露馅。”我看着这些评论，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潘多拉”的逻辑，是我仿照一种罕见的古老病毒编写的，它会不断自我复制和伪装，
每当有人试图修复，就会触发更深层次的连锁反应，像一个永远也走不出的迷宫。除非，
你知道那个唯一的“出口”。而那个出口，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陈峰压抑着愤怒和惊慌的声音。“林溪！
是不是你搞的鬼？！”4.“陈总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别给我装蒜！”陈峰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咆哮，“‘神盾’系统是你写的，除了你，
谁能做到这一步！林溪，我警告你，你这是商业犯罪，是会坐牢的！”坐牢？我笑了，
笑声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哦？原来陈总监还懂法啊。那你窃取我的劳动成果，
欺骗投资方，算不算商业欺诈？你把我逼走，就是为了方便你和宋小姐双宿双飞吧？
这又算什么？始乱终弃？”我每说一句，陈峰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你……”他似乎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换了一种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
“溪溪，我们别这样，好不好？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闭嘴！”我厉声打断他，
“别跟我提感情，我嫌脏。”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我能想象到陈峰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他一定没想到，那个一向对他言听计从，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我，会突然亮出利爪。“林溪，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我想怎么样？”我反问，
“我想看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想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是什么滋味。这个答案，
你满意吗？”“你疯了！”“是啊，我疯了。”我轻声说，“被你逼疯的。”说完，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将他的号码拉黑。世界清静了。我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心里却是一片空洞。报复的快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观察者”的消息适时地弹了出来。“他找你了？”“嗯。”“哭了？”“没有，在咆哮。
”“出息。”他评价道，带着一贯的轻蔑。我看着屏幕，突然很想知道，电话那头的他，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观察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鬼使神差地问。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一个无聊的，看客。”他回道。
接下来的两天，我的生活仿佛陷入了一场拉锯战。公司的电话，从陈峰，到人事经理，
再到技术部的其他高层，轮番轰炸。他们从最开始的威逼利诱，到后来的苦口婆心，
再到最后的低声下气。我一概不接。直到第三天晚上，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是林溪小姐吗？
我是公司的CEO，周振雄。”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事情会惊动到这个层面。“周总，您好。
”“林溪小姐，我就开门见山了。”周振雄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公司的情况，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代表公司，正式邀请你回来，解决这次危机。”“周总，
我已经离职了。”“我知道。”他顿了顿，抛出了筹码，“回来，
公司即刻任命你为CTO首席技术官，年薪三百万，另加5%的期权。之前的一切，
既往不咎。”CTO，年薪三-百万，5%的期权。这是一个任何程序员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足以让我在这个城市实现阶级跨越。我沉默了。周振雄以为我心动了，
继续加码：“陈峰已经被停职调查，等事情解决，公司会立刻开除他。至于宋氏那边，
你不用担心，所有的压力，公司来扛。”他把所有的路都给我铺好了，只等我点头。
不得不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精准地抓住了我的所有诉-求：钱，职位，
还有对陈峰的处置。可是……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观察者”那个黑色的头像，突然觉得，
这些东西，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周总，您的条件很诱人。”我缓缓开口，
“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说。”“我要回来可以，薪水和职位按照您说的办。但是，
修复系统的整个过程，我要在全网进行技术直播。”电话那头，周振雄的呼吸猛地一滞。
“直播？”“对。”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神盾’系统，
到底是谁写的，又是谁，差点毁了它。”我要的，不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还要，
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撕下陈峰那张虚伪的面具，把他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5.周振雄沉默了很久。我能理解他的顾虑。直播修复系统，
等于把公司的技术漏洞和内部丑闻，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竞争对手和公众面前。
这是一场豪赌，赢了，公司能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姿态重获信任；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林小姐，这个要求，是不是太……”“周总，”我打断他，“这是我唯一的条件。要么，
你们另请高明；要么，就赌一把，相信我的技术。”我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